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子……小谢子……」
侧卧在疾行的马车上,熟睡中的谢卫国,让那从窗缝里吹进的夜风轻轻拂着他的脸庞。
他的黑发微微扬着,指尖微微颤着,想要从梦里醒来,却又睁不开眼睛。
「小谢子……小谢子……」
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唤着他。用那温柔的声音,无奈的声音,以及……爱怜的声音……
荒凉的野外,遍地的黄沙,狂吹着的风以及沉默赶车的丐帮子弟。
谁叫我……是谁在叫我……
「小谢子……小谢子……」
是谁……是谁……
「好热啊……」
夏日炎热的气候,加上没有丝毫的绿荫,车里的萧子灵小声地抱着怨。
「小声点,谢大侠还在睡呢……」唐忆情无奈地叹着,继续替萧子灵扇着扇子。
天才刚亮,就让那高温热了醒,睁着眼睛无聊得发慌的萧子灵,就把唐忆情也摇了醒陪他。
无奈醒来的唐忆情,腿上让萧子灵趴着,也是靠着车厢,手上替他扇着风了。
这十来天的路,也真是难为他了。唐忆情看着总算就要继续错沉沉睡去的萧子灵,有些不舍地想着了。
急着赶路,除了解手以及偶尔的停留市镇、采买食粮饮水外,是极少停过车的。以萧子灵的活泼心性,把他关上车整整十来天,也真是亏他忍得住……
不过可真是热了。唐忆情从马车上微微开启的窗,往外看去。可真是一整片的黄沙地,没有半点的绿意。
其实,也快要到自己家乡了……比不上中原繁华,没有江南清秀山水,也没有……丝毫情义的地方。
虽说是自己长大的故乡,然而他却已然没有半点的眷恋。
想来,我可真是无情的人啊……就算是师姐……她虽如此的对我,可她没说错,早些的那几年,若不是有她庇荫,自己如今就是黄沙掩埋的枯骨。没有用的人,在这儿是不被允许活下来的……不被允许,糟蹋着饮水和食粮……
如今,我依旧是当年无用之人,可是……
「青青……」
手里一颤,那扇子差点就要掉在了萧子灵的脸上。唐忆情转过了头,找寻着呼唤着自己的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
会以这语调唤着自己的人,在这世上只会有一个……
窗处,那滚滚的黄沙上,一个身上穿着锦绣衣袍的人,正朝自己扬起了手,温柔地看着自己。
只是马车依旧疾行,那影像只是一瞬而过。
「大哥!」唐忆情身体一颤,却是惊动了萧子灵。
「……怎么啦,忆情?」萧子灵迷迷糊糊地问着。
「子灵,快让车停下来,我看到了……」然而,话才刚说到了一半,唐忆情却是醒了。
是了,他在做什么呢?大哥此时人已该在江南,又怎么会来这荒凉的地方。他莫是着了幻影的道了……
「啊……?」萧子灵还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
「没事,继续睡着。」唐忆情好气又好笑地把萧子灵的头按了下,让他继续睡了,他自己竟然忘了,这滚滚的黄沙,本就会产生许多的幻影,迷住了商旅,往着更深处的沙漠走去。差点,就在自己的家乡着了道,未免也太过的可笑。
「啊……」让他睡,他自也睡了。萧子灵低声回了一声,就是安安稳稳继续睡着了。这既闷又热的天气,虽然睡得沉,不过也不容易保持着清醒。
再加上,现在唐忆情手上的扇子又开始缓缓扇了起来。微凉的风继续被扇了来,萧子灵眼睛一闭,就又是昏沉沉地睡了去。
「软沙岗?可还是在西边啊。」
夜里,恰好停在了一处市镇。车上由两个丐帮弟子留守,而趁着夜色清凉,三人下了车,住在了小市镇的客栈里。听见三人欲往之处。客栈的主人则是沉吟着。
「掌柜的莫非想起了什么?」一直睡到了入夜才让两个小辈摇醒的谢卫国,此时问着。
「……也没有什么,只是……」那掌柜的又是迟疑了一会儿,接着才说了。「客官别怪小的触霉头,只是这些天来,经过软沙岗的人,很少人回来过。」
「……为什么?」
「……也不晓得为什么……每年走过这儿的商旅,多多少少本就会有些死伤。可到了这个时候,不晓得为了什么,竟然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这些天,那儿的风沙更大了?」谢卫国问着。
「……这倒也不是,像是前些日子……就有人从那儿回来,小老儿问起,那些人却是说那儿的风景很美。」
「很美?」飞沙漫天,如何的美法?
听见了谢卫国的疑问,掌柜的也只是笑着。「难怪客官司怀疑了,小老儿也是怀疑着的啊。想那黄沙遍地,从中原来的人,又是怎么会说美了?」
「……从中原来的?」
「……是啊,我一问起,那些人就承认了自己是从中原来的。」掌柜的笑着。「可个个生得眉清目秀,不像关外人浓眉大眼,一看就晓得了。
「该不是山庄里的人吧?师叔?」萧子灵大喜,连忙问着。
「……只怕是的。」谢卫国沉吟着。
「别去了,软沙岗已经没有人在了……」想起了那人说的话,唐忆情也是一愣。
没人在了……没人在了……既然没去过,为何大哥晓得?既然没人在了,可为何没人通知子灵二人知晓,也没见过一个从软沙岗回来的人?
