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药水味从四面八方飘拢过来,纤细的手臂上吊着点滴。
她的头好痛,像是受到重击般,疲倦的眼脸缓缓撑开,初初瞳孔承受不住突来的强光,又阖上眼。
“云笙,你醒了吗?”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手被温热的掌心紧紧握住。
“这里是……天堂吗?”模糊的记忆停留在她最绝望的那一刻,她见到了天使的脸。
“不是,这里是医院,你受伤了,我带你上医院,记得吗?”
“哦!”她叹息,原来自已没死被救了。
“你生病了,由发烧演变成肺炎,额头有伤口,已经缠上了绷带,因为曾受过撞击,所以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过病情已经稳定下来。”
她在他的挽扶下勉强撑起身子,半躺在床上,对于他陈述的病情并没有留心聆听,仿佛事不关己。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她半垂星眸,盯着淡蓝色的被褥。
“嗯。”
“你都看见了?”看见她不幸的悲剧,看见她刻意隐藏的秘密,如此不堪、赤裸裸的曝露在他的面前。
他点头,“多久了?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十……年……”
蓦地,他的心揪痛着。当他沉浸在童年欢乐的岁月中,恣意挥洒灿烂的青春时,她却活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中!
她抬眼瞅视他沉默的侧脸,自嘲的掀动唇角,“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
“什么叫习惯?”他激动的低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掉?高烧不退连续在加护病房躺了五天,直到早上情况才稳定下来……”
她被他突来的怒气震住,怔怔的望着他。
他赶紧敛起失控的情绪,放柔声音,“暴力是不能姑息的,你母亲呢?她难道不管你吗?”
“走了。”她撇开苍白的娇颜,目光落在雾气氤氲的窗帷上,“跟一个男人跑了,就像这样的一个下雨天,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跟男人跑了……”
她愈轻描淡写,他内心的痛苦愈深。“所以,他将怒气转嫁到你身上。”
她没回答!回眸看他,恼恨自卑的情绪又占满心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是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与同情。
“我也不认为你需要我的同情,你需要的是我的保护。”他握住她的手,执着的承诺。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她用力抽回手,痛恨不负责的承诺,她无力承受再次的背叛……
他强悍的钳制她纤细的肩头,“你需要被保护,不能再回到那里去了。”
“我不需要被保护,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她倔强的否决他的提议。
“什么叫很好?被打得遍体鳞伤叫很好?时时有生命危险叫很好?把自己囚禁在那栋人间炼狱里叫很好?”他激动得咆哮。
她无力反驳,确实,眼前的事实证明她一点都不好,但——“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这样教我如何能不管你?”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介入我家里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又要以什么能力管我?”她绝望的垂下头,氤氲的雾气迷蒙了视线。
“我会向你证明我有这个能力,不会让那个人渣继续欺负你。”他郑重表示。
“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承诺好吗?”她用力的眨眨眼睫,硬是眨回眼泪,“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就会空口说大话。明明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却把自己塑造成救世主一般!说会保护我,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最后只是一堆美丽的谎言,我已经受够了!”
美丽的谎言往往比暴力更伤人,肉体的伤可以痊愈,心灵的伤却无药可治。
“这就是你不信任我的原因?”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被单上,看着一朵又一朵的泪花溅在上面,形成一洼洼深蓝浅蓝的痛楚,就像她身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般,教人揪心不已。
“不要管我……就让我这样……”她无助的摇着头。
他温柔的抬起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喑哑的嗓音饱含痛苦,“你觉得哪个男人可以任自己喜欢的女人生活在暴力之中,让她再而三的进出医院却置之不理?”
“我……”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懦弱,不想用眼泪博取他的同情,可为什么视线一迎上他含情的目光,泪水却不能遏止的奔流?
他说,他喜欢她,真的吗?有人会喜欢像她这样的女生吗?她愕然。
“很抱歉,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人欺负你,不管你接受抑或拒绝,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管定了!”他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郑重的宣告。
“你……”
“我想保护自己喜欢的女生不需要什么权利吧?”他反问。
不待她回答,他俯身吻住她冰冷的唇,也吻上她受伤的心……
一时之间,她忘了挣扎,忘了思考,任由他火热的唇密合地贴着自己,一股暖意借由纠缠的唇舌流向她,暖和了她冷冰的身躯,抚平了伤痛……
良久,他离开她的唇,捧着她排红的小脸,“我会向你证明自己有能力将你救出,我不是一个只会在运动场上打球的男人。”
这一吻,让她所有的伪装瞬间溃决。
“拳头可以伤害一个人,也可以保护一个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
感动的泪水翻滚下她苍白的脸颊,“不要给我希望好吗?”
