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晚上七点,听到垃圾车的声音,黎知庆提著两袋垃圾出来追垃圾车,无意中却看到躲在一角偷偷看他的沉心爱。
黎知庆看了一下手表。
我哩咧——“有没有搞错,现在才晚上七点耶!你不会这么早就睡觉了吧?”太不像她夜猫子的个性了。
“我没有睡觉。”
“没有睡觉,那你怎么会来的?!”这下黎知庆连垃圾都不倒了,直接杵在沉心爱的面前瞪著她看,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还有……”他眉头一皱,看著她怪异的打扮。“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怎么?你是刚杀了人啊?不然,怎么衣服上全都是血?”黎知庆以一根手指直在沉心爱的衣服上头指指点点的大作文章。
烂人、死人、大王八……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沉心爱拚命的在心里偷骂黎知庆,但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企图博取他的同情。
“我是出车祸,被车撞了啦!”沉心爱压低嗓音告诉黎知庆实情。
黎知庆却没半点反应,一张扑克脸冷得要死。
“我死掉了啦!”沉心爱是豁出去了,直接宣布她的死亡时间。她就不信黎知庆听到她死了,还可以摆出这副死人表情来。
这下子黎知庆总算是有反应了。
他骂她一句,“神经病!要开玩笑也别拿自己的生死作文章。”黎知庆最讨厌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讲的人。
“真的啦!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死掉了,不信的话,你摸摸看,我都没有心跳了。”沉心爱在情急之下,忘了黎知庆跟她是死对头,拉著他的手就往她的胸口探。
他的指尖触及她柔软的胸部。
黎知庆的血液“轰”的一声全往他的脑门上窜,他急急的甩掉沉心爱的手,没好气的又骂她一句,“没脑袋。”
怎么会有女孩的神经这么大条,抓到男孩子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探!她不怕他吃她豆腐吗?
“我!我没脑袋!”沉心爱被骂了,气得脸红脖子粗。“我都已经死了,这样就够可怜了,你还要骂我没脑袋!”他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白痴!笨蛋!
黎知庆忍不住在心里啐骂沉心爱。
“你如果真的死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沉心爱该下十八层地狱,接受阎王爷的审判,黎知庆坏心眼的在心底补述。
“而你现在能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就代表你还活著。”
“可是……可是我回不去我的世界,我只能待在你的世界里绕圈圈,这又怎么说?”沉心爱皱著脸问。
黎知庆是很想不理她,但是,沉心爱难得摆出可怜兮兮的脸,他的心肠又不硬,纵使再怎么不愿意,还是硬从嘴巴里挤出一句话告诉她,“这种状况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什么可能?”
“你还在睡眠状态。可是依照正常理论来推断,纵使你睡著了,也不能进到我的世界来才对。”
“嗯嗯嗯!”沉心爱虽听不懂黎知庆在说什么,但在这个节骨眼,她除了全心信赖黎知庆之外,什么都不能做。所以,纵使这个时候他跟她说屁是香的,她也一样照单全收,说对对对,他说的全是对的、屁是香的、黎知庆是神圣的。
“我想你可能陷入了昏迷状态。”这是唯一的可能。
“昏迷?!”
“对,就是昏迷。怎么?你有什么好讶异的?你刚刚不是说你被车子撞了吗?那被撞成植物人也是有可能的事。”
“植物人!”沉心爱快要晕倒了。
她怎么那么倒霉?别人逛街都没事,她随随便便一逛,就给她逛出个大问题来了!而且还变成植物人耶!
哦——她怎么那么歹命啊?
“那现在我怎么办?”沉心爱昂起脸问黎知庆。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曾几何时他们两个这么好了,竟然够交情到能讨论起她该怎么办的问题!
“拜托!你的事关我什么屁事啊?”他才不想管她呢!