「掌柜的,那您可曾见过一个这么高的人?」踮起了脚尖,萧子灵带着好大的笑容,往上比了比。「很俊的人……啊,是男的!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喜欢穿白色衣服的?」
「你这么问,知道的人才有鬼。」谢卫国没有好气地看着他了。「你到底是想问谁啊?」
「……」萧子灵收起了笑,只是看着谢卫国了。
「不能说?」谢卫国问着。
「师祖说,不晓得的人,就不能让他晓得。所以……」萧子灵有些愧疚地说着。
「所以我不能晓得?」谢卫国问着。
「……我……我也觉得奇怪啊,师叔又不是别人,应该是能晓得的。可是……师祖就是这么交代的,所以……」
「……算了,我不是真想知道」谢卫国说着。
「到了那儿,师叔就会晓得了。」萧子灵连忙说着。
「……他们既然来了,只怕那儿也没人在了吧。」唐忆情低声说着。
他也想不透,为何大哥就是不许他说呢?自个儿师兄弟,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的?
而且……还让他领着两人远远避开了江南城?为了什么呢?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提防着自家人?
再者……更令他想不透的是,谢大侠看来只怕比自己还要强健,说他生着病谁相信?可大哥又是为了什么要自己好生照料?
他自己……只怕还要依靠着谢大侠两人的庇护啊……
「不一定的。」萧子灵不晓得唐忆情陷入了天人交战,只是回答着。「若真是他们,一定会留下口信什么的。」
「他们是有留话……不过……」
「留着什么?」萧子灵连忙问着。
「就是叫其他人别要在软沙岗留下。」
「……别留下?……听吧,忆情,真是他们就会要我别去了,别留下,是让人经过呢。」
「可他们晓得你要去?」谢卫国问着。
「……不晓得。」萧子灵呆呆年看着自己师叔。
谢卫国看着自己师侄,也是有些好笑了。
「这话,我也转告好几十人知晓。可不晓得为了什么,就还是没有回来。」掌柜的笑了。「客官啊,如果你们要去软沙岗。一来,要牵着骆驼去。二来,可千万别留在软沙岗。」
不留?那我去做什么?萧子灵心里嘟囔着。
「可我就是要把他们带回来的,至少也要找找他们还在不在那儿。」萧子灵连忙说着。「可不晓得那些人是不是山庄人,最少也要去看看的。」
耸了耸肩,谢卫国不置可否。
可萧子灵说得轻松,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的夜里,骑着骆驼朝西方去的时候,走了两个时辰,沿途的风景没有变过。
那儿究竟有着什么毒蛇猛兽?自己的任务,可别把两人也牵连了才是……
再者……师祖交代的是直奔软上岗,而自己……在路上停了又停、停了又停……
「……忆情……」又骑了一个时辰,萧子灵忍不住说着了。
「嗯?」唐忆情转过了头,疑惑的问着。
「你……跟我师叔先回镇上等好不好?」萧子灵低声问着。
「……怎么?」唐忆情不懂了。
「……那掌柜的不是说了,路上风沙大,若是走的方向偏了,只怕走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市镇在的。」
「我记得啊,若是走的方向对了,天亮的时候就可以看到软上岗了。」唐忆情说着。
「……可如果……」
「你对我没有信心?」谢卫国转会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师侄。
「……也不是啊,师叔。」萧子灵把坐下那只看来闲散的骆驼给赶了上前去,骑在了自己师叔身边。「可要是累得师叔你们有什么万一,我就……」
「三个人在一起,出了事也好互相照料。」谢卫国说着。「你若是一个人独行,会辨认星斗方位?晓得何时该回头?若是遇上了盗匪,一个人怎能脱身?」
「……师叔……」
心中着实是有些感动了。虽说在这世上早已是举目无亲,然而就因为成了山庄人,就有了事们的亲情。
嘴角微微扬着,萧子灵在这荒凉的沙上骑着脚步缓慢的骆驼,只觉得往日那仓皇无依的日子就只想一场恶梦。打从自己家破人亡,玄武来了,师父也来了。等到了师父……走了以后,忆情来了,山庄也留自己住下了。于是,那孤孤单单的日子,现在就连想,也罕得想起了。有的时候,即使是想了起,也只是心中会刺痛了那么一会儿……
「……唐忆情呢?」突然的,谢卫国问着。
「啊……」萧子灵转会了头,可唐忆情不正在那儿?离两人略远的地方,缓缓骑着骆驼。「不就在那儿吗,师叔?」
「……哪儿啊?啧……跟我来!」谢卫国呼喝着,接着把那骆驼当马催着了。
那闲散的坐着吃痛,脚上是走得快了。可那黄沙不比中原结实的土,要快,也快不上「怎么了,师叔?忆情不就在那儿吗,您……」
看着谢卫国的坐骑穿透了唐忆情的影像,萧子灵的心也慌了。
茫然跟着走了,回头望向了那个幻影,可是唐忆情朝着四处瞧着,着急的样子。
他坐下的骆驼抬起了头,朝着四处张着大大的鼻孔,而唐忆情只是低声安抚着。
可虽然见到了他说话的样子,一张一合着的嘴,却没有声音。
夜晚的沙漠本就寒冷十分,可是从背脊窜上的寒意又是什么?