“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也不是一个会说美丽谎言的人,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能力。”
“那个伤害我的人……是我……父亲,拥有我的监护权……”她痛苦的道。
“就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我更不容许他这么做,有种去外面找人搏命,不要打家里的女人!”他气愤的抡起双拳。
她垂着头,默默无语。
他主动拥住她纤细的身子!牢牢的将她圈在胸膛间。“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她的脸熨贴在他胸前,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结实的胸膛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一室寂然,只有窗外的雨叮咚叮咚的敲打在玻璃上,也敲乱了两颗相依相偎的心……
不知不觉中,情的种子悄然落地生根,深植在两颗年轻的心房中。
※※※
“云笙……”余心盼娇柔的嗓音带着笑意朝宫云笙走来,手中提着一大袋东西。
“盼盼。”宫云笙的目光由书本中抬起,同时见到夏定旭的身后跟着一群篮球队队员。
“哈哕!云笙学妹。”莫熙语由一大束玫瑰花后探出笑脸。
“他们硬是厚着脸皮跟来,不是我请他们来的。”夏定旭沉着脸道,跟来一个牙套妹已经很闷了,一票好事者也来凑热闹。
宫云笙拙于与人相处,不便像以前一样摆着一张扑克脸,又难于融入他们热情的友谊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夏定旭看出她的不适,拉来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不用给这群烂人好脸色看,也不要糟蹋你漂亮的笑容,你的笑容只能用在本队长身上。”
闻言,她肩上的压力悄悄卸下,对他回以淡淡的浅笑,虽然笑容很淡,但神情却很甜。
“哇!”陆佾轩夸张的戏谑道,“旭,你真是标准的有了异性没人性,也不想想看,当初你想追云笙学妹时,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呢!”
“云笙学妹,我们不介意当候补情人,而且看看我送的玫瑰花,就知道我比这个家伙更有浪漫细胞。”莫熙语递上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露出友善的笑容讨她欢喜。
“人你们看到了,花也送到了,这下可以滚了吧!”夏定旭恶声的抢过花,粗鲁地将它们插在花瓶中。
说罢,几个大男生在病房的一角扭打成一团,习惯利用肢体语言来培养感情。
宫云笙淡然的耸肩,虽然他的死党都很好相处,但由于自己的性情过于孤僻,应付起来依然吃力。
“云笙。”余心盼出声唤回她的注意力,露出友善的笑容问:“身体好点了吗?”
“嗯。”她下意识抚上缠着绷带的额头,突然想到某件事,“那个……学校……我没有请假……”她一脸为难的咬着下唇,不晓得该如何启齿。
“放心。学长跟医院要了医生证明,替你跟学校请了病假,老师叫你安心养病,不会依旷课论。”
“谢谢。”
“很抱歉,你发生了这种事,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要不是学长……”余心盼红着眼眶,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喉间,说不出口。
“没关系。嗯……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吗?”思及得承受众人异样的目光,她的心便直直往下沉。
余心盼猛摇头,“没有,只有我和学长两个人知道,还是我求了很久很久他才肯告诉我。他是个好人,像是一个超大尺寸却忘了戴上光圈的天使。”闻言,云笙噗哧一笑。
她这一笑,大伙仿佛发现新大陆般,全都围到病床旁。
“哇!云笙学妹,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也让学长笑笑。”陆佾轩凑上前,将手搁在余心盼的肩上,两眼盯着宫云笙问。
“没什么。”
“盼盼学妹,云笙学妹害羞不敢说,你替她说,千万不要偷偷藏起来,否则会得内伤哟!”陆佾轩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说……夏学长就像是一个超大尺寸却忘了戴上光圈的天使。”余心盼害羞的垂下头道。
夏定旭意味深长的望向宫云笙,见她赶紧调开视线,嘴角不禁上扬。若他真的是忘了戴上光圈的天使,那么上帝托付他的使命,必定是将她从痛苦的深渊中救赎出来;而她的幸福,是他这一生的责任。
“我从没见过这种尺寸的天使耶!”陆佾轩带头起哄。
“旭,你是天使心肠,魔鬼般的身材。”莫熙语拍着他结实的胸肌调侃道。
几个大男生又将矛头落在夏定旭身上,让他巴不得想撵走这群碍事的家伙。
“我替你带来了笔记,还有随堂测验的考卷。”
余心盼重新调回视线,掏着手提袋说:“对了!我还替你炖了一锅鱼汤,里面有许多钙质……”
“盼盼学妹,这鱼汤好香哟!你怎么知道学长我肚子饿了。”陆佾轩淌着口水,闻香而至。
“这是炖给云笙补身用的。”余心盼赶紧盖住保温瓶,把鱼汤护在胸前。
“盼盼学妹,你别这么小气好吗?借学长吃一口又不会怎么样?”陆佾轩贪婪的目光死盯着保温瓶不放。
“不行!云笙生病了,你又没生病。”她站起身想躲到宫云笙的身后,寻求保护。
夏定旭伸手拦劫了保温瓶,然后顺势将余心盼推入陆佾轩的怀里,沉着脸道:“探病的时间到此为止,你们可以滚了!”
