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个星期以来!夏定旭每回到蔷薇大楼找宫云笙,总是不见人影,以往她还会冷言冷语的嘲讽几句,最近连她美丽的倩影都见不着。
可她愈是刻意躲着他,他想见她的心就愈是强烈,记忆仿佛又回到与她怒目相视,他下意识接上她柔嫩脸颊的那一刻。
以往他在乎的是篮球与课业,而如今他全副心神都围绕在她的身上,满脑子全是她的身影。
这日,他趁着自习时间走进二年级的教学大楼,立即引起众女生的尖叫与轻睐。
“是夏学长耶……”抽气声以及窃窃私语从没间断过。
直到他踏入二年一班的教室,无视于四周惊艳的目光,他阕黑的眸光定定落在角落低首苦读的身影上。
“那个……同学……”二年一班的导师蒋正彦震慑于他高挑的身材,嗫嚅的唤道。
“老师,抱歉,打扰贵班一点时间,我想找个人。”语毕,他自动的走到宫云笙身边,霸道的抽走她桌上的书本。
宫云笙头也没抬,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本书,开始默背历史课本上的重点。
他又如法炮制的抽走她的书,就不信她能漠视他多久。
终于,她的抽屉空了,晶莹的秋眸染上一丝不快扫向他,“你闹够了没?”
“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他大方的坐在余心盼的桌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你有什么事?”她一把抓回被放置在他大腿上的书本,冷冷的开口。
“为什么刻意躲着我?”他义正辞严的质问。
“我也没必要特地接待你吧!”
有些好事的同学凑近身躯,想听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
“话是没错,但是你的态度可以再友善一点。”他良心的建议。
“如果你今天是特地来质问我的态度,那么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生性如此,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她刻意和所有人疏离,连老师也被排挤在心扉之外。纵使全班同学都说她既傲又践,她仍旧不改初衷。
“你——”她这么疏离又傲然的态度让他十分难堪。
“你还不走?”难道他嫌钉子碰得不够多吗?
“不,我决定坐在这儿,陪你到自习课结束。”他和她卯上了,她对他愈是冷淡,他愈是要死缠到底,反正他“一世英名”已经葬送在她手里,也没什么可以损失的。
“老师,我想在贵班上旁听一节自习课,你应该不会反对吧!”他的语气绝对没有征询的意味。
“当然不会。”蒋正彦哪敢反对!夏定旭的家长可是董事会成员之一,他可不想丢了工作。
夏定旭起身观察了四周,发现后面还有一个空位,便敲敲余心盼的桌子,霸道的命令,“牙套妹,你过去坐那个位子,这节课桌椅先借给我。”
余心盼透过厚重的眼镜偷觑他一眼,“好……”他这哪叫做借,根本是强占。
她一离座,夏定旭便大方的落坐,不时拿起抽屉的笔记本传纸条给宫云笙,彻底打断她的自习。
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宫云笙由书堆里抬起头,凝肃着一张脸瞪他。
“你打扰到我了。”
“有吗?”他咧嘴微笑,装得皮皮的。在多次针锋相对后,他捉摸出她的脾气!如果跟她硬碰硬,铁定是两败俱伤,吃力不讨好。
“你究竟想怎样?”她不耐的皱眉。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般难缠的家伙。以前她也曾被追求过,但是对方在遭受她的白眼和冷漠态度后,都会自讨没趣的知难而退;为什么他不跟平常人一样呢?
“追你!”这次笑意更深了。
“为什么?”她的眉头揪得更紧。
“我发誓不追到你绝不罢休!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往后有你的地方我会时时出现。”
她恼火了,不顾众人的侧目,拉起他的手步出教室,完全漠视班导师的叫唤和同学们惊讶的眼神。
“宫云笙……”夏定旭怔愣住目光落在牵着他的手的那只小手上,她的手好软好热,可是性情却完全相反,既倔强又冷漠。
她完全不理会他的叫喊声!几乎是硬拖着他离开蔷薇大楼,然后无视校规和警卫的警告声,快步的穿越长廊,踏出校门,招了辆计程车往市中心直奔。
“宾馆。”她强行将他高大的身躯拖进计程车内,冷冷的对司机道。
司机由后照镜偷偷衬了两人一眼,不禁轻摇头,对于时下年轻人开放的行为实在不敢苟同。
宾馆?!夏定旭目光呆滞,下巴差点掉下来,是他耳朵有问题还是她说错了,她竟然想带他上宾馆!