突然的,风暴起了,在那狂打着的黄沙风力,萧子灵掩住了自己的头,却仍望着那个幻影。
「……忆情」
然而,只有得一座沙丘就这么朝着唐忆情倒下了,萧子灵在那风暴之中,尖声喊着了。
「别叫,我看到他了。」谢卫国的声音却是冷静的。
只见他从要上掏出了长鞭,朝前一抛,就像是已经卷上了什么。
回过头看向了自己师叔,萧子灵见到了谢卫国本是往后一拉,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了去一样,向前顷了身,接着就被扯下了骆驼。
「师叔!」萧子灵连忙赶了骆驼向前,可谢卫国却没有被摔着。
一被扯下了地,就是稳稳站着,至多就是再往前被拉了几步。
「师叔!」萧子灵也跃下了坐骑,奔到了他身边。
那长鞭在月光下,闪着黑黝黝的光芒。尽管被扯得笔直,却仍是坚牢。
萧子灵奔进不久,谢卫国就缓缓拉回了长鞭。
长鞭的末梢,埋入了沙里,随着谢卫国的拉扯,沙里仿佛有着东西要被硬生生扯了上来似的。
那越来越近的沙堆,到了面前,萧子灵便见到了一双手臂。那是唐忆情的手!
萧子灵连忙跑了去,也是帮忙扯着了。
渐渐的,那里便露了出。渐渐的,那紧闭着双眼的脸庞也被拉了出。
「忆情!忆情!」
萧子灵喊着,与自己师叔合着力,总算才把唐忆情拉出了黄沙。
「忆情?忆情?」等到了唐忆情奄奄一息得趴在了黄沙地上,萧子灵连忙把他抱了起,替他拍着脸上及身上的沙了。
而那收起了长鞭的谢卫国,则是揉了揉自己的手掌。饶是没有受伤,可也是疼着了。
直到现在,可没有一个敌手让他差点就要握不住这鞭柄。想是这大自然的力量,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强大了。
「咳……咳……」嘴里都是沙,鼻里也是,唐忆情才一醒转,就是狼狈的咳着。
「忆情?」萧子灵着急的唤着,抚着那也满是黄沙的黑发,手也有些颤着了。若不是师叔察觉,也许……也许……
「他没事吧?」俯下身谢卫国问着萧子灵。
「……应该没事。」萧子灵抬起了头,一张脸也都白了。
「这沙漠可真可怕,难得山庄里的人要来这儿。」谢卫国微微皱了眉。「他的骆驼只怕埋在了沙里,救不回了。等会儿他好些了,你让他跟你一起坐。」
「是……」
「……只怕是赶不到了,天看来就要亮了……」
谢卫国轻叹气,看向了远方。在那里滚滚黄沙的边际,露出了一线曙光。
在萧子灵的呼唤里,唐忆情缓缓睁开了眼。
「忆情……有那里不舒服吗?」萧子灵担心地问着。
出神了一会儿,唐忆情才猛然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然而,第一件事情却不是答话了。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直到确定了那把长剑还牢牢的绑在了自己腰上,才如释重负的重新倒回了萧子灵的怀里。
「……那儿是……」突然的,谢卫国喃喃说着。
于是,萧子灵连忙也是望了去。
只见那一望无际的沙丘间,竟然有着一座岩山。
本来挡在了三人面前的,那重重的沙丘被吹了开、移了位。曙光照着,那岩山美得令人几乎就要窒息了。
「软沙岗?」萧子灵颤着声音说着。
「可别又是一个幻影。」谢卫国低声说着。
而那在萧子灵怀中得唐忆情,则也是望向了那座闪烁着光辉得岩山。
好美的地方……
「忆情,我们到了!」抱着唐忆情,萧子灵兴奋得喊着了。
心中挂着、念着得地方,终于就在眼前了。萧子灵得笑容只比那曙光还要灿烂了。
骆驼载着两人,走的更是慢了。
面在那前往岩山的路上,萧子灵背后的唐忆情还不时的拍着身上跟头发上的黄沙。
「忆情?怎么啦?」萧子灵终于回头问了着了。
「沙子扎得我不舒服。」唐忆情叹着。「总觉得身上发痒,流了汗更热。」
可不是?被埋在了沙底,虽说不是一刻就让人救了出,可此时浑身的汗跟沙,只粘腻得叫唐忆情要吃不消了。
然而,听了唐忆情的抱怨,萧子灵只是低低笑着。「我的好忆情,这儿没有地方让你洗澡呢。」
「还笑还笑,幸灾乐祸。」唐忆情没好气的说着,继续抹着汗水、看向了挂在天边的烈日。
这日头,他也是自小晒到大的,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就耐不住了?在江南那种山灵水秀的地方待久了,小桥流水,热了有凉亭遮避、可乐有沁人心脾的凉梅冰点,十几年的苦日子,比不上一年的相符,出黄的皮相变得既细又白,大哥喜欢,可自己却不喜欢着了。洗了衣、就裂手,晒到太阳,就头昏脑沉、汗水直流……
那沙帽早晓得带着了。」萧子灵说着。「好热啊。」
这边两个玉雕成的细嫩人儿,这抱怨也会多了。可没想到则两个人路上不但是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就连现在热着了,也能黏在了一块儿。
