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零钱就下车去吧!」见白睦在身上摸来摸去也掏不出个铜板来,司机大哥一副懒得搭理的直挥手,「不要浪费自己跟别人的宝贵时间。」
白睦再次从裤袋中掏出百元钞票,「没零钱,用钞票付总可以吧?」
「我可没零钱找喔!」司机大哥坚定立场,不想再浪费时间,「还是下去找便利商店换零钱,搭下一班车吧!」
面对司机不友善的建议,白睦也不恼气,正打算将百元钞票塞进投币箱时,卡当两声零钱投进投币箱的清脆响声,让他停下了塞钞票举动。
一抬眼,只见一只白皙小手正缓缓收回,接着在耳畔扬起专属女子的甜腻嗓音。
「司机大哥,车票钱我替他给,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喔!」阮绵绵笑容可掬的打破紧张的气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司机大哥见俏丽美眉愿意出手相助,大嗓门又起,顺势找了台阶下──
「看!这社会还是有温暖的,大家多学学这位小姐的热心助人啊!这位先生,已经有人帮你付车票钱了,快去找位置坐下,不要挡住门口,后面还有要上车的乘客。」
白睦没理会司机,视线紧紧追随着未能见到其面,只见到一小撮马尾在脑袋后面摇晃的纤细背影。
不假思索,他立刻迈开步伐,边闪躲着车内乘客,边跟上在乘客中东钻西窜的马尾女孩。
「呼──」真庆幸没人跟她抢椅子。回到原座一屁股坐下,阮绵绵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
一大早就做了件善事,让她的心情大好,连闭眼继续打盹,嘴角都有抹淡淡笑意。
忽然,一道黑影遮去了洒落在身上的暖阳,眼前的阴暗提醒着有人站于身旁的事实,而她也不以为意,调整了个坐姿,继续舒服闭眼。
白睦看着正在闭眼睡觉的女孩,确认了她脑后的马尾后,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打扰她的好眠。
不过要他受人恩情却当没这回事,他办不到,这也不是为人之道。
「小姐。」他出声低唤。
阮绵绵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圆澄大眼对上白睦深如泓潭的黑眸。
瞄了瞄左右两方动静,她不确定的反问:「你叫我?」
眼前的人……是男还是女?阮绵绵眨了好几次眼,都无法辨别出眼前出声询问者是何性别,一切只因那张脸中性得让人分不出男女。
那张脸……中性中又带了一点阴柔,那双凤眼漂亮得不像是男人所有,一双黑漆瞳仁有种吸引人的魔力,教人对上了不自觉有股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而笔挺的鼻梁下方是微抿的红润薄唇,清冷偏低又富磁性的嗓音似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别具特色的五官所拼凑出来、呈现在阮绵绵眼中的,是一张属于「美女」的脸孔,而浑身上下散发的,则是一股令她羡慕的中性气质。
「那十五块……」
白睦话未说完,阮绵绵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微一挑眉。
「妳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吧?」
她说话的腔调带着不流利的洋调,不过低沉的磁性嗓音甚是好听。
她突然转变话题让白睦愣了下,尔后他点了点头,「我回来一年了……」
「现在公车全票十五块。若是想知道悠游卡哪边有得买,妳可以在捷运各大站跟站员洽购,使用方法很简单,就像国外的地铁月票那样。」
不解她何以跟他解释这么多,白睦仍是受教的点头,「谢谢。」
「不客气。」阮绵绵露出亲切笑容回应。
乍见她弯起盛着笑意的眼及毫无心防的真切笑颜,白睦有一瞬间看呆了。
他无法置信有人可以笑得这么无心机,笑靥甚至散发出一股热流,直射入他的心,并且一点一滴驱走盘旋于他内心深处的寒气。
她有一张如瓷娃娃般白皙甜美的容颜,弯月般的细眉则隐含着一股英气,两股迥异的气质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让人不觉突兀。
圆澄透彻的眸子、小巧的鼻尖,及厚薄适中的唇瓣所组成的,是张可爱又美丽的脸孔。
她身上有少女般的纯真气息,教人忍不住想发自内心疼爱她、靠近她……那张介于可爱与美丽间的脸孔,引发人想一再驻足凝看的欲望。
猛然止住在脑海中翻滚的思潮,白睦敛下了眼皮,再张开时已恢复先前的一派冷静及生疏有礼的态度。
「十五块,我该还妳。」他简短重复目的。
阮绵绵眼角的笑意逐渐消失,感到有些为难的攒起眉来,嘟哝道:「只是举手之劳,妳无须在意。」
「我在意!」
为了十五块在意?
