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豪华晚宴中,看着新婚老公跟一个美女在舞池中优雅地翩翩起舞,欢谈不已的情景,不知身为女人该有什么心情?
林曦晨就选择眼不见为净。
看着无视她的婆婆招呼客人,四处宣布她的宝贝儿子回来了,完全被排挤的林曦晨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在大宅外的泳池边,双脚垂在水面,粉黄色的裙襬在水面微微荡漾。
虽然天气微凉,但院落里似乎种满了四季都会盛开的花朵,幽幽的花香,一阵阵飘来,使她不禁舒一口气将压力和心酸释放出来。
结婚原来不只是两人的事,还是两个家族的事。原本以为她和寅贤俩都没有家人束缚,然而原来自由不羁的寅贤背后,有一群她从来没意料过的「家人」,而且他们那么具有影响他人的能力,连寅贤一回到这个地方,都变得让她感到陌生了。
当然要说她不生气,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到底她才是唐家的正牌媳妇。可是才第一次战役,她就败阵被婆婆视为空气,被别的女人占去丈夫身边应该留给她的位置,但为了不让寅贤难做人,她只能忍气吞声、努力融入夫家了!
她越想越心酸,最后她放弃独自在热闹宴会中胡思乱想,起身回到宅子内,上楼回房去。
「夫人,妳要回房间休息了?」年老的女管家苏珊认得林曦晨是唐寅贤的新婚妻子,客气万分地在走廊上询问。
「是的。」她对女管家点头微笑,眼角瞄了一下长长的走廊后,忽然问:「请问寅贤以前是住在哪间房间?」
「寅贤少爷没有带妳参观过吗?」苏珊见林曦晨摇头,有点意外,马上引领她向前走。「来吧,妳应该去看看的。寅贤少爷虽然离家出走两年,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没想到他一回来还带着他的新娘,他真的长大了。」
林曦晨听出对方慈爱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宅子内原来还有一股隐藏的人情味存在。她开始跟苏珊聊起来,听了更多有关唐寅贤年少时的事迹,内心的冰冷缓缓地被驱散了。
「夫人,这就是寅贤少爷的房间。」苏珊停在一个房间门前,恭敬地为林曦晨打开房门。
「要一起进去吗?」她回头问。
「我不进去了,请夫人自行参观吧!」苏珊顿了一下,满脸暧昧的笑说:「夫人,妳和少爷新婚,我们这些老佣人全等着看你们的孩子快点出生呢!」
「我、我……」林曦晨满脸通红得说不出话来。呃,她才嫁给寅贤不到一个月,那么快就被催促生孩子,似乎太扯了吧?
「好啦,不笑妳了,慢慢看吧!」说完,苏珊便先行离开,留她在房内。
林曦晨初次踏进这房间,浏览着这里的布置和家俱摆设,明明是毫不认识的环境却给了她说不出的熟悉感。
房间里带着一丝自然的强悍味,却又很矛盾地让人放松起来,像是魅惑人的醇酒一样。
她为什么心底会对这儿产生依恋的感觉?是因为这里是她深爱男人住过的房间吗?她不禁笑了。
凭着莫名的直觉,她一步步走到房间的尽头,然后轻轻推开一道半掩的房门,门应声而开,原来那是一间小书房。
环视着房间的四周,架上和书桌上那阵厚厚的尘垢,给她一种屋主久未归来的感觉。
看见几个相框内全是唐寅贤不同时期的照片,她忍不住伸手轻触。
她多想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度过不同的时光,可惜她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而已,她很怕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任何人都低,纵使她已是他身分证上配偶一栏的女人……
她摇摇头,制止自己的多愁善感,心想等他们回去拍了结婚照后,就要寅贤把他们的相片放在这里。
当她转身想去浏览书架时,不小心碰到了书桌的边缘,一本记事本掉到地上,夹在里面的东西全散落出来!
「糟了!」林曦晨随即蹲下身拾起掉在地上的东西,但其中一张照片,直直刺激着她的视觉神经。
她呆立着,眼里尽是这张脸部大特写的自拍照片,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照片中的唐寅贤咧起嘴轻笑着,深褐色的瞳眸对镜头猛放电,轻而易举地慑服她的魂魄,然而为什么他身边紧拥着的是那个面带灿烂笑容、美丽无双的陆葵?
