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苍疑惑的看向裴昕妤。
他从来没问过裴昕妤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一个暗恋他许久的丫头,理当知道他是谁。
但是按照裴念飞的名字看来,显然他猜测错误!
「哦?能否知道令尊的大名?」
裴昕妤惨白着脸,死咬着嘴唇。
「卫子飞。」裴念飞崇拜的说出,脸上满是孺慕之情,「我妈妈爱惨我爸爸,十几年来不但没交过男朋友,还用我的名字代表对他的思念。」
黑海苍的寒芒如电,眼神冰冷如刀的扫过裴昕妤。
裴昕妤打了一个冷颤,心中就像经历冰河时期。
裴念飞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诡异气氛,狐疑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想看出其中的端倪。
「念飞,你的父亲叫黑海苍,不叫卫子飞!」
他的话让裴念飞大感意外,他望向裴昕妤,寻求她的答覆。「妈,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裴昕妤双手扶着门框,支撑瘫软的双腿。「他胡说……」
裴念飞糊涂了,为什么母亲的语气那么不肯定?
黑海苍走到裴念飞身边。「你很疑惑对不对?走,我带你去做DNA比对。」黑海苍笑吟吟的看着裴昕妤。
裴念飞飞快的逃离黑海苍的身边。
「我为什么要和你去检验DNA?」裴念飞瞪大惊恐万分的眼睛。
黑海苍眼中那抹嘲讽挥也挥不去。
「因为我就是你的生父。」
裴昕妤以为自己会支撑不住而昏厥,但事实上,她的神智始终保持清醒。
「念飞……」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裴念飞茫然、迷惑的眼神和表情教她难以开口,脑中像一团乱的毛线球,始终无法找出头绪。
一份搁在心中十几年的爱意,连她自己都不曾怀疑过的情人……
如今才知道是个大乌龙、大笑话,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何况是念飞……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教他如何承受?
卫子飞这个名字已经当了他十几年的爸爸,要他怎么接受另一个名字成为他爸爸的事实?
裴念飞对黑海苍的话已经相信了一半,母亲的无言以对让他不得不相信。
但是他不懂,为什么裴昕妤要欺骗他?
对于无法和父亲见面的他,名字只是让他有个可以安慰心灵的虚幻实体,妈妈犯不着随便编派一个。
这个疑虑让裴念飞的内心十分不平衡,他大步跨向前,摇撼着裴昕妤的肩膀,他要裴昕妤给他一个答案。
「妈,真有卫子飞这个人吗?为什么你要骗我?」
裴昕妤不知道从何说起。
黑海苍把从前的片段和见面之后的点滴连接起来,他约略理出了一点头绪。
「念飞,你先坐下。」
黑海苍彷佛有着父亲的威严,裴念飞乖乖的依言坐下。
裴昕妤则呆愣的任由黑海苍牵着手,扶到沙发上坐下。
裴念飞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个制造他的人,希望他们尽快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海苍已经接掌了主控权,俨然成为这个家里的男主人。
他左手横过椅背,搭在裴昕妤的肩膀上,淡淡的对着裴念飞说:「你母亲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理所当然的由我的朋友中,猜测哪一个名字属于我,结果很明显,她猜错了。」
虽然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是黑海苍威严的气度令他折服,出色的外表也符合裴念飞的想像,母亲不也说过,他和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个黑海苍完全符合母亲的描述和他自己的想像。
「妈,真的是这样吗?」
裴昕妤感激的看了黑海苍一眼,他三两句话就让儿子折服了。
「对……对,就是这样。」虽然万般煎熬,不愿再次对儿子说谎,但是为了保住她的颜面,只好再次为之。
***
裴念飞开心的接受了黑海苍的说法,快乐的去向外公献宝。
裴昕妤却不好过。黑海苍替她解了围,但却不代表就此放过她。
「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黑海苍以罕见的怒气嘶吼道。
在他的怒气下,裴昕妤吞吞吐吐的说着过往。
从小,裴昕妤就被教化成一个安静、内向的小淑女,但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心中充满奇奇怪怪的想法,尽管表面上服膺父母的教导,但是私下却有一颗想飞的心,想飞到外面玩耍。
那时舞龙堂的堂主夫人时常带着他们五个人到这里度假,所以理所当然成为裴昕妤打发时间的对象。
她时常拿着望远镜观看他们打球、游泳、练武,无形中对他们产生了单方面的感情,尤其是喜欢有一脸阳光般笑容的卫子飞。
虽然不久后,他们因为成年,接掌了舞龙堂,而从此不曾再来别墅,但裴昕妤心中的情愫却从未停止。
虽然听过邻居说起他们的背景,但是她为了保有心目中的好印象,从来不肯去求证、探听他们的背景。
至于他为什么独独认识卫子飞?因为别墅是卫子飞名下的财产,是以她知道那个阳光男孩叫卫子飞。
裴昕妤以为一个乖乖女不符黑道的择偶标准,所以刻意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飞女」,以配合他的身分,也阴错阳差的以为,来别墅度假的黑海苍就是卫子飞……
听裴昕妤说完,黑海苍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竟然是龙头的替身?
