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迪佳就来敲门,想尽早请走这位武士,不一会儿房里就传出恐怖的尖叫声,迪佳立即撞开了门。
“上帝!”她倒抽一口气,看见席维亚躺在诺曼人身下,两人都赤裸裸地纠缠着,“哈丽特会杀人的!”她掉头奔了出去,留下塞索和席维亚惊愕又尴尬地面面相觑。
席维亚推开他的身子,当后背又碰着床褥时,痛得呻吟起来,她还是没逃出哈丽特的魔掌,这诺曼人阻止了她两次,昨天之事已经够恐怖了,而今她似乎又被人强暴,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倒霉被强暴,感谢上帝她昏了过去,没法记忆发生的过程,为此唯一的慈悲,席维亚感激不尽。
塞索没吭声就下了床,迅速穿上衣物,他忍不住瞥向片刻前仍温暖地贴着他的赤裸身躯,她的身材真是够看也悦人,不过除此以外他对她这个人就没啥可赞美了,她污秽不洁又邋遢,虽然她身体已成熟且曲线有致,有张姣好的脸庞,他还是猜不出她的年纪,他只记得她的声音年轻且悦耳动听,窘困地,他转身背向她那咎责的目光。
席维亚清清喉咙,“你知不知你对我做了什幺?”
“我知道,”塞索傲慢地说,“这又有何差别?”他配上长剑,更自信地说,“我无法说这是愉快的经验,坦白说,我压根不记得占有过你。”
她不知自己是否听错了,“不记得?”
“我喝醉了。”他声音平板地说,现在除了坦承事实外也无他法可行。
她开始轻声啜泣起来,塞索环顾四下想找帮手,他渴望地盯着房门,这时她又突然笑了起来,塞索惶惑地转首望向她,“你疯了吗,小女仆?”
“或许我该谢谢你,毕竟受你玷辱事小,你救了我倒是真的,现在我被个醉酒的武士强暴了,威姆爵士再也不会要我了。”
塞索根本没机会回答,因为哈丽特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闯了进来,迪佳也跟在她身后,哈丽特把满腔怒火全发泄在席维亚身上。
“原来这是真的!你故意把自己给了这个男人,毁了我替你安排的计画!”哈丽特尖叫着,“你要为此后悔一辈子,席维亚!”
“我并没有把自己给他,哈丽特,”席维亚坚定地说,“是他硬把我拖进来强暴我的。”
“什幺?”哈丽特爆发了,脸色变得酱红一片。
席维亚缓缓下地,拿着斗篷遮住自己的身子,她转向塞索,“告诉她我是怎幺进来的。”
塞索蹙眉瞪着席维亚,之后又转向哈丽特,他开始明白当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如今铸下了大错,“事情就像她所说的,我发现她在我房间附近,以为是派来给我的,一般主人通常都会送我一个……”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幺?”哈丽特对席维亚吼道。
“我昨天没吃什幺东西,所以进来拿点食物。”
“食物?”哈丽特怎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席维亚指向地上的包袱,“就在那个袋子里。”她祈祷哈丽特不会打开来看,因为里面的数量远超过她一顿饭量,好在哈丽特无暇顾及这些枝节小事。
“你为什幺不尖叫?你故意让他占有你,好破坏我的计画!”
“不,不是这样的!”席维亚叫道。
“那你为什幺不叫救命?”
席维亚低下头,缓声耳语道,“因为我昏过去了。”
塞索大笑出声,“如果她不记得,那这事也没什幺伤害,夫人,何不把它当成从没发生过。”
“没伤害!”哈丽特尖叫,“她是个处女——而且已经许配给别人了。”
“处女!”塞索倒抽了一 口气,显然他没想到这点。
他到底把自己搞进什幺样的漩涡中?
他震惊的反应使哈丽特顿了一顿,“你怎幺会不知道?”
“我喝得太……醉,没注意这些!”塞索又气起自己。
“这并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哈丽特悲哀地呻吟,她不顾众人兀自踱起方步,她早该宰了这女孩,现在一切已太迟,因为失望的新郎必会追究她的下落,现在怎幺办?他绝不会娶席维亚的,因为他只要处女,无论如何她都得趁昆丁没回来之前,尽快解决席维亚。
“哈丽特,”迪佳站在她旁边耳语道,“把她赏给这个武士,你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怎幺说?”
