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不在同一块陆地的地平面上,我心毅然地飞去,飞去包罗你的城市,找寻你的足迹……
又是兄弟的聚会。
今晚,回到大阪的祖宅,关智住的院落,智园——
这次的聚会只有恒藤司和关智到场。
另外两个,携著新婚娇妻甜甜蜜蜜度蜜月去了。
「被石恒小姐当面拒绝後,便逃住旧金山疗伤?司,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我不是逃去疗伤,而是代替你这个星鸠学院的理事长,去跟玛堤思学院签定缔结姊妹校的合约。」
不是非常时刻,却刚好有个藉口可以向学校请假出国散心。
再说,如果不代阿智飞—趟的话,Sabaoth这个藏镜人就准备出土见光了。
几经衡量下,他都觉得由他飞一趟旧金山最适当。
「缔结姊妹校的事,学院企划组已经搞定,不急著这几天飞去。」
「是不急,但是爱子为了忘记你,决定出国念书,由希堂伯母交代我去帮她看一下当地的学习环境。」
干他何事呀!
关智摇头失笑,「堂伯母早有计划将爱子送出国,别扯上我。」举起手掌,挡下恒藤司的欲辩之词。「愈是在意,愈放不开,你懂的。」同是爱情的傻瓜,他感同身受。
恒藤司知道再往下谈,谜底终究会被阿智挖掘出来,乾脆趁早自白。
「我一个学生找我谈心的事,你还记得吗?」
第一次被夏川翔梧拦下,他那时正要匆匆闪人,坐阿智的车回大阪帮奶奶祝寿,在路上两人稍微聊了一下,後来则是偶尔想到才会提起。
关智凝著他,托颚的手指动了一下,示意他还记得。
恒藤司接续道:「托他的福,我知道有关石桓薰季的许多事。知道她拿爱情失意的母亲引以为诫,知道她对感情的看法,也清楚我和她的理想对象是南辕北辙。不来点迂回手段的话,我不必等到被三振出局,就该先黯然引退了。」
「理想对象?」
「她喜欢单纯的男人。不用名气很大,不要很多朋友,不必给她豪宅别墅。只须绕著她转,很爱她,一切以她为首要考量之类的。」没辙的口吻。
嗯……这样,的确和司南辕北辙。外界对恒藤二少的风评多呈负面。
她不要的,司样样有。
不过她要的,司也给得起。
要或不要决定权都在女方手里,这场爱恋,司是注定吃苦头了。
「明目张胆住人家平静的心湖投下一颗巨石,让引起的漩涡搅乱她正常的思路运转?」迂回手段?亏他想得到。
哈的一声,恒藤司笑开漂亮的俊脸。「那也要我的魅力够,才搅乱得成。」
不是每个好看的男人,都有让人唾弃的自大。谈起恋爱的患得患失,他这个素有东大万人迷之称的美公子,也有。
关智不得不提醒他,「搅乱成的话,你会失去一个信赖你的学生。」
「你点到重点了,阿智,但那不是我的顾忌,你知道我一点也不在乎名声,我跟石桓薰季会认识,是一连串的巧合与长辈的有心安排,但落人有心人眼里,有可能就变成横刀夺爱。」
他担心的是,当流言传起时,受到伤害的,绝不仅止於他们三个,那後果是星火燎原啊。
想起那位学生的背景,关智两道棕眉凝结,「不管菊京川在关东地区的势力多大,有本家、有堂伯父在政治界的影响力,全都挺你。」
恒藤司一手掩额,一手挥动著,要关智放轻松。
他未出口的担忧,阿智果然也有想到,不愧是最懂他的人。
他不禁自糗了起来,「万一搅乱不成,大不了我到玛堤思学院待个几年再回来。」
关智一口驳回,「你作梦!」想把专属他的责任丢了落跑,他不必过问兄弟之首的意见也知道,司是想都别想!
啧,方方正正的男人,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他不过随口说说,阿智却用十吨火力吼他。
「阿智,是兄弟的话,帮我跑一趟,用你的方式让阿美帮我一把,她跟石桓薰季还满要好的,不过别让她知道是我请她帮忙的。」连男友的私密特徵,都能抖出来当话题的女人,他不指望她会对他的事手下留情。
关智意会出他睑上不苟同的表情何来,也笑了开来。
「OK!」比起滑溜刁钻的司,阿美好料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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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下午四点前给你。」
薰季不耐烦地回答叫住她的同事後,便推门而出?
