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厉行跟卫向衡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让童若亚转学。
换个新环境,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童若亚过去的学校,让她重新开始。当雷厉行告诉她这个方案时,童若亚也欣然同意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杜立威也转学了,他跟她读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还是同一班。
“干嘛?看到我这么开心,连嘴巴都阖不起来了啊?”杜立威取笑童若亚乍见到他时的的张口结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转学啊!就转到这所学校了。”
“这么巧!?”她前脚才刚踏进校门,他也就跟了进来,而且两个人还同班?
“不是巧合,是刻意安排的。”杜立威压低声音,贴在童若亚的耳畔,用咬耳朵的音量说:“我爸是雷老大的手下。”而他则是受命来照顾她的。
“啊!你是——”
但童若亚的惊讶还来不及喊出,杜立威早有先见之明,先用手捂住她的嘴。“小声一点,或者——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杜立威把童若亚带离教室,拉她到人少的后廊才对她点头说:“你的嘴巴可以闭起来了,这样张着嘴看起来傻呼呼的,严重破坏了你美丽的表相。”杜立威还在说笑。
不过童若亚已经板下脸,要他正经点。
“好啦、好啦!说重点。重点就是——我是受命过来陪你的,照道理说,你还该跟我说声谢谢,但看在这所学校是我心仪好久的中学的面子上,你那句谢谢可以省下来,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了。”
“你既然这么喜欢这所学校,为什么以前不来这里读!”
“小姐,你知不知道这所私立中学多贵啊?而且不动用人脉,根本进不来,我国小毕业那年没抽中这所学校,当时还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想说这辈子都不去学校读书了呢!”
“有这么严重?”
“进不了我心目中最好的学校,那我干嘛还去读书啊?”对于自己这种小小的坚持,杜立威可是粉骄傲的。
“可你后来还不是去念了先前那所学校?”跟杜立威熟了,童若亚已经学会牙尖嘴利的吐他的槽。
“那是因为我老爸拿了藤条在后面鞭打我,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能不忍辱负重吗?而且,最后事实不也证明了我当初的苟且偷生果然是值得的,现在的我不正站在我心仪的校园内吗?”
杜立威耍宝似的抱住身旁的一颗树。“更好的是,这所学校是直升高中,没有联考压力,所以,我又能多混个一年半,享受我的青春岁月。你看,照这么说来,我是不是才是要说谢谢的那一个?”
童若亚顺着他的话尾接口道:“说得对,既然我对你有恩,那以后你当然得想尽办法报答我对你的大恩大德,知道吗?”她调皮的占起杜立威的便宜。
杜立威正想反讽回去,上课钟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他们只好暂时休兵,跑步回班上。
途中,杜立威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们刚转学进来,校长不是要见家长吗?你那边谁代表家长出席啊?要不要我拨个电话叫我小阿姨来冒充你妈?”
“不用了啦!雷厉行说他会来。”
“雷……雷大叔要来!”杜立威被这话吓得差点掉了下巴,童若亚口中的雷厉行跟他想象中的是同一个人吗?
童若亚笑得可甜了。
她点点头,双眼间盈满了幸福的神采。“对!他说他会来,而且,他还说每年的母姐会他都会到。”
“母……母姐会?”杜立威这次毫不客气的直接撞上挡在他面前的那颗大树,他简直无法想象,堂堂一个黑道大哥扮演母亲的角色会是什么德行耶!
???
雷厉行果然守信诺,九点一到,便以童若亚的监护人的身份,西装笔挺的出现在校长室。
童若亚就站在他的旁边听他跟校长对答。
看着雷厉行的侧脸,听着他诚恳的声音,童若亚的嘴角盈满了笑意。
或许雷厉行真的不是个当爸爸的料,但她可以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的学,正在适应爸爸是该怎么当的。
悄悄的,童若亚伸出小手握住雷厉行的大掌。
雷厉行利用回话的空档,侧头看了她一眼!用无语的眼神问她:怎么了?
童若亚只是笑,其实她想对他说:他很好,而她——很幸福。
???
卫向衡坐在沙发椅上跷起两郎腿,以手托腮,冷眼旁观雷厉行很久了。
“你可不可以跟我说一下,你今天一整天的心情为什么好成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向不爱笑的雷老虎今天是为了什么事,竟然春风满面?