她不觉倒抽了一口气。为何陆葵和寅贤有这种亲密的合照,而且会被珍惜地夹在记事本里?
一个认知,轰的一声在林曦晨的脑中炸开了──
他们两个是旧情人!
难怪他们重逢时会那么兴奋,寅贤甚至不顾她是否熟悉这个环境,就把她丢在一旁,自己和旧情人跳舞去!
她不知所措,只好慌乱地把所有东西胡乱夹回记事本,再把记事本放回原处,好似怕会被火烧到一样,急急缩手,然后怔愕地望着地板发呆。
她第一次来伦敦,也坐了很久的飞机,但这一剎那,她多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她所熟悉的小窝内,因为在那里她才能拥有寅贤的全部,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在他们的小公寓内躺在他身边时,她才会觉得他是她的!
叩叩!房门打开了,是从宴会回来的唐寅贤。
跟陆葵跳完一支舞后,他就想找曦晨一起回座位吃晚餐,谁知四寻不获后,才从女佣口中知道她早就上楼去了。
他不禁担心,怕她是不是不舒服而错过晚餐时间,于是想立即找她,可是刚才他又被亲戚们一下子围住了,心里很是着急,好不容易摆脱他们的纠缠,上楼回两人的房间找人时却又找不着!
幸好苏珊路过时告诉他,曦晨到他从前的房间参观去了,否则站在空无一人的双人套房门前的他,都不知要去哪找自己的妻子!
「曦晨?」见她的身影站在书桌前发怔,唐寅贤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轻声唤她。
林曦晨猛回过神,转身望着唐寅贤,看清他的脸后连忙收起疑虑的脸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寅贤,你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但明显有点恍神,眼底又隐隐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
「妳怎么跑回来也不说一声,我找了妳好久了。」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妳的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我没事。」她轻轻摇头,硬挤出笑意。
面对唐寅贤那专注又浓烈的深情注视,她该正视心底的真正感觉──她,真的很爱他,真的不想失去他!
尝过与他一起生活的喜与乐、忧与悲,她已经视他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更何况他是她的老公呢,她没办法因为这点「小事」跟他撕破脸,亲手破坏自己珍惜的婚姻!
他握住她有些凉的小手,不满她不会照顾自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老婆,我知道今晚的晚宴并不好玩,妳受了不少气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妳才会受这种气。」唐寅贤低头亲吻她的发鬓,性感撩人的低喃安慰道:「妳别太介意别人说什么,特别是我妈,她一向任性又不理会他人的感受,妳别太在意她说的话。」
他的老婆虽然单纯善良,但并不代表她蠢钝没感觉。唐氏的老一辈在阶级制度下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们有多么轻蔑他们眼中的贱民阶级,他心中非常清楚,母亲和家族对她的忽视,一定使她难堪了吧?
看向他刚毅的下巴,林曦晨觉得他温暖的气息包围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她最好的避难所!
她情愿相信他是真的担心她、在乎她的!
「寅贤,我爱你。」她埋首在他怀里,深深地表达自己的心底话。「你不要离开我。」
闻言,唐寅贤陡地一震,心头一悸!
曦晨她很少这样直接说爱他……他蓦地吻上她的唇,然后抵着她光洁的额,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不会离开妳的。」
她是否不安了?那么他要加倍的守护她,使她知道他并没有丢下她,她不是一个人,就像他默默跟家族对抗时,她在他身边一样。
只要有她,他就更有勇气了!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豪华的大宅里,林曦晨在靠近露台的落地窗边,意外发现今天乌云密布,似乎快要下大雨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巧?今天是寅贤的生日,也是他们婚后第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原本她还想跟寅贤一起出去玩,顺便去伦敦游览昨天没玩到的地方,可是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一大早起床发现寅贤不在房间内,她自然就想到他是回到自己的书房去了吧?
虽然因为发现了他和陆葵的亲密合照,对书房存了些许惧意,但经过昨天他一整天的陪伴,她已释怀了不少。
唉,毕竟谁没有过去呢?他是那么出色,以前有过这么美丽的女朋友也是理所当然的啊,而且陆葵已经是过去式了,她这个现在式和未来式的老婆,不应该太过在意。
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如何把自己深爱的男人,紧紧抓在身边才对吧?
