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两个月完工的工程,提前了一个星期完成。
完工后该收的工程款、该做的点交手续,她全交给花若语,那些本该是她负责的善后工作,这回她史无前例地全丢给花若语。
虽说花若语不甚甘愿,却也算是挺有义气了,顺道替她去了古氏企业一趟(其实古氏企业已经不能再叫古氏企业了,但古氏企业易主后,换上的英文名字,她实在记不住)。
这天花若语由台北回来,碰到正走出伊甸大屋打算出门的乔笑雨,她一脸暧昧,含着不怀好意的笑,以肩膀顶了顶笑雨的侧身,说:
「笑笑……我都不知道有人叫妳笑笑!喂,我说笑笑妹妹,妳觉得古岳威怪不怪?我猜那个怪男人对妳肯定有非分之想!他怎么不来叫我若若啊?」若语表情夸张,身子骨跟着夸张,表演前倾后仰的动作,配合促狭的笑声,那头波浪长鬈发晃动得着实有些夸张。
「花若语!没什么大事的话,我赶着出门,别挡我的路!」笑雨试图摆出无情的模样。
「唉唷!笑笑妹妹,别生气嘛。我总算知道妳干嘛不去点交、收款了!你们之间,有暧昧喔……好啦、好啦!我原谅妳害我多跑一趟台北了……」
说得好听,多跑一趟台北?花若语这回北上的最大目的,是为了抢标一笔大生意,走一趟古氏企业,只不过是顺道帮笑雨一个小忙罢了!
「花若语小姐,妳表演够了没?我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做,如果妳表演结束了,请让路。」
「哇!笑笑生气了……我好怕喔。不闹妳了,万一妳忍不住揍我一顿,我可吃不消。」
「妳不对别人动手就不错了。」笑雨反唇相稽,比起花若语的「盖世武功」,她那几招防身功夫,勉强只能算是「花拳绣腿」。
「笑笑妹妹,妳知不知道古岳威上班随身携带一只白色小猫咪?我劝妳……」
「妳不要叫我笑笑妹妹,很恶心!」笑雨打断她的话。
「恶心啊……古岳威喊妳笑笑,妳就不觉得恶心了?」
「花若语,妳今天吃错药了?变得这么烦人!」
「喔……不否认,就表示妳不觉得恶心啰!唉,我本来想劝妳离那个抱小猫上班的男人远一点,现在看起来,已经来不及劝妳了。现在只能告诉妳……跟那种怪男人交往,要保重喔。对了,他要我转告妳--笑笑,妳是胆小鬼。」
花若语尽可能模仿出古岳威的表情、语气。说实话,若不把古岳威抱只小白猫上班的怪异举动放进评量里,花若语其实觉得像古岳威这种简直称得上拥有三头六臂的男人,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收帐款那天,花若语脚还没踩进他的办公室,就先听见他在门后以十分威严的声量交代事情,进了办公室才知道他颈子夹着电话筒,一手翻着桌上成迭的公文、另一手则抓着计算机鼠标。
最厉害的是,他看见她进办公室后,不但没中断手边正在进行的几样事,还对着她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找位子坐。期间,他的声量持续、翻阅的动作持续,连另一手移动敲点鼠标的动作都没停过。
那忙碌不已的画面,配上一只在他脚边绕来绕去的小白猫,实在是一绝!
自然也是在那个当下,花若语作了简单结论--惹上古岳威八成很倒霉!现在看来,笑雨妹妹,嗯……挺倒霉的。
笑雨一听见那句胆小鬼,霎时呆怔在原地。
擅长察言观色的若语,见笑雨一脸呆滞,边是摇头边是笑。笑雨啊……果然是倒霉啰!
「笑雨妹妹,他还要我告诉妳,妳是胆小鬼没关系,反正他的勇气多的是,多得远远超过他的需要范围,他可以借一点胆子给妳。妳若不好意思借,还是没关系,就算妳不去找他,他总会找到时间来找妳的。等他这阵子忙完,妳逃到哪里他都会逮到妳。
他要我帮他带到的话,我全说完了,妳可以去忙妳的事了。」
花若语忍不哈哈大笑的念头,幸灾乐祸地进了大屋。
* * *
深夜。
忙了一整天回到房里的笑雨,一眼看见的是窗台边那束干燥花。
这几乎成了习惯,每天回到房间,她总会下意识张望那束野姜花。
那束野姜花明明已经枯萎了,乔笑雨仍将那束花放在房间里。
望着干燥花,没多久她便无可忍耐地逃出自己的房间。
逃离房间的她走入伊甸园景观区散步。她想平静心绪,却仍是管不住这阵子老盘踞她脑子、花若语转述的那些话。
那些话虽然是经由花若雨转述,但她彷佛可以听见古岳威的声音、彷佛可以看见他带着戏谑、嘲笑的表情,在她面前说着:「笑笑,妳是胆小鬼。」
她胆小吗?当然胆小。三个多月来,她不断想古岳威在机场讲的那些话,他说为了她,他将许多时间用在乔毅安身上……
她不敢想象古岳威跟乔毅安之间,究竟交流了什么?
