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军,妳听我说,我、我不是……」被手下这么一闹,莫日根的心思总算转移开了,鼻血也不再喷涌,只是一张大脸还是涨成了猪肝色。
「就、就那么回事嘛!我能理解的啦!」吉雅踮起脚尖,故作镇定的拍了拍他的宽肩,只是那张俏脸也变得红通通的。
她带兵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军中又大多是些粗神经的大男人,相处久了她也多少知道一些男人们的事。不过,知道归知道,之前还真没人敢在她面前公开谈论,忽然听到这些还真觉得尴尬呢!
「将军,我……」
「你给我闭嘴啦!」查布还想插进来说些什么,却遭到众人异口同声的喝止,只得摸摸头龟缩到一边去了。
「将军,您没事吧?」见她的脸色红得诡异,大伙关心的问。
「咳咳,我、我没事啦!我要给你们指派一个任务。」吉雅清清嗓子,正色的道。
「得令,保证完成任务!」刚才还在嬉笑的大伙,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嗯,今晚由巴音带队,你们八个一起去『抱春楼』公干啦!」吉雅一本正经的说出荒诞的命令。
「呃。」众人瞠目结舌的,尤以莫日根的表情最为震惊。
「巴音,你给我看着莫副将,不尽兴就、就不许他回家!」吉雅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直视他们。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的想丢开那份尴尬了,却不是很成功。她嘴里说着话,一张俏脸却红到了耳根。
天哪!没想到将军也有如此女性化的一面呢!巴音等人瞪大了牛眼,简直就是看呆了。
「喏,这个给你。」吉雅掏出一个钱袋子丢在巴音的怀里。
「将、将军,『抱春楼』是我家开的,我可以请、请客的,我……」一向口齿伶俐的巴音也难得的结巴起来。
「这是任务。」吉雅瞪他一眼。
天哪!莫非他们先前都是睁眼瞎子,共事这么久居然没发现将军她……还是个大美人哩!
咦?怎么搞的,她这些部下居然一个个眼放绿光,难道真是憋太久了?吉雅不由皱起了秀眉。
她记得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治军之道贵在张弛有度。希望明天归队的时候,她能看见他们一个个恢复正常;以后治军时除了严格还得注意张弛才成,乌吉雅暗暗的提醒自己。
「你们可别玩得太晚了,明早我和你们莫大哥还要去觐见皇上。记住,如有延误,军法处治!」生怕他们只顾着玩乐忘记明天觐见的事,吉雅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卫南军自从她父亲去世之后就分成了两部分,分别驻扎在杭爱山和京城。根据当年的圣意决断,在她代理将军之职期间仅能辖制驻扎杭爱山的那部分。
而这次进京一来是为了移交关防事务,二来是因为她代理期已满,得由皇帝根据她在代理期间的表现,决定是否由她正式继承将军之位。
「属下谨记将军的嘱咐。」大伙异口同声道。
「嗯,那就各自行动吧!」吉雅点点头。
「吉──呃,将军,妳要去哪里?」莫日根忍不住问道。
「我随便走走啦!都不许跟着我,尤其是你!」她恶狠狠的丢出一句,也不等他回答,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哦~~还真是难为情呢!等确定自己已经身处人群之中,吉雅才伸出手捂住火烫的双颊。
「为什么妳就不明白我的心呢?为什么……」妳宁愿将我推到妓女的怀里,也不愿接受我的感情……
身后,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莫日根一脸沉痛。
唉!被自己喜欢的女人丢给别的女人,一定很痛苦吧!巴音看见他这副样子,亦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莫大哥,来日方长,还有机会的。」不忍心看见他沮丧的样子,巴音开口劝道。
「对啊!将军她的身边不是还没人吗?莫大哥,你就放心吧!不是说什么靠水的房子有月亮,依我看,你的机会还大得很。」查布亦附议。
「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啦!」巴音拍拍他的脑袋,纠正道。
「对对,就是这话。再说肥水不落外人田,就算莫大哥真个不成,不还有咱们兄弟……哎──哟喂,痛痛……你们又踹我做什么啊……」查布话没说完,就遭到了巴音等人的群殴,痛得他叫个不停。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巴音狠狠的瞪他一眼,又转向莫日根道:「莫大哥,你别理这浑小子,咱们兄弟都挺你。」
「没事,现在就去『抱春楼』放松放松吧!这些年兄弟们也够苦的了。」莫日根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莫……」
「哦~~桃花妹妹、杏花姊姊、梅花……他奶奶的,不管是什么花,都给咱们等着,查布小爷我来啦!」巴音还想说些什么,查布已经叫嚣着一马当先冲出去。
「哦……」其他人也跟着冲出去。
对于他们这些在荒凉边关憋了好多年的男人来说,软软香香的女人实在太诱人了。
「唉!」虽然明知道莫日根心中的郁结未解,可是也无计可施,巴音只得长叹一声也拍马跟上。
一行人打马呼啸而过,马后烟尘滚滚。
等到他们跑得不见人影了,先前被他们吓得绕道而行的人们,这才敢聚拢过来。
南大街又恢复平常的热闹,彷佛刚才的插曲根本不存在似的。
*
街口就是京城有名的玉食轩。临街的一扇窗子被推开,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探出头来,一脸邪魅的望着骑士们消失的背影。
女将军和暗暗爱慕她的副将、一群粗野莽撞的下属,这还真不是普通的有趣呢!