过了尖锋时刻,马路上的车流量并不大,不久,他们来到一家宾馆前!宫云笙毫不犹豫的付了钱,又将他高大的身躯拉出车外。
一路上,他一直无法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宫云笙,你想干嘛?”他停下脚步,讶然的瞅着她负气的背影问。
穿着制服的两个人在人群中显得十分醒目,尤其又站在宾馆门前,更招惹来许多异样的目光。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拉着他的手悍然的朝自动门出去。
“开房间。”她站在柜台前简短的道。
柜台小姐惊愕的瞠大黑眸,盯着两人身上的名校制服暗惊!现在高中生都这么大胆直接吗?
“小姐,钥匙!”她黑着脸,不耐的再度开口,完全不理会在场众人的异样目光,拿了钥匙径自走到电梯门前。
夏定旭仍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双脚却下意识的跟着她踏入电梯,然后来到所属的楼层,开门,进入,关门。
全都是他的错!因为他的纠缠,害她平静的心乱了节拍,一切像脱轨的火车般,奔离原有的轨道,连带她的行为也跟着失序。
天光透过窗帷洒进来,映在她过分白皙的娇颜,她含怒的目光恨不得射穿他的心、拆了他的骨头。
“宫云笙?”他可以了解她的怒意从何而来,却不明白她带他来宾馆做什么?
“脱衣服。”她直接扑上去,妄想用小猫似的力量将他推倒在双人床上。
“什么?”他再度怀疑自己的听力出问题。
“你不脱,我替你脱。”她颤巍巍的伸手解着他白衬衫上的钮扣。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擒住她的皓腕。
她凝着脸,嘲讽似的掀动薄唇,“一个男人和女人在宾馆能做什么?当然是开房间!”
“你疯啦?”
“你不是想追我吗?你不是想要我当你的女朋友吗?你不是想跟我谈恋爱吗?你不是想跟我做爱吗?”她的双眼冷得犹如寒冰,将他冻伤。
她凌厉的言语更像尖锐的针刺痛了他的心。
他承认,他想追她、想让她当他的女朋友,初初是想满足男人的尊严,可到最后,只是一种纯然的渴望,没有夹杂一丝欲望。
“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随便。”他难堪的别过头。
“不随便,你是我第一个拖进宾馆的男人,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冷冷的嗤笑跃上她的薄唇,然后动手脱衣,先是解开海军领上的领巾,接着是第一颗钮扣、第二颗、第三颗……
“够了,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得那么廉价。”他被她脱轨的行径给弄糊涂了,她究竟是怎么了?
廉价!这两个字像蝎子,螫疼了她,由心窝处慢慢的向四肢百骸扩散,渐渐的她被撕心扯肺的疼占据,最后痛到麻木。
“它本来就很廉价……很廉价……没人珍惜,也没有人要……”她嗫嚅道。
“宫云笙?”夏定旭被她恍惚的眼神给慑住了,再愚蠢的人也明白她现在有问题,不像个正常人。
他走向前钳制她纤细的肩头,白色的校服凌乱而松垮的披在她身上,这一握他赫然发现,她简直纤瘦得不可思议,仿佛只要稍稍一使劲,就可以揉碎她的骨头。
“云笙?”他摇晃着她,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痛楚。
她迷离的神思渐渐聚拢,慢慢用冰冷武装起自己,然后那张失落的脸庞不见了,换上那张平日用来疏离众人的假面具。
“你到底怎么了?”他清朗的目光欲望穿她的心,“云笙?”
她太不正常了!就像驮负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怕人家窥伺、发掘……
又像在恐惧什么?刻意与人拉出一段距离,来确保自己的安全无虞……
“你不是一直想征服我吗?不是要向全校证明你所向披靡的魅力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不要吗?”她冷冷的问。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着,“我和你什么事都还没发生,不过也快了。全校最孤僻的女人都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愿意跟你做爱,你可以在什么烂报上大肆渲染自己的情史……”
“够了!”他现在关心的不是尊严问题,而是她心底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够!我还没说够!我用自己的肉体来满足你的大男人尊严,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别再死缠着我?”她失控的怒吼,吼到连脖子都红了。
夏定旭不发一语,定定的望着她。
不,不要用这种犀利的目光洞悉她的心,她痛苦的将脸里进掌心中。
他沉重的低语,“你不要再用这么肮脏的字眼污辱我对你的感觉!”
