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和刀戬碰撞的金属声,夹杂着战马啾啾的嘶鸣和人的怒吼,共飞腾的烟尘,滚动的石砾,颓倒的尸体一起,构成了沙场所特有的肃穆与血腥,激昂与喧嚣。
四周弥漫着血的咸腥味,揉进泥土里,嗅得人有呕吐的欲望。然而,士兵们却像是撕裂了理智的外衣,回归了野性的本能似的,被这种气味所诱惑,引发深埋在心底的嗜血的冲动!挥舞着兵刃和旗帜,两方不同服饰图滕的队伍融成了一片呐喊和撕杀!
然而,不同于周遭的喧闹,沙场正中心的包围圈里,却格外的宁静……死寂。
朱丽华被血污模糊的眼睛,死鱼一般的瞪视着傲立于面前的骑士,她狼狈的喘息更是映衬出了对方的从容不迫和泰然自若。仿佛被输于对方这个认知刺激到,一声原始而野蛮的怒吼由她嗓子深出发出,如雷似的震撼了周围兵将们的耳膜:“曲洛冰!你也太毒了……竟然假装粮草被毁,一副溃逃的样子引我们出兵!还埋伏了那么多弓箭手,射杀我手下千余人,这简直是小人行径!你难道不懂得战争的伟大吗?!”
一身软银甲稳坐在披挂朴素而高雅的白色战马上的女将闻言,冷艳而棱角分明的容颜上华开一抹略带讽刺与遗憾的淡笑,刹那间柔和开了充斥着肃杀之气的坚毅线条,不含抑扬顿措的冷冷回答道:“朱将军,兵不厌诈,您带兵多年,有心叛乱却无心多研究些兵法吗?”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配和本将军谈兵法二字?!老子点兵的时候,你怕是还没有断奶呢!”粗喘了两口气,朱丽华握紧手中的长枪,因愤慨而起的抖动,连带着枪上的金丝穗也晃了起来,在烈日的照耀下,灿烂得令人有奢侈的感觉。
缓缓扫了一眼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对手,曲洛冰轻轻抬手,阻止耐不住性子想要冲上去和对方拼杀的手下,不愠不火的接口道:“朱将军所言极是,直不过,既然阁下早就比本将精通忠君爱国之道,却为什么要伙同三王爷作乱篡权,害我西梁国全民于水火呢?”
“你懂什么?!天下无主,有能者得之!我看三王爷勤政爱民,善用人才,文韬武略哪个不比当今那二十出头的皇帝厉害?!如果由三王爷执掌天下,才是我西梁全民之福,社稷之幸!”心虚的加重语气,朱丽华本来直视着曲洛冰的目光不自然的移开了些。
垂首浅浅一笑,几缕激烈打斗后而松散的乌丝由精致的银盔下逸出,散落在曲洛冰窄削的肩上,为她的勃勃英姿又添进了三分儒将的温雅:“勤政爱民?为什么叛乱的旗帜下招不到半队勇妇?善用人才?为什么阁下识不破本将小小的计谋?好一个文韬武略的三王爷,空有千秋大业的黄粱梦,可惜却只是个志大才疏的逆贼!”
“你——嘴上逞什么英雄,来问问本将军的宝剑同不同意!”恼羞成怒的将金枪甩给欲言又止的手下,朱丽华拔出腰间那嵌了过多宝石而显得庸俗的配剑,用力夹住马腹,向傲然立于不远处,静若止水的曲洛冰冲了过来!
眯起眸子刚听完手下的汇报,曲洛冰回头,漠然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剑峰,在朱丽华露出骄横的冷笑时,行云流水般抽出腰间朴实无华的利剑,挽手一个剑势,儿戏般轻松巧妙的格挡开对方势如破竹的攻击!看也不看朱丽华那惊怒交加的表情,曲洛冰催马,从容的退到了盾兵的后方,一直注视着她的进退的副官见状,配合默契的扬手示意,立刻就有前后列了三排的弓箭手整齐的出现在盾兵的背后,个个手持尽孥,弓满如月,箭在弦头!