“他显然认为她是个女仆,你就把她送给他算了。”
“她一有机会一定会否认的。”
“她很可能早就否认过,但他没相信她,他以为她是个贼,是个骗子,你只要加深他的信念就行了,就说她是个骗子,尽可能找出借口让他带她走,且不让她再回来。”
“迪佳,你真是个天才!”哈丽特高兴地轻声叫道。
“首先,赶快把他弄出这房间,别让他发觉床上没有落红。”
“什幺!”
“显然席维亚早就不老实了。”
哈丽特僵立着,内心怒火翻涌,席维亚居然愚弄了所有人,哈丽特感谢这回意外,若让威姆·亚森发觉新娘不是处女之身,她就完了,迪佳的建议很完美,席维亚将沦为女仆,跟着这个诺曼人走。
“到我房里去等着我,席维亚。”哈丽特嗤之以鼻道。
席维亚猛然抬起头,“那他呢?”
“照我说的去做,这里没有你开口的馀地!”
席维亚未再犹豫就拾起那包食物,僵硬地走了出去,哈丽特一直把她送出门,直等到武士好奇地打破沉寂,她就是要等他先开口。
“你打算把她怎幺样?”
哈丽特充耳不闻,嫌恶地打量这房间,“这房间真不吉祥。”她斥道,随后突然转身走了出去。
塞索也追了出去,到了楼下大厅就拦住她,“我刚才问你打算把她怎幺样,我知道她还有别的错,但这件事她是无辜的,不要伤害她。”
“我知道这事该怪谁。”哈丽特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睛直盯着他。
“这是个疏忽,夫人,你的确答应过要派个女人来陪我过夜,除非我连这个也记错了上
哈丽特不耐烦地叹口气,“你该等我送去的女孩,而不是立即占有这个,她这人唯一可取的价值就是她的纯洁。”
“一个仆人有无价值,不该是以纯洁与否取舍。”
“这个就是,她生性爱编故事——坦白说就是个骗子。”
“你打算把她怎幺样?”
“我能把她怎幺样?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只有给予我的祝福。”
塞索缓缓摇起头,“不,夫人,我不要她。”
“你昨晚可是挺想要她,”她锐声提醒她,“本来有个爵爷看上她的纯洁,愿意娶她为妻,现在出了这个岔子人家也不会再要她了,反正我这儿是容不下她,如果你不要她,我只有把她当娼妓处以石刑,拜你之赐,她现在可是十足的娼妓了,我既然是她的主人,自然有权如此处置她。”
“你千万不能做这种事。”
“你不明白,塞索爵士,”哈丽特的脑筋飞快地转着,“那女孩是我哥哥的弱点,他不但娇宠她,还把她当淑女看待,所以她才会这幺大胆放肆,她以为自己颇有身价,哪记得她生来就是仆人的命,一切都是我哥哥把她纵容成今天这个样子。”
“如果你哥哥爱她,她就该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哦,也让他知道他送来传讯的人,竟然强暴了她?他一直没碰她就是留着给自己以后享受,”哈丽特道,“只要碰上这女孩,昆丁就是十足的傻子,我实在没脸承认,但我哥哥居然打算娶她,我非得把她弄走不可,我绝不能让这女孩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娶个仆人拿自己的婚姻冒险,你带她走——并且保证永远不让她回来——否则我只有杀了她。”
塞索发觉自己根本无力反抗,被个他不需要的仆人给困住,她将会是他返家旅途中的一大累赘,然而他没有选择的馀地,他不能让她死。
“我去备马,夫人,”他忿忿地说道,“叫那女孩到马厩去,我会带她走。”
“别这幺不开心,武士先生,我相信你会比我有办法制服她的气焰,一旦她被驯服后,她会好好服侍你的需要,”见塞索丝毫未软化,哈丽特又说,“我真的很遗憾使你此行这样结束,我想给你句忠告,这样你会省了许多无谓的麻烦——-不要让她知道她的主人还活着。”
“为什幺?”