她缓缓的抬起头,睁着迷蒙的眼望着地,“那你要什么?”
他怔忡,反复问着自己,他要什么?他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不要我的身体?那你到底要什么?除了这身子,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你有一流的家世背景,成绩名列前茅、又是篮球校队队长,得到全校的青睐,你还缺什么?”
他望着她,无语。
他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人人艳羡的对象,什么都不缺。
可是望着她那清冷空洞的神情时,他却觉得心里空空的……
“夏定旭,你还要什么?”她按捺不住,失去理智的狂吼。
他紧迫盯人的方式让她难受,每一次面对他,他总是带着强大的威胁性,让她应付得好费力、好费力。
“我要保护你!”是的,他终于从缠绕在一起的线团中理出头绪,也理清了自己的感情与疑惑。
在他告白的那刻,她坚固的象牙塔出现了裂缝,一点一点的龟裂……
“你不可以对我说这种话……不可以……不可以——”她激动的跳起来狂吼,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你需要被保护。”想要保护她的念头愈来愈强烈,深植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不可动摇的信念。
她慌了!
她乱了!
“你不可以保护我!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保护不了我的……谁都保护不了我……我不需要保护……我自己可以过得很好……”她语无伦次,到底说了些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云笙?”
她身子慢慢的往后退,直觉想要逃开,他太危险了,她应付不了他……
宫云笙颤巍巍的扣着衣衫上的钮扣!可是她的手指抖得太厉害,让夏定旭看了于心不忍,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不要紧张,一颗一颗慢慢来。”他俯身动手替她扣上钮扣,连他自己都讶异竟有如此温柔的举动。
长久以来,他一直认为,这双手除了打篮球还是打篮球,原来它还可以替人扣钮扣……
待他扣妥所有的钮扣,她仓皇的退到门边,以哀求的口吻说:“从今以后,不要理我,也不要再缠着我……”
等不及他的回应,她颤抖的拉开门,匆忙离去。
走出宾馆后,迎向午后炙热的艳阳,阳光灼烫着她的皮肤,而她一直小心翼翼高筑的堡垒仿佛缺了一道口,那痛苦、丑陋的记忆即将漫天覆地的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她在发抖,不只连指尖,仿佛整个身子都在抖不,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尽快修补裂缝。
她匆匆走到书报摊前面随手抓起一本书,付了钱,将自己的头颅埋进书页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书上的东西。
宫云笙将生硬的字变成了句子,融入脑海里。握着书的字开始变得踏实,不再恐惧,因为她知道自己安全了,她不会被背叛,也不会被伤害。
她放任孤单的身影没人茫茫人海中,直到谁也认不出她来。
※※※
夏定旭怔忡望着她落荒而逃的纤细身影,赶紧拾起地上的蓝色领巾,匆匆到柜台结账后,快步的离开宾馆,望着熙来攘往的人群,却见寻不到他心中的对象。
“宫云笙……”他在人群中大喊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
当他挫败的回到学校,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回来。接连几天,她都没来上课,连班导师都没有接到她请假的电话。
她仿佛突然在这世间蒸发掉了,让他遍寻不着,如果不是手中的蓝色领巾仍飘着她淡淡的馨香,他不禁怀疑自己曾经遇过她。
望着她空荡荡的座位,他的心仿佛被掏空了般,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她究竟躲到哪去了?