乔笑雨不想去想、不敢去想……她甚至不愿意去猜测,数字相机录下的那句「我爱妳」,到底是真是假?
她只知道,她的心,还没有准备好!没准备好让一个像古岳威这样的男人走进来。
对她来说,古岳威是个太奇怪的男人,他总是嬉笑、无害的神情底下,包藏着教人吃惊的心思。
结束了台北的几件案子,最近她忙的都是些中南部的案子,当然也就没多少机会往北部跑。
这段时间,古氏企业闹了不少新闻,从传闻濒临破产到宣布让某大外商正式并购;接着又是外商来台接管,裁撤了不少高阶管理人员--多半是些占着高位不做事的古氏家族成员。
古氏企业股价跟着由濒临破产跌至谷底,到正式让外商并购又应声上扬,像是洗了场三温暖。
不可否认地,这段时间,像她这种从不在意商业讯息的人,却以罕有的在意程度,留心所有关于古氏的消息。也许一贯冷漠的外表举止能骗得了别人,但怎么都骗不了自己--她关心古岳威!
这阵子,伊甸园也发生了几件与她没太大关系的大事,像是言蕬瑀、龙贯云分了近五年,最近复合了;像是伊甸园多了两个可以「轮流」免费供她使用的搬运工,一个是花若语的新情郎--温子靳,一个则是还没追到伊人的温子镐,那对双胞胎真是宝一对……
哎!这样想来,她身边的人,不是重新陷入恋爱,就是正在恋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心里大唱「All by myself」,就只有她一个人独来独往,寂寞得可怜……
去!她在想些什么啊?干嘛想那个挑衅说一定找时间来逮她,却个把月都没见着人影的古岳威?他死了最好、永远别来烦她最好!
这段时间,除了乔毅安偶尔拨来的「扰人外加恼人」的问候电话,白费力气问她要不要找时间回家吃饭外,她的日子大都在忙不完的案子里摆渡,一天又一天过去。
这样的日子,其实没多大不好,扣掉非得忙案子的时间,其它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躺在伊甸大屋外的草坪发呆;夜里头感觉闷的话,就在园子里散散步……
平平想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吧,不要束缚别人,也不要被人束缚,那是平平在日记最末页留下的话。
笑雨走出景观区,没多思考就往伊甸园出入口走,走至大门的她,让远处的车灯吸引了--
已经深夜一点多了,半山腰的伊甸园仅有唯一一条联外道路,远处那辆车的目的地显然是伊甸园。
笑雨实在想不透这么深的夜,是谁选在这种时候到访?于是索性等在栏杆式的大门边。
车子在入口处停下,车头大灯熄了,但引擎仍在发动状态,一会儿,一个高大男人步下车。
虽然没了车灯照明,但入口处有盏灯亮着,她看清了下车的人,不自觉瞪大了眼瞳--
下了车的男人,先是抬头张望大门上方的拱形木制招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往前走到大门,巡视着大门两边,似乎在找什么,一会儿,他才注意到有个人站在栏杆门内。
「笑笑!我们一定有心电感应……我好想妳喔,终于见到妳了!」
是古岳威!居然是古岳威……笑雨的脑子有点混乱。门外的他,笑的好得意。
「笑笑,妳不帮我开门啊?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快累惨了,为了赶快来找妳,我好几天没睡饱了,妳快点开门啦……」
笑雨像被下了蛊,失神地按下滑动式栏杆铁门的开启键。
门一开,古岳威原是要进门的脚,忽然转了方向,他跑回车子,不忘转头对乔笑雨抛了句话:
「等我一下。」
没多久,他拉开车门,弯身钻进车子,熄了引擎、抽出一把野姜花,然后跑向乔笑雨。那车子的门,还是他用脚踹上的,完全显示他的急切。
「野姜花,这次没用包装纸了。」
笑雨有点呆滞地接过递到面前的一大把花束,抬头看着古岳威靠得好近的一张脸,张了口,来不及说话,就被他一双手臂紧紧箍住。
「笑笑,我不知道我会这么想念一个人……原来喜欢跟爱,差别那大。」古岳威搂得她死紧,他的声音像是卡了螺丝般沙哑。
乔笑雨自始至终犹如僵直硬石呆杵在原地,除了被动地收下了花束,她再没其它动作。
她的脑子唯一的知觉,全是古岳威的怀抱……很温暖。笑雨任由古岳威的双臂使力揽着,她实在是不能移动、无法移动……
