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
一看到她的身影出现,郝世加惊讶却也难掩高兴。
「嗨,世加!」 温柔赧然的先致歉。「不好意思,这两天没有来看你。」
「没关系,你来我就很高兴,我也不希望打扰你的生活步调。」郝世加很善解人意的摇摇头。
「我带了东西来。」她强绽出一抹微笑,朝他扬扬手里的几大袋食物。
「谢谢你,又让你破费了。」郝世加感受得到她真诚的温缓。
「别跟我客气,朋友本来就应该相互照顾。」
温柔笑了笑,转身把袋子里的水果、饮料跟干粮拿出来,该冰的冰、该处理的先清洗,分袋装好再放进冰箱。
站在旁边,郝世加一手里着石膏帮不上忙,只用一种幽深的目光凝视着她。
「这两天你工作一定很忙吧?」
闻言,温柔浑身一僵,手里的一袋苹果应声落地。
「嗯……」她赶紧捡起苹果,胡乱应道。
事实上,这两天她并没有多忙碌,依旧是准时下班,只是费加洛把她吓坏了,弄得她心绪大乱,才会连续两天缺席。
「希望你还是以工作为主,我会照顾自己,只是一只手不能动又不是瘫痪,别替我操心,好吗?」
「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搞砸饭碗,我狗仔的功力已经越来越精进了。」温柔故意搞笑。
一旁的郝世加笑起来,低沉浑厚的嗓音颇有磁性,但奇怪的是,他的笑声竟完全没有让她有像是被撩动什么的感觉。
太奇怪了,她喜欢郝世加不是吗?怎么越来越觉得他无法挑动她的情绪?
突然间,一张狂妄自傲的脸孔倏然浮上脑海,原本平静的心湖再度翻腾——
「温柔?」
郝世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竟然在她心仪的肌肉王子面前想起费加洛。
真糟糕,莫非她真的被那个可恶的家伙吓得神经错乱了,还是中了他偷偷下的蛊毒?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象有心事?」
郝世加温和的目光不带一丝威胁性,不像费加洛只消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心慌意乱。
急忙把剩下的东西全放进冰箱,她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道:
「牛奶要多喝喔,这可以帮助你的手快点复原,对骨头也很有帮助……」温柔活像个老妈子,叨叨絮絮的叮咛着。
「温柔,真的很谢谢你。」
一转身,温柔的目光笔直撞进他幽深的黑眸里。
郝世加定定凝视着她,眼神浓烈得像要将她融化——但诡异的是,她竟然完全没有脸红心跳,或是快窒息无法呼吸的感觉。
「哪里,能为你做点事,我很高兴。」
该高兴的时刻,她却一点轻飘飘的感觉都没有,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温柔,星期五晚上你有空吗?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顿晚餐,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是想向她表白吧!
终于,她梦寐以求的一刻总算到来。
她的用心良苦感动了郝世加,上天听到她诚恳的祈求,决定赐给她一生永恒的真爱。
但,她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好矛盾也好迷惑?!
「呃?好……好啊,如果没有加班的话。」她支支吾吾说道,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去。
「嗯,没关系,我等你电话。」
郝世加过分温和的笑容,让温柔觉得自己的三心二意好卑鄙,她怎能在郝世加愿意倾注真心后,又偷偷地想着另一个男人?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不敢多看他一眼,温柔带着满怀自责急忙离去。
当然,她也没机会看到身后那双叹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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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个男人把温柔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但该上的班还是得上,该做的事还是每天多的跟山一样。
一大早例行的会议上,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每个人严阵以待,不知道今天谁会是雷公弹下的第一号受害者。
话说这雷公嗓门大不打紧,脾气坏得跟暴君一样,一天不骂人他就会浑身不舒服,听说是从两伊战争回来之后就变成了「鬼见愁」。
但像是没有察觉到周遭紧绷的气氛一般,温柔两手托着下巴,两眼无神地望着空气发呆。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让人吓出一身冷汗的梦。两个男人在她后面穷追不舍,郝世加指责她,费加洛嘲笑她,让她吓出一身冷汗,醒过来之后就失眠到天亮。
「温柔!」
雷公绷着脸,第一号殉难者揭晓。
一旁的同事纷纷侥幸地松了一口气,有的暗自窃笑躲过一劫,因为雷公的火气一向只有前面吓人,没排名前几号就表示今天的日子好过了。
「温柔!」雷公十根粗肥手指落到她面前,温柔从失神中被狠狠震醒。
「雷公——」紧张地脱口而出,顿时窃窃私语的会议室,刹时死寂得像大家都突然休克暴毙。
「你说什么?」雷公眯起跟嗓门远远成反比的绿豆眼,现在连缝都看不到了。
「我……我是说,组长的手劲很有震撼力,像雷公一样。」温柔立即以不变应万变,拍马屁准没错。
「嗯。」果然马屁策略奏效,雷公松了眉头,绿豆眼又重见天日。「我要你出差到香港全程报导费加洛的慈善公演。」
要她出差?温柔谄媚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开始怀疑雷公根本不是人,而是个吸血鬼。
好不容易才把一份洋洋洒洒,足以做成纪录片的「健身中心大秘搜」的专题交给他,他又不知足的还想继续压榨她——他的血到底是不是冰的?
