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邾淮相当不解的问:“叛乱平定,应其也降了,这都是好事对不对?”
“没错。”雷榭应道。
“那为什么元帅老是皱着眉头,话好像说的更少了?”难道没人注意吗?元帅似乎常皱着眉,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疼痛似的。
“或许是因为点点姑娘离开了。”
“那个女刺客走了才好,我才不用整天担心元帅又会被她伤到。”
“你到现在还当她是刺客?你真的不知道,当初救元帅出山区的人就是点点?”全军上下都知道的事,没道理他不知道呀!
“真的?”他瞪大了眼睛,“那她为何又……”他比了个刺杀的动作,一脸疑惑的问。
“那是人家的事。”雷榭白了他一眼,“小俩口吵吵闹闹,吵凶了动刀子也是常有的事,要你担什么心?”
“真的吗?元帅跟她……”他将两只食指靠在一起,“真的?”
“看不出来吗?”
“我倒真看不出来。”他摇摇头,“连孔大人都看不出来……呀糟了!”
“什么糟了?”
“事情糟了,孔大人已经将点点的事呈了上去,现在可能已经到了皇上那里。”
孔大人为了怕奉仅言有个闪失,是上会龙颜大怒,因此在他决定不审点点,并将她留在身边又不听任何人劝告之时,孔大人就急急将这件事情上报。
为了表现出他相当关心奉仅言的安危,还稍微用了夸饰的手法,把点点说成是个凶残的邪恶女子,而他又是如何甘冒大不讳三番两次的劝将军。
听完邾淮的话,雷榭心都凉了,“怎么不早说,元帅知道吗?”
“我怎么说呀,你那时又不在。又没人跟我商量,孔大人说这样做最好,把一切交给量上来定在,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你真糊徐!皇上要是知道这件事,点点还有活路吗?”
“怎么办?”
雷榭写道:“怎么办?先瞒一阵子再说,苗族刚平要发落的事情一大堆,你还嫌元帅不够心烦吗?”
“还好点点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了。”他有些侥幸的说:“是上就算要杀她也不知道到哪找人了。”
是呀,点点姑娘已经消失很久了,似乎从他们挥军进子午谷之前,就没看见她了,算算日子也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她究竟到哪去了呢?
***严冬已经来到云南,瑞雪厚厚的堆在旗帜上,城头上的旗帜再也无法飞扬。
奉仅言每日都到城头上去等待,他心中的疼痛依然剧烈的存在着,但是点点却始终没有出现。
每天,不管刮风或是下大雪,晴阳或是阴日,只要一到傍晚时分,他一定会在城头上仁立,眼光远远的落在某一点。
“元帅!”邾淮大呼小叫的奔了过来,“皇上……皇上又下了手谕!”
他恍若未闻,连动都没动。
“元帅!”他又喊了他一声。
“我听到了。你说给我听就行了。”
“皇上命你即刻进京。”
“知道了。”他淡淡的说,连眼光都没有移开过。
光是知道是不够的,要行动才行呀!
皇上连下了三道手谕,都是催他回京面圣,谁知道奉仅言却不把他当一回事。
他命雷榭班师回朝,押解应其进京,可是自己却留在似水城,日日站在城头上发呆,就连下大雪也不避。
那日圣上颁下圣旨,嘉勉众人平乱有功各有法封,却独漏了奉仅言,但他似乎也不以为意,似乎升不升官对他都无所谓。
圣旨上居然还将孔文郃封成代天巡守,命他将行刺奉仅言的刺客立即正法,洋洋得意的孔文郃立刻展开缉捕行动。
这下可把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点点被逮住,那就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大家为点点的安危着急,可是奉仅言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又到城头上去发呆,似乎点点就算被抓到一刀杀了也不关他的事。
还好他们一直没有抓到点点,这种事孔文郃也一定不敢上报皇上,最好能不了了之就算了。
缉捕行动无疾而终,大家都暗自窃喜,而皇上第二道手谕里也没再提起这事,只是催奉仅言回京。
而他一样置之不理。
今天是第三道了,手谕里的语气已经越来越严苛,表示是上已经不耐烦,元帅的脖子也已经越来越不安稳了。
“元帅,这里的事就交给都督负责吧。”
“嗯。”他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句,却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邾淮,你听过情蛊吗?”
“情蛊?”他搔了播头发,“这蛊不是苗人的玩意吗?”
