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贪吸新鲜空气的江丝绮一听见邪教教主的命令,吓得脸色更加死白。在她还来不及挣扎时,整个人已被侍卫们架起,无情地拖往江边。
「不要再把我沈入江中!大王饶命啊,大王!我叫江丝绮!」江丝绮浑身打颤,连忙大声急嚷。叫神经病为「大王」算什么?就算他命她叫他「万能的天神」,只要能保住小命,她可以谄媚地对天呼喊到他高兴为止!
「这下妳肯老老实实回话了?」阙竞天剑眉一挑,对她的前倨后恭冷哼一声。
侍卫因骁王的话,将江丝绮拖至江边便停步。
「这是当然!大王您问话,小女子岂敢不回?」小命即将不保的江丝绮绽放讨好的笑容,就是不想再被扔入江中,她可不认为她能运气好到再次被捞上岸。不过,这里究竟是哪里?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掉入水中呢?明明记得她在家里和雪葵、甜甜一同庆祝二十岁生日,接着便听到一声巨响,然后……然后呢?该死!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居然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江丝绮懊恼地想抡起双拳用力捶头,看看能否让自己恢复记忆,但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小心应付眼前的疯子!有什么事,都等她先安全摆脱这群邪教教徒再说。
「妳是何方人士?」阙竞天高高在上,睥睨地看着她问。
「大王问妳话,还不快跪下!」左右挟持着江丝绮的侍卫强押她跪地。
纵然江丝绮心中百般不愿,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因此她从善如流,满足这群邪教教徒的虚荣心,乖顺地下跪,将满腹的牢骚暗藏在心里。等她离开后,头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电话报警,告他们杀人未遂!哼!
「小女子是台北人。」江丝绮露出她那向来无往不利的甜美笑容,企图软化邪教教主。
「萨尔多,神祇住的地方可叫台北?」阙竞天眉一挑,问着身前的萨尔多。
「这……好像不是。」萨尔多摇头。据他所知,神祇住的地方不叫台北,而且他从未听过台北这个地方。
「江丝绮,本王再问妳,妳会什么?」阙竞天声音轻柔,一派善良无害的模样。
但,江丝绮可没忘了邪教教主曾轻蔑地注视她。她知道他有多讨厌她,才不会被他突来的温柔所骗。
「我会洗衣、煮饭、算帐、招呼客人。」为免邪教教主暗箭伤人,江丝绮把自己在打工中学会的技能全都说出来。
文武百官听见她的话,已全皱起眉头,这和他们所认定的神的使者必须具备的条件可不同。
「本王再问妳,妳来到此地所为何事?」阙竞天的问话温柔得彷佛轻抚。
「不知道啊!我本来是在家里和我的好姊妹雪葵、甜甜一块儿庆祝生日的,哪知道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不过我希望大王了解,我的出现是个意外,我绝对没有图谋不轨。」眼前这男人看起来就是很固执的模样,她得拚命说服他相信她是善良的老百姓才行。
「妳可会观察天象?」阙竞天不动声色地再问。
「不会。」江丝绮老实地摇头。她又不是天文学家,也不是天文社的,哪会观察什么天象?
「妳可会预测国运?」阙竞天露出春风般的微笑,再问。
「不会。」他愈问愈离谱了,她又不会算命,也不是庙里的乩童,哪会预测国运啊?
「所以,妳除了会洗衣、煮饭、算帐与招呼客人外,其余什么都不会?」
「可以这么说──啊!我是日文系的学生,我还会日文!」江丝绮笑得尴尬,再补充。本来不觉得自己很没用的,经他一说,她才觉得自己似乎没啥才能。
群臣一听,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这名神的使者竟然只会寻常百姓会做的事──不,该说连寻常百姓会的都比她多!那她算什么神的使者?还有,日文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想来是她编造出来谎骗大家的。
「萨尔多,你听到她说的话,也看到她的人了,你认为神的使者会穿着怪里怪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吗?」阙竞天嗤笑萨尔多根本就是认错人。
穿着怪里怪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江丝绮秀眉一蹙,强忍着不发作。他是在说他自己吧?她穿细肩带的小可爱加一件小短裤,哪里怪里怪气来着?她讲的话也正常得很,完全没有火星文,哪里莫名其妙了?真要比,他才是穿着怪里怪气、说话莫名其妙的那一个好吗?简直是做贼的喊抓贼!
「这……臣实在是无言以对。」萨尔多听完江丝绮的陈述后,登时傻眼,心下也怀疑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好个无言以对!来人!将这个冒牌的神的使者给砍了!」阙竞天瞬间变脸,勃然大怒。
「是!」一旁的侍卫立即应声,扬剑准备砍下她的脑袋。
「等一下!剑下留头!大王!别砍我的脑袋啊!」江丝绮没想到老实回话竟会招来杀身之祸,吓得她连忙求饶。
「大王……」萨尔多于心不忍,想替江丝绮求情。
「她犯了欺君之罪,理当该杀!」大臣们不容许有人欺骗骁王,个个义愤填膺。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神的使者,哪里犯下欺君之罪了?」江丝绮扬声吶喊。从头到尾,她都没说她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的使者,这样也要砍她的头,还有没有天理啊?而且这群人实在糟糕至极,信邪教信到走火入魔,连「神的使者」这种名词都出现了。或许他们最该去的地方不是看守所,而是精神病院!