“旭,你好没有人情味喔!”视线一迎上宫云笙,脸色立刻一变,“云笙学妹,千万别太想我,我明天再来看你。”陆佾轩嬉皮笑脸的挥挥手。
夏定旭硬是将死党推出病房外,并且恶声警告他们不许再回头来闹,否则明天将会给他们好看。
他一关上房门转身面对她时,宫云笙赶紧垂下美眸,觉得胸臆间涨满了幸福感受,嗫嚅道:“那个……谢谢你。”
正在舀汤的夏定旭停下动作,“如果你是为了请假的事,本队长不希罕;但如果是为了我爱你,我勉强收下。”
闻言,原本滚烫的脸颊更显得驼红,她羞怯的脸快碰到胸了,纤纤手指扭绞着被单,“旭……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你叫我什么?”他突然开心的坐到床沿,按住她的双肩追问。
“旭啊!你的朋友不都是这么叫你的吗?”她抬起美眸,不解的瞅着他。
“但从你的嘴巴叫出来的名字和那些烂人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好好听喔!快点,再多叫几次。”他乐不可支,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旭……旭……”她红着脸叫道,仿若要将他的名字永远烙印在心坎里。
“真的好好听!云笙学妹,我是你的天使,你永远都不可以忘记我哟!”他真诚的请求。
一朵灿烂的笑花在她唇畔蓦地漾开来,“可是,这种尺寸的天使会吓坏人……”
“没办法,我从小开始打篮球后就不断长高,不过,这种身高刚好可以保护你。”他笑着紧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也许在你眼中是微不足道的事,却是我的全部。”
“这是医院的验伤单,还有一些资料,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他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她。
“其实!他若没喝酒,行为都很正常……”她的语气里饱含着无奈,“但一接触酒精,所有的行为便失控……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恨他,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埋怨……”
“云笙……”他心疼的拥住她纤细的身躯,将下巴搁置在她的头顶上。
“我常问自己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的悲剧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谁能告诉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泪水漫进她的眼眶,厝症的嗓音饱含悲伤。
“你没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你的母亲,她不该背叛婚姻,不该将你遗弃;错的人是你的父亲,他不该将一切的怒气全发泄在你的身上。”他捧起她濡湿的小脸,不断拭着淌下的泪珠。
“告诉我,爱情真的这么伟大吗?大到可以摧毁一个家庭、遗弃婚姻和孩子吗?”她睁着朦胧的眼望着地。
“爱情伟不伟大我不清楚,但是我明白,那是她愚昧,才会遗弃像你这么可爱的女生。答应我,忘了那段不幸的回忆、忘了她,重新开始。”
“我早就忘了她的脸!忘了和她之间的回忆,我只是不懂……”她疲倦的低下头,“不懂大人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复杂、这么难懂?”
“那些问题你可以不用懂,只要知道当你难过的时候,有个人会敞开双臂保护你;当你想哭的时候,会有一个人自动奉献自己的衬衫,免费吸取你的泪水。”
“旭……”她抬起泪眼斑驳的小脸,迎上他灼热的瞳眸,“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以前对你既冷淡又恶劣,还在全校面前令你难堪……”她愈是一一数落自己的缺点,愈是心虚。
“谁教云笙学妹长得这么可爱又这么迷人。连全校万人迷的白马王子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说怎么办呢?”他装出一脸无辜样。
她破涕为笑。“不知道……”
他抚着下巴故作沉思状,“那就罚你担任本队长的专属啦啦队,当我得分时,记得拿彩球替我欢呼两声;赢得总冠军时,要记得献上热吻。为了避免到时候你忘记怎么吻我,我们先来预习一下好了。”
“色狼!”她娇羞地拿起枕头打在他的身上。
“色狼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拿开枕头,故作疑惑的左右张望。
“你就是宇宙超级大色狼!”