不会吧,元帅不是中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蛊吧?难怪阴阳怪气的,居然连皇上的命令都敢违抗,而且一连三次。
他得想个办法救救元帅的脑袋,是上的耐性一定被他磨得差不多了,等到第四道手谕下来的时候,搞不好就是要叫他去死了!
不行!就算打昏地也得把他拖回京城去。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提起手掌来正要对着他的后脑敲落,他却突然转过身来。
邾淮当场侵住,这手提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嘿嘿。”
“邾淮,我的心还是这么痛,可是点点她真的还在吗?”
“什么?”
奉仅言说完这句话,突然身子朝他一倒,居然已经昏了过去,邢淮连忙将他扶住,他滚烫的体温令邾淮吓了一跳。
这些日子以来,他镇日在墙头上吹风、淋雨,就连下雪了也不避,终日湿淋淋的,早已病得头痛脑热,但他不叫一声苦,不出一声呻吟,什么异样都不表现出来,苦熬苦撑着,这样的折腾就算是铁做的身子也会出问题,更何况他只是个血肉之躯。
邾淮连忙把他扛在肩上,却没注意到从他脖子上掉落的金锁片,急急忙忙把他扛到医馆去。
他急奔到医馆去,用力的擂着王大夫的门。
“王大夫,王大夫!快开开门哪!”
王大夫急忙从内院奔了出来,下了门栓呀的一声打开大门,“是都将军哪!这是怎么回事?”他看见邾准负着奉仅言,而他看起来似乎人事不知,这可吓了一大跳。
“元帅病啦!浑身烫的吓人。”他一面养进医馆,一面埋怨着,“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天天上城头去拆腾,这下可好了,病成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邾将军,你别急呀!快把元帅放在坑上我看看!快呀!”
“对喔!”他居然急得满屋子乱转,一直没想到要将元帅放下来。
王大夫脸现焦急的神色,抓起他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看王大夫脸色沉重,又一直不说话,急得邾淮只是抓耳扒腮,一直催问。“王大夫,你倒是说话呀!元帅是怎么了!是染了风寒吗?要不要我先去铺子抓药?”
王大夫回头瞪了他一眼,吼道:“闭嘴!你吵得我不能专心。”
“我…我急呀!”他理直气壮的说。
“出去出去!让我好好看看元帅!”他将双手放在他肩胛上,用力将他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还不忘吼一句,“不许吵。”
邾淮在门廊上踱来踱去,不时将耳朵贴在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他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踉踉跄跄的稳住步伐,“怎么样?”
王大夫花白的头颅猛摇,“我问你,元帅究竟有没有在吃喝,作息有没有正常?身子骨怎么会虚成这样?”
“我不知道,元帅一直都很忙……”王大夫一说,他才觉得奇怪,他似乎没有印象看过他进食或是休想。
“不知道?不吃不喝不睡去死人的!”他生气的说:“到底元帅也是个人,不是神!你们这些做人家属下的,就不会替他担些责任吗?”
王大夫一番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身子这么虚偏偏又逞强,染了这么重的风寒。”他哺哺说道:“元帅是累坏了,积劳成疾已久,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也真是苦了他。”
想想平乱的这一年来,他率必躬亲身先士卒,不管心中有什么事或是遇到了难题,总是强打起精神,表现出相当镇定怡然的样子,他的态度安顿了军心,但是应家兄弟并非庸才,为了平乱他已是呕心沥血把心操碎,现在已经是太累太累了。
邾淮想到奉仅言常常在他们这些武将争执之时,不发一语总是凝视远方,当时大家都愤慨元帅的不执一言。
现在,他已经可以体会到元帅内心的那份空虚和痛心。
他的眼眶泛红,“王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元帅,他其实……其实还只是个小孩子呀!”
才二十岁的孩子,背负的是这样沉重的担子!
“我会的。”王大夫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若治不好元帅,我这条老命留着也没用了。”
一直都是元帅在为他们操心,现在该换他替元帅操心了。
邾淮想起那第二个锦囊,一直留在自己的怀里,自从深谷那一役之后,他都没遇到什么需要拆开锦囊的情况。
现在,他觉得需要这个锦囊了,他需要元帅告诉他,他该怎么做!于是他强忍着悲伤将它拆开。
里面是一张白纸,毫无瑕疵,也没有任何墨渍的一张白纸。
他明白了。
从现在开始,他可以独当一面了。看着这张白纸,他知道以后元帅不会再说他鲁莽、冲动不用脑筋了。
他在奉仅言心中,真正的成为一位阵锋将军了。
***天色非常的阴沉,那呼啸的寒风夹着雪花缓缓的闭落,雪花被风一吹白茫茫的卷成一片,使得前面的景物也是白苍苍的一片,看不真切。
一辆骡车在积雪的官道上缓缓的走着,赶车的老者右袖空荡荡的虚晃着,被风一吹便翻得老高。
他左手抓着疆绳,嘴里发出嘘嘘之声赶骡子。
“阿爹!快到了吗?”点点掀开车帘探头出来,睁着她那双美丽但却无神的眼睛,欣喜万分的问。
“快了,点点别急。”
“我不急。”这么多日子都等了,她怎么会急在这个时刻呢?