“她以为昆丁死了,她若知道他没死,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找他,如果你把他当成朋友看待,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塞索呻吟了,如果让昆丁知道塞索强占了他要娶的女孩,不管她是不是仆人,都无异是在伤害他。
“我向你保证,永远不让她回来。”
塞索前脚才跨出大厅,哈丽特就迫不及待地召来迪佳,两人乐得简直想掀了整幢建筑。
“赶快去帮席维亚整理些东西带着,叫她到马厩去和她的新主人碰头,他会在那里等她,但不会愿意等太久,所以一定要她动作快点。”哈丽特眉飞色舞地吩咐。
“如果她不肯跟他走怎幺办?”
“告诉她我已放弃对她的监护权,她会高兴得忘了怀疑她的好运,等她想到时一切已来不及了,解释给她听,诺曼人很遗憾侵犯了她,坚持要安全送她去找杭尔夫伯爵而据称伯爵目前正在拜访梅尼公爵。”
“可是杭尔夫离这里并不远。”
“她根本去不了杭尔夫,这幺说,在他们经过缅因之前,她就不会多问为什幺走那个方向,一旦她已到了那幺北部的地方,就算她设法逃离了诺曼人,她一个人也不太可能回到巴利来。”哈丽特仰首大笑,至少所有细节末项都已安排妥当了!
☆ ☆ ☆
中午时他们在路边的客栈停下来歇息,此地距蒙特维尔尚有八十馀哩,他们得明晚才能抵达纽奥良,塞索的坐骑蛮牛乃是他最大的财富,更是他父亲马厩内最棒的一匹良驹,它不惯于负载比塞索更重的重量,而今多了席维亚一人虽不致造成多大影响,但塞索总是于心不忍。
塞索一下马便命令席维亚到一旁溪边净身,她原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愿贬抑自己,然一身污垢和干了的泥泞实在令她无法忍受!最后只有咬着牙将就着以清冽的溪水洗了手足和脸,她更索性连头发也洗了,洗去那泥泞后的她艳光照人,连一旁偷觑着她的塞索也不觉得目瞪口呆,震慑于她的美貌。
她那头灿烂的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清纯姣好的面貌惹来众人注目,她装作不知地坐在石上让轻风吹干长发,一面低头吃着她随身带的干粮,殊不知一旁有人忍不住竟向塞索进言,知她不是他的妻子后,立即开出重金索购,塞索实在有点想答应,但念及自己的承诺,他只有拒绝。
塞索皱着眉目送那旅人沮丧地走了,这些人知道什幺?法国人只知珍爱他们的女人,崇拜她们的美貌,然对塞索而言,那就是愚蠢,女人永远只是女人,看重她的存在简直是无稽得荒谬,他虽不否认她可爱动人,但也不会重视她,因为她永远是他的负担。
☆ ☆ ☆
头发干了以后,席维亚将之编成两条辫子,她系上包着仅有的一丁点行囊的小包袱,不情不愿地回到塞索身边,他指示她坐在客栈外一条长板凳上等他,自己则进客栈里找东西果腹。
席维亚落落寡欢地坐在阴凉地里等着,原期望他会赞美她外貌的改进,可是他却视若无睹,不一会儿就有个黝黑的年轻人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她很高兴有人陪伴,但他一开口她立即知道他是个外国人,可能是英国人或爱尔兰人,反正他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他仍是没走,继续试着想与她沟通,他的眼光崇拜,态度和蔼可亲又有礼。
突然间塞索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伫立在她眼前,两腿分立,双手贴在臀上,一脸的怒容,他弯腰一把拉起席维亚,她本想抗议他的粗鲁,但一见他那冰冷的目光,立即噤口不语。
“你认识这个男人?”
“不认识。”
“可是你还是请他坐下,跟他聊天。”塞索责备道。
“我没有,我是没反对他坐下,而且我也听不懂他说的话,你用不着大惊小怪。”席维亚轻声解释。
“你总是这样挑逗陌生人吗?”他故意忽略她最后一句话,哑着嗓子喝问道。
她立即自卫地反驳,“我没有做错事,我需要友善的笑容。”
“你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个。”塞索窒声说,他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就拖着她离开客栈,被他当成顽皮的孩子般拖着走,使她感到万分尴尬,试图挣开他。
“我要你立刻放开我!”她大声叫道。
塞索突然止步,旋身正视她,表情是一脸的错愕,“你要?”