“你!不战而逃!曲洛冰,你个懦妇!是女人就出来!和我拼死一搏!”面对眼前的阵仗,忍不住胆寒的瑟索了一下,朱丽华歇嘶底律的大叫道,却只得到对方古井不波的冷淡回答:“朱将军,请你看看周围吧。你的军队还剩下的已经不到最初的一成了。”
只见诺大的沙场不知何时早就平静了下来,横尸遍野,流血飘橹的,大多都是朱丽华的兵士。偶尔有几声微弱的兵戈击打声,回荡在过分死寂的战地上,也显得缥缈而不可闻了……
大势已去……
这个念头一升起在朱丽华心头,好不容易膨胀起来的战意,立刻消失无踪了。颤抖着瞪向对方那张平静的宛如玉雕的面容,前者发出野兽将死般的哀叹:“罢、罢!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朱将军……”猛地,曲洛冰出声打断了年长者的悲嘶,如冰的双眸闪过一丝遗憾和无奈:“投降吧。本将……可以保你的下属无事。”
“哼!你根本就是那个刻薄皇帝的走狗!我们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士可杀不可辱!你要动手就痛快点吧!”想也不想的嗤之以鼻,朱丽华根本没有去体谅手下人惶恐乞求的目光,自顾自的答道!因她的强硬态度而逸开一抹叹息后,曲洛冰的目光重新冻起来,冷艳的容颜褪去最后的不忍,抬起仿若千斤的手臂,重重的挥下!
就在士兵们得到讯号马上要万箭起发之迹,突然!一声男子低沉的尖叫响彻云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让曲洛冰划下来的手臂滞了一滞!抓住这个瞬息,朱丽华猛打骑下战马,带着仅剩的手下们,向后方撤去!
“将军!”发现敌人要逃,曲洛冰的右副将,一个急躁的矫健少女跃马而前,做势要请命率兵追去!
“穷寇莫追,我们先撤吧。”略一思索,曲洛冰摇头,轻轻打马,缓缓向后方退去。
“为什么!那头死‘猪’已经被我们打得没了爪牙,此时不追上去一网打尽,留着她们做什么?!”被驳回的少女不服,却又叫略显老练的左副将抓住,动弹不得,只好以一双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跃的明眸,死命的瞪向上司沉稳如山的背影。
“……”叹了一口气,曲洛冰抬手揉了揉因疲惫而皱起的眉心,淡然的解释道:“再追过去就是车硫国的疆界了。她敢往邻国方向逃,证明多少已经和对方有了勾结。虽然车硫国明显与三王爷暗通款曲,可事情既然还没有捅破,我们便只能忍下……朱丽华率的是逆贼,是叛君,我们可没有那么自由!要记住,只要你的军旗上一朝绣得是西梁的国滕,你一朝就代表着西梁国的颜面!进退……都要多想两遍。”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曲洛冰本就寡言的个性令她选择了沉默,不再多看右副将一眼,漠然的勒马,目光复杂的望着不远处消失的黑点,纂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的老茧里,说不上痛,却令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
“属下……明白了。”汗颜的垂下头,刚刚还飞扬跋扈的少女,此时老实的像只被当场抓住偷腥的猫一般,嗫嚅着驭马,乖乖的跟在了曲洛冰的身后。面对着亦师亦友,恩威并重的上司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尴尬的气氛在曲洛冰不以为然的宽容一笑间化解了,暗自输了一口气,左副将催马指挥着部队后撤,在她带领下,西梁国的女兵们井然有序的开始了行军。
“唉呀——打完了仗也好,总算可以回国都了,我那几个小情郎,估计早就想得望眼欲穿了!上次还拖特使梢来了绣好得丝巾呢!我告诉他沙场上用不着那些东西他也不信!再不回去看看他,我的宅子里就要水漫金山了!”故作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右副将不改年轻人脾性的坏笑了笑,转头扬声对后面忙碌着的左副将喝道:“说起来,我们家那几个男人还是不比你府上的风雅!我说苏琳啊,趁着现在没事,你把你那个多情的花魁寄来的情诗给我们念一念如何?!”
“将军……”苦着一张脸,苏琳无可奈何的对含笑不语的曲洛冰求饶道:“您赶快找点事给雨梅吧!要不然,她那张嘴里还不知道要蹦出什么尴尬的东西来呢!”
“……雨梅啊,”被苏琳那羞红的脸庞逗笑了,曲洛冰很仗义的为脸皮比较薄的手下解围,不顾周雨梅不甘心的哇哇大叫,柔声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查查,刚才那声凭空而起的惨叫是哪里来的?这里是战场,附近又没有村落,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呢?”
“真是……明明该回去享受了……”
“我没说要班师回朝,别乱想了。”轻推了她一下,曲洛冰挂起严肃的表情,不容置疑的提醒:“我们只是暂时后撤,没有抓住朱丽华的残党,也没有解除车硫国的隐患,当然还不能回师。”
“啊啊啊啊——”受不了的垮下俏脸,周雨梅年轻的朝气又被打击了下来:“还要在这种没有男人的地方待下去啊?!连袍子破了都得自己补,没有男人太不方便了!我吃够了女人做的菜,我不想再虐待自己的胃了!呜呜呜……”
“好了!”失笑的摇头,曲洛冰丢下一句话便不再理她,扬尘而去了:“别沮丧了,我不是命你去找那个突如其来的男人了吗!找到不就好了……”
“唉唉……”有气没力的点点头,周雨梅自我安慰的挥挥手,招呼没精打采的手下们离开:“但愿是个美男……免得本姑娘这一趟跑得不值……”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咬牙切齿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费英昂帅气的脸上半点也见不到死里逃生后应有的喜悦!他依稀还记得自己被飞机爆炸的冲击给弹飞出来,然后便失去了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从半空中往下直直的砸了下来!