雷厉行从抽屉抽出一张纸,递给卫向衡。
卫向衡接了过去一看。“成绩单?若亚的成绩单!”
“再看下去。”雷厉行指着导师评语给他看。“品学兼优,乐天合群。”
“就为了这两句好话,所以,你今天的心情好成这样!?”
“我收养她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两句好话。”他已心满意足。
卫向衡忍不住摇头。“当年你在最艰难的环境下完成学业,又在帮内大老的排挤下挣得一片天,那时候你成功了,但却没有现在童若亚的一张成绩单来得让你开心。厉行,我真的愈来愈不懂你了。”
“你不需要懂我,你只需要知道我的快乐就好了。”雷厉行抛下这么一句结语,便开始收拾桌子,打算下班。
“今天这么早就要回去?跟凯儿有约吗?”
“不!不是跟凯儿,是跟若亚。我今天早上答应若亚要带她去吃大餐,奖励她一下。”
“又是若亚!”卫向衡翻了个白眼,受不了雷厉行变成一个处处以童若亚为重的男人。拜托!他有没有搞错啊?为了童若亚那个小女生,雷厉行竟然连凯儿都不顾了。
凯儿是第一个有学识、有家世,又肯不计较雷厉行过去的好女人,而雷厉行却——哦!他真的不知道雷厉行是在想什么?
看着雷厉行忙碌的身影,那种雷厉行跟童若亚很像的感觉又袭上卫向衡的心头。
“厉行,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若亚像匹狼的事?”
“嗯!”雷厉行点点头,手依旧在忙。当初他第一眼看到童若亚时,的确这么说过。
“可是,我也觉得你像一匹狼。”
“是吗?”但他却觉得自己比较像一头狮子,掠夺性强且具有行动力。
卫向衡站起身子,绕到雷厉行的桌前,用手撑着身子越过半张桌子问:“你知道动物具有什么本性吗?”
雷厉行总觉得卫向衡的话中有话,于是停下手边的动作,专心听他讲话。
“防御、攻击、依赖。”
雷厉行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想了想。“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若亚是一匹狼,所以,当初你收留她时,她防你且攻击你;而现在,她信服你之后,就会开始依赖你。”
“然后呢?”
“然后你还不知道吗?若亚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在对你产生依赖之后,继而当然就是孺慕之情。”
“你在说什么啊?简直荒谬到了极点。而且,我跟若亚相差了十几岁,她当我女儿都可以了。”
“除非你十四岁就生孩子,否则,她当你女儿还是太小,况且,你也依赖她。”
“我依赖她?”卫向衡这家伙愈说愈离谱了。“我会去依赖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雷厉行不予置评地睨了卫向衡一眼。
“你现在的生活重心全都放在若亚身上!失去若亚,你就像活得毫无意义,这不是依赖是什么?”卫向冲反问他。“是胡谄,是信口雌黄,是你日子过得太闲,所以,才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胡说八道。”雷厉行懒得再听卫向衡发表这些谬论了。“我走了,你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门锁上。”他跟童若亚约好六点,再不走就迟了。
雷厉行拿起西装外套,急匆匆的跑出去按电梯。
看他这个模样,卫向衡还是觉得他的论点十分可靠,只是童若亚跟雷厉行——
依雷厉行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去染指童若亚的青春,届时,童若亚若真是将那份敬重转为爱慕之情,恐怕她会爱得很辛苦。
???
雷厉行兴匆匆的赶回去,却屋前屋后都找不到童若亚的人。
“小亚、小亚!”雷厉行走到童若亚的房门前,听到破破碎碎的哭泣声。
“小亚!你怎么了?”他试着转动门把去开门,但童若亚早就把门锁上,雷厉行只好不停的敲门。“小亚,你开门,有什么麻烦我们一起解决。”
“你走开!不要理我。”童若亚生气的吼他。
她不要他看到她这个模样。
“小亚,如果你不开门,那我就一直站在这里陪你耗。”他采取强硬手段,企图逼童若亚就范。
可童若亚还是闷声啜泣,半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雷厉行捱着墙壁坐下,他知道今天还有得耗了。
“我快死了!”童若亚突然无预警的迸出一句话。
雷厉行吓了一大跳,转身捱着门板问:“你说什么?”