难怪裴昕妤拍了他的裸照之后,会署名寄给龙头!
裴昕妤是他的!
他绝不容许自己是别人的替身,龙头也不例外。
「我要你嫁给我!」黑海苍整装准备离去。
「我……不想嫁给你。」裴昕妤苍白着脸。
「不想嫁给我?」她惹火了他。「难道你还在想卫子飞?你别作梦了!他已经是有妇之夫,儿子也十几岁了,夫妻感情很好,家庭生活美满,你连做他情妇的机会也没有!」他真是气极了。
她从来不曾这么想过。
虽然她爱的是卫子飞,可是跟她在一起的卫子飞一直是他呀!
「这辈子我不会嫁人。」
「哦?是吗?」
虽然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但是裴昕妤感觉得出他胸中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多年来她从没想过他会回头要她,更不可能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黑海苍变化莫测的表情使她害怕,他是要报复她所做的这一切,还是真心想和她在一起?
想起他狠心想让她流产的恶毒,她不禁为自己的往后担心。
黑海苍走到门口,回头对着她说:「你等着当新娘。」
***
为什么黑海苍会胸有成竹的要裴昕妤等着当新娘?
不为什么,只因为一个烂理由,他掌握了她的把柄。
裴昕妤的叔父裴承元遇到了一点小困难,而这个困难刚好他有能力解决。
虽然裴昕妤对她的叔父不假辞色,年轻时更狠下心肠,掏空裴氏公司的资产,两人结下不小的梁子,照理说,黑海苍根本无法拿裴承元威胁她。
但是黑海苍调查过了,虽然裴昕妤不会管裴承元的死活,但是裴榉书不会弃兄弟于不顾,裴承元必定会拉着老脸去求裴榉书帮忙,而裴榉书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在裴昕妤见到裴榉书之前,先抵达裴家,与裴榉书谈妥一切条件。
裴昕妤才进到家门口,裴榉书就跪在她面前。
「小妤,求你救救你叔叔。」
裴昕妤一阵错愕,抬起头看见裴承元低着头和黑海苍站在客厅的门口。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胸有成竹的断言她会答应和他结婚。
在父亲的哀求下,她确实没有任何的谈判筹码,但是她不会这么容易屈服在他的卑鄙手段下。
「你想娶我是吗?」裴昕妤不相信他能再次容忍她。
这一次再见面,黑海苍迷失在她修身养性下的柔顺外表,殊不知,那只是她对人生了无生趣的无言抗议,要不是有裴念飞,她可能去长伴木鱼青灯。
再者,年纪也日趋成熟,以往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理当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节制和改变。
但是黑海苍显然以为她完全转性了,变成一个良家妇女,是个宜家宜室的女人,所以才会不择手段想要她。
她承认对黑海苍有一定程度的好感,但这些好感在得知他不是卫子飞的时候,已经不敢再有所期待,而她深信黑海苍绝对不是真心要她,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想报复她而已,换作是她,也会有同样的心态,她绝对可以理解。
但是没有人规定她必须接受他的报复而不予反击,所以她不会就这样乖乖束手就缚。
「没错!」黑海苍不掩饰心中的想法。
「好,只要你解决叔叔的困难,我马上搬过去你那里。」裴昕妤重新燃起活力,这十二年来储存下来的精力,她会尽量对黑海苍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