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恩熙的心思却无法放在工作上,今天她到饭店只想要求董事长一件事——
「请您让我见那位助产士一面。」她对她的「父亲」说。
谋远雄愣了一下。「妳见她做什么?」
「有些事我想问她。」
「妳不相信我告诉妳的话?」
「不是。」顿了顿,恩熙才往下说:「因为我心底有一些疑问,是关于妈妈的事。」
「什么事?」谋远雄问。
「我想……」恩熙眸子略闪。「我想问她,关于当年我出生时的一些细节。」
「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因为妈已经过世了,我很想念她,所以想多问一点。」她回答。
谋远雄别开眼。「好吧,那么我叫王部长带妳去见她……我就不跟妳一起过去了。」
关于文爱的事,他不是不想知道,只因为往事不堪回首,如果听见她一个人生产的细节,他可能会因为内疚而感到痛苦。
谋远雄落寞的神情,恩熙看在眼底。
但她没办法说出任何安慰他的话……
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除非打从心底释然,否则永远不可能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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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部长带着恩熙下楼,到大厅时,恩熙不期然遇见谋仲棠。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部长,请您先到门口等我。」恩熙对陪伴在身旁的王部长说。
「呃,好。」看了总经理一眼,王部长立刻发现两人神情有异,于是聪明地点头离开。
王部长走后,谋仲棠先开口说话:「我听说,妳回饭店工作了?」
她被动地点头。「对。」
「这样也好,虽然我原本帮妳安排的工作并不在这里。」他的声调很低沉,好像所有的话都已经经过深思熟虑。
恩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我听说,你即将取得饭店的经营权?」
「妳是听董事长说的吧?」谋仲棠的脸色很冷淡。「对,我是有这个打算,而且一定会做到。」
「为什么?你这么做会让董事长很伤心!」
「既然没人在乎我的感受,我就不必担心会伤谁的心!」
他的话也伤了恩熙的心。
他接下说:「更何况,董事长还是饭店的董事长,没人能吃得了他的饭店,我只是让董事长提早退休而已。」他的回答听起来很冷酷。
「可是董事长并不想退休,你不应该这么做。」
「不必告诉我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对她说:「我想留下我爱的女人,但是他却执意把我爱的女人变成我的妹妹!从此以后,我连见妳一面都不行,因为只要一见到妳,我就会想得到妳!」
恩熙脸孔一阵惨白……
她终于听到她想听的话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话听起来却分外刺耳,成了一种讽刺。
「我的父亲,他把我的爱变成一种罪恶,让我的良心无时无数不受到谴责!别人以为我拥有全世界,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想要的却永远都得不到!」他看着她,炽热的眸光隐隐含着一把危险的火焰。「我所拥有的全都来自于我的父亲,我失去了全部也是因为他!因为我的父亲,让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人!」
恩熙的心很痛……却没有办法碰触他。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不应该说这种话,因为你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怜的人。」尽管眸中泛着泪光,恩熙努力眨着眼睛,不肯让泪水掉下来。
「对,我不够可怜,只是很可笑!因为我想要的永远得不到,却永远都不能停止渴望!因为我的父亲强迫我,每天都要面对我最渴望、却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他的声调很冷酷,表情却很痛苦。「我最渴望却永远得不到的女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因为只要一看到妳,我就想抛开所有的顾忌抱住妳然后狠狠的吻妳,但是只要一这么做,我们两个就会从此万劫不复,永远都不能再回头了!」他沙哑地警告自己、也警告恩熙。
恩熙怔怔地瞪着他,直到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滑下脸颊……
谋仲棠突然转身走开!