他的坚持让阮绵绵不知该说什么,困惑的摇晃着脑后小马尾,「可是……没什么好在意的,妳不用还我了。」
「对我而言,钱不是顶重要的……」
「所以喽!」阮绵绵咧唇接话,「所以也不用跟我计较十五块是吧?」
「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他从裤袋中掏出一张千元钞递给她,「该还的还一还较好。」
盯视着眼前的千元钞,阮绵绵赫然发觉眼前的中性美女个性古怪,难缠得很。
「但是……我没有九百八十五块找妳。」
「剩下的就当是谢金吧!」他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回儿轮到阮绵绵不悦的挑起眉来,把千元钞推回去,「对我而言,钱也不是顶重要,怕的是收下这份谢金后,我会心生愧疚。」
从她出手大方这点看来,钱对她而言的确不重要,但她阮绵绵也有拒绝收下的骨气及权利吧?她做人是有原则的。
「别为了十五块争论而浪费时间。」白睦不将她的固执看在眼里,执意的将千元钞票往前推。
「既然如此,那妳就把钱收回吧!」无视于他的严然表情,阮绵绵笑咪咪再将千元钞推回去。
「谢金是妳应得的。」他理所当然,又将千元钞推上前。
笑意以极缓慢的速度消逝在阮绵绵的唇角,她依样画葫芦将千元钞推回去,「帮妳纯粹是出自于我一片热心,若收下妳的谢金,不就表示我别有意图吗?抱歉,我担不起这个罪名。」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一点也不让步。
他坚如盘石的心意让阮绵绵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一次遇上这么棘手、难以说服的人,就只是为了区区十五块!?
「如果妳坚持要还钱,我也没办法。」她做了让步,「不过,我只收十五块,谢金就不用了。」
「我身上没零钱……」
阮绵绵露笑截断话,「那不是刚好吗?妳没零钱给,我没零钱找,刚好打平,就这么决定了!」
「妳……」
嘎──喀啦!司机大哥在此时踩下煞车,按下开门钮,好让候车乘客陆续上车。
眼尖的阮绵绵瞄了眼陆续上车的乘客,随即站起身,打断了白睦未完之语。
正当白睦臆测她突来之举是因为到站之故,欲要迈步追上去把「欠债」一事完结时,却见她小心翼翼扶着一位孕妇走回原位。
「来,这里有位置,请小心坐好。」
坐进位子的孕妇向阮绵绵投以感激一笑,「小姐,谢谢妳。」
「不用客气。」她以一贯的和善笑容回应。
此举落在白睦眼中,他只是不屑的哼了声,却不表任何意见。
然而他的哼声却准确透进阮绵绵的耳里,「妳有意见?」
「没有。」白睦撇了下嘴,不愿将时间浪废在争辩上头,「妳收下我的钱较好。」
「不想收不行吗?」她拧紧眉,无法置信他的紧咬不放。
直视着她轻咬唇瓣的懊悔神情,白睦不为所动的平述:「怕妳日后另有所图。」
「我会另有所图?」阮绵绵瞪直眼,一股气从心底冒出,「我……我我我……要跟妳图什么?」
这年头连当个善心人士都要被质疑?这社会是不是病了?
「把钱收下,我就相信妳纯粹是发自善心所为。」不顾她惊愕目光,他拉起她的手,将千元钞强塞给她。
「我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感觉一片好心被误解及扭曲,阮绵绵没有生气,只感到深沉的无奈在蔓延,她将掌心间的钞票回塞回去。
何以人心会变得这么险恶?人间不是本该处处有温暖,热心助人是出自于好意……
她无意再多做辩解,只要对天对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第一次,白睦为眼前女孩的固执感到恼火,一向以冷静看待世事的他,竟无法控制住在胸臆间翻滚的焦躁。
他已厌倦推来推去的客套举动,若非今早乘坐的轿车发生事故,他绝不会起意搭公车,更不会无意欠下该死的人情债。
他不欠人,这辈子他连一毛钱,一份情都不会亏欠他人!
「妳对得起自己,我对不起自己。」不自觉的,话中渗进情绪,他的语调略显激动尖锐。
他骤变的口气让阮绵绵不由得一怔,「对不起,我好像惹妳生气了。」
她的道歉反让白睦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无法相信一向把情绪管理得宜的他,竟会被执拗得像头牛的女孩给激怒。
该结束了──他也该平心静气的面对未解决之事。
「妳不用跟我道歉,我想再继续争论下去对彼此都无好处,不如请妳把地址写给我,我请助理把欠款寄给妳。」
「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光是邮资费就不只十五块吧!