想毕,她端着放了英式茶壶、茶杯和糕饼的托盘,来到唐寅贤那只有简单的黑色系及白色系搭配组合而成的旧房间,找他一起吃早点。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没有关紧,留出一条缝隙的书房门,还未等她细想,房内就传出了一男一女的谈话声,从门缝向内看去,原来是唐寅贤和廖淑贞。
他们母子在聊天吗?也对,他回来后好似也没跟婆婆好好坐下来聊,只是他俩的感情好像并不如表面的好……
「寅贤,今天是你的生日,妈特地来替你庆祝。」廖淑贞把蛋糕放在书桌上,脸上的笑跟唐寅贤小时候记忆里的没差多远,这证明纵使她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最少她仍保有青春。
唐寅贤低下头,看着蛋糕上的蜡烛,不禁冷笑了。
真讽刺,他有多少年没从妈手中收过生日蛋糕了?但偏偏在他已经不需要奢求母亲关心的年纪,甚至是两人的关系随时濒临破裂的现在,却送来一个已不代表任何意义的蛋糕?
「妈,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妳特地来找我,绝对不是只想和我庆生兼闲话家常吧?」唐寅贤坐下来,话中明显有讥讽的意味。
廖淑贞完全不介意他这种说话语调,反正她本来就不是真要和他闲话家常。
「寅贤,你曾爷爷死了,我想你回来守住家业,这样不对吗?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吗?」
「我以为我离家出走时,已经把我的立场明白告诉妳了,原来妳还是不懂。我喜欢做什么,要过什么生活,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实在厌倦了再被旁人遥控的感觉!」
「我是旁人吗?」廖淑贞痛心似地低喝。「而且你够胆说,你完全憎恨当个医生?」
「我喜欢当一个救人的医生,而不是只会在医院集团内把弄权位的假医生!与其如此,我不如在音乐世界里生活,那最少比你们活得快乐、自在,不是吗?」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回来了,难道你就不为妈着想,为了我留下来?」廖淑贞心知跟儿子硬碰硬是不行的,唯有用软的。「这里毕竟是你成长的家。」
「我有新的家了。」唐寅贤坚定地强调。「我已经结婚了,是别人的丈夫,我以后除了要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的妻子着想,至于其他的担子,我恐怕想担也担不来。」
言下之意,她这个当母亲的,再也不会成为能影响儿子的担子了!廖淑贞不满地看到儿子仍旧要反抗自己的意思。
「好,那我们就谈你那个『好妻子』!」眼看私下结婚的事似乎成了唐寅贤的强大盾牌,她愤怒的矛头开始指向那个不是她属意的新媳妇身上!
「好啊,难得妳对她有兴趣。」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在刻意孤立曦晨,让曦晨不好受。
「她是做什么职业的?」
「她是编辑。」每次想到他们在出版让仓库里的相遇,他就会会心微笑。
「编辑?哪方面的书?」
「小说,总之不是妳想要求的『Times』。」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编辑的是那些大谈风花雪月,赞叹爱情到无病呻吟地步的言情小说?」真看不出来以唐寅贤那么刚烈、倔强的性子,能爱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小编辑!
「那又怎样?总比妳只挂名做什么慈善基金会的主席好。曦晨她做什么职业是她的自由,我就是喜欢她当我老婆。」
「她是没人要的孤儿,怎能配得起唐家的男人?」
「她不需要配得起显赫的唐家,只需要配得起我唐寅贤就行了。」在他的观念中,并没有谁配得起谁的道理,只有爱与不爱的分别。
「我不承认她是我的儿媳妇,我要你跟那个女人离婚!」廖淑贞端起母亲的架子命令道。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我不会为了妈的一句话而跟任何人结婚,相对的,我也不会为了妳的一句话而离婚!」唐寅贤用冰冷的视线狠狠瞪了她一眼。
「什么?」
「妈!妳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曦晨?」他真受不了她那冥顽不灵的头脑。「妳又何必那么固执?」
「那女人真那么特别,你居然为了她忤逆我的意思?」
这时候的廖淑贞早就忘了,唐寅贤已经不是年少时事事容忍她的男孩,她以为唐寅贤的改变,全是在出走的两年内被林曦晨教坏,而没有好好检讨他的叛逆因子早就深藏了!