黎知庆没好气地用鼻子喷气,他厌恶沉心爱就这么闯进他的世界,变成他抛都抛不掉的包袱。
有没有搞错,以前他们两个共有一个空间,他就已经让她整得七晕八素,这下子她又跑来跟他在一起,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好玩的?
黎知庆厌恶自己老是被沉心爱给绊住。
“该死的!”黎知庆咒骂了一声。
沉心爱听到了。她抬起头看著黎知庆,只见他紧紧皱著脸,整个五官全挤在一起,足以见得他有多讨厌遇到这种情况。
“我——”沉心爱正想表明自己的立场,说她不是存心来麻烦他的,但黎知庆却连听的兴趣都没有。
“该死的!我竟然忘了倒垃圾。”黎知庆气得拎起两袋垃圾折回住处,骑著摩托车去追垃圾车。
他把沉心爱晾在原处,根本就不想理她。
沉心爱这下子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个世界虽然是她熟悉的样子,但她却没半个亲朋好友可以依靠,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黎知庆这个陌生人,而他……很明显的,他讨厌死她了,看黎知庆那个样子,想也知道他并不乐意接受她这个大麻烦。
嗯——该怎么办才好呢?
沉心爱抱著包包,正不知所措之际,黎知庆又骑著摩托车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接,却一语不发。黎知庆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骑著车从沉心爱的面前呼啸而过,把车子停在他家庭院,便咚咚咚的跑上楼。
他不要理她、不想理她,而且——他这么做,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沉心爱跟他非亲非故,而且,他们两人一见面就像仇人似的,有数不尽的冲突跟争吵,所以,他弃她于不顾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过分的。
黎知庆拚命的替自己做心理建设,企图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而沉心爱看著黎知庆看都不看她一眼,心里也明白他是真的不想管她,所以,如果她识趣的话,就该掉头就走,不要再来麻烦他。
但是……她也想走啊!可她能走去哪呢?
她身上没带钱,没带身份证,难道她变成植物人了还不够悲惨,还要再当流浪女吗?
沉心爱不禁发出第三声叹息。
黎知庆听得都快烦死了。“你干嘛一直叹气?”从屋子里折回来的他坏脾气地吼了出来。
他的脸色差劲透了,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放心不下沉心爱这个大包袱。
听到黎知庆的声音,沉心爱感到又惊又喜,她倏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他一脸“屎”相,折回来又站在她面前。
“你没带钥匙吗?”
“有啊!”沉心爱乖乖的点头,把钥匙拿出来给他看。他跟她家的钥匙是同一副,她刚刚进去过,所以她知道。
黎知庆看她乖乖的把钥匙拿出来,脸上的表情立刻皱成一团。“有带钥匙不会自己进去吗?难道还要我请你进去,你才肯进去啊?”
“不是。”
“不是!不是你还愣在这里干嘛?”黎知庆以歹脸色瞪著沉心爱。
沉心爱是想跟他说,她之所以没进他家是因为她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但是,黎知庆的表情明显的写著不耐烦,她只好抿著嘴,不再多说,快步的越过他,跑进屋里。
黎知庆跟在沉心爱后头走进屋里。
一进屋里,黎知庆又不理沉心爱,迳自张罗起晚餐。
他煮好饭后也不叫沉心爱吃,一个人端著饭菜到客厅,边看新闻边吃饭,完全不管她是否饥肠辘辘。
沉心爱就像是小时候做错事被人罚站一样,站在门口动也不动,两个眼睛直瞪著黎知庆,像是想把他的后脑勺给瞪出一个大窟窿一样。
黎知庆吃饱饭、看完新闻,迳自回房洗澡,听音乐,他根本就把沉心爱当成隐形人。
他不是小心眼、不是想跟沉心爱计较,只是,她莫名其妙的闯进他的生活,他却连说一声不的权利都没有,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拉著鼻子走路,他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邪楣,才会碰到这种倒霉事。
所以,他对沉心爱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要知道他肯这么做已经算对她够好了,要是依他平常的性子,他才不会管沉心爱的死活呢!他会让她流落街头、自生自灭。
黎知庆觉得他对沉心爱这样,已经够仁慈了,所以他问心无愧,倒头就睡。
黎知庆以为沉心爱会照顾好自己,但是当他七点起床,走出房门下楼时,却看到沈心爱还是站在昨天晚上那个老位置,他的心口倏地翻腾起一股怒气。
他冲下楼,赶去看厨房的饭菜。
她一动也没动!