来到三坪大的茶水间,先洗净杯子,泡了杯甜腻腻的咖啡。将小窗户推开,两只手肘跨放窗台,呼吸著窗外好热、好热的空气。
每天,有做不完的杂事。
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
每天,会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一个男人。
刻意不去想,往往在发呆了之後,才知道自己不久前又偷偷地、真切地想了他一回,与其压抑,她乾脆放任……
只是跟他说他不是自己想要的类型,又不是要他别再出现在她眼前,他竟闷声不响地离开日本,去了哪里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不知道,连归期也不知道。
她要联络报告的人,改成清清冷冷的信夫特助。
不是说信夫特助不好,只是她不喜欢和声音没有温度的男人讲电话、讨论事情,像是和答录机对话似的。
每次和信夫特助通完电话後,她不禁会纳闷楼下银行的小姐到底喜欢上他哪一点?日本有酷热夏天,但也有会下雪的冬天,那么冷的男人,冬天抱起来,恶——冷到骨子里。
隐约传来有人在唤她,薰季将窗户关上,踱出茶水间。
走廊上,一道熟悉的人影。
知原和美一看到她,咚咚咚地一下子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
「小季。」
在她反应过来时,感觉自己被一团火球包围,笑著将抱她的人轻轻推开。
「阿美柹,今天怎么有空来?」阿美的性子依旧热情如昔。
「来看你嘛。」薰季身上的香气,混著淡雅的占龙水味,好闻得让人冲动难抑。虽然此她矮,可每次见到她,就想抱住她。
薰季用两手北出枪形,齐抵在阿美的中广腰围上,「骗人,说实话!」
「来看看新环境嘛。」阿美笑呵呵的举手投降,伏首招认。
这种阿呆与阿瓜的小孩子动作,两人屡玩不腻。
「新环境?」
「你知不知道下个月起,我们可能又要一起共事了?」
「真的?」如星的眼眸惊喜瞠大,随即嗅闻到阿美不对劲的语调。「怎么?不喜欢吗?」
「我刚才有先进去,看没人又出来,走廊不安全,我们进去里面聊。」
办公室文化大抵如此,恁是再大空间,流言传送的速度照样如光电般,迅速且通行无阻。
薰季要她先进去,踅回茶水间帮她泡杯咖啡,并端回自己方才遗忘的。
啜了一口睽违多时的「薰季牌咖啡」,阿美呵出满意的叹息。
「最近好不好?」
原本想说好,但看到阿美眯眼仰头看著她,薰季随即摇头苦笑。
「不好。」
不跟她迂回,阿美单刀直入。「是因为司的关系?」
惊讶在薰季睑上一闪而逝,犹豫过後,她点了点头,「嗯,多少有一点。」
阿美瞠大眼张著大嘴,不得不相信。「你跟他、他、他……谈、谈恋爱了?」
终於冲破的尾音,严重分岔。
昨天她才从阿智那儿听到这消息,她直接的反应是嗤之以鼻。
向来只有不分年龄层的女生追司,可从没听他说过喜欢谁,玩心超级无敌重的男人会跌落在爱河里?!
阿智坚称没骗人,她竖起两根食指猛摇,各有坚持的两人还因此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赌,而不服输的她,当然是自己跑来印证结果。
「没啦,我跟他还不是那种关系……」
薰季分辨不清听到「谈恋爱」时的感觉,是尴尬还是诧然。
涩涩一笑後,赫然发现,眼前不正好有个还算不错的听众,可以倾听她满腹苦水,帮她想想办法。「阿美姊——」
仿佛怕她逃走般,薰季两手紧紧抓著人家的润臂,娓娓道来已经严重影响她情绪的烦恼事。
从跟著妈咪到跟叔叔认识开始,以及那天恒藤司说真心喜欢她,人却消失後,全部过程,整整半个小时,才完整说完。
在她喝水休息时,阿美按捺不住地发问:「你想不想搬出来?家里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男人在,不对,是你寄住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男人家里,很不妥的,你知道吗?搞不好,连你叔叔你也要提防。」
碎碎念著,不待人答,阿美又抢白,「你如果不喜欢那个小梧,就该态度坚定地拒绝他,别什么都不说,那只会搞得你跟他之间瞹暧昧昧的,也别傻的以为你跟他还是姊弟,你们不可能回去那种单纯的关系了。」
阿美姊说的,她心里其实都明白,「在我开始工作後,我就想过要搬出去,学习一个人独立生活。」
「趁现在搬啊,你可以说上班的地方离家很远,每天舟车劳顿你会累之类的,总之,你要是继续住在那个小梧家,或许哪天他趁你睡著了,偷偷爬到你床上,把你给那个了……」扭曲的表情加上肢体语言,让薰季正视起这项可能性。
「我马上找住的地方。」惊恐的脑袋在运转同时,发抖的手已然搭上滑鼠。
阿美突地啊了一声,兴奋阻止她,「来我家,我家还有几间没人使用的空房间,你要不要先搬到我家呢?」
「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她拍胸脯保证。
「你比照市面行情跟我收租金,我才要搬过去。」不想占朋友的便宜,薰季抢先定条件。
虽然很受不了她的界限分明,可想到她留在夏川父子身边,迟早变成夏川家的人,到那时,死党要「吃」什么?