然而,见到唐忆情又在看太阳,谢卫国还是把骆驼骑到了两人身边。
「别看了,要晕的。」
「……嗯……」不用他说,唐忆情早就有了些昏沉沉的了。
「抱着萧子灵,别摔了下来。」谢卫国拉过了他的手,搂着萧子灵的腰。
「……谢谢……」一靠上了萧子灵的背,唐忆情就闭上了眼睛,喃喃说着。
「怎么了?」萧子灵也是问着了。
「别老是找他说话,他快撑不住了。」谢卫国说着。
「啊?」萧子灵连忙回着头。「忆情?你还好吗?」
「……嗯……」唐忆情低声说着。
「忍着点,在一会儿就到了。」谢卫国继续骑在了两人后头,他可不想到了软沙岗后,又发现少了一个人。
唐忆情可以洗澡了。
看着眼前绿油油的草地跟清澈的池子,三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绕过了岩山,另外一头是想象不到的美景。明明四周都是沙漠,可这儿却是绿草如茵。
「软沙岗?软沙岗没有沙的吗?」萧子灵一边把唐忆情扶了下来,一边问着。
「不晓得。」谢卫国也下了骆驼,可朝前走了去,眼前却是道道地地是个美丽的绿洲。
尤其是那片湖,波光粼粼,在那湖水的四周,油亮亮的草地只让人赞叹。
看久了那黄沙,如今可真是天上的美景,也难怪那些人说着美。
晒人的烈日,如今有了岩山的阻挡,也只有着阴凉。
「我想洗个澡。」唐忆情苦笑着。「别挡着我。」
也没人要挡他了。
在唐忆情选择沐浴的角落,小心翼翼下水时,萧子灵已经在草地上跑着、要去寻找任何有人在的痕迹。
这绿洲难说不大,可放眼望去也看不到底。
谢卫国则是坐在了岩壁旁,一边看着骆驼、一边守着两人,别让他们又丢了。
「……咦……啊!」
只见那本在洗着身的唐忆情,突地里惨叫了起来,谢卫国一个翻身,抽起了长鞭,就是直奔向前了。
而那远处的萧子灵,也是回过了头,连忙跑了过来。
等到奔了近,待要驱赶恶人或是猛兽,手上提着长鞭,谢卫国却见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
正当疑惑的抬头看去时,用湿衣遮着自己身体的唐忆情,却是指着河边的枯骨。
森森的白骨,眼前只有这一副,可略略向这四周看去,却是散落了好几副在湖边。
莫非这湖水有毒?谢卫国心里一凛,就是伸过了手,把唐忆情给拉上了岸。
哆嗦的上了岸,唐忆情还是心有馀悸的看着那幅白骨。
骨架上,有着一把亮晃晃的刀。插入了身体,也许就是致命的一刀。可那刀柄……却是握在了那骨架的手上。
自尽?唐忆情捂着自己的嘴。
「怎么啦?」萧子灵也急急忙忙赶到了。
然而,瞧见了唐忆情没事,只是用着衣裳遮着自己的身体,紧绷的心也终于放了松。
「有人偷看啊?」萧子灵笑得可开心了。
「还笑?来看看。」唐忆情只差没给萧子灵一个白眼,就是拉过了他去看枯骨。
谢卫国站在了湖边,指尖夹着一只银针,伸进了水里。
「有毒?」萧子灵也是捂着嘴。待要想了起某人还在里头洗了澡,就是担心的瞧向了唐忆情。
「放心吧,普通的毒可要不了我的命。」唐忆情低声说着。「再说,我现在……」
「现在?」
「……没什么。」唐忆情握了握萧子灵的手臂,就继续瞧着谢卫国了。
过了一会儿,谢卫国拿起了银针。
「看来没事。」谢卫国低声说着。「……啊,我倒忘了这儿有一个使毒的行家。」
谢卫国转过了头,而唐忆情却是白着脸苦笑着了。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水可能有毒,让谢大侠看笑话了。」
「只一副骨头呢,又伤不了人,你喊什么啊。」萧子灵没好气的说着。「倒把我给吓死了。」
「……对不住。」唐忆情有些懊恼的说着了。
「谁跟你一样少根筋了。」谢卫国说着。「别理他,唐忆情,过来看看。」
「……谁少根筋啦,本来就是骨头嘛。」萧子灵抱着手臂,继续没好气的说着了。
唐忆情走了过去,而谢卫国则是指了指湖水。
唐忆情瞧了瞧,抅起了一掌湖水,细细闻着。可他没想到,遮住了前头,后头还是赤裸着的。
「嘿,没想到你的背挺漂亮的啊。」萧子灵倒是真心说着的,可唐忆情却是回过了头,瞪了他一眼。
「萧子灵。」谢卫国警告着。
「……怎么啦?」萧子灵小心的问着。
「……唉,算了,唐忆情,你先穿上衣服吧。」谢卫国低声叹着,走了开去让唐忆情穿衣。
可唐忆情待要穿上了湿衣服,萧子灵却还是睁着眼睛看着。
「……看什么?转过去。」唐忆情给了他一个白眼。
「……啊?喔……欸?可是……」
只见那转过了头去的萧子灵,又是重新转会了头,唐忆情一声惊叫,又是连忙用衣服重新遮了住。
「萧子灵,别闹唐忆情了。」谢卫国警告的声音传了来。
「我没闹他啦,只是……」指着唐忆情手上那湿答答的衣服,萧子灵说着。「忆情啊,你就穿这湿衣服,不怕着凉?」
「……可是,那你……」
「谁像你这么害臊。」萧子灵吐了吐舌。