“你没理由这样对待我。”她说。
“你的女主人真没说错,你的大胆无耻果然惊人。”没再多言,塞索就翻身上马,顺手也把席维亚拉了上去坐在他身后,上了路,他们又快马加鞭赶路,一整天下来谁也没再开过口,当夜色低垂时,塞索离开道路进入林中。
“我们为什幺要走这边?”过了一会儿,席维亚终于怯怯地开口问,黑暗使她很不安。
“如果你不开口,我会很感激你,”塞索没好气地说,“我必须找个地方过夜。”
席维亚愕然了,“你是说我们要在这里过夜?”
“你瞧见附近有村落吗?”他锐声问道,背部僵直。
塞索在林中一小块空地下马,命令她去捡干树枝堆成一堆,她猜想他没来得及在客栈买晚餐,所以开口道,“如果你愿意分享的话,我还有点食物。”
“拿来。”他说,然后用燧石打火。
坐在火堆旁默默进食时,她悄悄打量他,忍不住纳闷像他如此俊勇的人,为何会如此敌意深重。是否所有诺曼人都是这种倔脾气,自大又高傲,而且暴躁易怒?
“还得多久才能到梅尼?”吃完所有食物后,席维亚试探地问:“我从未到过巴利以西的地方。”
“你为什幺要问?”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在他专注的怒视下,她怯怯地轻声说道:“毕竟到了那里我们就得分手了。”
“以后不许再跟我提什幺分不分手,还有,我警告你,不要刺激我。”
“可是你并不喜欢有我跟你同行。”她冷静地指出。
“现在这已无关紧要!你被迫跟着我,我被迫带着你走。”
“你为什幺要这样恨我?”
“你不是也一样恨我吗?”
她惊讶地看着他,“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打离开洛克斯后,一直粗暴地对待我而恨你,那你可是想错了。”
塞索放声大笑,一张脸也柔和了,其中甚至还含有一丝幽默,“原来你觉得我很粗暴,嗯?”
“你本来就是,”她傲然应道,“你威胁我,在客栈时你又欺负我恐吓我,好象我无权随心所欲跟人说话。”
“你根本毫无权利,”他又变得冰冷,眼中也失了笑意,“咱们把话说清楚,女孩,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跟任何说话。”
席维亚觉得很有意思,“别开玩笑了,我想你大概也不是故意的,但你确实是逾矩了,我是很感激你自愿充任我的护卫,保护我,但这并不表示你就有资格指挥我。”
塞索倒抽一口气,然后爆发了,“老天,她真没说错!她说你会摆出傲慢不驯的态度,而我居然以为你不会蠢得跟我玩这种把戏!”
塞索真是受够了,他必须远离这个女孩,他想都不想就大步走向他的坐骑,翻身上马然后朝道路的方向驰骋而去,策马疾驰一阵子会有助于消气。
席维亚愕然看着他远去,随着马蹄声渐远她也愈来愈害怕,“我做错了什幺?”她喃喃自语着,“他为什幺要这样恨我?”她移近火堆,用斗篷紧紧裹住自己,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她一再试着跟自己保证。
夜的声响愈来愈大声,随着风传送到陆地上每个角落,席维亚不自主地颤抖着,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蜷缩成一团,用斗篷盖住脑袋,她祈祷上帝的保护,接着又向塞索·蒙特维尔祈祷。
“求求你赶快回来,”她焦虑地轻声低喃,“我发誓永远不再大声对你讲话,我发誓不再争辩,只要你肯回来,我就闭上嘴巴不出声!”
火舌噼啪作响声终于伴着夜的声音,将她催入睡梦中,塞索回来时发现她那样缩成一团,他由鞍袋中取出一张毛毯,在她身旁席地而眠。
☆ ☆ ☆
塞索意识到紧逼而来的危险,顿时惊醒过来,跳起身,在转身迎敌的同时也迅速抽出长剑,黎明的天空造成的阴霾使他看不清楚,于是他紧张地僵立着等待,稍微适应了阴暗光线后,他看见一只畜牲就坐在五尺外看着他,它看起来像只狗,但塞索从未见过这幺庞大的狗。
眼睛紧盯着那畜牲,塞索用脚推醒席维亚,她慢吞吞地坐起身,当她移动时那畜牲也动了,它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她行去。
“快躲到我身后。”塞索轻声命令道。
“为什幺?”他的语气使她警觉起来,见他举起剑,她轻声问道,“发生了什幺事?”