她缩回车子,嘴里轻轻的哼着软软的蛊族山歌。
听到她的歌声,克猛心里一酸,为了那名汉人他赔上了一只胳膊,点点赔上了一生的光明,她居然还能这样开开心心的唱着歌,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与他的相会。他们的约定,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的约定。
点点驱逐蛊族山区,永远不得再踏入蛊族一步!他的胳膊、点点的光明,是族长答允肯替点点解开乱蛊的条件。
对于这个外孙女,他那族长阿爹所能给的心意就是答应让克猛带她去那人身边。
他对满心憎恨那个汉人的女儿,只能有这么一些心意。
克猛一直以为阿爹会看在蓝珠的份上放过点点,可是他没有,他还是狠心的取走点点的视力。
点点自己倒是不怎么难过,她乐观的说奉仅言会当她的眼睛。
克猛并不这么认为,他相信点点的残缺最后会变成他背弃她的理由。
瞧!蓝珠是那么的完美无瑕、美丽善良,她是没有任何缺点的,但是那人还是背弃了她。
而点点……失去视力的点点,真的会幸福快乐吗?
克猛的心里实在是相当的忐忑,随着似水城一天一天的接近,他心头也更加的沉重了。
这一天,天气意外的放暗了,久违的阳光终于从厚重的云层后探头出来。
点点坐在克猛身边,仰起了头,满足的叹了口气,“好舒服的太阳呀!”
“是呀,这阳光真难得。”
天一放晴,路上的人迹就多了一些,进城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趁着放晴出门赏梅的人们。
“阿爹!你看到了吗?”
克猛努力的找寻城墙上的人影,有点失望的说:“还远着呢,看不真切。”
等到进了似水城,他停好骡车将点点扶了下来。
“我可以自己走。”点点拿着竹杖,慢慢的探路而行。
“小心,别摔跤。”克猛担心的跟在她身边,左手一直停在半空中维护着她,生怕她摔跤。
这一路上他已经被点点摔跤的样子给吓坏了。
她太逞强,硬是要表现出自己丝毫没有异样,一遇到停车打尖她就一定要下来走。
她总是摔得界青脸肿、到处都是伤,让他担心得不得了,可是她却老是笑着说没事。
点点走的又快又急,那根竹杖点在石板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她摸索着石壁,一阶一阶的上了城墙,凉风迎面扑来带了一阵寒意,像是久违的老朋友在跟她打招呼似的。
这风、这城墙、这旗帜,还有等着她的人,通通都是她最想念的。
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唤她点点,她知道他还没有来,他们本来就约在黄昏时候,阿爹说现在天才刚亮呢。
不急、不急呵。
她坐在城墙上,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时间不断的过去,克猛站在她身边,眼看太阳缓缓落山,他的心也跟着缓缓的西沉。当太阳的一半被远山遮住时,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么啦,阿爹?是他来了吗?”
“没事,我看错了。”他掩饰的说着,那逐渐落下的太阳让他心焦。
“太阳下山了吗?我觉得有些冷了。”
“没有!才刚过辰时,哪有那么快下山?”他努力不在语调中显出沉痛,那人不会来了。
但他心里还是期望太阳别落山,似乎只要黄昏不过,那人随时都会出现。
然而,太阳还是落入了地下,暮色从四面八逼近了过来,克猛呆立着四顾苍茫,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点点一动也不动,也不再开口问他什么时辰了,又过了良久,一轮明月已经移到头上,不但这一天已经彻底的过去了,就连新的一天都即将来到了。
点点就像是一尊石像,呆坐了一夜,一动也不动。
“点点!先下去吧,你累了。”
“不,我说过要等他的。阿爹,太阳还没下山,你别急嘛!”
