“海菱叩见太后。”
“你身子欠安,这礼就免了,来,让本宫看看。”太后仔细望了望她的气色,心疼地拍拍她的手,“瞧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怪不得绵昱这么心疼了,还跟皇上闹了一顿好大的脾气。”
“他对皇上发脾气?”海菱一愕。
太后边说边拉着她进寝楼里。“绵昱这孩子,怪皇上下旨让你去帮七阿哥围剿乱党,所以才会害你小产,失去了你们的头一个孩子。”
“他……怎能对皇上这么说?”她有些吃惊,生怕他因为自己而惹怒龙颜,招来祸事。
“这回确实是皇上不对,怎能让你一个弱质女流去帮七阿哥他们呢?你们失去孩儿,相对的,皇上也失去一个玄孙,对这件事皇上也很舍不得,所以没怪绵昱,你不要担心。”
两人在花厅坐下,太后接着再说:“本宫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抑郁不乐,所以才来瞧瞧你。孩子没了是很令人伤心,不过这表示那孩儿跟咱们无缘,你也别太惦着了。”
“……是,太后。”海菱低首应道。
“看你难受,绵昱也不快活。这孩子呀,很少将什么人给放在心上,你可还记得,你以前在摛藻宫时,本宫曾上那儿去过一趟?”
“记得。”那时太后随口问了几句话便走了。
“当时绵昱正准备出征准噶尔,他来见本宫,对本宫说要娶你当福晋,央求本宫替他照应着你,直到他回来。”
“什么?”海菱讶异地抬首。所以当时她才能那么平静地待在摛藻宫里,即使躲在里头偷看书,被那里的办事大人给发现了,也不曾被责备过?
“他对本宫说,你曾救过他,本宫以为他是为了报恩才想娶你,但他说不是,他在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将你给惦在心上了,只可惜那时他有伤在身,无法前去找你,后来没想到会在宫里再见到你。”看见海菱惊讶的神情,太后微笑再道:“你呀,没瞧见那孩子提到你时眼儿有多亮,他欣喜的表情本宫至今都还记得。”
不知道绵昱竟是这么看待她的,海菱心头顿时一阵激荡。“我以为他是为了我能在夜里视物,所以才会娶我……”
“没那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听七阿哥他们的福晋和格格们这么说的。”
“那恐怕是她们误会了,当时他是对皇上说,因为你能在夜里视物,所以他才会被你给救了,并非因此而娶你。”太后面露慈祥的笑容,又说:“绵昱是本宫抚养成人的,本宫很清楚,若不是他真心喜欢的人,他是绝不会娶进门的。喏,你可知道那五格格推你落水,绵昱饶了她后,她仍一心想嫁给绵昱,即使委屈做侧福晋也愿意?”
“海菱不知。”她轻摇螓首,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件事。
“你知道绵昱是怎么回答的吗?”见她摇头,太后笑道:“绵昱说,可以呀,一日一五格格进门,他就让她天天睡在她推你落水的那口池子里。”
“啊!他真的这么说?”听闻太后的话,海菱一脸惊讶。这意思不就是……要溺死五格格吗?
“没错,这可把五格格吓坏了,不敢再闹着要嫁给绵昱了。”见海菱一脸震讶,太后徐徐再开口,“当初他说要迎娶你为福晋时,本宫原是不太同意,但后来一想,难得有让绵昱看得上眼的人,即使你们身分不相称,本宫还是替他向皇上求情,让皇上成全你们的事。”
听太后说了这些事,海菱眼眶不禁湿了。“我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看待我的。”原来她的丈夫是打从心眼里在疼爱着她的。眉心纠结多日的愁郁,宛如拨云见日般顷刻间舒展开了。
是她太傻了,凭着旁人说的那些话,就将他这些时日来为她所做的事全抹去,结果苦了自己,也苦了他,更害得他们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思及此,海菱惭愧地低下头。都是她的心胸不够豁达宽厚,才会造成这种遗憾。
看着她内疚的神情,太后温声启口再告诉她一件事,“绵昱以前不知多宝贝他那把大胡子,怎么都不肯剃,只有在本宫一年一度的寿诞时,他才肯剃了讨本宫欢心,可这段时日,他竟然每日都将胡子给刮得干干净净的,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可不是,那孩子不喜欢自个儿太过俊俏的长相,所以十几岁时,就开始蓄起胡子,想掩盖住那张过于俊美的相貌。可他留了这么久的胡子,却在你们成亲第二日便把胡子给剃得干净,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谁?”
听到此,海菱心里一阵动容,喉头哽咽了起来,她连忙捣住嘴,随即激动得落下泪来。
太后轻轻拍抚着她的肩,和蔼的道:“这下心结是不是解开了,丫头?”