「我坚持──」他脸色沉肃,口吻坚定。
正当阮绵绵想开口婉拒他的提议之际,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不断挨近的身影,习武人的警觉神经立刻被挑起。
见那道身影伸长手臂,大掌朝白睦身后探去,阮绵绵立即探出手,一把箝制住对方的脉门,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用力将手反折──
「啊──」杀猪般的叫声从白睦身后传出。
白睦迅速转身察看,不解这名身穿休闲服的男子何以靠他那么近,而那被女孩箝制住的右手似乎在他臀部做了什么……
「你的手刚刚在做什么?」阮绵绵眼儿一瞇,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疾色质询。
「没……没有。」男子矢口否认,「我没有要干什么……」
「你骗人!」阮绵绵正义感十足的戳破他的谎言,「我明明就看到你要摸这位小姐的屁股。」
猛然惊悟到男子之所以贴近的意图是为了摸他的屁股,白睦无法自抑的从喉间涌上一股作恶感,然后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之处──阮绵绵对他的称呼。
小姐!?
白睦狐疑的挑眉,极度不解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长得像「小姐」?没见他身材高大、胸前一片平坦,外加西装革履吗?
而另一方面,车上占大多数的女性乘客,皆被阮绵绵的正义指控而惊讶得瞪直眼,她们眼中都极有默契的出现两个大字──色狼!
「我不是……」感受到四面八方充满怨愤的敌视,男子不禁汗涔涔,「我不是色狼,小姐妳误会了……我不是……」
阮绵绵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忙踮起脚尖,扯开嗓子:「司机大哥,麻烦请在下一站停靠,我要下车,顺道带这位先生去警察局备案。」
「好!」司机大哥豪气干云的附和,「我最恨色狼了!这么爱摸女人,不会自摸到爽算了!」
男子奋力作最后哀号,「我不是色狼,我不是……」
「有胆做色狼,没种承认,下流!」一名怨愤女子啐骂一声。
「好好的人不做,甘愿做畜牲!索性立法三读通过阉刑算了!」愤怒女性再添一名。
「小姐,妳做得好!」看不过去的男性同胞给予热情赞扬。
零落的掌声响起,渐渐凝聚成如雷掌声,还多加了几记响亮口哨声。
「小姐,做得好啊!」
瞬间成为乘客们的注目焦点,阮绵绵一时间感到羞涩不已,忙低头向报以掌声的乘客们弯腰致意。
「谢谢大家……谢谢。」颊边的两朵红云延烧至耳根,连带将粉嫩耳垂也染上粉红色彩。
嘎的一声,司机大哥豪迈的踩下煞车,按下开门钮。
阮绵绵将色狼的手臂反转至身后,不意外又听见长长一声哀叫,她边押着他往前门走,边向投以鼓励眼神的乘客微微一笑示意。
被晾在一旁的白睦惊觉到不对,出声阻挡她的离去:「等一下!」
阮绵绵偏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小姐,妳还有事吗?」
这中性美女果然是位充满魅力的女性!原本她还对她的性别有一点点的怀疑,但在色狼出现之后,她是什么性别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她穿着一套男性西装,教人难辨雌雄,不过现今中性风正盛,站在流行前线的男女当然会紧抓住这一波中性风。
白睦咧唇露笑,看似和善的面容下藏着簇簇跃动的怒火。
「真有妳的……」看来他的情绪控制尚未到家,否则怎会产生想一把掐死眼前女孩的杀意,「妳把耳朵洗干净给我听清楚了……」
「好。」阮绵绵一脸正色,想起先前的苦苦纠缠,显得无力不已,「不过……小姐妳可别再说还十五块给我,那真的只是举手之劳,绝对没有另有所图……」
论难缠度,没人比得过爱撒娇又有人来疯症头的小妹田姿姿,但今日与中性美女相遇后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睦听不进她的解释话语,唯一飘荡在脑海的只有一个念头──
他瞪视着阮绵绵圆澄晶亮的眸子,咬牙切齿、铿锵有力的指正:「我是男、人!」
阮绵绵看着他泛青的脸孔,将他说的一字一句清楚听进耳里,当听觉神经与脑细胞连接上时,已慢了好几拍。
她瞪直双瞳,发出不可思议的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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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馆」是栋突出显眼的砖红色建筑,从复古典雅的外型设计,到内部高科技的建构,无不紧紧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这使得正气馆重新开张不到一年,便成为林口郊区的当红炸子鸡。
正气馆之所以迅速窜起,引起各界注意,正是因为正气馆所提供的新服务,满足每一位顾客的需求。
未转型前的正气馆如坊间一般的练武馆,有兴趣学武者就可以进入馆内练习,接受师父的安排,进行一个阶级一个阶级的试验,通过者就可以升级。