「这水,喔看不出所以然来。」与谢卫国一同检视着湖水,唐忆情低声说着。「而且就我所知,若是湖水真的有毒,这湖边不会有这么茂盛的绿草。」
「可这些人怎么都挑这湖边自缢?」沿路走过,已然有十来具的枯骨刀砍、剑刺、还有吊在书上的骨骸。
「要我猜,是迷药。」唐忆情看着那片美丽的湖水,低声说着。「这水,不晓得有什么不对劲。在这绿洲,若是盗匪害人,可这些骨骸身上的钱财也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就在两人低声谈论时,一路跟着的萧子灵牵了背着唐忆情衣服的骆驼,也是一路打量着。
踩着茂盛的草地,灵活的眼睛时出好奇的看着。
等到了快要半圈,天色已然暗了。
三人靠着岩壁生起了火,以免烧着了草,毁了这片美景。
可当火生了起,唐忆情背着两人换回了衣服,萧子灵还在四处看着了。
「看什么?急什么?」谢卫国说着,拨着火堆。「都来了,既然没看到别人,只怕真是走了的。」
「可不晓得什么时候走的呢。」萧子灵说着。「为什么拖到了这时候才走,早在一年前就该回到山庄了。」
「你不说,没人可以帮你想。」谢卫国笑着。
「……所以,才苦恼啊。」萧子灵抱着自己的头,唉声叹气着。
「明早就会回吧,让一个丐帮弟子送信回山庄,你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找你的玄武了。」
谢卫国笑着。
「……也许吧。」萧子灵抱着膝盖,看着不远处的湖水,只是微微眯起了眼。「只是,有些奇怪啊,这里叫做软沙岗吗?怎么美得像幅画一样。是因为太漂亮了,所以舍不得回吗?还是……出了什么差错,得要留了下来……是因为谁呢?因为师父?还是……」
「……欸?」
另外一头,唐忆情低声惊呼得声音传了来,两人同时转过了头,便见到了唐忆情手上拿着一直枯草,出神的瞧着。
「怎么啦?」萧子灵连忙走了过去。
「……我看这草我不认得,想拔一些走。」唐忆情看着手里的枯草,低声说着。
「啊?那就拔啊,这草也没主人吧。」萧子灵说着。
「……枯了……」唐忆情低声说着。
「……那就带没枯得走喽。」萧子灵疑惑的看着唐忆情。
然而,过了一会儿,唐忆情却是看向了萧子灵。「这草,离地即枯。」
「……真的?」萧子灵睁大了眼睛,接着就也跑过去拔起一株绿草。只见那草,本还是青翠如许,却是渐渐的、在他手上枯萎了。
「……这时怎么了?」萧子灵也看着唐忆情了。
「……我记得不太清,好像有三中毒药,确实离地即枯的……」唐忆情回头看着那池水,低声呢喃着。
「毒草?这是毒草?」听得唐忆情的话,萧子灵连忙把手上的草给扔了。
「……呵,你也别紧张啊,有不一定是。」唐忆情转过头笑着。「再者,我记得的东西不多,没准这根本不是那三中的一种。」
「……可吓死我了。」萧子灵吐着舌。「一会儿说水有毒,一会儿说我拔的是毒草。」
「……」然而,唐忆情却是没有回话了。
「喂?」瞧见了唐忆情出身,萧子灵在他面前摇了摇手,可唐忆情却还是在发呆。
「这草……」
「忆情!」萧子灵一把摇醒他。
「啊……」仿佛大梦初醒唐忆情看着眼前的萧子陵。
「还啊,发什么呆啊你。」
「……可能的。」唐忆情低声说着。「水有毒,草也有毒。」
「……毒水养出的毒草?」萧子灵问着。
「或是因为这毒草,所以水有了毒。」
「……可他们总不是吃了毒草吧?有这么饿?」
「不过有可能渴的。」谢卫国走了过来。「走在沙漠里这么多天,若是水没带得够,就算怀疑这水有问题,也只得喝了。」
「……可是……」萧子灵有了问题。
「……没错,那山庄里的人,又要怎么待得久了?」唐忆情低声说着。「这水,大伙儿只怕天天喝得。」
「可水有毒……」
「没毒到他们。」唐忆情说着。「这草,也许就是解毒得良方。」唐忆情捏着手上得枯草,眼睛却是放着光芒。
「……喂,你兴奋个什么劲儿。」萧子陵说着。
「……这是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啊,子灵。」唐忆情真是高兴了。「生克里说的话。」
「什么生克?」萧子灵不懂了。
「我们唐门得单传之秘……」说着说着,唐忆情有些脸红了。「我好奇,拿来看了,可与那五毒宝典互相挥映。」
也难怪他这么兴奋了。萧子灵暗自叹着气。人嘛,多多少少有些奇怪的地方了。
「如此说来,我到想起了一句……」
别跟我说,我没兴趣。萧子灵咋着舌。虽说是自己的好友,可听得那些毒啊药啊草啊什么的,只怕自己真要睡着了。
这一夜,躺在冰凉凉的草地上睡着。一阵风过,萧子灵被冷了醒,嘟囔着、正翻了个身,就见到了唐忆情往着湖水走去。
他对这毒啊什么的有兴趣,也不枉是唐门人了。虽说也是一门的学问,可当师父让唐门的人害了,这门学问就让他感到恶心了,连同着修习这些学问的人,也让他下意识地恨着。