他只来得及惨呼出口,就掉进了成堆的死人中间!尚带微温的尸体做肉垫免去了他四肢尽碎的悲惨命运,但坚硬的盔甲却也好不留情的把自己给震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却已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了!
他胆子再大,也不代表可以在乌鸦的伴奏和阴风的吹拂中留在成堆的死人中间!费英昂跌跌撞撞的直起身子,踉跄着被前方尸体僵硬的肢体绊了一下!
“怎么……全是女人……”借着冰凉如水的月色看清布满眼帘的尸体,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费英昂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这里是刚刚结束撕杀的古战场,而问题在于士兵全部都是女人?!哪个朝代曾经有过这么大数量的女兵吗?拼命在脑袋里回忆已经还给历史老师的知识,但费英昂光凭直觉都明白……根本没有男尊女卑的情况下,让女子抛头露面的理由。那么……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他没有死,而是和某些小说电视所设计的一样回到了古代?而且还是一个处处透着怪异的朝代?
“可恶!”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的抓了抓齐耳的短发,费英昂揉着酸痛的手臂,一深一浅的在死人堆中前行,向远处遥遥可望的灯火接近……
他既然没有被炸死也没有被摔死,如果再饿死或冻死在死人堆里就未免太对不起老天爷的照顾了!求生这个最基本的想法浮现在费英昂心头,立刻冲淡了他对眼前未知的恐惧。定了定神,安慰自己耳边的鬼哭声不过是夜风在作祟后,他继续踩着尸体,忍受着死人酥脆的骨头在自己重量下破裂的刺耳声,向人烟处走去……
管它那么多,先见到个活人再说吧……
“……”隐没在黑暗里偷偷望向戒备森严的军营,虽然那鳞次栉比的军账内灯光的温暖以及火堆上炽烤食物的芬芳足以让饥寒交迫的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可是理智还是喝止了费英昂的步伐。
用脚趾想都知道,冒然闯入军营的结果是什么!估计还没等他抓到架在火上的食物,就被士兵们抓起来烤掉了!而且……这军营也是由女兵把守的……看她们盔甲上的标志,应该和草原上那堆死尸脱不开关系!那么,他要闯入的不仅是兵营,而且还是杀人如麻的女兵营了?收回目光,费英昂懊恼的低喃了两声。他就算认为自己现在的情况比死好不到哪去,也没有想不开的去找死!下定决心绕过军营再去找其他落脚之处的他,刚一迈步,就被腹中凄凉的哀号叫住了……
天这么黑,陌生的地方又不知道走多久才有下一个人烟出现……
加上他现在又饿又累……如果离开这里,他找到其他人的可能和饿死路边的可能哪个比较大些?可是……
不甘心的回过头来,在视线触及女兵手里泛着寒光的长抢后,费英昂又犹豫了……
也许他可以采摘点野果或者抓点兔子什么的来充饥,总比……落到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女人手里好些……女人嘛……还是温柔贤淑的好。如果此时遇见的是一两个朴实淳厚的村妇,他肯定想也不想就上去请求帮助!可是……女兵……流淌在血液里男强女弱的想法,令费英昂对女人上战场像男人一样拼杀的场景露出发自内心的不悦,一种男性尊严被侵犯的挫败感,让他打消了向女兵们靠近的念头……
毅然决然的把目光从灯光的温暖移向前途的暗淡无光,他准备离开,可不识相的香味偏又多情的窜进了他鼻中……
“他X的!男子汉大丈夫!管它那么多的……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将军帐内,曲洛冰褪去了沉重的盔甲,身着宽松飘逸的月白儒衫,长身玉立在案几前,借着忽明忽昧的烛火,与随侍在旁的苏琳研究摊开在案上的地形图。在柔和的灯火照样下,曲洛冰少了几分白日里的英武,更添了几许母性的温和。面部坚毅的曲线此时也圆润了不少,令人叹服的中性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算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征战的苏琳,也忍不住在曲洛冰话音刚落之迹便出声赞道:“将军……怪不得京师的那群金枝玉叶为了能出现在你面前而挣破了头,几个王孙公子更是三不五时的借着机会向你示好……连我这个女人看的都动心,那群思春的少年,哪个不想做您的入幕之宾呢?您若再不娶夫……恐怕下次的动乱就是您的祸水了……”
“阿琳……”哭笑不得的停下探讨地形的动作,曲洛冰抬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我这一生是要以战死沙场为终了……不想连累哪个良家男子陪我受累,那群宠坏了的世子王爷我更是伺候不起……这种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专心想想你那个小情郎吧,他跟了你那么久,也该给个名分了吧。”
“可是……”苏琳被曲洛冰反将一军的红了脸,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说上司成婚,但她正要再接再厉,就被撩帘而入的周雨梅打断了!