「大王,江姑娘说的没错,是臣犯下的错误,责任该由臣一肩承担。」追根究柢,是他指称江丝绮为神的使者,她确实并未如此自称。
骁王扬手制止侍卫,再次捡回一条小命的江丝绮已吓得冷汗涔涔。
「启禀大王,国师说的虽然没错,但是请您念在国师素来忠心为国,原谅他这回犯下的错误。」
「请大王开恩!」大臣不愿见国师掉脑袋,请求骁王饶恕国师的过错。
江丝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深怕不小心说错话,脑袋瓜就被砍了。短短不到一天,她的小命三番四次受到威胁,早吓得她魂飞魄散。
「萨尔多,本王念在你心系黎民百姓,以致做出错误判断,罚你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做为惩戒。」阙竞天本就没有要萨尔多性命的意思,于是顺应大家的意思,给予薄惩,让萨尔多记取教训。
「谢大王恩典!」萨尔多躬身谢恩。
「至于妳……」阙竞天脸色阴沈,琢磨着该如何处置江丝绮。
江丝绮忐忑不安地对上他好看得过分的眼眸,冷汗悄悄自额际滑落,忧心他又翻脸,要她的小命。
「你们看!」突然间,一名大臣指着天际,惊呼出声。
所有人随着这声惊呼抬头,赫然发现在他们争论不休之时,雨已经停了,且本来尚有云层的天际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万里无云,就在众人仰望的这一刻,久违的阳光瞬间拂照大地。
众人为这令人惊奇的一刻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瞪着犹一脸无辜的江丝绮,不知该如何解释阳光突现大地的神迹。
「大王,我是无辜的。」江丝绮不明白大家为何突然一副天降神迹的模样,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尽量扮无辜准没错。
「大王,慈悲为怀的天神定是不忍见您严惩江姑娘,所以才会天降神迹。请求您饶恕她吧!」见日阳露脸,萨尔多心下大喜。这日阳露脸得正是时候,可以藉此消消骁王心中的怒焰。
众大臣认为萨尔多言之有理,纷纷睇望着骁王,等待他做出公正的裁决。
「其实……我有更好的方法。谁能借我一百块,顺道告诉我公车站怎么走?我马上搭公交车离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什么神的使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这些都与她无关。江丝绮没兴趣让旁人决定她的命运,为今之计,就是脚底抹油──溜了。
「难道妳蠢到不晓得这里是本王说了算吗?」阙竞天锐利的目光扫到她身上,要她清楚明白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神经病!疯子!江丝绮气得全身发抖,在心里痛骂他,好让自己舒服些。无奈,他说的是事实,现在的确是他说了算。她发誓,等他们被警察带走后,她会把他说过的话,如数用力还给他!
「大王,江姑娘实乃受臣之累。」萨尔多感觉得出骁王不喜欢江丝绮,因此继续为江丝绮求情。
「国师果然是悲天悯人之人。这样吧,本王就罚她在宫中劳役三个月,以示薄惩。」像她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最需要学会的就是谦逊与规矩,而放眼风国,规矩最严谨的即是宫中,宫女们绝对能让她脱胎换骨!
「劳役三个月?」江丝绮傻眼。明明她是无辜的,却还是得受到连坐处分,教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妳觉得本王罚得太轻了?」阙竞天危险地挑了挑眉。
「不会!刚刚好!大王您英明神武,罚得刚刚好啊!」天啊!她快呕死了,却得口是心非。
「大王英明!」文武百官听见骁王做出公正的裁决,齐声赞同。
「起驾回宫!」阙竞天下令,不再要她的小命。
「是!」侍卫不再让她跪着,拉她起身回宫。
「谢大王恩典!」萨尔多代江丝绮谢过骁王的不杀之恩。
于是,侍卫负责开道,内侍官随侍左右,骁王为首,国师与文武百官跟随其后,声势浩大地起驾回宫。
「等等!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江丝绮为时已晚地发现情况不对。她一点儿都不想回到他们的巢穴啊!什么劳役三个月?她不要啊!她真是超级大笨蛋!刚刚干么还说他英明神武啊?她要的是离开,而不是和他们搅和在一起!想到这儿,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大王皇恩浩荡,准许妳一道回宫。」抓住她的侍卫好心地告诉她,要她识相地谢主隆恩。
「我不跟你们回宫!你们快点放开我!」回宫的意思不会是要她加入邪教吧?天啊,她才不干!江丝绮慌得拚命挣扎。天晓得他们所谓的皇宫是什么鬼地方?如果他们要拿她活祭怎么办?愈想愈可怕,她也就挣扎得愈厉害了。她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有一天警方破获他们这帮邪教,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发现自己置身其中时,新闻标题会有多耸动。
二十年前被遗弃在火车站置物柜,二十年后自甘堕落,加入邪教!
「救命啊──」光是想象,江丝绮就头皮发麻。她抵死不从,无奈力气实在太小,撼动不了左右挟持她的两个大男人,硬是被架着走。
骁王昂首阔步地走在前方,全然不理会后方隐约传来的小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