……忆情例外。看着唐忆情的背影,萧子灵在心里喃喃加了这一句。
……等等,他在做什么……看着唐忆情低下了头,捧起一掌水喝着,萧子灵于是连忙爬了起来。
……喝了……他在做什么!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萧子灵冲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啊!」萧子灵一边喊着,一边奔了去,抓着唐忆情的手臂,把他一把扯了上岸边。
「疼……」萧子灵既然心急,手上就没留意着。唐忆情吃痛,却一连给他拉了一丈远,才让他放了开。
揉着自己的手腕,唐忆情看着淤青的指痕,于是幽怨地瞧着萧子灵。
「怎么啦?」听得了萧子灵大喊,仿佛要把他瞪出个洞来似的。
「……你抓得我的手好疼。」唐忆情低声抱怨着。
「……疼死你!」萧子灵喊着。「疼死你算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好奇,想着想着睡不着,所以……」
「所以……所以你就喝了这毒水!」用力一推,把唐忆情推倒在了草地上,萧子灵吼着。「你死啊!你死了看我原不原谅你!你死啊!」
「怎么闹得这么厉害?」谢卫国晓得不对劲,也走了过来。
「……原来,你在担心啊……」唐忆情见萧子灵发怒,连忙解释着。「不用担心的,顶多只是迷药罢了,你没看到他们都是自戕……」
「他、们、都、死、了!」萧子灵喊着。
「……死不了的,也许这草就是解药啊。」唐忆情结结巴巴地说着。
「你确定?你想得到为什么他们想不到?这么多人死了,你还敢……你还敢……」指着唐忆情,萧子灵气得哭了。
「……子灵,你别哭啊,我……我想我不会有事的,你瞧,我现在还是好端端的啊,我怀里也还有各种的解毒丹,所以……」
「你要试毒,怎不拿骆驼去试?」谢卫国也说着。「拿自己的性命……」
「这两头骆驼要载着我们回去啊……再说,我不会有事的,自小,师姊就拿我试药,我……我习惯了……」
「你习惯了?你习惯了?你再说一次!」
「萧子灵!」拉住了萧子灵,谢卫国低声喝着。「别嚷,你吓到唐忆情了。」
果不其然,当萧子灵喘着气时,唐忆情也已经红了眼睛。
「……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谢卫国一边拉着萧子灵,一边低声问着唐忆情。
唐忆情含着眼泪,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来,互相道个歉。没什么事还吵这么凶,都几岁的人了。」谢卫国说着。
「谁要跟他道歉!」萧子灵甩开了谢卫国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不起……」唐忆情低声哭着。
「……你也太过莽撞了。你如果有了什么万一,叫我怎么跟我师兄交代?」谢卫国叹着气,把唐忆情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不会有事的。」唐忆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从地上站起了身。「这九成九是忘忧草。」
「……那这水?」
「所以我才好奇了,我听得忘忧草,也听得这草养出的水。可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这草能解毒,为什么这水能致命,所以……」
「你也未免太急了。」谢卫国叹着。「如果你怎么了,我们要怎么替你解毒?我们什么都不晓得啊。」
「……这草,九成九就是解毒药。」唐忆情低声说着。
「可就算是解毒药,煎煮的法子又是什么?单使就成吗?要不要配着其他的药材?这些我们都不晓得啊。」
「……对不起……」
「……萧子灵也冲动了些,你别跟他计较。」
「……不会的。」唐忆情哽咽着,摇着头。「是我不好。」
两人缓缓走着,回到了营地,萧子灵已经转过身去睡着了。
晓得他不高兴,唐忆情坐在火旁,低低啜泣着。
「……要我守着你吗?」谢卫国低声问着。
唐忆情摇了摇头。
「明儿还要赶路,谢大侠睡吧。」
「……若你身体不适,要告诉我们知晓。」
「嗯……」唐忆情点了点头。
谢卫国是真累了。赶了一夜的路,救了唐忆情,又一路紧盯着两个小辈,精神绷到了极限,才一躺下,就是阖起了眼睛,沉沉睡去了。
然而,萧子灵虽然之前说得狠心,却怎么也睡不着。
虽说背对着唐忆情,那火光也将他的影子照到了自己身前的岩壁。生气是依旧生气着的,可心里却是更加的担心。
唐忆情哭累了,抱着膝盖,似乎也累得睡着了。
数着他的呼吸声,萧子灵却是凝神听着,只怕一个不留神,他就没有了气息。
「嘻嘻……这可不是我的忆情师弟吗?怎么?为什么叫柳青青啦?」
师姊?师姊?
