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菱支着下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无神的望向教室的窗外,台上的讲师在讲些什么,她一点也听不进去,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关于段天尧的一切,他的温柔,和他父亲段英齐的霸道;段天尧的执着,段英齐的虚伪……不知不觉,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已被他们父子俩搞得一团糟。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颗棋子,段天尧要这样下,而段英齐却偏要那样。如果段天尧不是生长在那样的家庭,也许自己就不会面对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真是丢死人了,这种她最不屑的门不当户不对的故事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天下的男人多的是,她干嘛非要遇上段天尧啊?
当她回过神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课了,商迪和蓝菲也不知在谈论着什么。她没什么气力的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后,没多久,彼端便传来段天尧那好听的嗓音。
(洪菱吗?)段天尧有点诧异,(你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我耶,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你现在还在日本吗?”她问得有气无力。
(是啊,五分钟后要开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我现在正在日本金帝集团分公司的电梯内,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时,你一直关机,我猜你可能在上课,没想到才两分钟,你就打来了电话。)他低笑一声,(这就叫作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洪菱虚应了一声,目光望向窗外,“天尧,你真的很喜欢我吗?”这问题她也觉得自己问得极为无匣头。
远在日本的段天尧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洪菱,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的语气很冷淡,“如果你喜欢我就证明给我看,现在台北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如果五点之前我见不到你的话,我们就分手!”
彼端传来了一阵静默,一旁正在聊天的商迪和蓝菲惊讶地瞅看着洪菱,只见她仍是一脸平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记住,五点前你若没回来见我,我们就分手,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再骚扰对方,就这样,Bye—bye!”
说完后,她将电话关了机,抬起头,才发现两位好友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向她,洪菱祭出一抹迷死人的微笑给她们。
“两位美女,干嘛这样子看着我?”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商迪有点不满。“你明知道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段天尧根本无法从日本赶回到台湾,用这种方式提出分手,你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蓝菲也走了过来,“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吗?你们苦心经营出来的感情,就这样放弃多可惜呀!在我看来,他是他,他父亲是他父亲,你这样对待段天尧,对他来讲可不太公平,况且他现在人在日本,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总该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
洪菱不在乎的挥挥手。
“不过就是分手而已,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知道吗?男性等于人,就形同动物,跟那些猪狗牛羊鸡鸭鱼无异,我不过是放了一条鱼,让他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你们应该说我伟大才对。”
商迪和蓝菲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有时洪菱这个女人还真是怪得让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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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节课很快过去了,第三节课也即将结束了,多奇怪,明天以后,她与段天尧可能永远也不能再见面了。
洪菱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五点了,下课铃声已响了起来,同学都拎着书包回家,只有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失魂落魄的。
商迪拉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刚刚你只不过是在同他开个玩笑。”
“我从来不拿这种事开玩笑,说了就是说了,没什么好挽回的。”洪菱把玩着手中与段天尧同一款的手机,故作不在乎的模样。“人生总要失去某些东西,他也是!商迪、菲菲,咱们该走了,今天咱们一起去吃火锅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店,那味道还不错。”她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我们也很想陪你去吃火锅,可是……”
蓝菲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洪菱抬起头正要说话,才发现自己的两位好友都目不转睛的望向门口处。
她缓缓的将目光移向门外,惊讶的发现段天尧竟然站在那里,头发有点乱,穿着名牌西装的他, 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她下意识的低呼一声,接着,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难受,这一刻,她几乎忘了呼吸。
只见段天尧依旧是那副冷静温柔的模样。
“还差三分钟五点,我赶到了!”他缓缓的走了进来,站在洪菱的面前,“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找理由来甩掉我的。”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背后所隐藏的怒气和威胁。
洪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瞅看着他,泪水情不自禁的落下,段天尧一见到她哭,一声也没吭,随即一把将她拉到怀中。
他紧拥着她的身子,下巴抵住她的短发,“不许再有下一次,我不要再从你的口中听到分手这个字眼,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温柔的语气,却充满了慑人的专制。
洪菱任由他霸道地紧搂着自己,心里泛着一丝甜意。原来在爱情上,她竟会如此的懦弱,懦弱到怕去面对、怕失去……
商迪松了一口气。
“就应该是这样子的结局才对嘛!”