“哇!云笙学妹,宇宙超级大色狼遇上全世界最可爱的女生,忍不住想犯案怎么办?”他笑得十分邪恶,缓缓地朝她欺近。
“你敢,我就大喊救命。”她的瞳眸漾着笑意,映出他的俊容。
“云笙学妹,你已经被困住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快点献上诱人的朱唇,让本队长一解相思之渴。”他说着噘起唇。
她赶紧用手捂住绛唇!“不行,我感冒了,你会被传染的。”
“没关系,本队长不介意,就让我替你消灭一些病毒,算对超级啦啦队队友尽一点绵薄之力。”
他将她的身子压进棉被理,将她的双手揽住看于螓首的两侧,俯下身不偏不倚的覆上她的唇,吻走她悉数的抗议,更吻上她悸动的芳心。
两具火热的身躯隔着单薄的衣衫,就这样心跳叠着心跳,同样紊乱急促的频率,却释放出更多的情感……
他抬头定定地望着她酡红的小脸,早在初初相逢时,他的心便已沦陷,如今更是彻底被征服,爱苗在心田萌芽,茁壮。
秋天的树梢,散发出一种恋爱的气味,弥漫在城市的每一隅……
※※※
“你说什么?!”夏定旭黑着一张脸,恶声质问着躺在病床上的宫云笙。
“旭,你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你这么凶会吓坏云笙学妹的。”莫熙语挡在他面前劝道。
“我说我想搬去跟盼盼一起住。”云笙再次重申自己的决定。
余心盼小小的头颅钻出宫云笙的背后,露出一口大钢牙,笑得好不开心,“耶!云笙决定住我家,我会和姐姐好好照顾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会想跟牙套妹住在一起呢?难道她比我更有魅力、更能保护你吗?”夏定旭气愤难平的死瞪着余心盼,恨不得一掌打掉她脸上灿烂的笑容。
“这跟魅力无关。”宫云笙垂下头低喃。
“旭,你就尊重云笙学妹的决定。”陆佾轩也看不过去,加入劝说的行列。
“我不服,你怎么可能‘舍帅哥就丑女’?这其中一定另有内情。”夏定旭眼底燃着熊熊怒火,“一定是牙套妹在汤里下迷魂药还是放了符,或者是学苗族下蛊,你才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嗯,一定是这样。
“我……我才没那么恶劣哩!你……不要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就欺负人,我才不会怕你呢!”抗议的话一说完,余心盼马上缩进宫云笙的背后。
“好,‘好胆’就走到我的面前再说一遍,不要躲到云笙的背后。”他气得咬牙切齿,死瞪着余心盼。
“旭,你别闹了好不好?”宫云笙无奈的翻着白眼,夹在他们中间进退两难,天啊!谁来救救她?
“我哪有闹?是牙套妹不知好歹竟敢向我挑衅,老虎不发威,还真把我当成一只病猫!”他正准备卷起袖子时,四肢却被莫熙语等人给制住。
“旭,你理智一点好不好?向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动粗,不好看。”陆佾轩摇着头劝说。
“你们什么时候也被她下符了?居然替牙套妹说话。”他惊愕的大叫。
“没有啊!我们只是下午时在烹饪教室吃了她煮的肉骨茶汤,真的很好吃!”陆佾轩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
“牙套妹,人长得丑已经够可悲了,心机还这么深沉,居然将魔爪渗透到我的球队里,你如此用心良苦,是不是想跟我抢云笙?”他压抑不住怒火,发挥囚三邑的想象力编派着余心盼的罪状。
“你……你做人身攻击!”她涨红着小脸,拉着宫云笙的衣袖求救,“我跟你只是朋友关系,你跟他说清楚啦!”
“旭,你真的误会盼盼了,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宫云笙看着他气坏的脸,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甜蜜,他该不会是吃醋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矮子矮,一肚子拐。”他甩开球友的手,忍不住抱怨。
“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跟旭单独谈一谈。”
“喂,你不要趁着我们不在的时候欺负云笙哟!”余心盼缩着肩膀,躲在陆佾轩的背后向夏定旭提出警告。
夏定旭抡起拳头作势要揍她,“死变态、同性恋、臭牙套妹,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牙套拆下来,套在鼻梁上!滚啦!”
一群人在夏定旭的威吓下立即闪人。
他高大的身躯伫立在窗前,夕阳余晖映在他阴晴不定的俊脸上。
“你该不会在吃盼盼的醋吧?”宫云笙隐忍着笑意,挑高柳眉盯着他一脸发酸的表情。
“本队长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吃一个区区小牙套妹的醋,太瞧不起人了。”
他的胸膛起伏剧烈,压抑不住满腔醋意,愈想愈是不甘心。
看他那模样,宫云笙整个人缩进被窝里,闷声偷笑,原来他真的在吃醋。看来他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心里像酿起了蜜,她愈来愈开心。
他久候不到她的回答,走向床沿,掀起棉被,只见她嘴上挂着笑容,他黑着脸问:“你笑什么?”
