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潜寻遍了整个屋子,就是没看见那个聒噪的女人。
“这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他自言自语的绕向厨房,“六婶,有没有看到梁丰艾?”
“小艾啊?没在前面看书吗?我记得她明明在看书写字啊!”
“看书写字?”他一脸问号。
“对啊,她说要把少爷教过的东西通通写在本子上,才不会忘记。”
“呿,她几时变那么用功了?!”啐了一口,他转而住一旁的茶屋走去。
现在每个晚上他都用茶来喂养她,为的就是希望提升那家伙对茶的敏锐度,冀望她将来独掌一家店的时候,能够把她对茶的了解介绍给更多人,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可偏偏那呆瓜的脑袋异于常人,教她品茶她就忘了怎么泡茶,讲了茶仪就忘记茶法,她的脑袋好像无法同时存在太多东西,不过倒是对数字还算清醒,果然有商人本色,数钱绝对不怕算错。
而那个半调子昨天还嚷著要请他帮忙看看将来开店时的茶单,结果现在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是个麻烦精!
“阿农,你有没有看到梁丰艾?”
“小艾喔,没啊!没在屋里吗?会不会跟我妈在厨房里忙著?”
张沉潜眉头越蹙越紧。到底跑去哪里了?找不到那个爱说话的女人,他突然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怕她就……这么不见了。
“如果待会见到她,跟她说我在找她。”
“喔,好。”阿农答应著。
转过身兀自沉思,“会不会是躲著睡觉?”二话不说,他又往大屋走去。
他焦虑的模样让一旁的阿农看傻了,忍不住在心里疑惑的想,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拌嘴,难得分开清静一下,怎么阿潜哥就急著找人?嘴巴明明说很讨厌小艾,可又巴不得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以他旁观者的眼光来看,阿潜哥根本是口是心非。
“一定是。”阿农肯定的说。
此时张沉潜已站在客房门口,“梁丰艾,你在吗?”等了半晌,屋里并未传来回应,因为见识过她对睡眠的狂热,所以他决定要打开门确认一下。
“只是确认一下而已。”他对自己说。
只是手才刚触到门把,旋了十五度角,却忽然由身后响起一记喀嚓声响,旋即隔壁的房门被开启,他连忙松开手,火速转过身来。
“哥哥?”张沉媛显然很意外。
他不自在的搔搔头,“嗯……那个,你知不知道梁丰艾去哪里了?”
她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方才不经意显露的意外,仿佛是场过眼云烟般不曾存在。
“你要出来坐坐吗?”他上前关心地问。
她实在太苍白了,自从在感情上跌了一跤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偶尔才出来外头呼吸,她该是尽情享受青春的快乐女孩,就像梁丰艾那样,为了自己的目标勇敢的追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嗯,好啊!”张沉媛点头。
“来,小心点,哥推你出来。”走到轮椅后面,他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推到屋外。
“好像又要下雨了。”天气有些闷。
“嗯,有个台风形成,可能是因为外围环流影响,所以天气不大稳定。”
两兄妹就这么沉默的眺望著屋前阴霾的天空,谁也不再开口。
忽地,“大哥喜欢她吗?”张沉媛轻声问道。
那天在孔雀园,她看见哥哥抱住了小艾,虽然事后两人都在她面前佯装无事,可她就是有预感,他们两个对彼此的感觉并非只是一般朋友。
“谁?”视线猛然收回,张沉潜诧异的问。
她别过脸来,“小艾。”目光澄澈得教人无法说谎。
“嘿嘿,”他掩饰的干笑几声,“你误会了啦,大哥只是受那老头的请托,照顾她几天而已。等时间一到,她就会滚回台北了。”说话的当下,麦色的脸庞慢慢浮现一股不自在的异色。
“你希望她走?”张沉媛目光深沉的望著哥哥,看得他一阵不安。
曾几何时,他那在感情上受过伤,眼里总是泛著忧愁脆弱的妹妹竟然有著一双锐利的目光,如此的沉静犀利,仿佛就要直接看进他隐藏在体内的真心。
她的目光让他一时无法招架,连忙别开视线,“嗯……那个,我说沉媛啊,也不是这样说……”整个人顿时语无伦次了起来。
装蒜,脸都红得像关公了!“哥你甭说了,我知道,你喜欢上她了。”她简单扼要的作出结论。
“嗄,你胡说什么?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他极力否认。
“有。”张沉媛转过轮椅面对著亲手足,“因为你没有坚守住你的原则,相对的你就是在投降。”向来淡然的脸孔突然漾开一抹久违的笑,“哥哥不愿意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你的决定,可是你却对小艾改变了你的原则。”
“我只是……”他急著想解释些什么,舌头却开始打结。
见他还不坦白,张沉媛索性眉一拧,“哥,你好吵,我想静一静。”不再让哥哥有机会辩解,她迳自下逐客令。
无端碰了一鼻子灰的张沉潜没有机会解释,就被妹妹无情赶开,想要找人又扑了个空,只觉得今天真是个鸟日。
算了,不去想总行吧!他发誓,从现在起到她出现前,他绝对不会再主动提及梁丰艾这个名字,他说到做到!