“只要他的父亲不是有事没事的来找洪菱挑衅,这样的结果当然是最好。”蓝菲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段天尧听见。
他怔了一下,看向蓝菲,又将怀中的洪菱放开直视着她,“我父亲来学校找过你吗?”他的口吻有着隐忍的怒气,好像下一刻便会爆发似的。
而洪菱则白了好友一眼,“菲菲,有时候你真的很多嘴耶。”
只见蓝菲无辜的笑着。
“总该有人当小人呀,知道你不会讲,所以只好由我来替你说了,毕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呀?”
段天尧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勾住洪菱的肩膀,原本冷凝的面孔上多了丝微笑,“先陪我去吃饭,我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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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大门被人重重的踹开,几十名正在开会的高级主管,被这突然的闯入者吓了一跳,而为首的段英齐,当他看到闯进来的人是自己儿子的时候,表情没有预期中的愤怒,只是多了一抹嘲弄。
“没人告诉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段天尧大步的走了进来,怒视着他,“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段英齐,不管怎庆说,这位才算真正说了算的龙头老大。
只见段英齐十分潇洒的挥了挥手。
“今天就先进行到这里吧。”
看得出这对父子之间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众人都识相的退出会议室,只留下了段氏父子俩。
段英齐慵懒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站着,“几个小时前,朴风在日本给我发了一份传真,说你为了洪菱放下重要的会议,独自驾着直升飞机从日本赶回来,前后仅用了二个小时零十分钟,真是伟大啊,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孩子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段英齐不悦的看着他,“你这样子跑回公司来向我耍少爷脾气,该不会是也为了她吧?”
段天尧带着一抹怒气走近自己的父亲,“听说你去找她,想逼她离开我?”
“是她向你告我的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因为这件事,你这小子就给我不看场合、不顾身分的跑来公司当着那么多公司员工的面找你父亲算帐吗?”段英齐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
“段天尧,你的教养和修为都跑到哪里去了?只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能做出这么多令我失望的事,是不是?”
“没错,为了洪菱,我愿意付出一切。”向来斯文的段天尧冷冷地说:“你能接受我和她在一起的事实最好,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不介意告诉你,要我和她分开,除非我死!”
“死小子,你想造反不成?”
“爹地,你够了吧!从小到大,你一直左右着我的一切,不容许我有自己的思想和作风,这种日子我过了十九年,现在我只是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你依然还是要阻止我,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是不是我变成了一部只知道为你赚钱的机器,你就会开心了?”
“段天尧,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段英齐愤怒的站起身子。“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从你出生的那天开始,我几乎将所有的精力和爱都投注到你身上,我给了你最舒适的生活,给了你至高无上的权势,你小小年纪我就让你成为众人不敢侵犯的王者。让你拥有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一切,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闻言,段天尧冷冷一笑。
“爹地,你依然是那么自负,别以为金钱就可以买到一切,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个事实,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点都不快乐,原因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
段英齐的脸抽搐了两下,他揪过儿子的领子,“你不要不识好歹,没有我,你将会一无所有。”他威胁着。
“没有我,你那庞大的事业王国也将无人继承!”段天尧无畏的任由父亲的大手勒住自己的衣领,目光阴狠的看着他。
“为了那个粗鲁又不懂礼貌的丫头,你舍得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她或许真的很粗鲁,真的很不懂礼貌,可至少她的灵魂比你高尚,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差距,也只是在金钱的多寡而已。”
他扯回自己的领子,极斯文的将它抚平,抬起头,他的脸上多了一丝释然。
“是洪菱教会了我,要怎样才能使自己得到真正的快乐,必要的时候,放弃眼前的一切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像我对金帝集团一样。因为它,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爹地,你的东西我还给你,至于其他的,如果你给不起的话,我就只好自己去争取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段英齐瞪向自己的儿子,“你要放弃金帝集团?”
“同时也断绝我们父子的关系。”段天尧的口气平淡,但有着些许痛苦。
怔在原地的段英齐足足有三分钟说不出半句话出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天尧,只要你跟我说一句对不起,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显然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的为人。”他笑得相当残忍,“我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从来不曾后悔,就像我喜欢洪菱,既然爱上了她,就不会为谁而改变,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没有了金帝集团少东的这个身分,你将会变成穷光蛋,从前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你想想,这值得吗?”