换言之,沉心爱这个神经病昨天晚上根本就没吃东西,而且,她还在门口站了一整夜!
“你这是什么意思?”黎知庆摔了门,跑出厨房,到客厅去质问心爱。
沉心爱不明所以,只是张著两个大眼睛瞪著黎知庆看。
“你没吃饭、没洗澡、没睡觉……你这是干什么?跟我抗议吗?”
“我没有。”她哪敢啊?
“你没有!你没有,那你摆出这副大小姐脾气是想吓唬谁?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倒霉吗?还是认为我活该,生来就该受你的气?你出事了,我就非得帮你收拾烂摊子不可?”黎知庆把自己多年来积压的怨气一古脑地全倾倒出来。
沉心爱骇著一张脸猛摇头的说:“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干嘛使性子不吃饭、不睡觉?”
“我没吃饭、没睡觉……是因为你没让我吃、没让我睡,你从昨天遇到我之后,就摆出一副我黏上你的嫌恶表情,你讨厌我的情绪根本就是大咧咧的写在脸上,告诉我我是不受欢迎的人物。
“我知道我不受欢迎,我也想走啊!但是……我怎么离开?我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在这里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我能去投靠谁?
“我谁都不认识,我哪里都不能去,所以,我虽然明知道你讨厌我,也只能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看你的脸色。没有你的命令,我什么都不敢做,我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变得更讨人厌,但是……我什么都没做,你还是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莫名其妙的骂我不识好歹……说我耍大小姐脾气……“我……我没有耍大小姐脾气,我只是、只是……”沉心爱强忍著眼泪不哭出来,但是温热的眼泪还是蓄满了两个眼眶。
她只是不想让他更讨厌她而已啊!
她从来没有要对他耍脾气过。
沉心爱抱著自己的包包,压住自己的心脏,仿佛只要压著心脏的位置,她就能不伤心、不难过似的。
看她拚命忍著眼泪,黎知庆停止了他的咆哮,愣愣的看著沉心爱哭,看她伤心欲绝的表情一点一滴软化著他刚强的心。
黎知庆从来就不懂得怎么去哄女孩子,更别说要他说好话,让女孩子不哭了。
他承认他是把所有的一切全归咎到沉心爱的身上,他认为是她闯进了他的生活,所以一切就是她的不应该,但他完全忽略了闯进他的生活并非是她所愿。
他想说对不起,但天生的大男人主义却让那三个字像是鱼刺似的,硬是梗在他的喉咙里,怎么咳都咳不出来。
黎知庆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竟伸出手掌,替沉心爱抹去了泪痕。
而他一伸出手,就收不回来了。
沉心爱突然投进他温暖的怀抱,哭得好大声好大声,她告诉他,“我想回去……”她好想家,她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啊!
“我知道。”
“我想念我的爸爸、妈妈……”她哭得更伤心了,家人对她从来都是宠溺有加,她从来不必受气。
“我知道。”
“我不是存心找你麻烦的……”从来没有,一直都是无心的啊!
“我知道。”
沉心爱不断的解释、哭泣;而黎知庆只是不断的点头跟替她拭泪。
沉心爱并不知道自己迎头这么一撞,不只撞进了黎知庆的胸膛,她还撞进了他的心坎里,成了他心中不愿放手的心肝宝贝。
“知庆,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安日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一下课,黎知庆便拿著书包就跑,当下他什么都不收拾,先追上黎安庆要紧。
“嘿!你今天不去公司吗?”安日阳追上黎知庆,拍了他的肩头一下。
黎知庆回过头来。“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可是我们的软件呢?”