只是直到晚餐,梁丰艾依然不见人影,张沉潜心情极度恶劣的捧著碗,决定不等人了。
“阿潜哥,小艾还没回来欸,不等她吗?”
“不等了。”他绷著脸,不想为那个女人泄漏太多自己的情绪。
“奇怪,小艾跑哪里去了呢?”六婶担心的念著,“就算出去玩,也该知道大家会等她吃饭。”
这时,突然天际传来一记闷雷,把在场的人都骇住了。
阿惜看看外头,一脸的担心,“今晚怕是要下雨了,小艾不知道有没有带伞?”
“甭理她,这么大个人了总会自己照顾自己,让大家挂心算什么?”他闷闷的说。活该她受惩罚,谁要她先跑得不见踪影。
“可她总是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六婶不放心的说。
“对啊,而且现在都天黑了,随时会下雨,总是让人不放心。”阿农也跟著接口。
“这附近也就那么一丁点大,凭她两只脚能跑到哪里去?”他佯装著无所谓。
就在众人担忧著梁丰艾的下落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一定是小艾,我去接。”阿惜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
张沉潜假装平常的坐在椅子上,可挂虑的心早就飞到电话旁,想要掌握那个失踪人口的踪迹。
“你不去接电话吗?”张沉媛问。
“我干么去!”顶著一张臭脸,他偷偷竖起耳朵。
偏偏阿惜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什么都听不见,在挣扎了一会儿后,终于按捺不住情绪,他索性搁下碗筷快步走向客厅。
一把抢过电话,“你到底在哪里?出去为什么也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吃饭?”他异常激动的怒斥著彼端任性的女人。
兴许是被他愤怒的嗓门骇住了,电话那端的人许久才怯生生的说:“……我的脚踏车爆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该死,你怎么会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张沉潜简直要疯了,“听著,你现在随便挑个方向走,找到距离最近的第一户人家,然后打电话告诉我屋主是谁。”他冷声命令,但在下一秒又改口,“不,你别动,我去找你,你别再乱跑了,听到没?”
此时,电话突然发出警讯,“我手机快没电了……”话还没说完,她就失去联系。
“小艾,梁丰艾?”得不到回应,张沉潜气急败坏的甩下电话,“这该死的女人,我现在就出去找她。”抓过钥匙,他片刻也不敢耽搁的立即夺门而出,跳上车子急忙驶离。
妈的,回头一定要狠狠教训这女人一顿!
“那我从另一个方向去找,这样会快些。”阿农抓过钥匙,也骑著摩托车往反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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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沉潜出发不到十分钟后,天空便开始下起雨,雨滴又大又急的打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几乎就要模糊了视线,更大大增加在黑夜中寻人的难度。
为了不错过孤单在黑暗中等待救援的小女人,他尽量把车速放缓,瞪大眼睛仔细的梭巡著沿途每一个地方,一颗心也就在害怕她久等或错过的复杂情绪下,紧紧被拉扯著。
车灯一路扫过道路两旁,他就是迟迟找不到那个教人担心的女人。
“梁丰艾,你就该死的非得这样测验我的耐心吗?”双手紧握著方向盘,张沉潜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又气又急的情绪。
眼见雨势越下越大,他的心揪得更紧更疼,不知道此刻的她冷不冷?饿不饿?面对漆黑陌生的环境是不是万分恐惧?