「呵呵呵呵……」他今天这顿早茶还真吃得尽兴呢!
邪魅的男人──世祖皇帝忽必烈的金孙、太子真金最宠爱的儿子──怀宁王孛儿只斤.铁穆耳,嘴角噙着一抹坏心眼的笑,手里的折扇摇啊摇的好不惬意。
「为什么每次当你笑得愉快的时候,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人要倒楣了?」坐在他对面的大诺颜元赤烈在看见他这害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时,忍不住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是吗?」铁穆耳丢给他一个「媚眼」。
「当然,我可是你的受害者啊!」元赤烈回给他一个冷眼。
上一次这对爱玩的爷孙俩差点玩掉他的一条命,虽然他也因此找到了一生的挚爱,却始终无法忘记这家伙的恶劣。也因此,元赤烈暗自将铁穆耳列为得时时提防的危险人物。
「哦!你不觉得这游戏很刺激也很有趣吗?」铁穆耳笑嘻嘻的,「不如这次咱们一起玩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也没什么兴趣。」元赤烈站起身,决定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着想,还是远离这个害人精为妙。
「喂,男人娶妻生子之后是不是都会变得比较无趣?」他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铁穆耳懒洋洋的声音。
「铁穆耳,你给我记着,不许拿我的家人玩,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元赤烈像风一样卷回来,「砰」的一拳将桌子砸出一个大洞。
「哼!你这人还真没幽默感。」铁穆耳掸去溅在身上的点心屑屑,一脸「惋惜」的道。
「铁穆耳,我可是和你说正经的!」
平常元赤烈也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不过心爱的妻儿是他捏不得的软肋;偏偏铁穆耳又最喜欢往别人的软肋上捏,教他不得不时刻提防着啊!
「你放心,我已经找到更有趣的玩具了。」铁穆耳的眼眸转向窗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这样最好。」听得这话,元赤烈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一些。
「赤烈,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铁穆耳突转深沉的说道。
「什么事?」
「你怎么给你儿子取巴尔斯这名字啊?」挖一块小点心放进嘴里,又慢条斯理的呷一口铁观音,铁穆耳不疾不徐道。
「有什么问题吗?」元赤烈被他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你儿子根本就不该叫巴尔斯(蒙语,老虎),该叫阿尔斯朗(蒙语,狮子)才对。」铁穆耳一脸正经。
「什么意思?」元赤烈蹙起浓眉,更加不明白了。
「因为你发起火来的样子很像一只发毛的狮子,哈哈哈……」恶劣的丢下一句,铁穆耳笑着钻出窗子跳出去。
「喂,这可是二……」二楼啊!元赤烈站起身却没能及时拉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以招摇非凡的架势跳下楼去,激起惊呼声一阵又一阵。
见鬼,这家伙就没一点自己是皇太孙的意识吗?!元赤烈想要拔腿追出去──
「客、客倌,您还没结帐哪!」眼见这一个跳楼逃走了,另一个也跟着要跳下去,小二哥一个恶虎扑羊──不,该说饿羊扑虎才对。
以元赤烈的敏捷身手自然不会被一个小二抓住,不过以皇太孙和大诺颜的身分,在酒楼跳楼逃债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好听。
于是元赤烈只得收住脚步。
「给你!」元赤烈丢了一块银子到小二怀里,再转过身,铁穆耳已跑得老远。
嗯,从他去的方向来看,是朝女将军那里跑去的,想必这女将军就是他相中的下一个倒楣蛋了。
对于那位即将遭受铁穆耳荼毒的不幸人儿,他寄予十二万分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