以往他生活的重心就是打篮球,誓言得到全国总冠军,如今这样的志向再也吸引不了他,他的脑海全被她纤瘦的身影占满,揣摩着她究竟在恐惧什么……
“旭,我听二年级的学妹说云笙学妹好几天没来上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天你和她去了哪里?”陆佾轩一进教室便往他的位子走来。
“没什么。”他烦躁的搔播头。
“听说训导处和教务处这一两天要对她采取处分,她不仅不假外出,而且旷课多日,严重的话可能被退学。”莫熙语转述学生会听来的消息。
“退学?!”这两个字像一道闷雷重重打进他的心坎,唤回他神游已久的心思。“你说什么?”夏定旭瞅着莫熙语。
“我说咱们云笙妹妹再闹失踪下去,有可能被退学。”
“旭,她会不会因为要躲你,故意不来上课?”陆佾轩提出他的猜测。
“轩,你真是个大猪头,要是她当真想躲他,干脆休学或转学,凭她的成绩什么学校考不上,干嘛拿退学开玩笑。”莫熙语不给面子的投给他一记白眼。
“还是她发生什么意外了?”陆佾轩再丢出一个众人都想围殴他的问题。
“要是真的发生意外,她的家人应该会主动跟学校联络。”莫熙语真想拿针线缝住他的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闻言,夏定旭心一沉,脸色愈来愈难看!也许她恐惧的原因是来自于家庭,他想起那天的事……
“够了!不要把自己的身体弄得那么廉价。”
“它本来就很廉价……很廉价……没人珍惜,也没有人要……”
“我要保护你!”
“你不可以保护我,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保护不了我的……谁都保护不了我……我不需要保护……我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这份认知让夏定旭的心头一窒,俊脸罩上一层阴霾,倏地起身离开教室。
“旭!你要去哪里?”莫熙语和陆佾轩追了出来。
“找人。”
一行人尚未到达二年一班,沿路上引起一阵骚动,许多女学生闻讯纷纷涌到门窗边欣赏风云高中最帅的帅哥们。
夏定旭寒着一张脸走在前头,而陆佾轩和莫熙语则逮到要酷的机会,频频放电,让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各个拜倒在他们的魅力之下,唇边差点淌下垂涎已久的口水。
这几天因为夏定旭想追宫云笙的消息在校内传开,接着宫云笙旷课数日,女同学们马上发挥她们丰富的想象力,各式各样离谱的八卦就像飘散在风中的蒲公英般,所到之处各有一种版本。
“夏学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二年一班班长看到仰慕已久的心上人又来报到,立即超前露出甜甜的笑容。
“找人。”夏定旭顺手推开门,害得班长撞到墙后,和门板亲个正着。
他目光冷冽的快步穿过走廊,来到正在窗边擦玻璃的余心盼面前。
余心盼看到亮晶晶的玻璃前映着一张黑了半边的俊脸,尤其他身后又跟着几个又高又壮的篮球队队员,心脏差点进出胸口。
“夏学长……”她颤抖的转过身,双腿差点虚软无力。
夏定旭一手支着玻璃,俯身逼视她,将她围困在胸膛与玻璃窗之间。
余心盼仰望着他强壮高大的身躯时,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学长,你……你是来找我的吗?”她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不确定这种“艳福”会落在她的头上。
“云笙今天还是没来上课吗?”他眼睛余光落在宫云笙空荡荡的座位上,心中一窒。
“没有。”余心盼用力的摇头,眉宇间露出担忧之色,“以前云笙也会逃课,不过,最后她总会递上请假单,从没像现在这样连旷好几天。”
“她有跟你联络吗?”闻言,他的眉头愈拧愈紧。
“没有。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去她家,可是都没人接……”
“给我她的电话和住址。”
“哦!”她傻愣愣的点头,外过他的腋下,由书包里掏出小笔记本,将联络资料交给他。
夏定旭小心的将纸条摺叠起来,收进皮夹。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鼓起勇气问:“夏学长,你若找到云笙,可不可以跟我联络?”
“为什么?”夏定旭停下脚步,回眸瞅着她。
“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瞳眸漾着真挚的情感。是的,宫云笙是她在风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我会的。”他允诺。
“你什么时候要去找云笙学妹?”莫熙语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放学后。”
“如果需要我们帮忙,千万别客气。”陆佾轩拍拍他的肩头。
“嗯。”夏定旭烦躁的爬爬头发。
“看来你真的喜欢上云笙学妹了。”莫熙语的语气是肯定的。
喜欢?如果他对她的心情称之为喜欢的话,感觉仍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他为了她的失踪寝食难安、夜不成眠,几乎忘了如何生活,思念她的心强烈到自己都觉得惊讶。
是爱吗?