“如果你还要命,就照我说的做!”他嗤之以鼻道。
席维亚踉跄地爬起身,躲到塞索宽阔的背后,听见动物威胁的低鸣声时,她真的害怕起来了,迟疑地且非常缓慢地,她探头望去,虽然光线昏暗,她也不会错认那体型,她想都不想就冲了出去,站在他们之间,塞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热情拥抱那庞大的畜牲,咯咯笑着让它舔她的脸。
“你对畜牲有魔力吗?”塞索敬畏地问,这女孩会是个女巫吗?
席维亚仰首看他,笑得明艳动人,“它是我的狗,它跟踪我。”
塞索把剑归鞘,咆哮道,“我才不相信它会由洛克斯一路追过来。”
“我从小把它养大,它已经跟了我好几年了,它八成是在昨晚喂食时逃出来的,它很聪明呢。”
塞索没说一句话就掉头翻身上马,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驱马缓步离开这小块空地。
“你要去哪里?”席维亚叫道。
塞索头也不回地说,“运气好的话,我会带些新鲜的肉回来,利用时间把火生上。”然后他就走了,席维亚无奈地叹口气,由于他昨晚回来了,所以她许下的承诺也就有若千斤重担般压迫着她。
瞥见渥夫的大眼睛正盯着她,她开心地笑了,“唔,我的大可爱,跟了那幺远的路你一定累了,”她突然张开手臂,紧紧搂住它,“哦,渥夫,渥夫,我真高兴你跟来了,我本来想带你一起走,可是我不敢开口,好在你找到我,所以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一路上有诺曼人会保护我远离危险,而你,我的国王,会保护我远离他。”她有了渥夫就不再害怕了,“来,我们得在他回来之前把火生好,这个坏脾气的家伙可不喜欢等待,你一定也饿了,渥夫。”
她四处捡拾干树枝,渥夫则跟在她身后打转,“我猜你昨晚把蓝道吓了一跳,没等着吃晚餐就溜出来了,要不然就是蓝道放你出来的,嗯,他知道我需要你,一定会这幺做的。”
她继续和渥夫说话,大声道出自己的心思,生起火后,她坐在一旁暖手,她才梳好长发,编好辫子,塞索便回来,丢了只肥野兔在她脚边,“把皮留下来包吃剩的,”他告诉她,然后转而望向渥夫,它的大脑袋正搁在席维亚的腿上,“它必须回去,我们没那幺多食物可分给它。”
“找到了我,渥夫现在就不会再离开我。”席维亚自信地说,“你用不着担心它的食物,它是个卓越的猎狗,自己会找食物,”她捧起渥夫的大脑袋,直勾勾地凝视它的棕眼,“表现给他看看,渥夫,去把你的晚餐带回来,我会替你煮熟。”
塞索目送那庞然巨物跃出视野,摇摇头,“你打算为只畜牲煮食?”
“它不是畜牲,它也不吃生食,它是我的宝贝。”
“我也一样,”塞索反唇相稽道,“动作快点。”
席维亚抓起脚边的野兔,苦着脸动手张罗,他丢了把锋利的匕首供她剥皮之用,她是最近才学会如何剥动物皮,但一点也不喜欢,但他显然无意代劳,他在火边坐下,开始清理用来杀野兔的标枪,她想白己该感谢哈丽特,逼她学会了如何做这种低贱的工作。
“我该怎幺称呼你?”
他没看她,“叫我主人就行了。”
“塞索主人?”
“只有主人。”
“这就荒谬了,我就称呼你塞索,你知道我的名宇,我希望你也用它,我不喜欢时时被人叫女仆或女孩。”
塞索的眼中又冒了火,“又来了,”他紧蹙了眉头,“今天才刚开始,你就已经告诉我你要做什幺,你要什幺!”
席维亚愕然抬首,“我又说错了什幺?”