带着怨气和不满的把配剑随手放在案上,周雨梅边搓着冻红的双手,边向曲洛冰抱怨:“可恶!我带人把周围绕了个遍!连马都累的喘粗气了,还是没有发现半个男人的踪影!谁知道那声尖叫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是哪个士兵伤了寒,声音重了些也不一定呢!”
“不,那是男人的声音,不会错的……”默默的听完她的汇报,曲洛冰毫无根据的肯定道。不知为什么,那个突然响起的男音在她的记忆里,格外的低沉和磁性,仿佛是在自己耳边呢喃似的,震的心湖漾起无法平静的涟漪。明明该怪那不识时务的尖叫阻碍了她发令把朱丽华等人斩草除根的……却在内心深处,埋下了一抹莫可名状的感激……
因自己的矛盾和坚持哑然失笑,曲洛冰垂下头,不去看目瞪口呆的两名副将,把话题转移回列阵排兵上:“不要管它了……你们过来看……”
“还差……一点点……就勾到了…………” 费英昂手脚并用的攀在碗口粗的树枝上,借着夜色的掩盖,接近到火堆的上方!感谢老天爷!虽然费了不上心机和力气,总算让他瞒过巡逻的士兵,爬上了离军营最近的一棵参天古木,顺着古木虬劲四散的枝桠爬到了食物的上面!
堂堂七尺男儿偷女人的食物确实很丢脸,但脸皮没有肚皮重要,在胃的惨叫声的催促下,他参照当年和其他几个跃龙学生会成员学农时偷吃的经验,把皮带解下来做成一个勾套,向手够不到的烤羊腿伸去!
眼看皮带勾离香汁四溢的羊腿就只差两厘米左右的距离了,胜利在望的喜悦让挂在树枝上的费英昂忘乎所以的向前探着身体,为了补上那短短的差距,他不得不松开手,尽可能的向下伸展……
“吔——!”猛地,手中的皮带和羊腿物理碰撞的质感令费英昂发出压抑不住的欢呼,虎目冒光的拉紧皮带,他想也不想的用力……
“哇啊——”结果很简单,根据弹性形变的定律,树枝因顶端重量的骤然减轻而要恢复原状,于是便把多余的物体——费英昂给甩了出去!连带那只无辜的烤羊腿……
“所以……我们必须在车硫国彻底决定与三王爷的余党联手前……”账内,曲洛冰正谨慎的将修长的手指指向地形图上一个做了标记的地方,突然,一阵破空声袭来,还没等账内的三个人做出判断,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就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降落在军账的顶端!
“小心!”
“什么人?!”
电光火石之间,苏琳和周雨梅只来得及抓住剑鞘,那团黑影便扯破了顶端的账布,狠狠的砸了下来!
随着账布破裂的声音,夜晚犹带几分寒气的凉风窜了进来,肆意的舞动着曲洛冰懒洋洋的束在脑后的黑亮长发。茫然的抬起头,目光追逐着那从天而降的身影,几乎是本能的,她展臂……
“喂喂喂——!快散开啊——不然——”挥舞着手脚,狼狈不堪的在同一天中再一次品尝到了高空迫降的滋味,费英昂扯起嗓子忘乎所以的大叫着提醒可能会被自己压到的倒霉鬼快逃!他摔死也就算了,如果再压死某个不知姓名的路人甲……偏偏这个路人甲又是女性的话,他到了黄泉也会被其他四个死党笑话的再活过来!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把警告喊完,当最后几个字喊出口时,他已经稳稳的落于一双展开的手臂间!一双纤细却结实,柔软却有力的臂弯……
“……会被砸死的…………”
呆呆的嗅着那瞬间冲入鼻中的幽香,费英昂傻傻的睁开眼睛,与一双深隧如海的眸子直直的对上!在那饶有兴趣的逼视下,他好不容易从靠近放大版的冷美人冲击中醒悟过来,发现自己此时正安然无恙的躺在一个冷艳高佻的年轻女人的横抱中!
“完了……我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