她坐起身子,“我想,你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
“什么叫一点点,我明明就是很喜欢你,到你的眼中,居然只剩一点点?!”他气得变成大声公。
“好,那我郑重向夏大队长致歉,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低估你的感情指数,请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我。”她煞有其事的鞠躬、致歉。
“云笙,只要你答应住我家,我就原谅你。”他乘机提出要求。
她收起玩心,敛起笑容,“旭,我已经决定住盼盼家了,而且她的环境比较适合我。”
“难道我家不好吗?住我家,你可以有专属的佣人、厨师,上下学有专车接送,而且我父母亲又很开通,他们都很欢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就是不懂,她竟舍弃他家。
“我没有什么不满意,只是……”她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思忖着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顾忌。
他观着她,“只是什么?”
“总而言之,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也请你代我向伯父伯母致上十二分的谢意。”
“我要的不是你官方的感谢词,而是真正的理由!”他厉声坚持。“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本队长入夜会欲火焚身,摸黑侵犯你吧?”
“啊?”她愕然的瞠大美眸,这问题她倒是没想过,经他这么一提,脑海自动浮现锁码频道里暧昧的景象,小脸登时涨红成一片。
“拜托!我的人格有廉价到那种程度吗?就算有一天兽性大发,我也会先征求你的同意,不会上演饿虎扑羊那种不人道的戏码。”他光火的低吼,难道他看起来真的那么好色吗?
他烦躁的爬爬垂落在额际的发丝,“其实……这种事要两情相悦,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我要你住进我家,真的只是想保护你……”
“旭……”她用手指顶顶他的手臂,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我承认自己很受你的吸引,也很喜欢你,所以,想给你一个家,让你享受家庭的温暖!有被疼惜的感觉;对于我的关心,你竟是这样的解读,让我很……受伤。”说到最后,他的神情黯淡了几分。
他这番话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没想到一场嬉闹、恶作剧的庆生会,会为她开启一段感情,更没想到他会爱得如此用心。
“旭,我无意伤害你,但是,我真的没想过那一方面的问题,也不认为你会做出如此蛮横的事情。我证明过的,不是吗?”她自动放柔了音量。
“什么时候?”又证明过什么?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上回我硬拖你进宾馆,还强行脱……”她羞赧的将头垂下,挂在胸前。思及过往张狂的作风,她恨不得钻进棉被里,永不出来。
他豁然开朗,“对喔,原来觊觎本队长美色与肉体的人是你!那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我觉得突然去借住你家太过唐突,一定会造成你们的不便,而且,我用什么名义去住你家?”
“女朋友啊!”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们非亲非故!只是单纯的男女朋友关系就住在一起,我觉得不太好。如果你真心替我着想,就别为难我。”
“你去借住牙套妹家就很好、就很适合?”他不予苟同,紧绷着一张俊脸。
为了缓和他满腔的怒火和醋火,她放柔声调,像在哄无理取闹的小孩般,“盼盼是我进风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惟一不排斥与我交心的朋友,她父母亲赴美工作,剩下心茴姐姐和她,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相处的很愉快。”
他老大不爽的站起身,一口咬定,“总而言之,你就是喝了牙套妹烧了符灰的水啦!”
“你再这么说,我真的要生气了哕!”她凝着俏颜,拿起桌面上的书本,目光冷冷的由他身上调开。
他回眸见到她恢复以往冷淡不理人的态度,胸臆间的窝囊气立即消失殆尽,惨了!他好不容易才敲破冰封已久的壳子,让她恢复一点人性,如今……
“云笙……”这回换他小心翼翼的拉拉她蓝色的睡袍,放低姿态,委曲求全。
她径自将目光落在书本上,完全不理会他。
完了!他开始怀念她的微笑。“云笙,别这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牙套妹的,其实我只是有一点点嫉妒她,有一点点心态不平衡、有一点点没安全感……你要去住她家,我不反对了,只是记住,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好,我不生气,你也别再闹情绪了。”她抬起头露出浅浅的微笑。心忖,原来这就是他的弱点,看来她要善加利用。
“你上下学必须由我接送……”他加了但书。
“可是……”
“上诉驳回,一审定案,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放学先到体育馆等我,篮球队每天大概练一至两个小时,你就委屈一下等我。”他霸道的用食指堵住她欲语还休的小嘴,宣告自己的独享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