他越是担忧心急,就越对这种困境感到愤怒。
他发誓,只要找到她,绝对不允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一定会牢牢的守护著她,再不让她任意离开自己的视线。
沿著大马路往日月潭的方向开去,原本不算漫长的路程著实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可在没找到她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手机在此时响起,他急忙接起,“喂?”口吻中透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少爷,你在哪里?有找到小艾吗?”阿惜的声音由电话中传来。
“还没有,叫六婶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少爷,你也要小心安全。”
“我知道。”匆匆挂了电话,他继续在滂沱的雨势中找寻落单的身影。
天啊,求求祢帮助我吧!让我可以尽快找到她。
忽地,在一个大转弯后的路旁,他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冒著雨势,努力的推著脚踏车。
天啊,是她!是她!
他连忙踩下煞车,也不管轮胎在泥泞的路面上会有什么程度的摩擦,他火速地打开车门,飞也似的跳下车去,冒著大雨横越马路,冲向那孤单的人影。
才一靠近,他便一把拽住她单薄的胳膊,“你这个笨蛋!我不是叫你乖乖待在原地别乱跑的吗?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雨势大到让他非得扯著嗓门说话。
她愣住了,当自己被长著厚茧的手这么抓住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望著气急败坏的他,冰冷的唇一扁,当下便甩开脚踏车,张开双臂扑向他的怀里,像个溺水的人似紧紧的把他抱住,咬著唇不让情绪脱口而出。
她好冷好怕!
“你这大傻瓜,全世界就数你最傻,总是有办法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他展臂环住个子娇小的她,为她挡去这不歇的大雨,“快上车去。”
他稳稳的拉著她,带她冲向停放在对向车道的车子,然后打开车门,一把将湿透的她塞入车子,再坐上驾驶座。
张沉潜从后座抓过外套扔给她,“先披著,马上就到家了。”
“……对不起。”她咬著唇,发梢还滴滴答答的淌著水。
来到南投好一阵子了,她实在对这里的环境感到好奇,于是下午偶然找出被塞在仓库角落的脚踏车,她原本只是打算在附近兜兜转转,可是等到沿著大马路一直往前骑后,她就越被眼前的悠闲景致吸引,浑然不觉天色已晚,更别说意识到自己离张家茶园已经远了,若不是连著几声闷雷唤醒她,只怕她就要这么没日没夜的骑下去。
偏偏她打算回头的时候,原本状况还不错的脚踏车先是爆了胎,然后天气跟著开始不稳定,后来连她的手机都跑来凑上一脚,竟然选在这该死的时候告诉她电力不足,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彻底印证一句话──祸不单行。
望著她飘忽的眼神,他知道身旁的女人著实吓坏了。算了,回头再跟她算帐。
“喂,是我,我已经找到她了,马上就到家。”他拨了通电话回大屋,给同样焦虑等待的众人后,旋即挂断。
他没再吭声,急忙发动车子调转方向,火速往张家茶园的方向驶去。
而梁丰艾始终低垂著头,把自己的唇咬得死紧,双手环抱著浑身发冷的自己,内心满是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再说了。”他烦躁地制止她的道歉。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声音由小而大,不住的说著心里最深的歉意,是她的鲁莽害大家担心了。
张沉潜突然紧急煞车,在这雨夜的路旁,凛凛的双眸迸发著怒火,瞪著满口抱歉的她。
“叫你不要再说了你听不懂吗?”他发狂的喝斥。
梁丰艾顿时哑口无言,冰冷的手颓然的扯著衣服的下摆。
“既然知道大家会担心,就不该一声不响的跑出来,既然知道自己对环境不熟悉,就不应该这么迷糊。”他毫不客气的训斥她的莽撞。
她默默的接受这些指责,然后把眼泪忍住。
他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可心里一时间还平静不下来,好像有什么在他胸口燃烧似的。
她噙著泪望向满脸愤怒的他,看得张沉潜没来由的感到焦躁。
可恶,她非得这样无辜的瞅著他吗?