看见古岳威那一秒,突如其来、无可抵挡的狂喜,让她再也找不到退路、再也无法逃避。
在狂乱的震撼中,她只能被动地任由古岳威紧抱着,听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原来喜欢跟爱,差别那么大……
在被拥抱的这一刻,她明白了--她对古岳威,是溢满思念的。
「古岳威……」她讷讷地开口喊了古岳威,却不知该怎么接着陈述方才的领悟。
喜欢上一个人、或者爱上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一个像古岳威这样的男人,对乔笑雨来说,是既新鲜又骇人的经验。
古岳威一听她的声音,立刻松开双手,盯着她看的神情充满研究、又带点惊喜。
「笑笑,妳用这么心平气和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是不是该开香槟庆祝?」
「古岳威……」古岳威的促狭,让已经被自己的顿悟骇得不知所措的笑雨,局促得更加厉害。
「笑笑,妳真的不太对劲。」古岳威不解地收起玩笑态度,疑惑地蹙着双眉,但一会儿他又笑开说:
「妳可别告诉我,妳已经另结新欢了。如果妳以为用这么蹩脚的招数,能把我赶回台北,就太小看我了。好啦,笑笑,今天晚上把妳的闺房分一半给我,我真的累惨了,先让我好好睡一觉,不管妳想用什么招数打发我走,明天再用吧。」他一只手揽上她的肩,态度像是对待哥儿们似的。
笑雨讨厌一下子闪过的意念,古岳威搭上她肩膀的动作,令她有些不快乐。她不晓得怎么事情在短短瞬间,就有这么大转变,她对他的一切忽然变得敏感。
她低头看那把野姜花,飘进鼻息的芬芳,竟渗进几分酸涩,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讨厌爱情这种黏人、害人的东西……
「妳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进来。」
「我没答应让你睡我的房间……」她挣扎着。
「笑笑,妳太见外了啦,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古人说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集满三次共眠,我们就可以喊礼成了,妳不期待吗?别闹孩子脾气了,我好累喔,好累的我,只想睡在妳旁边。我去开车,妳等等我。」他嬉笑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开车去了。
* * *
在笑雨的房间冲过澡后,古岳威手上拿了条笑雨挂在浴室架子上的粉红色毛巾,浑身上下仅着一条内裤,出了浴室直接跳上她的床,连声礼貌性的晚安也没说,头才沾了床上的枕,便睡沉了。
她的粉红色毛巾,他仍握在手里。
从他自在走进她卧室,自在打量过周遭环境,没出声要求便径自走人浴室梳洗,甚至「随随便便」就拿了她的毛巾使用,前前后后仅仅才十分钟光景。
此刻,他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大大方方在她的双人床上,躺了个大字形,呼噜呼噜地大睡。
笑雨望着古岳威彷佛在自家般的从容睡姿,不禁怀疑这男人是真的累惨了?还是天生就能把所有人的床都当成自己的?
他的呼吸声很均匀,听得很清楚,但幸好不是那种恼得人无法入睡的巨大鼾声。
笑雨一会儿朝床上睡沉了的古岳威看,一会儿又朝方才让她随意搁在梳妆桌上的大把野姜花望,她迟疑着,一时间无法决定该前进或后退?该先替几乎全身光裸的古岳威盖上薄被?或是替那把野姜花找只玻璃瓶安置?
半晌,她叹口气走往大床,抽出被古岳威压在脚下的薄被,轻轻将被子覆在古岳威几呈光裸的身子。
他沉睡的脸近在咫尺,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这男人总能如此大方、总能如此轻松自在,坦然地像她是他的家人一样,毫无羞赧在她面前赤身裸体?
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无害脸庞,无法想象一个已近三十的男人,仍有孩子气的行为。他表现出孩子气时,是真实的他吗?