“哦——我昨天把程序写好了,你先拿去公司测试看看。”黎知庆从他的书包里拿出磁盘片交给安日阳。
“我有事,先走了,BYE-BYE。”黎知庆挥了挥手,头回也不回的以小跑步离开。
“什么事这么急啊?!”安日阳只觉得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他愈来愈不懂黎知庆了。以前的黎知庆是个工作狂,没课时就往公司跑,整天待在公司里写程序,发明新电玩。
那时候工作几乎就是黎知庆所有的人生,但是,今天他却把他最热爱的工作抛在一旁,赶著回家,而且还把这么重要的磁盘片交给他,让他拿去公司。
“有没有搞错,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这个软件占有己有啊?”安日阳是故意刺激黎知庆。
没想到黎知庆一点也不在意,手一挥,人就走了。
看来绊住黎知庆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安日阳只好把磁盘片收进掌心里,一个人去公司玩电动了。
黎知庆匆匆忙忙的赶回家,是怕沉心爱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无聊,但是,为什么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回到自己住的社区,就看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邻居们竟以他家为中心点,围成一个方圆,办起烤肉联谊会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黎知庆愣愣地问。
没想到他才一开口,众人就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一古脑的全往他的方向兜过来。
有人拿著饮料、有人拿著烤肉,七嘴八舌的说著,“黎先生,吃肉。”
“黎先生,喝杯冬瓜茶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他成了红人,大伙全都对他这么好?!
“黎生先,你都不知道你妹妹好神勇……”
“对呀!今天一个强盗闯进我们社区,打劫一弄三号的陈妈妈,幸好是被你妹妹发现,要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对啊、对啊!那个小偷、强盗真是没人性,也不想想陈妈妈家就只有陈妈妈一个人靠打零工赚钱养大三个小孩。”
“那房子还是社会的善心人士让出来给陈妈妈住的。”
“要不是那位善心人士,只怕陈妈妈一家四口这会儿都成了流浪汉……”
“可恶的是今天那个强盗,要当坏人还专挑软柿子下手。”
“我看那个强盗一定是观察陈妈妈很久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挑这个时候闯进陈妈妈家?”
“我看,他一定是知道陈妈妈家不是老弱就是妇孺之辈,所以才会这么大胆的。”
“幸好哟——我们社区有像黎先生这种见义勇为的人在。”
“我做了什么?”黎知庆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妹妹做了什么。黎先生,怎么咱们都当邻居这么久了,却从来不知道你有个妹妹呢?”
“对啊、对啊!而且你妹妹心爱好厉害喔!看到抢匪,她一点也不害怕,追著那个人跑了三条街,就把那个抢匪手到擒来。”
“等等、等一等——”黎知庆举起手来叫停。“插播一下,究竟谁是我妹妹啊?”
“就是心爱啊!”
“心爱!”她哪时候变成他的妹妹了?!
“对啊!黎先生自己都忘了吗?就是心爱啊!”一个三姑猛在黎知庆的面前眨眼睛。“就是你那个住在国外,昨天才刚刚回来的妹妹心爱啊!”
“心爱!”他昨天才刚送国外回来的妹妹!
沉心爱是这么撒谎的?!
说她是他的妹妹!说她刚从国外回来?
黎知庆的眉头打了十个结都不只,而那些三姑六婆还在那边喳呼个没完。
“……听咱们社区的巡警说,心爱先是抓住那个强盗的肩膀,那个强盗一个转身,便拿手中的刀子在心爱的手上一划……”
“她受伤了?”黎知庆捕捉到三姑六婆些许的重点,心口猛然一揪,心急的只想去看看她的伤势,但这些该死的三姑六婆,却拉著他直说那些五四三的。
“对啊!心爱是被划了一刀,但她好勇敢,被砍伤了却一滴眼泪也没掉,一个拐手、一个擒拿,就把那个歹徒给制伏住。”
“她人呢?心爱现在在哪里?”