“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就快死了!”童若亚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恐慌,把几个小时的惧意化成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子,雷厉行再也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的问题,拿起备份钥匙,打开门,昂首阔步的闯进去。
童若亚一看到他进来,霍然从地上惊跳而起,转身就要躲进浴室里。
她快,但雷厉行比她更快,他长臂一展,就将童若亚抓住,纳进他的怀里!逼她看着他。“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童若亚惊惶得叫出声。“我不要去看医生。”
“你生病了就得看医生。”他气呼呼的翻看她的身体,想找出她的伤口。“你的伤口呢?你不是说你流了很多血,就快死掉了?”
他从她的手臂检查到脚,可童若亚整个人完好如初,看样子根本没伤到什么地方。
“你的伤呢?让我看看。”
童若亚涨红了脸,猛摇头?“不能让你看。”
“不让我看?”雷厉行的心口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愤怒。
原来童若亚并不是全心的依赖他、信任他,她还是有她的小秘密是他窥视不得的。
“该死的!”他恨恨的咒骂自己,但他深知现在不是跟童若亚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重要的是看她的模样,她好像是真的病得很严重。
“好,你不让我看,那总得去看医生,把病治好吧?”
童若亚又摇头了。“不能去看医生。”
“不让我看,又不去看医生?”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喜欢闹别扭啊?
雷厉行火大了,不顾童若亚愿不愿意,便拖着她的手臂,想强行带她走。
童若亚则发狂似的想挣开他的禁锢。
雷厉行认为再这么跟她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她的病真像她讲得那么严重,那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僵持不下,只会延误就医时间。
雷厉行腰身一弯,拦腰抱起童若亚。
童若亚的身体在碰触到雷厉行强健的体魄时,明显的变得僵硬。
雷厉行也察觉到他们之间燃起的点点星火,他突然醒悟到童若亚已不再是半年前那个小女孩了,她的身体抽高,胸部也微微隆起,那圆浑秀小的乳房没着胸衣,隔着薄薄的上衣直接抵在他的肩头。
“放开我。”她虚弱的吐出请求。
雷厉行感到万般的尴尬,只能听话的放下她。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她知道他很生气、很生气,气她这么别扭,生了病却不去看医生,但是,她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他知道,从童若亚的表情中,他能看出她的情非得已,只是!有什么病是不能让他知道且不能让医生看的?
雷厉行看着童若亚的窘态,又想起稍早前两人的身体接触,这才猛然想起,如果小亚的身体已在成长、变化,那么她的生理期——
雷厉行的脸猛然涨红,变得像是煮熟的虾子般。
“小亚,你的健康教育读得怎么样?”
“现在很好。”
“以前呢?”
“我以前没在读书。”她开始读书是在决定改变之后才做的事。
这就难怪她不懂她的身体是生了什么“病”了!只是,女孩子的事教他一个大男人跟她解说,这未免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小亚,你国一的健康教育课本还在吗?”
“嗯!还在。”童若亚点点头。
“我先出去一下,而你去把第十四章看一遍,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打个电话去问你们班导师好吗?”
“你为什么要出去?”
“因为我得去帮你买一样东西,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好吗?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童若亚点了头,从书架上找出她尘封已久的健康教育课本。
而雷厉行则去超市买卫生棉。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去买卫生棉,这——
这事若被卫向衡知道,他肯定又要嘲笑他好一阵子了。
???
雷厉行将卫生棉买了回来,童若亚也把十四章看完了,而且,她还有那个闲余时间偷瞄了第十三章几眼。
她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她只是长大!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病了。
雷厉行将买回来的卫生棉递给童若亚。
童若亚看过电视广告介绍这种产品,说是用了就不会外漏,可以舒舒服服的一觉到天亮。于是她走进浴室试用,却又苦着一张小脸的走出来。
“怎么了?”雷厉行看得出她的不对劲。
童若亚摇摇头,吞吞吐吐地开口说:“这——不好用耶!”