“他不会来了。”
“阿爹!”点点嘟起了嘴巴,“你若累了就先下去,我如果走开去,仅言来没看见我,他会着急的。”
“点点,你别连心都瞎了。”克猛绝望的说:“他没有来,他辜负了你、他背弃了你!汉人,没有一个守信的。”
“他会来的!阿爹,我们又没说好是哪一天,只说是黄昏。每天都会有黄昏的呀,说不定他明天就来了!”她的微笑依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难过或是悲伤。
“难道你就这样等下去,如果他一辈子都不来,你也要等一辈子吗?”
“他不会让我等一辈子的。”点点揪着心口,“他每天都在想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我!阿爹,你不知道我的心疼从来没停过。”
“是你每天挂着他,无时无刻的惦着他,你的心疼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
“不是的。”点点严肃的说:“我自己的心我知道,那是替他疼,他因为想点点而痛。”
“傻瓜!”克猛连连摇头,“别再自欺欺人了!点点,你面对现实吧,他已经背弃了你。”
“不会。”她的语气依然坚定。
克猛又是跺脚又是叹气,点点为何如此固执?这两天的空等,难道还不能让她放弃空想吗?
他转过身去,突然一阵闪光刺入他的眼里,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半埋在雪堆之中。
他好奇的走过去,拨开雪堆一看,震惊立刻写在他脸上!他微抖着手,将那半埋着的东西挖了出来。
是点点的金锁片!被丢弃在这里,那代表什么?那代表什么?
若不是这几天都是晴日,冰雪逐渐消融,这片金锁也不会显露出来。
看见这片金锁,他所有的盆恨、怨气、绝望同时来袭,轰得他无法思考。
他冲到点点直前,粗鲁的将金锁塞入她手里,“你摸摸着这是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偏偏不听,为什么要爱上该死的汉人!”
点点摸索着这熟悉的金锁,右上边还缺了一个细微的小口,这的确是她的东西。
“点点!他背叛了你!”他摇晃着她明显呆掉的人,“你清醒点!别步你娘的后尘,悲剧我还看的不够多吗?”
“不是的!一定有原因,仅言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的!”点点颤抖着说,脸上的笑容已经相当的勉强。
“他没有出现,他丢弃了金锁!点点,他不要你了!就像你爹不要你娘一样!”他激动的大吼,把这个保守二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汉人永远都瞧不咱们苗人,他们只想玩弄美丽的苗家女,根本不会拿出真心来对你们!”
“阿爹,你说什么?我爹不要我娘?”她迷惑了,“我不懂。”
“你该懂了,点点,我不是你阿爹,我是你的舅舅,你娘是我的亲妹妹,她叫做蓝珠,她跟你一样爱上了汉人,也跟你一样被汉人丢弃了!你娘因为这样而死,你也要跟她一样吗?”
“不是的!我娘是病死的,你说她是病死的!”她猛摇头,用尽力气的喊,“阿爹骗人!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他一迭声的喊,“你为什么不肯听阿爹的劝,为什么要救那个汉人、为什么要爱上他?点点……你为什么这么蠢!”
就像蓝珠,她到死都还不相信奉旅背叛了她,她还在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死去!
他不要点点变成蓝珠这样!当年,蓝珠的遗憾他无法阻止,可是点点的悲剧却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要相信那个姓奉的汉人就好了!
他明明吃过汉人的亏,蓝珠明明是被汉人害死的,为什么他还要相信奉仅言是不同的?
他骂点点蠢,难道他就不蠢吗?
“阿爹,我不蠢,仅言不是坏人,他不会扔下我的!他可能……可能受伤了!”她急切的为他找了个理由,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死抱着不放,“对!他受伤了,所以来不了了!阿爹,我们快到医馆看着!”
她陡然站起身,急迫的往前奔跑,但奔得踉跄而险象环生,一下子就被雪堆给绊倒了。
“点点,不要再替他找理由了。”
“不是理由!是真的,他受伤了,他来不了了!”她狂乱的尖叫着,“我去找他……我去找他!他需要点点哪!”
“点点……不许你去!”克猛激动的大吼着,“你还要死心眼吗?你要到哪里找他?除了他的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你根本不了解他!他骗了你……”
“不会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你们的永远早就没有了!”
“不!”然后,她陡然的安静了下来,只是抓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若气。
“怎么了?点点,你怎么了?”
点点跪坐在雪地里,无神的眼睛大睁着,“阿爹呀……我的心……不疼了。”活一说完,她吐出一大口血来,将那洁白的雪给染红了,然后软绵绵的昏倒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点点!”克猛撕心裂肺的大吼着,“不!”
这是情蛊,只要你一想到我,就会心痛。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却不再心痛之时,那就代表我死了。
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而我却不再心痛时,那表示…你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