唐忆情睁开了眼睛,然而,他却不是在沙地上,而是在那铺满了锦绣被褥的床上。
在他身旁,那个艳极、妖极的师姊正看着他,用着令人胆寒的笑容。
「我的好师弟,你可想死师姊啦。」
不……不……不!
翻过身,一边惊叫着、一边要爬了开,然而却让师姊一把扯了过。
「不要!不要!」唐忆情拉着那女人的手,惨声叫着。
「叫?没人来啦!还叫?」女人重重一指点了他的穴道,接着就是柔极、媚极地盯着他瞧了。
喊不出声、叫不出声,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全身发着抖。
「这身皮肤,越来越叫我喜欢了……早晓得那叶月明就是蝴蝶山庄的沈云开了,我又怎么会让他独享着你呢?你说是不是啊,师弟?」
……大哥……对啊,我记得了,我记得了……
当女人的牙齿咬上了自己胸前时,一边恐惧地发抖,唐忆情一边低声呢喃着了。
我记得了……我记得了……那天……这是那天的事……大哥会来……大哥会来救我……他会来……他会来……
「想着谁呢?叶月明?他被我毒死了,不会来了……哈哈……」一边撕着他的里裤,女人一边笑着。
是了……是了……师姊那天也是这么笑着了……可是……可是大哥没死,他来了……他来了……!
绝望地睁大了眼睛,颤着唇,唐忆情的双眼充满了不信以及绝望。
!
张大了口,唐忆情想要呻吟、却喊不出声。
!
泪水流出了眼眶。
「你的滋味还是这么好,是不是啊,忆情师弟……呵呵……」
他没来……他没来……大哥没来……
岩壁上的影子移动了,于是萧子灵也翻过了身,小心翼翼地瞧着。
唐忆情从地上站了起来,静静望着另一个方向,不晓得在看些什么。
「大哥……大哥……」
女人坐在床上,冷冷看着他爬了出房。
被撕毁的衣服,遍体鳞伤的身体,沾染了情欲遗迹的下身,以及,嘶哑的声音。
「装什么清纯样,给谁看?」女人妩媚地梳着自己黑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当我不晓得你吗……」
恐惧地回过了头,唐忆情此时才晓得,那以为着大哥会来营救的记忆,其实只是一场好梦。而现在梦醒了……他……哪是什么柳青青,他只是……那肮脏的唐忆情,一个玩物,一个让人解决情欲需求的身体,一个……
「你给我听清楚。」走下了床,赤裸的女人抓起了他的黑发。「我看上你,是你的运气。这么多人争着要陪我,男的也有,女的也有,可我只追着你一个人来。你还要些什么?想想你自己的身分!」
女人把他的头重重甩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用着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大哥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伏在地上,以着绝望的语气问着。
「……你还记挂着他?」
「……所以,他没事,对不对?」爬了过去,用着着急的声音喊着,唐忆情哭着。
「……他若没事,又不来救你,你就不怨他?」
「……」唐忆情拼命摇着头。「他没事就好,他没事就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他没事就好……」
「……去,他在自己房里。」转过了身,女子冷冷说着。
忆情?
唐忆情终于动了,背对着他,缓缓走了去,照着湖水的方向。
忆情?