“我──”
双眉聚拢,他不想再听见由她口中吐出任何的道歉,于是猛力扯过她,二话不说就狠狠的吻上她,霸道的堵住她未出口的话。
“唔!”梁丰艾倏地倒抽了一口气,浑身僵硬,不能置信的望著如此贴近眼前的脸。
他、他吻了她……为什么?
她的手紧张的紧捏成拳,感觉心也被提得老高,这措手不及的吻教人惊吓。
而她的唇一如他想像中的柔软,张沉潜狠狠的吻著、啃咬著,全然不在意会弄疼了她细致的唇瓣。
就在她困惑思忖的当下,他的唇又像阵风似的蓦然离开,留下一肚子的问号让她默默咀嚼。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温度还留在她唇上,两人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兀自调整著失序的呼吸,受大雨包围的车厢气氛静谧异常。
梁丰艾感觉自己的脸正浮上骚动的红潮,紊乱的呼吸一时半刻怕是无法平歇,她缓缓的抬起手,想要碰触方才被吻过的真实,只是在半空中,她的手便被截握住,将目光落向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娇柔的双眸释放著她难掩的羞涩。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使力,将她往自己身边靠近,她顿时屏住呼吸,不敢抬头迎视他的目光。
她的羞涩全然被他看在眼里,他伸出手指轻抚过她染著绯红的脸庞,微侧著头缓缓低下。
他的呼吸带著炙热的温度徐缓的拂上她的肌肤,她紧张的咬住自己的唇,害怕自己又会沦陷,只是原以为他的吻会落向她的唇,结果却出乎她意料之外。
他的头倏地一偏,魅惑地吻上她的颈子,惹得她几乎要失态的惊呼出声,只得仓皇的躲在他怀里,掩住脱口而出的声音。
褪去了方才的怒意,张沉潜带著试探和温柔吻著敏感的她,她紧张的闭上眼,反而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吻正流连在她耳际、颈子,而他的手掌也开始探索的抚著她的躯体,一阵酥麻感油然而生,梁丰艾连忙抓住他的手制止,“别这样……”她软声哀求。
他霍然停下攻势,但也只有一瞬间,下一秒,他热切的吻上她的唇,堵住她所有抗拒。
车厢里,两个湿漉漉的人影纠缠著,太多的情愫随时就要满溢。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不是吗?怎么会如此眷恋著彼此的贴近?她该狠狠推开这个严格又凶狠的男人的,偏偏她却想要这么任自己陷入他凿出的万丈深渊。
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这时突兀的响起,两具贴近的人体瞬间像是被炸弹轰下猛然弹开,花了大半的时间才找回理智,可要命的电话就像锁命催魂一般不肯罢休,仍是固执的响个不停。
许久,“喂,什么事?”张沉潜率先回复镇定的接了电话。
“阿潜哥,你们在哪里?不是找到小艾了,怎么还没到?”阿农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我妈煮了一大锅姜汤要给小艾驱寒,你们快回来!”
阿农全然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迳自催促著。
“妈的,你以为我也会迷路吗?知道了啦!”他火冒三丈的回完话,马上挂了电话关机。
早不打晚不打,就会挑这种时候打,净坏他好事!
刚刚进行到哪里了?要继续吗?还是鸣金收兵?他烦躁的抓抓头发,最后决定发动车子回家去,要不然,阿农那个笨蛋一定会嚷著要去报警了。
望著他一脸阴郁,梁丰艾不安的问:“怎么了?”
噢,又这样看他了,她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了这种眼神吗?
“没事。”张沉潜焦躁的说。
一路上,他们都保持著沉默,他好几次侧著视线打量她,都凑巧捕捉到她狼狈躲避的目光,他心情大好的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精准的抓住她的,丝毫不让她挣脱,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较劲拉扯著。
“不要挣扎,我在开车。”他命令道。
“那就好好开,干么拉我的手?”她存心不顺他的意大发娇嗔。
“你──给我乖乖的啦!”