「是因为董事长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吗?」他迈步离开前恩熙突然对他说。
谋仲棠僵住,凝立在原地。
「你并不恨自己的父亲,但是却不能释怀。」擦掉泪水,恩熙往下说:「你永远是他的儿子,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这一点你很清楚!你跟我不一样,你从小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长大,有父亲与母亲的疼爱,所以你不能接受董事长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你才恨他,但是你自己并不清楚!」恩熙对他说。
谋仲棠依旧僵在那里,不能移动脚步。
「如果因为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而选择恨自己的父亲,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她对他说。
「不管恨不恨他,我已经做了。」谋仲棠只是冷冷地对她说:「既然做了,我就会一直做下去,决不会违背我起初的决定!」
「但是如果你执意这么做,到最后伤害的人会是你自己!」恩熙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她的心更痛。「你需要董事长,就像你需要董事长夫人一样。当初董事长夫人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曾激烈地表示过意见,因为在你心中,父亲与母亲一直占有很大的比重。你本来就是一个幸福的人,不应该这么愤世嫉俗,这不像你、不像我认识的谋仲棠,我所认识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会改变!」他转头瞪着她。「我现在就在改变,因为妳而改变,因为妳而心痛!这样,妳清楚了吗?」
她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们之间的感情会随着时间变淡,过几年后你见到我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但是父母与儿女之间的感情!」
谋仲棠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众目睽睽下,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现在我的心就很痛!妳感觉到了吗?!」
一字一句,他沉痛地问她。
剎那间,恩熙几乎崩溃。
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她只能举起另一只手掩住口鼻,不让啜泣的声音突兀地冒出。
然后,谋仲棠又突然地放开她的手……
他的脸色就跟她一样苍白。
「离开我,离开我越远越好!从此以后就算见到我也要假装不认识,最多跟我点个头,像个陌生人一样就可以了!」话说完,他疾步往前走,在恩熙还来不及说什么之前就踏进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恩熙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
然后,她只能颓然蹲在饭店大厅正中央……
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大声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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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子里,王部长的神情很不安。
他的眼角悄悄扫过恩熙,看到她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孔木然而且毫无表情,王部长的忧心有增无减。
刚才董事长千金在饭店大厅大哭的事,虽然他已经极力掩盖下来,没有惊动董事长,但饭店员工众多,就怕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传到董事长的耳朵里……
悄悄叹了口气,王部长也感到惋惜。
如果不是兄妹的话,他们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壁人。
有时候,老天爷的算盘是怎么打的,谁也不明白。
一切只能归诸于命运。
这就是人生,没有安排好的剧本,永远只能即兴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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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劝阻不了姜羽娴,宋牧桥决定先一步找尤杏桃谈判。
因为之前已经请人调查过尤杏桃的住址,他知道她一个人住在丽水街,她的儿子和丈夫留在山上种梨子,根本不想跟她下山。
宋牧桥找上尤杏桃的时候,她还赖在房间里睡觉,听到门铃声,尤杏桃的好梦被扰醒,显得很不耐烦。「谁啊?」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吼。
自从上台北后她的生活过得很优哉,不像在山上那么刻苦,她这辈子也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自然每天都日上三竿才起床,何况她现在要钱很容易,早就把在山上时,天没亮就得起床工作才有饭吃那一套,抛到九霄云外。
宋牧桥只管敲门,也不答腔。
「唉呀!哪个讨债的死鬼一大早就来敲门?吵死人了!」尤杏桃气得掀开被子就跳下床。
宋牧桥仍然没有应声,直到尤杏桃来开门。
「你是谁啊?」尤杏桃质问站在门口的男人。
她脸也没洗,身上还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蓬头垢面的就跑到门口开门!
宋牧桥瞪着她,神色阴晴不定。「妳是尤杏桃?」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尤杏桃瞇起眼,因为对方知道自己是谁,然而她却认不出对方而感觉到不安。
「妳不认得我吗?」宋牧桥沉着眼反问她。
尤杏桃瞇眼打量男人,在记忆深处,隐隐约约好像有一点印象……
「唉呀,你是——」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瞪着宋牧桥。「那个时候你陪那女人来找我——」
「没错,就是我。」宋牧桥知道她已经想起来。
「你、你找我做什么?」尤杏桃问他。
宋牧桥没答腔,他大剌剌地走进门内,尤杏桃下意识地让路。
这个男人的气势,从过去到现在好像都这么强,二十多年前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所以这次她才选择找姜羽娴而没找他。
不过这回她上台北来,该见的人倒是一次都见着了!