然而随着社会的变迁,现代人习惯速成,这种循序渐进的升级方式已经吸引不了学生了。
于是一年前,创始者快刀斩乱麻,将正气馆闭馆,然后重新制订经营方向,再次开幕后,立即获得热烈回响。
转型后的正气馆不但保留了开班授课的练武馆,还分设了养生、健身及美容三大主题馆,此番迎合大众的经营方式,立即引来大批喜爱养生及美容的群众,再加上强力的促销方案,转型后的正气馆俨然成了追求健康生活的人们最佳的选择。
重新开张不到一年,正气馆的服务态度及推陈出新的课程颇受好评,业绩也扶摇直上,不少相关业者也起而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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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哈──喝──」
整齐划一的吆喝声在干净整洁的道馆中响起,身穿道服的学生们马步蹲得扎实,个个精神抖擞,吆喝声铿锵有力,每一次出拳都充满力量。
道场外面,一名高大男人伫足观看着道场内的教学情况。
男子身穿一袭黑色西装,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肃气,如刀雕出的五官没一丝表情起伏,紧皱的眉头好似散发着阵阵杀气,一双鹰隼般的眼紧盯着道场内的一举一动,似在搜寻什么。
就在这当口,他听见一个清脆且带着慵懒的女声,漫不经心地喊着话。
男子顺着声源瞧见了坐在壁角,一副悠哉样的年轻女孩。
女孩穿着道服,顶着一头流行的俏丽卷发,嘴里含着棒棒糖,睁只眼闭只眼的看着正在蹲马步挥拳练习的学生。
「好,很好。」她背靠墙面,左脚曲起,右脚率性的置于左膝上,边舔着棒棒糖边摇晃着脚板,「你们真乖,就乖乖照我教你们的这样做……啊哈!」
打了个呵欠后,摇晃脚板的女孩为眼前一成不变的教学模式感到无趣起来,一张嵌着灵动黑瞳的眸子正骨碌碌的转动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只消一眼就看穿她古灵精怪的性子又要开始蠢动了,此时若不出声打断她的念头,只怕等会儿认真练习的一班学生肯定遭殃。
「姿姿!」
才刚从榻榻米徐缓站起身的女子,一听到沉肃的唤声,心上乍然一惊,悄悄吞了口口水,然后转过身子,笑颜灿烂的奔出道场,一副喜不自胜的欢愉模样。
「邦哥。」她亲热的揽住他的手臂,大眼眨呀眨,看起来煞是可爱天真,「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工作很辛苦,所以要来代替我教跆拳道,让我好好休息一天?」
应邦面无表情的瞄她一眼,然后缓缓伸出食指在她光洁的额头弹了下。
「妳想得美!」
「哎唷喂啊!」田姿姿夸大的哀叫一声,不依的跺脚抗议,「邦哥,你好狠的心,忙得没空跟妹妹我联系感情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又欺侮人家……我要跟爸告状啦!」
应邦捺着性子包容她的鬼叫及胡闹,「姿姿,妳也不想想,都二十来岁的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成何体统?」
「哎唷,反正我也只会向你跟爸撒娇,有什么关系嘛!」没被他的凶恶口吻给吓退,她反紧抱住他的臂膀不放,「邦哥,你最近忙得没空理我,人家好想你嘛……」
应邦的眼神及口气充满浓浓怀疑,「妳只是没人陪妳一起疯一起闹,感到无聊罢了吧!」
「嘿嘿。」田姿姿舔了下棒棒糖,干笑两声,「邦哥,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等于是你把屎把尿带大的,你一离开我太久,我当然会想念你。」
「谢谢妳的想念,小生无福消受。」见她紧抱住他的手臂不放,应邦赶紧推开她,保持一点安全距离,「也拜托妳别到处去宣扬我把屎把尿带大妳,不知情者还会以为我是年纪大的老头子。」
「啧啧啧,你也三十岁了,离中年就差那么一步。」田姿姿一副同情的口吻外加怜悯的眼神,「可怜的是至今仍是孤家寡人,我看就要一人孤老到死了……」
她的话一说完,应邦立刻老实不客气的敲了她的头一记。
「哎唷喂啊!」田姿姿马上护住头顶,不让他有第二次机会下手,「邦哥,你好狠的心啊……竟然对我这么天真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妹妹出此重手,你……你……」
「好了,别人来疯了。」
应邦实在不解小时候乖巧听话的姿姿,怎么长大后性子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变得爱疯又爱闹。
所幸他已见怪不怪,习惯到百毒不侵了,否则她这种人来疯的性子还真教人不敢领教。
田姿姿舔了舔棒棒糖,不平的反驳:「我哪有人来疯!人家也不过是活泼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绵绵呢?」不打算随她发疯,应邦直接道出今日来的重点。
田姿姿杏眼一瞪,瘪起小嘴,「你心里只有绵绵没有我,难怪你对我一副不耐烦样,我要跟爸告状……」
应邦感觉到额上青筋正无法控制的爆起,从她人来疯的程度可以得知──她正需要一个可发泄的管道。
但这管道绝对不会是他!