“你放手、放手啦……”
又是一个紧急煞车,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梁丰艾差点扑上挡风玻璃,多亏张沉潜及时拉住她,这才没酿成惨案。
“听著,我喜欢的女人可以不懂茶、不温柔、不体贴、不可爱、不撒娇……”他细数了一堆的不可以,顿了一下又接著说:“但就是不可以抗拒我的靠近。”
我喜欢的女人?!他口中所说喜欢的女人,会是她吗?梁丰艾诧异的望著他,完全忘了要挣扎。
他轻而易举的将她搂近自己,见她没有抗拒,顿时绽开满意的笑容,赞许的望著怀里的女人。
“你喜欢我?”她讶异的问。
挑挑眉,他自嘲的说:“可能是被雷劈傻了吧!”
第一次见面时,他恨不得把她从车上踹下去,而现在,他却想要自私的霸占住她,这种事,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天啊……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眉头倏地深锁,“为什么不可能?”她竟然质疑他的判断力!
抬起眼看他,“我……”她欲言又止。
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拒绝,他突然觉得嘴里漫著一阵苦涩。
一松手,他转而托起她的下颚,“有什么话就说,想拒绝也请直截了当,不要吞吞吐吐的,这不像你。”强自镇定的望著她。
像是下定了决心,梁丰艾突然推开他,却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的眸光,以极度平静的口吻说道:“我结过婚,也离过婚,在大学毕业那一年。”
张沉潜闻言只是挑起眉,回望她的视线,揣测著话里的真实。
半晌,他才开口,“然后呢?几个小孩?跟前夫还有来往吗?还想挽回那段破碎的婚姻吗?”
他一古脑地抛下数个问句,但对于他的每个问题,梁丰艾一迳的摇头。
当初仓卒的婚姻曾让她以为是天赐良缘,后来发现对爱情青涩的她,只是被恋爱的糖衣给短暂迷惑了视线,于是他们在认识了三个月后便闪电结婚,之后不到半年又闪电离婚。
如果结婚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疯狂愚蠢的决定,那么离婚就是她最聪明理智的选择了。
她的婚姻就像一出闹剧,唐突上演,也仓皇落幕。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比如说你想拒绝,因为看我不顺眼,不想喜欢我之类的。”
她红著脸又摇著头。
“那好,既然你坦白了你的事,我也说说我的看法。”
“什么看法?”
“我和女人交往,是为了将来要走入婚姻,所以,收起你对前一段失败婚姻的恐惧吧。再者,我会想要拥有自己的小孩,所以别说你要为了身材的完美,而放弃女人特有的权利,另外,我不需要女人伺候我,只希望我们能互相爱惜对方,你可以自由的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不会阻挠。你什么都可以要求我,唯独……”
“什么?”
“唯独别指望我会对女人甜言蜜语,我不是会说好听话的男人,这点得委屈你习惯,并且接受。”他说得坦白又直率。
“你的确不是那种人。”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么,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讨论。”张沉潜眼冒火光,没好气的捏了一下她的脸。
“我也是很认真的回答你啊!”她无辜的拍掉他的手。
“你真是很皮欸!”有点想掐死她,或者说是更想掐死自己,好端端的干么看这女人越来越顺眼?“不说了不说了,回家去,免得天都亮了我还在这边被你气得半死。”他重新把车子驶回路上。
只是在回程的路途上,梁丰艾突地将头靠近他,张沉潜感受到她的回应,压抑著窃喜,嘴角微扬地由著她去。又过了半晌,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接著,她便堂而皇之的举起手臂,横过他的胸膛,攀住他的肩膀。
“欸,小姐,我在开车。”他佯装好意的提醒她。
“借抱一下不行喔?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要求你?”马上拿他说过的话堵住他的嘴巴。
顿时哑口无言,他只得一脸不愿地投降,“是,大小姐,你尽量抱,用力抱。”尽管美人在怀的滋味很好,但他有预感,未来自己一定会输得很难看。
梁丰艾偷偷的露出笑容。她以为张沉潜在听到她曾有过一段婚姻时会收手闪人,也曾经以为这辈子自己不会再被男人打动,虽然再也听不到花言巧语,她却发现自己更喜欢这样,可以拥抱他那令人安心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