“跟里长还有巡警在屋子里做笔录。”
“里长说要请心爱当社区巡守员,维护我们社区的治安,黎先生,你说怎么样?”
他说怎么?!
黎知庆真想叫这些三姑六婆去死啦!
沉心爱才几岁,她能当什么社区巡守员?!
“你们少得寸进尺了,你们为什么不叫你们家的女儿来当社区巡守员,干嘛叫心爱来当?要是她发生了什么三长两短的事,你们怎么还给我一个完好如初的心爱?”黎知庆气死了,吼了这些没大脑又私自利的欧巴桑。
真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光吗?可恶!她们竟敢妄想他答应让心爱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真是头壳坏了。
黎知庆火死了,一把推开人墙,直直的往他家奔去。他的住处也全是人,除了里长之外还有里民跟两名巡警。沉心爱被一个小圈圈围住,她还在比手画脚、拳打脚踢的比划著今天她是怎么力取歹徒的过程。
“……我一个过肩摔,摔得那个大光头人仰马翻;谁知道后面那个小矮子竟然趁我不防备的时候,操著刀子从后头想偷袭我!还好我福大命大,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一个闪身就躲过他致命的一劫,他的刀子只是擦到我的肩膀,流了一点点的血,不碍事、不碍事。”
沉心爱豪气万丈地昂天长笑,而黎知庆只听了片段,心脏就已经受不了了。
什么叫做福大命大,只流了一点点的血!
一点点血也是血耶!这该死的丫头,她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竟然这么看淡生命,还如此谈笑风生?
“你别说了。”他拨开人墙闯进去。
沉心爱一看到黎知庆回来,立刻奔去,叽叽喳喳的要告诉他她今天做了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他一听到她的丰功伟业头就痛。
“可是,里长伯说要请我当社区巡守员。”沉心爱有点洋洋得意。
“不行。”黎知庆断然拒绝让沉心爱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女孩子,你手无缚鸡之力……”
“我手无缚鸡之力!”沉心爱一听到这样的字眼,眼睛都冒火了,“我今天还把一个大男人打趴在地上耶!这样叫做手无缚鸡之力吗?”
“对咩、对咩!”在一旁看戏的人猛点头。
他们也都觉得这个黎先生真是头壳坏去了,他妹妹勇猛得就像是神力女超人一样,一个过肩摔、一个擒拿手,就把一个大块头的男人给摔倒在地上,而黎先生竟然说他妹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真是头壳坏了才会这样。
邻居们各个直摇头。
黎知庆懒得理他们,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沉心爱的身上,他告诉她,“你能抓到那个歹徒那是因为侥幸。”
“侥幸?!”他竟然把她英勇救人的事迹说成是“无用”的侥幸!沉心爱很不服气。“这哪是侥幸啊?当时那个坏人手里还拿著刀,我要不是没有几下真功夫,那个坏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逃之夭夭那也是别人家的事。”
“吓!黎知庆,你怎么这样?社会上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事不关已的人,所以才会任由坏人横行无阻。”
“我不管这世上会有多少坏人,我只负责你的安危。”黎知庆把沉心爱扭到一旁去,小声的对她说:“你说过你不会给我惹麻烦的。”
“我又没惹麻烦,我今天是见义勇为抓小偷耶!人家里长伯还说要警局颁一面锦旗给我,说我功在社区。”沉心爱神气巴拉的,嘴巴一张一合,哇啦哇啦的还想再说,但是,当她的急切一遇上黎知庆阴沉的目光,她便自动的把嘴闭上了。
“好嘛——不说就不说。”谁让她人在屋檐下,当然不得不低头屈服了。
见她把嘴巴闭上,黎知庆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听说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罢了。”
“在哪?”