片刻,笑雨旋身往衣柜走,往旁边推开衣柜门,弯身拉开最下层抽屉,拿出一本日记。从她离开家之后,这本日记就一直跟着她。当年她离家,什么也没带,只带了平平留给她的日记。
这些年,她没再打开过平平的日记,但日记里的每句话,她全记得牢牢的。
她走至梳妆桌,随手翻开日记。平平的字迹,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这么些年没看、又彷佛有几分陌生,她捉摸不清脑中闪过的感觉,像是感伤、又彷如怨愤……
笑雨瞬间便又阖上日记,受不了那些回忆的苦痛。她轻抚着日记的封面,恍惚着,抬头望见梳妆镜里的自己,伸手摸了摸她始终削剪得薄薄短短的头发,对镜子里的自己,她其实有些陌生。
她不是个爱照镜子的女人、不是个爱梳妆打扮的女人,她甚至不知自己的房间放着这面梳妆镜做什么……
好些时间过去,她才而注意到镜子里一双正打量着她的眼,她以为已经睡着的古岳威,不知何时已半坐卧起、背靠着床头柜。
经由镜子,笑雨不自禁迎着古岳威的眼神,抚摸着短发的手僵凝在发上。
镜子里,古岳威对着她伸出手,一会儿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笑笑,别对着镜子自怜了。我命令妳,赶快到我旁边来,不然,我过去抓妳啰。」
「你……不是睡了?」她的声音显然不知所措。
瞧她一脸他从未见过的茫然无措,古岳威索性自个儿跳下床,至笑雨背后,一把抱起她,将她带回床上,安置在他旁边。
「我发现妳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我们来聊聊天吧。」他拨弄着笑雨的短发,语出惊人说:「妳刚刚看的是平平的日记吧?」
笑雨的身体因惊呆而略显僵直--原来古岳威什么都知道了,连平平他都认识!想必他跟乔毅安「交流」了许多事。
古岳威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忽然低下头,亲吻她的颈子,这让己经僵直的笑雨彻底无法移动。
真是奇怪,打从认识古岳威到这一刻,她没一次能猜透古岳威的下一步举动,她不知道古岳威的心里究竟打量着什么?不知道他那些古怪的行为包藏了什么目的?
由始至终,在两个人的互动关系里,她总是弱势的一方。
她太迷惑了,以古岳威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呢?他却偏偏要来招惹她、偏偏来逗弄她,为了什么呢?好玩?新鲜?或是像他曾经说过的,想多找一个帮他花钱的女人?
真只是要找个帮忙花钱的人,他何必大费周章?何必将时间耗在乔毅安身上?她真的好迷惑。但最教她迷惑的,是在这一连串的迷糊过程里,她怎么就喜欢上了他?
忽然,她又听见古岳威的声音--
「笑笑,放轻松点,我不会把妳吃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我没什么力气。这一个多月来,为了公司的事情,我忙得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只为了能赶快来找妳。妳这个小逃兵,连点交、收尾款,都不敢现身!找时间我再跟妳算这笔帐。」
他轻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继续说:
「说真的,我现在真的很累,刚刚一碰到床就睡着了,如果妳没帮我盖被子,我大概不会被『吓』醒!妳帮我盖被子后,我开始思考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妳是不是有些喜欢我了?不然以妳习惯性拒绝我的态度来判断,妳没在心里祈求上帝让我冷死就不错了,哪会帮我盖被子!我的分析对不对?」
他一双眼充满戏谑,盯着她瞧,不待她回答,他忽然改变主意说道:
「笑笑,我本来很想跟妳聊天,不过现在我不想了,不晓得为什么,我忽然不觉得累了,所以现在我想吃了妳……」
笑雨一直处于罕见的柔顺被动状态,这会儿竟有力气挣扎了。他的眼神好危险,似乎是真想要占有她……
她用了力推拒,说:
「我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愿意?」他反问,手在笑雨的锁骨上游动。
笑雨反握住他不安分的大手,认真的说:
「我不能把我的第一次,给不是我丈夫的男人。你要嘲笑就尽管嘲笑,无所谓,但我就是有这么八股的观念。」
古岳威停下所有不安分的侵略行为,眼神转为认真,不带一丝玩笑。
「毅安告诉我,妳很久以前就不信上帝了,可是我很怀疑,如果妳不相信,为什么这个十字架一直挂在妳脖子上?别告诉我,妳挂着这个十字架只因为它是乔毅平的遗物!
妳坚持把第一次留给丈夫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妳的信仰?如果妳回答是,今天我就放过妳;如果不是,那么……我会考虑继续。
可爱的笑笑,妳要知道,如果我真的要妳,上一次我们同睡,妳就会彻彻底底成为我的女人了,今天晚上,妳坚持把第一次给妳未来的丈夫,根本毫无道理。说穿了,除了最后一道防线,妳全身上下,全是我的了。」
笑雨顿时哑口无言,她无法反驳古岳威的话。
「亲爱的笑笑,妳的答案是什么呢?」他催促着。
「古岳威……你不要这样逼我……」笑语近乎哀求。她隐约明白,古岳威咄咄逼人的态度,似乎是要逼她承认些什么,承认那些她逃避许久的事……
古岳威松懈了紧逼的态度,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短发。
「笑笑,妳逃得够久了,该是妳抬头出来看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了。今天晚上我可以不再逼妳,但明天就不一定了。既然不要我逼妳,就好好睡觉吧,我抱着妳睡,乖乖。」他的语气像哄个孩子般温柔,揽她躺进他的胸怀。
这个晚上,笑雨躺在古岳威厚实温暖的怀里,失眠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