萧子灵也起了身,赶了上前,在他前头张开双臂,要拦住了他。
然而,随着他的走近,那月光照在了他的脸庞上,唐忆情的脸上却是满脸泪痕。
「……忆情?」萧子灵颤声唤着。
跌跌撞撞的步伐,都挡不了想要见到他的念头。摔倒了无数次,在那重重阁楼、曲桥的大宅,到了最后,在他的房前,又是重重摔了一跤。再也爬不起来,挣扎了几次,他一把推开了房门,手肘着地,硬生生、咬着牙,爬了过去。
「大哥……大哥……」沙哑的呼唤。
然而,床上的人却没有回话。
「大哥……大哥……」爬上了床,掀开了床帐。
自己身上满满的伤痕、痛楚,都比不上此时的疼。躺在床上的沈云开,嘴边有着暗褐的血。
唐忆情颤着手,拭去了那血渍,女人的声音悠悠传了来。
「不都说他死了,我何时骗过你?」
「我总觉得,你的眼睛、你的唇,令我移不开目光……是怜惜吗,还是……我这心,总觉得不像了自己……」
拔起了那把清冷的长剑,月光下,有着致命的美感。
唐忆情看着手中的剑,眯起了眼睛。
「结发为誓,生死相随,黄泉路上,大哥等我……!」
在那冰冷的剑锋划开颈项之前,萧子灵抓住了他的手臂,颤着唇看着他了。
「拦得我做什么?」唐忆情只是看着他,冷冷说了。
「忆情!」萧子灵待要扯开那紧握着长剑的手,岂料唐忆情的力道却是大到了就连萧子灵也拉不开。
「师叔!师叔!」萧子灵高声喊着了。
「放手。」唐忆情冷冷说着。
「……不放!忆情!」萧子灵大力扯着。
划开了一道灿烂的光芒,那长剑脱了手,在拉扯中被远远甩到了湖里。
「大哥的剑……大哥的剑……」唐忆情转头看了去,喃喃说着,缓缓走了去。
「忆情!」萧子灵连忙抱住了他,双双摔倒在了草地上。
可唐忆情挣扎的力道可大着了,没有多久,萧子灵就让他甩了开。
「师叔!」萧子灵着急地喊着。「忆情!」又是连忙要爬了起。
然而……手上抓着了那草,低头一看,就是想起了……
「解药,这就是解药,解药!」
匆匆忙忙地抓了一大把,粗鲁地拔起了草,手上鲜血淋漓,却也没有注意了。
「忆情……忆情!」萧子灵连忙追了去,那唐忆情却是已经在涉水进湖了。
「忆情!你吃!你吃!你……」然而,才拉过了唐忆情,手上的解药却已然枯死。
萧子灵呆了一下,而唐忆情已经将他推了开,继续往湖中走了去。
「……怎么了!」谢卫国惊了醒,于是连忙爬了起来。
「……」心中乱成了一片,萧子灵在地上又是胡乱地拔了一阵。
才刚拔好了,回头一看,唐忆情已经找着了那把宝剑。
「忆情!」萧子灵心胆俱寒,也是涉水而过。而那手中的草,却更是一寸寸地枯萎着。
「……」一把将青草塞进了嘴里,大口嚼着,那苦涩的味道让他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可他还是大步走了过,抓住了唐忆情的双肩。
「唔!……」手上的长剑落进了水里,萧子灵与唐忆情双双跌进了水里。
挣扎着,捶打着,都没能让他放开。
苦涩的药汁一口口被强喂进了嘴里,唐忆情在缺氧以及激动之中,先是疯狂地击打着身上的萧子灵,再来……就是没了力气,在他的怀抱里一起往下沉着。
月光,从湖面上照了下来,上层的湖水闪着宁静的光芒。
好美……仿佛当时见到岩山一般的感慨,唐忆情出神地瞧着,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唇,好温暖……没有那可怕的、要将自己撕碎的情欲……
不是大哥……他的吻会让心都融了……不是清雨……他的吻令人颤抖……那是谁……会是谁……好温暖……是谁……
喂完了药,炯炯有神地睁开眼。萧子灵踢着水,揽着昏迷的唐忆情,朝着水面游去。
可此时,身后的一道光芒让他回过了头。
回过了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就连心跳都停了。
踢着水,像是被它吸引着,尽管就要窒息,萧子灵也要往着那更深的地方游去。
然而,想起了怀里的人儿,萧子灵如梦初醒,又转回了身,往湖面游了去。
胸口就要爆炸了,他咬牙忍着,直到把两人都送出了水面。
「哈……哈……」萧子灵在水面上大口呼吸着,一面也连忙将唐忆情送回了岸边。
「没事吧。」谢卫国担心地问着,帮着萧子灵也将唐忆情抱回了岸上。
「唐忆情?唐忆情?」谢卫国低声唤着、摇着,探着气息,直到唐忆情突然呕着、吐着,剧烈地咳了起来。
「还好……还好……」犹然还泡在水里的萧子灵颤着唇说着。
「子灵,快上岸吧?」谢卫国唤着。
「等等……我……有个地方要去看看……」转过身,重新入了水,萧子灵往那深处游了去。
游过了月光照耀的水层,那深处的黑暗有着自己一直找着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是什么?不会是的……不会是的……
直到手上抓着了那个东西,萧子灵睁着眼睛看着,仔仔细细地看着,接着,才无神地放开了手,任凭自己腾云驾雾般,一直到水面浮了上去。
「大姊为了飞英,拖着病重的身子要去那软沙岗。此去经年,再无只字片语。萧子灵,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清冷的月光下,萧子灵浮出了水面,脸上两条水渍却是掺着泪水。
「萧子灵!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游回来!」
萧子灵照着做了,然而上了岸后却只是用力捶了草地。
「萧子灵?水底有什么东西?」
「……一副石棺……大庄主的石棺……」萧子灵颤着唇。
「什么!?」惊呼出声,谢卫国似乎也要奔去了池底。
然而,只奔到了池边,就让萧子灵拉了住。
「别去了,师叔,大庄主不要别人打扰的。」哽咽的声音。
「怎么会……怎么会?」谢卫国哑声问着。「大师父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了师父……」萧子灵低声泣着。
「……天哪,十一师兄早就已经死了,为了什么还要让大庄主千里奔波赶来这里!」谢卫国喊着。「这遍野的黄沙,这晒人的日头,大庄主受得住吗?大庄主身上有很重的内伤,怎么可以让她离开山庄!」
拉着谢卫国的衣服,萧子灵只是不断摇着头。
「天……天哪……」看着美丽依旧的池水,谢卫国只是颤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