为了替司的感情留後路,她不得不违拗朋友道义,但翻翻白眼总可以吧。
「你就此照小龙部屋里的练习生,他们缴多少,你就付多少,可以了吧?」
「你OK,我就OK。」
在话题结束之前,阿美抓住机会,替死党的後路铺上怕油,祝他好走。
「司的部分,身为跟他认识多年的我当然极力推荐。他不抽菸、不赌博,洁身自爱,智商高得吓死人、外表也漂亮得要命,但是,我说得再多,也要你对他有喜欢才行。」
「我知道。」住的问题解决了,山头大石放下了一半,薰季才想到,「阿美姊,你刚才说下个月起,我们又要一起共事,是怎么回事?」
「上头决定对『爙夔』释出持股的决定,你听说了吗?」
薰季吃惊不已,连连摇头。
「没听说?」阿美跟著摇头,低声嘟嚷著与前面对话不搭轧的感叹,「一扯到公事,阿智的嘴巴,还真是要命得死紧欵。」
有别於其他企业文化,在恒藤集团,人力资源单位是直属管理高层,其他的分支机构或部门,劣於其後。攸关各个机构的人员更迭与重大决策的执行,全由人资负责,并报告执行结果。
见她念念有词不快说明,薰季娇喊著,「阿美姊!」
她连忙安抚大美女的抗议。「好好,我说我说。我、金泽小姐,还有一些当初被派去进驻『爙夔』的人,最近陆续会被调回,听阿智的意思,可能是暂时塞在原属单位……」停下来喝口咖啡。
薰季不发一语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有些人看到昔日下属即将变成明日长官,心里就开始不是滋味了。他们当然不敢直接向上抱怨,便跑来说给金泽小姐听,希望透过『皇亲国戚』的嘴,让他们的委屈上达天听,我呢,多少听了一些……难过吧……」
旧主管金泽由希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阿美姊也是!
不然,以阿美姊和恒藤司及信夫持肋三人的私下交情,她大可为那些人展喉。熟到私下叫彼此司、阿智及阿美的人,铁定是私交甚笃的一挂。
「应该还有吧?你不止是因为没办法帮他们而难受,对吧?」
讶异她细腻的发现,阿美哈哈大笑。
「你说对了,我讨厌这里的人跟事。这个分部,是缩小化的大阪总营运管控处,同事的恐怖竞争已到达了人性荡然无存的境地,不时要防备别人踩著自己的血尸往上爬。」
薰季努力在脑海中想像,却怎么也拼凑不出来地形容的样子。
她疑惑地询问,「会吗?」
纯真的表情,看得阿美不知该气或是笑,扭过吧身,圆呼呼的脸直逼到地面前。「我满好奇司或是阿智给你什么样的工作?」
明知故问。娇瞠了阿美一眼,「还不是一个助理该做的工作。」
「中午午餐呢?不要跟我说楼下员工餐厅撤了喔。」
只要人多的地方,人的嘴巴就自然无法管控,变得既贱且杂,到那里吃饭,不论刻意与否,都会听到一些有的没的。
「Sabaoth有进来,会顺便帮我带,最近他不在,总机妹妹会帮我跟餐厅订好便当,再帮我送上来。」
送上来?多娇贵呀。
身为某男人的死党,还不曾被这么体贴过,听得阿美颇吃味。
「你还没说助理的工作内容。」早知道就不帮他说好话了。
不晓得某人心思已拐过了几个弯道,薰季不疑有他,「人资对外文书发布、联络Sabaoth,还有泡咖啡。」
「就这三件事?」
薰季後知後觉地看著自己竖起的三根手指。
现在想想,好像真的只有这三件事耶。
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火气当场喷发。「就这几件事,鬼也做得来!他干么叫我来凑热闹?」
无端被损及的人噘起娇唇,敢怒不敢言地瞪著阿美。
鬼也做得来?
这位大姊,你好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