“怎么不好用?”他买的可是最贵的牌子耶!一小包才十六片就要九十八元。
“会痛。”
“会痛?”雷厉行这辈子可是从来没用过卫生棉,当然也不必用,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让人痛的?“是怎么样的痛法?”
童若亚拿出一块卫生棉打开,将卫生棉贴在雷厉行的手背上,然后再用力一撕。
“哇!”他缩回手,瞪着童若亚,不脱的暗忖,她在搞什么鬼啊?
“痛不痛?”她问他。
他点点头说:“痛。”
“就是这样的痛法。”她以示范动作让他知道她的困扰,而雷厉行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
奇怪?那个牌子的卖量好像还不错,怎么就只有童若亚跟他会痛,其他的人用了却一点事也没有?
雷厉行挂了一个电话给卫向衡,要他买一些不会痛的卫生棉过来。
“不会痛的卫生棉?什么样的卫生棉会痛?什么样的卫生棉不会痛?”卫向衡在电话另一端大呼小叫的,仿佛他接到的是不可能任务partⅡ一般。
雷厉行回以一记坏坏的口吻。“我要是知道,还需要叫你买吗?”
“拜托!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你纵使不知道,你养的那些女人总该知道吧?你不会去问她们喔?”雷厉行不给卫向衡拒绝的机会,下达命令后便挂上电话。
他和童若亚则尴尬的对视着,等着卫向衡的到来。
十五分钟过后,卫向卫拿着一大袋的卫生棉!十万火急的赶过来。
“这些是我那些女朋友们拿过来的,我问过她们,她们都说这些牌子用了不会痛。”卫向衡像献宝似的把卫生棉献给雷厉行。
雷厉行接了过去,先审查一下。
可他打开一看,十包里面有七包跟他买的是同样的牌子。“这个牌子的不好用。”
“不好用!怎么会不好用?我女朋友十之八九都用这个牌子。”
“这牌子的会痛。”
“会痛!”这下子换卫向衡当笨蛋,换他不懂卫生棉怎么会让人痛了。“可是,我女朋友们拿过来的时候,我还一个个的问过,她们都说这牌子很好用,一点也不会痛。”
“是吗?”雷厉行不怀好意撕开一块卫生棉,将背胶撕掉,把一整块卫生棉贴在卫向衡的手背上。
“你……你在做什么?”干嘛把卫生棉这种鬼东东黏在他的手背上?这样很变态耶!
卫向衡想缩回手拿掉这个恶心的东西。
但雷厉行在他拿掉之前,用力刷地一下扯下卫生棉。
“哇!”卫向衡哀嚎的叫了一声。
“痛不痛?痛不痛?”雷厉行怒气冲冲的朝卫向衡吼道。
卫向衡含着眼泪点头说:“痛!”不只手痛,他的头更痛。“雷先生、童小姐,难道你们刚刚就是这样用卫生棉的吗?”
卫向衡不禁先翻了个白眼,真想现场晕倒给他们看。
他把刚刚那块卫生棉抢过来示范给他们两个天字第一号大白痴看。“这卫生棉的背胶是黏在底裤上,就像这样。”他把卫生棉贴在自己的上衣!又撕开。“看吧!这样的话,就一点也不痛了,不是吗?”
“哦——”雷厉行、童若亚一起点头,很受教的开口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童若亚猛然从沙发上站出来,拿着卫生棉跑回自己的房间去试。
见她跑开后,卫向衡才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累瘫在沙发上。“她长大了。”
“我知道。”雷厉行点点头。
“所以,你该去买件胸罩让她穿,不然的话,不就白白便宜了他们班上那些臭男生?”
“嗯!我知道。”雷厉行又点头。
“那你知道她穿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怎么办?”
“不知道。”
“喂!你这个监护人怎么一问三不知啊?”冲向咕哝着叨念着雷厉行。
其实,雷厉行不是故意要扮低能,而是——他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童若亚已经长成小大人的事实。
他以为她永远都会像个小天使一样,永远都长不大,但他刚刚抱她的时候,很明显的发现到童若亚已经不是个小孩子。
她虽然稚气未脱,但她的曲线已俨然是个女人才有的线条。
他的天使已变得亭亭玉立,是个小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