「你有什么意见?」雷公横眉一扫,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意见?就算有意见,甚至悲愤不平又能如何?
她只是个小小的记者,一个只能听命跑腿的小角色,长官说的话都是圣旨,既然圣旨要她建功,她就得想办法做出轰轰烈烈的成绩来。
「没有。」她含泪摇摇头。
温柔知道要是把费加洛的真实身分——国内外知名健身中心「飞洛」董事长的内幕登上媒体,不只雷公会乐得替她加官进爵,她的知名度恐怕也会立刻大增。
可奇怪的是,以前那个天天想着飞黄腾达的温柔,现在却一点也不想藉由揭开人家的隐私来获得好处,尤其对象还是费加洛。
「嗯,那最好。」雷公自鼻孔里冷冷喷出气。「明天立刻出发。」
「我要你给我牢牢盯紧费加洛的一举一动,他可是每家电视台紧盯的肥羊,不许漏掉任何一条新闻,知道吗?」
「是。」温柔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领人薪水,看长官脸色过日,她哪有说不的权利?!
看来,星期五跟郝世加的约会,注定是泡汤了——但,莫名地她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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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连眼皮都还没有完全睁开,温柔人已经站在香港某个五星级酒店里。
「什么?没有?」
柜台前,只见温柔跟浓重广东腔的柜台小姐争得脸红脖子粗,旁边跟着一脸无奈的高升。
「我明明已经订好房间,怎么可能会没有?」因为严重睡眠不足,温柔的双眼赤红、眼眶下陷,看起来格外骇人。
「温小姐,很抱歉,本饭店会退你房间的费用,另外再给你房价五折的优待当作赔偿——」
「我不要赔偿,给、我、房、间!」温柔整个身体几乎趴上柜台,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样子我们先给你一间临时房间,真的很抱歉,请温小姐先行休息。」柜台小姐巧妙发挥香港人强势的特性。
忿忿然看着已经拎走他们一大车行李的服务生,她无可奈何只能倒霉认栽。
有总比没有好,费加洛此行到香港的慈善公演就是下榻在这家饭店,她极需要住在这里,好监看费加洛的一举一动,这么多家媒体如恶狼扑虎,她更大意不得,就算是没房间,要她打地铺她也得认了。
气愤不平的回到房间,温柔一看到床立刻就倒下,陷入昏睡中,根本没空去在意跟另一个男人同住一室的尴尬处境。
一直到高升把她摇醒,叫她起来吃晚餐。
「晚餐?」温柔赫然吓醒,她像猪一样睡了一整天?
「嗯,看样子你累坏了,连刚刚有地震你都没醒来。」
什么,还有地震?温柔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还能平安活着醒来。
「费加洛到了吗?」她边打呵欠边问。
「来了,不过你别担心,我刚刚去拍他进饭店的画面,已经把资料画面送回去了。」
闻言,温柔眼里浮现感动与赧然。
「高升,我真是不能没有你。」她恶心巴拉的眨着缀满星光的大眼。
「喔,我是不能没有食物,我饿死了。」高升咧开嘴笑。
「我请你吃晚餐。」温柔捧着饿得呱呱叫的肚子吆喝高升。
一出房间,温柔好巧不巧地碰上她不想太早打照面的人。
「温柔?」
一看到她走出来,后头还跟着摄影师,费加洛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两步并做一步,便把温柔揪到一边。
「你怎么会跟摄影师同住一个房间?」费加洛骇然瞪着她。
不说还好,一说温柔又是满肚子窝囊气。
「还不是拜你所赐,饭店所有的房间都客满了。」她没睡到臭水沟去已经该谢天谢地。
「所以你就跟摄影师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他很努力地压抑胸口那股莫名的紧绷。
「房间里有两张床。」她不耐地说道。
「但还是同一间房不是吗?」
她洗澡、更衣,甚至连睡觉的样子都可能被看光,要是那个摄影师色心大起,搞不好半夜还会摸上她的床,把她这只可口的小绵羊吞下肚……
「那也没办法。」她不太情愿地耸耸肩。「谁叫你人红。」
一股酸意不由自主又冒了出来,尤其是瞥见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女助理跟女经纪人,她觉得真正让她的胃壁腐蚀的不是饥饿,而是嫉妒。
「你不怕?」费加洛用一种告诫小红帽要提防大野狼的语气提醒她。
搞了半天,温柔才察觉到他在担心什么。「高升是个很好的人。」她皱皱眉。
「每个登徒子看起来都像好人。」他悻然回道。
「你真无聊。」她不悦地啐道,转身就要走。
「你来睡我房间。」他不容她拒绝的拉着她往他的房间走。
「我不要!」要被人看见了,她肯定会成为女人公敌,顺便陪他一起上头条。
「我们是老朋友,我绝对比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安全多了。」
才不听她抗议,费加洛不容她多说将她架回自己的房间。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全身包里在轻盈柔软的顶级羽绒被里,温柔感觉自己彷佛正躺在云端,而不是总统套房的Kingsize大床上……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她是来采访费加洛的,怎么会演变成她躺在他的床上,他却跑去窝客厅沙发?