“诺!”沉心爱把手臂伸出去,那是一道刀口子,随便用纱布缠一缠,血水慢慢的沁出来,看起来就像是没处理过一样。
黎知庆莫名的感到心口一纠,不知道自己的心在痛什么,他只知道心绞痛得让他的胸口像是装了炸药似的。
“你没去看医生?”黎知庆挑眉,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要爆发的活火山一样。
沉心爱实在怕死了这个歹脸色的黎知庆,她软了嗓音,小小声的告诉黎知庆,“不是我不去看医生,而是我根本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健保卡……对了,你们这里也用身份证跟健保卡是不是?”
“是。”
“这就对了啊!我什么都没有,那如果我去看病,岂不是要被人误以为我是偷渡过来的马来人!”而她如果被误认为是偷渡客,那她岂不是要进牢房,吃免费的牢饭了吗?
这一点黎知庆倒是没想到,但是,他忧心忡忡地将目光移往她的手臂。“你受伤了,也不能不去看医生啊!”
他紧瞅著她的手臀瞧,像是他比她还痛似的。
沉心爱挥挥手,男孩子气的说:“没关系啦!这只是小伤。”
“伤口这么深,还叫小伤啊?”黎知庆横了沉心爱一眼。
“可是我有擦优碘啊!”沉心爱噘著嘴,虽然不敢正面反驳黎知庆,但小小声犯嘀咕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拜托,是她受伤耶!他竟然还对她那么凶。
“凶巴巴!”沉心爱小声地抱怨。
黎知庆听到了,因为,他瞪了沉心爱一眼,她当然不敢再多嘴唠叨。
他拿著家庭急救箱,把沉心爱随便处理过的伤口再处理了一次。
黎知庆已经尽力把伤口处理妥当,但他还是觉得不妥,那伤口那么大,要是沉心爱不小心得了破伤风怎么办?
“我带你去医院。”
“不行啦!我没有身份证、健保卡。”沉心爱的态度就像她是真的偷渡客一样,小小声的说话,不敢大声嚷嚷。
“我有个朋友是医生,他可以帮你。”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啊?如果会,那就别去了,省得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届时,只怕黎知庆又要摆个大便脸给她看了。
她可不想无端的承受他的怒气,所以,沉心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会有麻烦的,你放心好了。”黎知庆握著沉心爱的手,不让她有退怯的余地。
“可是里长伯他说……”沉心爱想争取权利,她要当社区的巡守员。
“我不答应。”
“你都还没听我说,怎么就不答应?”沉心爱嘟著嘴,小小的抗议一下。
“我不管你给了他们什么承诺,反正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要做任何一件危险的事。”黎知庆说话声音又粗气又重,一点余地、颜面也不留。
他的目光恶狠狠的往那些闲杂人等的方向瞪过去,当下不只是里长伯、巡警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就连那些本来围观看好戏的三姑六婆也把烤肉、饮料打包回去。
原本欢乐的气氛就像一场梦似的,黎知庆一回来便烟消云散。
唉!好可惜,人家她本来还可以吃到烤肉的说,现在什么都没了,沉心爱脸上的失望表情掩饰不去。
黎知庆一眼就看穿了。“肚子饿了?”
“嗯——”沉心爱像个小媳妇似的,点了点头。
“待会儿带你去吃韩国烤肉。”
沉心爱一听到韩国烤肉,眼睛都亮了。“真的?”
“骗你做什么?”黎知庆没好气地笑道。
看著黎知庆难得一见的笑容,沉心爱顿时都傻了。
原来黎知庆不仅酷而已,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打了光一样,都亮了起来,他真该多笑笑的。
不过这种话沉心爱只敢偷偷的放在心里,她又不是不要命了,敢叫黎知庆每天笑给她看。
开玩笑,现在她是吃、住都靠黎知庆耶!要是她一句话说错了,他铁定会叫她滚蛋,届时,她要滚到哪里去啊?为此,沉心爱待在黎知庆身边就像一只羊咩咩,可是乖得很,一点意见都不敢有,只敢听黎知庆的话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