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时开怀,竟忘了去王府该做的事情。结果吃了晚饭再次逛到王府。进了门,仍是被殷勤的守门小仆请了进来,引入客堂。只是我心有余悸,偷偷便钻入应劭房内。
大将军房内风光独好。开窗可见青山巍峨在暮色中隐隐,引得我胸中正气刹时间浩如山川;闭窗可见案赎严谨,我踱过去看了会儿,皆是兵法书籍,胡乱抽一本,翻开看时,正是一句「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也……」。如此严重事情,与我最近看的那些乡野小说相比,明显无趣,不由得心中有些无味。插了回去,踱到他床边,见枕畔露出书册一角,线装本,黄书页,略有些眼熟。随手便抽了出来,一看书名,脑中「轰——」的一声,立时两眼发直。
应劭一进来,见到我在,惊喜道一声:「李斐,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再走近来时,见到的便是我这番模样。
「饱暖思淫欲,饱暖思淫欲,正好晚饭,正好佳人在侧……」我喃喃几声,慢慢地将手中书举起来给身后的人看。
应劭的脸一下子慌乱起来。
「……前面的我自是不用道了,可是这一页……我翻到的这一页啊……」我言语戚戚,饮泣道,「『那两小童站在一旁,看得性起,一时也按捺不住,搂将起来,一个口中唤著好哥哥,一个叫著好弟弟,扯了裤子就行那苟且之事。那弟弟竟是初尝雨露,却也是乱扭身子,把个哥哥急得……』」
「别念了。」应大将军遮了眼,我转了身,见他眼神慌乱。
「谁给你的?」晃晃手中那书,却是我自家书架上的一本《淮南春色》。此书其间道尽淫秽香艳事,难道仅此一篇?只是此书怎么会落到他手中?
应将军面色僵硬,神情赧然。
「说!」我顾不得他神情尴尬,心中只想著家里何时出了如此家贼,竟把这等淫书秽词拿了给别人看。真是——岂有此理!
「是小福吗?」我问道。
大将军微微点头。
我从鼻孔里哼两声,小福,做得好!继续追问,「何时?」
「昨日上午。」大将军极度不安。
昨日上午,我再哼两声,想是我让小福那家伙去送了伞过去,可恨那家伙,不能让人接了伞,却不知从何来的机灵,也不知那家伙说了什么话,竟让人收下了这本书。「看了多少了?」我再问。
「只到此处。」应劭低著头道。
我低头一看,果然见有一张书笺夹在书页靠书脊之处。暗点一下头,将书放回,得他身上略有些薄汗,不由地吞一口口水,在案前坐下,略微地定了定神,问一声:「刚才去哪了?」
「跟大哥切磋了一下技艺。」他大将军说道,这才敢伸出手来擦一下额头汗水,然后伸手解衣,我的心倏地一紧,目光死死盯著他。
看上去显得粗糙有力的手指扣在练功时穿的皂绢料罩袍上,解开后又拿去护胸甲,身上剩了蓝色长袍。
坐在案前的人儿握紧了拳,以拳支额,沉思半晌,方沉着声音道:「将军那本书前面可都细看过?」
应劭走到我面前,神情有些紧张:「李斐,你并非小家子气的人,莫再提起这本书,如何?」
「那要如何?」我捏紧了手中书页,问道。
「难得今晚月色明亮,你我可畅快谈个够,藏州历年来县令所做之事,我下午到现在也收集了些了。」他大将军好像极为纯洁,脑中全是正经事,偏偏我一脑子淫秽思想,一直想了刚才那书里词句,「然后呢?夜深之时,同榻而眠?抵足而眠?」
应劭一下子定住。
「下官觉得,将军跟我今晚是否可以探讨私奔大业?」我回过头来对他灿烂一笑道。
「李斐,你——」应劭愣了会儿,欲言又止,「你莫要捉弄我!」
如何会是捉弄?我起了身,转过来跟他面对面,微笑:「将军意下如何?」
应劭抿了唇不语。
我突地兴起捉弄之意,手摸上他大将军腰际,他便浑身一震。
「李,李斐……」他又羞又恼道,「你,你莫要……」话吞吞吐吐。
「莫要怎么样?」我轻轻地解了他的薄锦宽带,衣衫便敞落开来,略嫌粗糙的布料划过手背,一块佩玉落入手中,轻放于案上,拢手,贴紧他。
大将军额上冷汗都出来了,我忆起那日酒醉后与他情事,更为动心不已。
「怎么样?」我轻声问道。
大将军两颊绯红,极为诱人,但却见他抿了唇,忽地摇头挣扎,急怒道,「李斐,你莫要再调戏我!你,你——」「你」字说了半晌,应劭似是气极,竟蹦出四字来,「你不由心!」
我挑了眉,「不由心?哪来的词?」
他大将军忽的一下面红耳赤,转过身去,语音闷闷:「方才你的那本书里。李斐,你,你若只是存了心调戏,就速速停止。我,只怕我会如上次那样——」话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李斐,我对你,真心诚意,由不得你我之间半点轻侮之态!」
眼瞅他大将军捏拳说得言语振振,掷地有声,我笑了:「我并没有存了心轻侮。」
「没有,没有!」大将军重复两声,忽地气恼道,「那你今日早上是如何事情?莫不作声地跑了出去,竟然,竟然,竟然会跑到那种地方,跟那种男子行那种,那种——那种——」
我哑然失笑,上去搂过他,见他身子又僵成一块,不由得好言安抚:「早上之事又未成,你竟是把这个小事记了帐?」
大将军气恼至极:「小事小事,李斐,你可知我心中如何难受?我对你之情,聪慧如你,如何会不知道?你要如何,我便会心甘情愿让你如何!你何曾见过我跟你存心闹事的?那次你酒醉过后,我有时候就想著,就算是男人,就算是这种事情,只要是你,我也心甘了,认了。我又何时不由了你的心?可偏偏你又跑了去跟那种人……幸好没有让那种人碰了你,否则——」
我微笑,慢慢地将他的身子扳过来,应劭仍是怒意未消,「你竟然差点跟人做出那种事来!你让我情何以堪!就算是你心里难受,就算是你伤心堕落,也怎可如此!你可知我——你可知我……」我微笑地看著他,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捏了拳轻声道,「若是真成了那事,我非得杀了那人!」应劭眼中恨恨,「非得叫他粉身碎骨,非得叫他……」
我手摸上他俊朗的五官,停驻在他的薄唇上,他停了话,全身一颤。
「在那里的时候,那个陆大人说,要跟男人的话,非得选那种身子骨壮些的,经得起的,又柔韧的……」我覆在他耳边轻声道。
应劭手足无措,「你休得听那老淫夫乱讲!」
我微笑,「只是另一老淫夫下官我也深以为是。而下官我个人又喜欢腰部精瘦些的,拿捏起来富有弹性的,而且,也得要宽肩窄臀,臀又不得过瘦,须得从后看过来圆润,从侧看过来大小适中,堪为尤物。」我隔著长袍轻摸他臀部。
「你,你,你——」应劭张口结舌。
「照此看来,应将军你便是如此。」我笑容可掬,「应将军想啊,我还会对那种产生兴趣吗?」
应劭又羞又急,「你手莫再乱放!又要像上次那样,我,我——」
我微笑,笑得心中满意无比:「刚才你说,不论我要如何,你便会心甘情愿地给了我。」轻推他入床。
某年某月某一夜,春情盎然,大将军被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