迎上她仿佛洞悉了什么的眼神,海菱赶紧抹去眼泪,窘得满脸通红。“谢谢太后告诉海菱这些事。”
太后慈爱地笑了笑。“你开心了,绵昱自然跟着开心,这下七阿哥他们也就可以安心了。”
“七阿哥?”她不解自己的情绪跟七阿哥他们有什么关连。
“七阿哥说,每次绵昱看见他和福贝勒,都是一脸想杀人似的凶狠表情,害他们现下一看见他,就远远躲开了呢。”
海菱被太后这话给逗笑了。“失去孩子的事,怪不了七阿哥他们的。”
“你明白就好,”看见她的笑颜,太后赞道:“瞧你真该多笑的,这笑起来多甜呀。”第一次看见这孩子,她就看出她仁厚心慈,所以才愿意让绵昱娶她。
被太后这一赞,海菱羞怯地垂下头,嘴角却不由得漾起灿烂的笑意。
送太后离开后,海菱驻足在窗前,低声对着天穹说:“孩子,娘对不起你,不过,娘只能为你伤心到今天,娘不能再让关心娘的人着急、担忧了。”说着她轻阖上眼,双手合十,向上苍许了个愿。
接着,她坐在花厅里等绵昱。
一直到深夜他才回来,看见她竟坐在花厅里,不禁有些讶异。“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我有话想跟你说。”望着他,海菱缓步走向他。
“什么话?”看着她有些不寻常的神色,绵昱轻拢了下眉峰。
“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为我担心了。”她低声说。
闻言,他霎时舒开拢起的俊眉。“只要你没事就好。”
纤指轻抚上他那张俊媚的脸孔,她这才发现,他也消瘦了不少。
看见她眼里突然滚出泪水,他骇然一惊。“你怎么哭了?”
她将脸儿埋进他胸前,喃喃说道:“对不起,我只哭这次,这次哭过了,我就不再难过了。”
“……好,你尽情的哭吧。”自小产以来,她还不曾流过泪,如今她愿意哭出来,这便意味着她终于能放开那孩子了。绵昱欣慰地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在他怀里哭个够。
半晌,她抬起脸,破涕为笑,说:“绵昱,我想生十二个孩子。”
他闻言一愕。“十二个?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
“为什么你想要这么多个孩子?”
“我想把他们生回来。”
“他们?”
“那些因我而死的人。”
他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她所指的那些人是谁了,是上次同福贝勒一起去围剿乱党,经她指出藏身之所而被杀的那些人。
他知道她一直对那些人的死心怀愧疚,夜里更常因此而作恶梦。
“好吧,随你。”话虽如此,但要不要让她生这么多,可是操之在他身上。十二个?实在太多了,他可舍不得她像头母猪一样一直生个不停。
*
海菱的心意坚定到令绵昱十分意外。
因此,此刻在床幔内,有人正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被诱惑了。
另一个人则压抑着羞怯,一双小手悄悄钻进枕边人的衣服里,抚摸着那结实的胸膛,修长的腿儿也悄悄缠上他的腿,意图使他把持不住。
以前他明明很爱做这事儿,但最近这一阵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有意避着她,以至于都已经三个月了她仍未受孕,这样一来,她想将那些人生回来的计划,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实现。
绵昱抓下她的手,嘴角微僵的道:“海菱,我有些困了。”
“没关系,你睡吧,我自个儿来就好。”她将他曾说过的话奉还给他。
“这种事,你自个儿一个人做不来的。”绵昱失笑。
最近这两、三个月,他的妻子对他可说是“性”致勃勃,夜里常挑逗、撩拨得他欲火难耐而失去控制。
他询问过太医这件事,太医说她才小产不久,最好能休养个一年再受孕,对她的身子比较好。
太医还教了他,要怎样才能避免让她受孕,所以每逢她易受孕的那几日,他总是格外克制自己。
最近这几日又遇上她容易受孕之时,所以他绝不能冲动。
“你累的话,躺着就好,我可以自己来。”海菱红着脸,爬到他身上,要脱下他的衣服。她偷偷看过春宫图,知道可以坐到他身上做那件事。
她的手一直在他身上游移点火,绵昱忍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及时抓住她要伸向他身下的手,哄道:“海菱,你乖,你想要,过两日我再给你,今儿个先睡好不好?明儿个我还有事,得早起呢。”老天,他快被那熊熊燃起的欲火给活活折腾死了。
听见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海菱以为他真的累了,只好躺回他的身边,不再“骚扰”他。“好吧,那你睡吧。”
他都这么说了,她若再强要,倒有点像霸王硬上弓了。
须臾,想到了什么,她有些不安地问:“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心急了?”她担心他会厌恶这样不知羞耻的自己。
绵昱解释,“你别胡思乱想,我这两日真的要早起,不是不想同你做那件事。等过两日,我一定会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他暧昧地说。两日后,她就过了受孕期,届时她可就别想睡觉了。
黑暗中,海菱羞红了脸,嗫嚅地澄清,“我只是想尽快把他们生回来,所以才会……”他不会以为她真的那么欲求不满吧?
绵昱当然明白她的意图,所以才会避开她的受孕期,但他没说破,低笑地拥她入怀。
“睡吧。”看来,他得想个办法转移她的心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