「应该是我问妳,妳找谋夫人做什么?」过了半晌,宋牧桥才转身瞪着她问。
「我、我有事想跟谋夫人谈——」
「你们没什么好谈的!」宋牧桥果决地打断她的话。「二十多年前找妳的人是我,有什么事妳应该找我谈!」
「可、可是……」尤杏桃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妳想要什么,一次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妳这种人身上。」宋牧桥冷冷地瞪着她。
尤杏桃瘪着嘴,有点不高兴。「你刚说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是哪种人啊?你来找我不就是要跟我谈吗?既然要跟我谈,讲话就要客气一点!」
宋牧桥沉着眼,根本不答话。
「你干嘛不讲话啊?」
「跟妳这种人,有什么好废话的?」他阴鸷地说。
尤杏桃睁大眼睛。「喂,我警告你,讲话不要这么侮辱人喔!动不动就『我这种人』的,你不要瞧不起人喔!」
「她人在哪里?」宋牧桥突然间她。
尤杏桃眼珠子转了一圈。「什么人啊?」
「当年那个女婴,她在哪里?」
尤杏桃别开眼。「女婴?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
「婴儿是妳抱走的!她在哪里妳怎么会不知道?!」
尤杏桃不吭声,她根本就不想跟这个男人打交道。
「还不快说!如果妳今天不把婴儿的去处交代清楚,就要不到一毛钱!」宋牧桥威胁她。
尤杏桃哼了一声,根本就不把宋牧桥的威胁放在眼底。
「我已经跟谋夫人约好了,她下午就会来找我,到时候我跟她谈就可以了!」
听到这种回答,宋牧桥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一样。
「不准妳跟她见面!如果妳敢跟她见面,我一定会让妳后悔!」
「我就是不告诉你,你想怎么?」尤杏桃看出宋牧桥想保护姜羽娴的心态,她的胆子大了起来。
「婴儿到底在哪里?」宋牧桥走上前逼她。
尤杏桃闪开,往屋内的客厅走。「你不用逼我,我已经说了不想告诉你,你叫谋夫人来,我自然会跟她谈。」
「谈什么?」宋牧桥慢慢走上前。
「妳到底想跟她谈什么?」他阴沉地质问。
「不关你的事!」尤杏桃退了两步。
宋牧桥沉着眼瞪着她。「她不会来见妳的,妳最好乖乖跟我谈,否则妳不但什么都得不到,我保证还会让妳失去更多!」
「你想威胁我?」尤杏桃阴狠地瞪回去。
「妳不怕的话,可以不听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怕你?」尤杏桃反击。「如果把我逼急了,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抖出来吗?」
「妳敢?」宋牧桥冷笑。「妳想要钱,跟我拿也一样,不必找谋夫人!」
「我不想跟你打交道!」尤杏桃说:「如果你再逼我的话,我就去逼谋夫人!我相信她一定不希望别人知道,堂堂亚洲四季集团的总裁夫人,竟然送走自己的女儿只为了换一个儿子!」
「闭嘴!」宋牧桥突然大喝一声。
尤杏桃冷不防吓了一大跳。
宋牧桥阴鸷地警告她:「妳要是敢到外头胡说八道,只要让我听到一句风声,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妳!」
「哼,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尤杏桃冷笑,她料定宋牧桥根本拿她没办法。「反正今天下午谋夫人就来了,我只跟谋夫人谈事情,如果你还不走的话,我就把价码提高,而且还不保证事情会就这样了结喔!」她笑得奸险。
尤杏桃已经看透,姜羽娴对宋牧桥来说好像很重要,只要她掌握住姜羽娴这个「人质」,宋牧桥就根本拿她没办法!
「妳想怎么样?」宋牧桥脸色一变,拳头慢慢握紧……
「干嘛现在告诉你?等一下我才要慢慢想想,我到底要怎么样!」她突然掩起嘴,自个笑得很开心。
宋牧桥突然像疯了一样,拿起旁边的椅子往地上一砸!
「啊,你干什么?!」尤杏桃吓了一大跳!
她还以为宋牧桥发疯了!
「我现在就要知道那个婴儿的去向,立刻告诉我,否则我就让妳像这张椅子一样支离破碎!」他阴狠地警告她。
尤杏桃睁大眼睛瞪着地上那张摔烂的椅子,心底开始升起恐惧。「你想干嘛?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喔!」
「妳到底说不说?那个婴儿现在到底在哪里?」他一步步逼上前,决定不顾一切对付这个女人。
「你、你不要过来……」瞪着他狰狞的表情,尤杏桃的恐惧慢慢加深。
他好像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婴儿的下落?
宋牧桥一步步逼近她,逼得尤杏桃只得往落地窗外的阳台退……
「你、你知道婴儿的下落又怎么样?我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也知道谋夫人的秘密,我警告你、你千万不要惹我,否则我真的会生气喔!」她的声音发抖,但还是嘴硬想给自己壮胆。
尤杏桃退无可退已经被逼到阳台边,她没办法再退,只好爬到围墙边砌高的花坛上。
然而宋牧桥根本不放过她,他只想得到他要的答案。
宋牧桥很清楚,如果不问出婴儿的下落,姜羽娴一定会接受尤杏桃的威胁,被迫跟她见面,而只要答应见面,姜羽娴就会有危险,认识尤杏桃这个女人会是一辈子无穷的后患!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尤杏桃站在花坛上,这时围墙只及她的膝盖,她情不自禁从身处的五楼阳台朝下头望,登时吓得两腿发软。
「唉哟我的妈啊……你走开,你快点走开,不要再靠近我了啦!」
「说,那个婴儿在哪儿?」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她闭着眼睛尖叫、死不肯说!