“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是你将它看得太重了,对于那种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爹地……”
段天尧凝视着自己的父亲,沉默了许久。
“最后叫你一声爹地,我只是想奉劝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主宰这世界,有很多事是我们预料不到的,例如生老病死,能抓住眼前的快乐就不要轻易放弃,否则难免不会抱憾终生。”语毕,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同时也走出了他父亲给予他的奢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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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段天尧一个教训,段英齐一气之下冻结了儿子在银行内的全部存款,他不信向来娇生惯养的段天尧在一无所有之后,不会跑回来乞求他的宽恕和原谅。
可段英齐忽略了段天尧那股倔劲,就算是会饿死,他也不会向人低头,尽管是自己的父亲。
在得知段天尧因为自己与自己的父亲闹翻之后,洪菱真不知是该气愤还是该感动,没想到平日斯文冷静的段天尧,竟然也会做出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事来。
处在段天尧离开家后所租下来的单身公寓内,她看到平日总是西装笔挺的段天尧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直觉自己像看到王子穿了平民的衣服一样,极为不相称。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坐在她对面的段天尧,一副羞涩腼腆的闪躲她审视的目光,“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真的为了我,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问了另一个问题,“值得吗?”
段天尧温柔的笑着,执起她的手。
“因为我的家庭令你感到压力,所以导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对我有所保留,或许放弃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事实上在那个家庭中我也不快乐,洪菱……”他凝视着她的双眼,“我曾经说过,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荣华富贵以及我的生命,也许你认为不值得,但是我却心甘情愿。”
听到他如此深情的表白,洪菱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竟为了她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而放弃他的一切,他从来没向她要求过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忍受着她的任性。
洪菱着实不解,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让这个优秀的男子如此青睐?
她缓缓的将身子偎在他温暖的怀中,双手本能的抱住他的腰际。
“你真是大傻瓜,居然放着金帝集团大少爷的身分不要,段天尧,你的脑筋一定是不清楚了,竟然会做出这么秀逗的事情来。”虽然靠在他的怀中一副十分温驯的模样,可是洪菱的嘴巴却仍旧恶毒。
揽住她的肩,段天尧的目光柔和得几乎可以醉死人。
“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能让我为你赴汤蹈火,可能是上辈子我欠你的吧。”
“鬼扯!”她轻笑,“谁会相信什么前世今生?那是迷信好不好!”
“也许真是的迷信,可是我就是相信老天安排我们在今生相遇并相爱,像是几百年前就注定好了,否则那天在街头,我的目光不会在你的身上停留得那么久,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让我受你牵引,我想控制都控制不了呢!”
洪菱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有趣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孔,“你投入了很多心血在金帝集团,就这样放弃了,你舍得吗?”
段天尧怔了一会儿,轻轻拨弄着挡在她眼前的凌乱发丝,“金帝集团也同样是我父亲的心血,我相信他会将它发扬光大的。只不过……”他垂下头看着她,“现在的段天尧失去了家族庇佑之后,我再也不能带你去五星级酒店用餐,去高级俱乐部消费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根本已经变成穷人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是呀!”
洪菱恍然大悟的从他的怀中坐了起来,脸上表现出一副厌恶的样子。
“如果你变成了穷人,那我们在一起时要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乐什么?好歹我老爸还是大公司的高级职员,这样算来你可能在身分上就配不上我了哟。”
她不屑的撇撇嘴,“我可不能同穷光蛋交朋友,这样会显得我多没身分呀!”
段天尧闻言不禁紧张的看着她,“我会很努力的出去打工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来满足你……”
洪菱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说你傻,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傻,我说你就信呀?真是嫩啊!”
“你骗我?”他眨眨眼,“我还真以为……”
“所以我说你是白痴啊!”她勾住他的肩膀很哥儿们似的凑近他,“你放心啦,别说你现在一无所有,就算你此刻负债累累,我也不会甩了你的。”
“真的吗?”
“嗯!”
“谢谢你。”段天尧拥紧她。
头枕在他身上的洪菱,幸福的笑着,“天尧!”