「是!」他的语气坚定不为所动,继续吼叫:「我是个人,不是个傀儡,我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任妳宰割!」
「你!」她气坏了!
两人激烈地对视着,看得在外面偷瞄的林曦晨心惊胆战!虽然她很感动唐寅贤维护她,坚持不会与她离婚,但她没想过,他会为了她而跟廖淑贞对峙起来!
「总之,要我接受她是不可能!」
「那就不要接受好了,放心,妳们不会有机会一起生活的。」唐寅贤性感的唇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
廖淑贞怒气冲冲的开门离开,发现林曦晨竟在房门外偷听,当场就发难!
「寅贤,看看你那个『好妻子』在干什么,她竟然偷听别人的谈话?当我们家是什么地方啊?」
「曦晨?妳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林曦晨,唐寅贤也有点意外。她是不是听到刚才的全部对话?
当场被抓包的林曦晨,眉眼登时揪成一团,颤巍巍地咬着唇说:「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孤儿就是孤儿,连一点家教都没有,看看人家陆葵可就不同了,多大方得体啊!」到此时,她仍不忘离间他们夫妻俩。
「妈!」唐寅贤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扯出陆葵的名字来!
「婆婆,我不是孤儿,我的爸妈只是过世得早而已。」不知打哪来的勇气,她为了这点而反驳道。
「快让开!」她的回应使廖淑贞更为气绝,急着离开。
林曦晨一闪身,就不小心把手中的托盘打翻,所有东西全掉在地上,餐具都变成碎片了!
「天,那是我最喜欢的茶杯!」廖淑贞看清地上碎片的花纹后,脸色大变地惊叫!
「曦晨,没受伤吧?」唐寅贤倒是跑过去拉开林曦晨,细看她的双手是否有烫到?
「妳知道这些是德国麦森瓷器吗?一个杯子就要三千多元呢!」世界顶级的餐具就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林曦晨眼神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会赔偿的!」天,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套瓷器那么贵?
「妈,那是身外物,最要紧的是没有人受伤!」唐寅贤瞇起眼。
「我真不知道你们的婚姻可以维持多久呢!」廖淑贞依旧出口如冰,指着林曦晨骂道:「尤其是妳,不知道妳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寅贤,企图谋夺唐家的财产,但只要我在唐家的一天,我绝对不会让妳得逞的,就算结了婚也没用!」
林曦晨抖瑟了一下,泪水悄然滑下。她这辈子从没感到如此沮丧、挫败、羞辱过!
唐寅贤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依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那又怎样,他一点都不怕她的。
「寅贤,怎么办,我又惹你妈不高兴了!」她长睫一搧,眼眸上抬,求助的眼神写在眼底。
「不关妳的事,是我先惹她不高兴,她才找妳出气,是我要说对不起才是。」他俊朗的眉锁得死紧,拭去她颊上的泪珠。连他都舍不得惹她伤心,但回到伦敦之后,她却三番两次为了他而受委屈,他真的开始后悔带她回来!
他原本只求曦晨待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成功度过难关,解决所有的困难,但他实在太自私了吧?
想到这里,一抹心痛悄然掠过胸口,唐寅贤情不自禁地探出手臂将她纳入怀里抱住,想说什么安慰她,却想不出说什么最适当,只好什么也不说,仅用有力的怀抱代替他无尽的抚慰。
林曦晨激动地扑进唐寅贤的怀里,他的胸膛好宽好大,像是一片大海上的一块浮木一样,她就抓着这块浮木飘流起来,在他怀里,她彷佛要融掉……
揽住林曦晨的身子,唐寅贤这才发觉她对自己来说,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他的情绪早就随着她而波动,他的选择果然是对的,曦晨就是可以和他度过一生的女人。「我们回家去吧。」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只有回到他们两人原本的小天地,日子才能回复平静和欢乐吧?
「可是你不是要表演吗?」她没有忘记这次他回来的另一个目的。
「那只是幌子,不是真的。」他向她露出微笑,要她别担心其他不相干的小事。「好想我们家的床呢!」
「真的?那好,我们回家吧!」听他这样说,她也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