因为一旦说出来,她手上再也没有筹码,才真的会连一毛钱都要不到!
宋牧桥脸色一沉……
「妳到底说不说?!」宋牧桥突然倾身压向她,两手做势拍打她身侧的围墙——
尤杏桃退无可退,只得身子往后倾以躲避宋牧桥的压迫……
不料脚底下一块砖头突然松脱,尤杏桃两脚一滑突然朝后仰,然后就整个人跌到围墙外!
「啊!」她惨叫一声。
剎那间,宋牧桥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一切都只是转眼间的事。
宋牧桥肝胆俱裂地瞪着尤杏桃横卧在街道上的身体,虽然她的身体还在蠕动、抽搐,但是数秒钟后,尤杏桃身体周围就慢慢渗出红色的鲜血……
他本来只想吓她,没想到尤杏桃会自己跌下去!
直到人潮慢慢聚集,开始朝上张望,宋牧桥才回神!
他赶紧退出阳台回到客厅里。
数秒后,他决定往上爬到顶楼,再寻找退路……
现在绝对不能往下走,因为他不是这幢公寓的住户,只要一走出公寓就会变成嫌疑犯,到时候他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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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开车,恩熙跟王部长一抵达尤杏桃住的公寓巷口,两人就先下车,然后走进巷子里。
「她就住在那幢公寓五楼。」王部长指了指一幢破旧公寓。
那是典型的旧公寓,跟之前恩熙在北投住的公寓很像,这附近有几幢旧公寓连成一气,公寓里面可以想见并没有电梯。
恩熙抬头朝上望,今天中午的太阳不小,尽管阳光有点刺眼,但她仍然隐约可以看到阳台上有人影在晃动……
她正觉得疑惑的时候,那个原本只是在晃动的人影,就突然朝下坠落!
恩熙倒抽一口气!
然后顷刻之间,那个人影已经坠落地面,一个女人因为坠落后的强烈撞击而半边脸血肉模糊。
「天啊!」王部长先惊慌失措地叫出来,然后回过神,立刻冲上前去!
恩熙愣了好几秒,等到她回神的时候,街道上的人已经发现有人坠楼,人潮已经慢慢围上来。
「不,怎么会这样?」因为太过于惊骇,恩熙脸色发白。
然后她不顾一切奔上前跪在尤杏桃身边,两手贴着她的胸口,一心只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心跳。
「小姐,您不要碰她,等警察和救护人员过来再说吧!」王部长想制止,却拉不开思熙。
「不行,妳不能死……」她喃喃地对尤杏桃说:「妳不能死!妳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恩熙低头贴着尤杏桃的胸口,发现她虽然还有心跳,却非常微弱!
尤杏桃翻着白眼,她还能看到恩熙模糊的脸孔。「……」
「什么?妳说什么?」恩熙发现尤杏桃的双唇在蠕动,她立刻把耳朵贴近她唇边。
尤杏桃突然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力握住!
恩熙吓了一跳。
尤杏桃的手指发颤的很剧烈,但是她好像有一股怨气,以致于用力的程度足以把恩熙的手腕掐碎!
王部长看到恩熙的表情痛苦才发现不对。「妳做什么?妳快放手!」他上前一步,想帮忙泣开恩熙的手。
「等一下、等一下!」恩熙摇着头对王部长说,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尤杏桃。「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那个……」尤杏桃的声音非常低,而且断断续续的。
「妳说什么?妳到底想说什么?」恩熙急切地问,忘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
「……」
实在听不见,恩熙只好再一次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不是……董事长……」
恩熙屏气凝神地听着。
「夫人……是夫人……抱来的——孩子——」
但是尤杏桃的声音突然中断。
她已经断气了。恩熙瞪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尤杏桃,剎那间脑子一片混乱。「救护车……救护车在哪里?救护车怎么还没有来?!」她瞪着尤杏桃,突然失控地大声喊叫。
恩熙喊叫的时候,终于听到救护车响亮的叫声。
然后,接下来的情况实在很混乱,等到救护车把伤者送往医院,已经是当天下午接近两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