他扪心自问,他不懂她何时占据了他的心,这份情愫又是何时萌生,却贴切的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是的,他爱上她了。
※※※
窗外下着滂沱大雨,打在玻璃上格格作响,忘了掩上窗的雨水濡湿了地板,也淋湿了斜躺在地上的女孩。
湿淋淋的长发黏附在她过分白皙略带紫色的小脸上,身上的衣衫湿了泰半。
一道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夜幕,夹带而来的是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将地上的女孩惊醒。
她微微掀动又长又翘的睫毛,喉间又干又涩,让她发不出声音,热与痛同时紧攫住她,让她万分难受。
她曲起双腿慢慢的由地上爬起来,这一动牵,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痛迅速扩散至她体内每个细胞!啃噬着她脆弱不堪的心灵。
然而,肉体上的疼痛却不及心灵上的千万分之一,随着这份灼痛以及扑鼻而来的酒味,将她带入炼狱中。
宫立强手中拿着酒瓶,踩着颠簸的脚步推开房门嘶吼。
“过来!你她妈的贱人给我过来,”他强悍的抓起她的头发,“告诉我,你妈她跑去哪儿了?”
宫云笙呻吟了声,全身虚弱的达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为什么你不拦住她?你跟她是一伙的吧!全都只会背叛我。”
“我……没有……”她勉强支撑起身子。
“有!你有,你让她跟着外面的野男人跑了,难道我对你们母女不够好吗?为什么她情愿选择他而不要我呢?”他气红了眼。
“我不知道……”她也想问,为什么那一年母亲选择了离开她?
“你跟她一样都下贱!”宫立强狠狠的将她甩到墙角,她的头硬生生的撞上墙壁,然后瘫软在地,洁白的墙面流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你们怎么可以背叛我?难道我爱的不够吗?”宫立强打个酒嗝,双眼涣散,拳脚不断落在她纤细的身躯上。
她无语,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情能够让一个女人牺牲家庭与婚姻呢?
“告诉我!那个男人把她藏去哪里了?”他用力摇晃着她纤细的肩头,痛苦的语无伦次,“去告诉她……云笙……告诉她,我爱她……”
宫云笙发紫的唇边隐约浮上一抹嘲讽的笑意自问,这样残暴的方式叫爱吗?
“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没有她啊……”他发疯似的狂吼。
十年还不能习惯一个人的背叛与离开吗?她很想问,却发不出声音。
她目光晦暗的睁开眼,勉强挤出一句话,“她……走……了……”
那个女人的背叛正是她痛苦的开端,从此落入黑暗的炼狱里,初初她还不断冀望她的归来,然而一次次的期待,幻灭,期待……周而复始,她终于明白自己被背叛了!
曾经,她也幻想这世间有奇迹,会有天使将她从痛苦中救出,后来她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梦想都会实现。
“你骗人!她怎么可能离开我?她没有走,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他又醉又疯的暴吼,情绪沸腾到最高点,不断将拳头落在宫云笙的身上,发泄满腔怒气。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她不要你,也不要我了……”她用尽全身的力量低吼。
他一拳打偏她的头!汩汩的鲜血不断由额角淌下,迷蒙了她的视线,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
“云笙……”夏定旭在外面听到男人的咒骂以及拳打声,奋不顾身的将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淌在血泊中的恐怖情景。
“你……你是谁?”宫立强蹒跚的支起身体,抖着手指问。
“我是谁不重要。”夏定旭一拳打偏了他的脸,弯下身用袖子轻拭她脸上的血迹,见到她狼狈凄惨的模样,心揪痛着。
这就是她说不出口的秘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秘密……
“云笙……”他小心翼翼检查着伤处,她身上的体温过高,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肿,额头有伤。
每检查一处他的心就抽痛一下,最后他温柔的抱起她,越过醉瘫在地上的刽子手,离开充满暴力与酒臭味的公寓。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那声音好熟悉,是曾经说要保护她的人……
可是她的头好昏好痛,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她耗尽全身的力量微微撑开眼脸,看到自己的身体正一步步的离开那栋让她痛不欲生的炼狱,走在下着大雨的街头。
“天使……”她看见了一张和说要保护她的人一样的脸,是天使的脸……
她不禁自问,她得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