塞索站起身,暴怒之下用力把标枪掷在地上,“你故意自抬身价刺激我,你给我听清楚,你是个仆人,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许再自抬身价伪装身分,我已承诺把你永远带在身边直到你死,但不要试探你的运气,否则那一天会比你想象的更早来到。”
席维亚惊骇莫名,开始摸着了点头绪,“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哈丽特承诺过?”
“是的,就在她把你硬塞给我的时候。”
“她没权这幺做!”席维亚倒抽一口气,“我不是仆人,我也从没做过仆人!”
“她还告诉过我你生性爱说谎,警告我别听信你的谎言。”
“你不明白,由于我家人都已过世,所以哈丽特是我的监护人,她根本不是女主人,只是我继兄的姨母,她根本不能把我送给你。”
“她本来打算如果我不接受你,就以石刑处死你。”
“她倒有可能会谋杀我,因为你毁了她为我做的计画。”
“但你不能否认我救了你一命,光是为了这个理由,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你无权拥有我,我是个贵族小姐!我父亲是个男爵!”
“你以前是什幺都不重要,反正你现在已是我的仆人,你必须听命于我,我要是再听见你否认,我就要惩罚你,快把那肉给我煮熟!”他吼道,“我们今天已经浪费了够多时间。”
席维亚麻木地移到火边,串串泪珠在她颊上滚落,无助之感就像黑夜般笼罩了她,如今真相大白,她用不着再问详细,哈丽特设计陷害了她,塞索一直看着她,胸中怒火燃炽,直到她神情忧伤地回首瞥他一眼,他才掉开脸,心中有种几乎是懊悔的感觉,但只是几乎,她为何要哭且神情如此忧伤?跟着他的日子应该比她以前的日子好过些,他注意到她双手皱裂且粗糙,显示她做惯了苦工,以后她不必服侍一大家子人,只有他,他不是还救了她的命吗?难道为此她还不能感激他一点?
塞索的思绪为渥夫的归来打断,它骄傲地将两只死山鹬放在席维亚脚边,一见到渥夫,席维亚倏地大声呜咽起来,塞索立即跳起身,“省省吧,女人!你早该哭够了!”渥夫也跟着她呜咽起来,塞索顿挫地一甩双手,大步踱离火堆,最后她终于停止哭泣,渥夫就殷勤地为她舔干眼泪,深吸口气,她动手继续剥兔皮,很快地,渥夫的食物就跟着野兔一起架在火上烤着,她坐在一旁悲哀地看着地的宠物。
“我该怎幺办,渥夫?”她问,“他把我当成了他的仆人,而只有我能告诉他他无权如此,”旋即她的情绪一转,眸中显现了怒火,“都是哈丽特捣的鬼!”
塞索回来时野兔已烤熟,渥夫则早就解决了它的食物,他们沉默地进食,席维亚始终盯着地面。
“我现在跟你把话说清楚,女孩,”塞索开了口,“只要照我的话去做,你就不必怕我。”
“如果我不呢?”顿了顿,她问。
“我就把你和其它仆人一般看待。”
“你拥有多少个仆人?”她试探地问。
“除了我的随侍外,我从未拥有过私人的仆役,而他最近也死了,我家是有许多手下,但他们都归属于我父亲,只有你是头一个正式归属我的。”
“你要带我回你家?”
“嗯。”当席维亚沈思时,他继续道,“你得照管我的衣物、食物以及清扫我的房间,你只须听命于我一人,这点工作不是比你过去的轻松大多了吗?”
“是轻松太多了。”她承认。
他起身看着她,“我期望你服从,只要不激怒我,你就会过得很舒服,你是否愿意接受你的命运,不再刺激我?”
席维亚犹豫了,继之趁失去勇气前迅速说道,”我不会欺骗你,只要在必须情况下,我会服侍你,但是,只要有机会离开你,我不会放弃。”
她预期他又会勃然大怒,但他只是皱了眉,“不,你不会逃离我的。”他以一陌生的口吻说道。
“什幺?”
“我说你最好赶快学会斯堪的那维亚语,因为在蒙特维尔大多数人都只说这种语言。”
“那幺一大串话,你只用几个字就说完了?”她怀疑。
但塞索没回答她,“走吧,不要再浪费时间,这只狗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它倒是给我父亲的好礼物。”
席维亚本想抗议,随即打住,塞索迟早会明白,渥夫和她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