管他的,反正有人肯大方借床给她睡,她干嘛客气?反正,就当是他九年前欠她的!
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经过整天的舟车劳顿,温柔的眼皮已经重的快黏成一条缝,但想到此时反主为客而睡在沙发上的费加洛,她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半夜,一股莫名凉意窜上温柔的脚底,将她从沉沉睡梦中惊醒。
睁开惺忪睡眼,无边的黑暗团团将她包围,窗外几抹银光投射进来,衬得摇曳树影更加阴森森。
温柔一下子睡意全消,她拉紧被子,瞪大双眼四处张望,突然间想起——现在是鬼月!
现在是文明的二十世纪,怎么可能会有鬼?她安慰自己,而且,说不定鬼不懂得坐飞机,不会到香港来。
但是鬼根本全世界都有!
她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拉开房门就往外冲,活像鬼魅真的已经出现在床边对她龇牙咧嘴。
「温柔?怎么了?」
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费加洛惊讶地看着温柔从房间里仓皇逃出来,立刻坐起身子。
必须咽下喉头那团恐惧,温柔才能完整地发出声音。
「没……没有。」她用力摇摇头,假装一脸若无其事。「我……我睡不着。」事实上是——她怕鬼。
虽然老妈从小到大已经告诉过她千百次,这世界上没有鬼,但她还是害怕,而且认定老妈一定是在撒谎欺骗她。
费加洛打量她,温柔这人很好懂,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是此刻她穿着一件小可爱,看似娇小的她竟有着很漂亮的胸形,对女人的身体熟得宛如专家,他隐约可以看出——她没有穿内衣。
突然间,他好想对月狼嗥。
另一边,温柔也盯住半天不吭声的费加洛,发现月光下的昂然身躯因为身上的被单滑落,倏然露出光裸的胸膛
妈啊,这家伙是暴露狂!温柔赶紧别开眼,免得长针眼。
「你干嘛不穿衣服?!」她的脸红的像是过熟蕃茄。
「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暴露狂反问她。
「有淑女在你房间里,你好歹也客气一点。」
「要不要我穿件西装、戴顶大礼帽?」他反过来消遣她。
「不必了,时间不早了,我没空看你表演服装秀!」她摆摆手,拿了靠枕,在他沙发边的地毯上替自己找了一个位置躺下。
「你在做什么?」费加洛瞪大双眼。
「睡觉啊!」她安心地闭上眼。
怪哉,以前恨不得费加洛能离她远一点,但此刻,他的存在却让她觉得安心。
起码,这个人见人怕的女人杀手,连鬼见了都应该会惧怕三分。
温柔打了一个呵欠,正准备坠入甜甜梦乡,却发现自己被人从地上拉起来。
「起来,你不能睡在这里。」
「我偏要!」说什么她都不要回卧室与鬼共眠。
固执的躺回地毯上,对她来说这个稍嫌硬了一些的地板,比里头那张舒适的大床更让她安心,起码不会有窗外树影或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吓个半死。
「你会感冒。」
「我无所谓。」比起阴森森的鬼魅,她宁愿得重感冒。
「回床上去。」他不容商量地抱起她
也是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竟有着非常宽阔结实的胸膛,轻松稳定的步伐像抱着一只充气娃娃,淡淡的清新肥皂气息跟他的花花公子形象全然不符。
「不要、不要!」她两只软绵绵的小拳头对他而言无疑像按摩,只见他面不改色,依旧优雅俐落地将她稳稳放回床上。
任务达成,费加洛绅士的退开床边,压抑着扑上去的冲动。
温柔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狠咽了一口口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紧紧巴住他。
「拜托你别走……」
「你到底怎么了?」这一刻,费加洛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我……我……」 诚实坦白自己的胆小,远比强撑着熬过今晚还要简单多了。「我怕鬼。」
这个发起脾气来像火山爆发的女人,竟然会怕鬼?!
突然间费加洛好想笑,但,他很有礼貌也很聪明的忍住了。
「我跟你一起睡。」
一个威胁力、危险性十足的身躯俐落挤上床,温柔明明知道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擦枪走火,但她竟没有阻止它发生。
他是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就算他迷人、有魅力,让她迷惑又着迷——
但是,他不是她这种要求唯一的平凡女子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