「妳不妨去找那些爱慕妳的学生们下手,不过记住,千万别吓跑他们。」
原本瞧她一副贼头贼脑样,不忍无辜学生遭她玩弄整治,可是从种种迹象显示,她正逐渐把宣泄情绪的矛头指向他……
应氏守则第一条──牺牲小众、明哲保身为上。
田姿姿的双眸立即掠过一道闪光,贼兮兮的扬唇一笑,「邦哥,这可是你说的喔!到时你可别用扣薪来惩罚我。」
「是我说的。」应邦颔首点头,但不忘慎重交代:「妳可别把学生整得不敢再来上课,到时影响到出席率,最后导致……」
「招生困难,影响到业绩。」田姿姿感到无趣的含着棒棒糖接下说明,「现在邦哥眼中跟脑中就只有刺激业务,增加收入。除了赚钱之外,你就没其他的想法了吗?」
「有。」他还得想尽办法纠正她的劣根性,「绵绵人呢?」
「又是绵绵。」田姿姿吃味的用力含了下棒棒糖,「说到绵绵……为什么今天我要替她补课,她就可以一个人出去逍遥自在?」
「绵绵去哪儿了?」一向乖巧单纯的绵绵可没她那么难搞定。
「不是被爸叫去公司了吗?不然她也不会在警察局拨电话给我,请我帮她代课。」话一出,田姿姿也旋即感到不对,「邦哥,爸找绵绵去公司你怎会不知道?现在公司不都是布满你的恶势力吗?真是怪喔……」
应邦面无表情的捏了她的脸颊一把,「好好修正妳的不当用词,我只是在公司任职,不是在公司内部布满恶势力。」
「哎唷哎唷!」田姿姿感到委屈的揉脸颊,「反正爸也打算把公司交给你,以后还不就是你的吗?这跟布满你的恶势力有什么差别?」
应邦太阳穴隐隐抽痛着,放弃解释说明。
「等等,为什么绵绵会在警察局?」他突然想到她适才爆出的震撼话语。
「我哪知道啊!」又连舔了几口棒棒糖后,田姿姿微抬下巴,摆出高傲姿态,「搞不好,那个性格好、客气有礼貌的绵绵又不小心惹麻烦了。」
她的推断让应邦心急的转身欲走,不料外套的下襬却遭到田姿姿的蛮力拉阻。
「不公平不公平!」她用力抗议,「邦哥,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爸要找绵绵去公司?是不是打算让她换个工作环境?我也要我也要……」
整个礼拜的时间都耗在教导武术的课程上头,除了正气馆这栋大楼之外,就无其他游玩场所,每天每天都在重复相同的课程及武术动作,一成不变的教学方式让她快烦透了!
「姿姿,妳现在还不行……」这个小妹果然是他头痛的根源,「虽然妳自小就跟着爸学习武术,但妳的历练毕竟太少,爸不放心把重要任务交给妳,一方面也是基于疼爱妳的心……」
「我不管我不管啦!」田姿姿索性耍起赖来。
她才顾不了那么多,只知道相同的生活再这样过下去,她一定会发疯!一定会!
应邦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后,一把挥开她的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离她。
田姿姿看着他不发一语的迅速逃离,收起一副欲哭脸庞,拿着棒棒糖舔了舔,无聊得叹气。
「最近邦哥的反应越来越不好玩了,难道我连最后一个玩具也要失去了吗?」
呜──她真是好可怜啊!
「老师,请问……我们的马步跟挥拳还要练多久?」
重复相同动作到脸色发白、四肢发颤的学生甲,大胆打断她的伤感冥思。
田姿姿含着棒棒糖徐缓转身,看见仍呆头呆脑做着重复动作的学生们,嘴角不禁缓缓咧开,露出一个甜美可人的笑。
「好,你们都很乖……」隐去浮上心头的邪恶心思,田姿姿露出一副极为感动状,「现在我们来试试老师新研发出来的攻击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