“嗯?”
“像这样子的生活,你真的很快乐吗?”
“只要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哦。”她轻应一声,靠在他的肩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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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英齐万万没想到,自负傲慢又万分粗鲁的洪菱竟然会像鬼似的出现在他四十七楼的办公室内,而且,她乘坐的还是他的私人电梯。
段英齐几乎忘了自己手中的笔还在书写,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穿着普通却显得气质出众的洪菱从容的向自己走来。
“洪菱?”愣了好久后,他喊出了这名字,“你怎么会来我的办公室?”
只见洪菱不慌不忙的坐在他对面,还不忘跷起长腿,“想来我就来了,伯父你有必要因为见到我,而表现得如此没气质吗?”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老狐狸,段英齐坐正身子,一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洪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
“也没什么啦。”她笑得很假,“就是过来看看伯父你最近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你看我多关心你呀!”
“你会这么好心?”他一脸不屑的睨视着她,“我看你这丫头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的独生儿子为了你,连自家爹娘都可以不要,可见你的魅力的确是大得惊人。”
“不敢当!”她说得十分谦虚,“诚如伯父你所言,我又粗鲁又不懂礼貌,家庭背景也不怎么,举手投足之间都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这种女子又何来魅力可言呢?”
“哼!”段英齐对于她这番气人的话,免不了嗤之以鼻,他那个可恶的儿子还真是有够倔,竟然离家二十多天连一通电话也不打,连个面也不肯露一下,真是叛逆得令人头痛,不知道那浑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天尧……”段英齐突然咳了一声,“我是说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现在还活着吧?”
虽说两人处于冷战中,可十多年的父子情谊让段英齐仍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儿子近况。
“瞧你说的什么话呀?你儿子不仅没事,而且还活得很开心呢。”洪菱调侃的向他挤了一下眼睛。“该不会是他离家这么久,你心疼了吧?”
“谁心疼那个不听话的逆子,我只是顺便问一下而已。”
“哦,只是顺便问问啊,我还一直以为你们父子情深呢,本来我这趟来的目的,是想透露一点段家公子的近况,不过……”她耸耸肩,“既然身为父亲的你都表现得这么不在乎,那我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免得说了还让你心烦。”站起身,洪菱故作想要溜之大吉的模样。
“喂……”段英齐急忙的叫住她。
洪菱也很给面子的坐了回去。
“干嘛?”
“我……我承认我是有一点想念他啦,你快告诉我,那个小子他现在混得怎么样?他没变成一个乞丐吧?”
“你也太看不起自己的儿子了,乞丐?太夸张了吧!”
洪菱收回嘻皮笑脸的样子,正色的平视对方。
“他现在过得很好,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还在一家大饭店找到了一份差事。”
“什么?”段英齐叫了出来,“他竟然出去给人打工?”
“是呀,而且还是酒店服务生呢,他说一直都是别人在伺候他,这回他也要尝尝伺候别人是什么滋味。”
“岂有此理!”
段英齐拍了一下桌子。
“我儿子竟然去做酒店的小小服务生?那个死小子皮痒了欠揍是不是,竟然跑去外面丢我的脸……告诉我,是哪家酒店那么不要命的胆敢收留他?看我不封了它才怪!”
“他所在的那家酒店刚好属于金帝集团旗下,只是那儿的主管不认识他。不过如果你想封了自己的产业,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不过你儿子又要费一番心血再重新找一份工作了。”
闻言,段英齐真是快要气得吐血了,“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要他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我有什么是不能给他的?他要身分有身分,要财富有财富,可他偏要同我闹脾气,甚至跑到那种地方去做服务生,真是气死我了,放着金帝集团大少爷他不做……”
“伯父,或许你从来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天尧是你的儿子,而不是你的仆人或下属,生在你们这种权贵的家庭中对他来讲可能是幸,可能也是不幸,你该试着去问问你儿子到底快不快乐,而不是一味命令他。”
段英齐沉着脸瞪向洪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有权利命令他。”
“是啊,你这父亲能残忍的逼一个年仅三、四岁大的孩子走他二十年后才应该走的路,可见你的心有多么狠,他的朋友少得可怜,没患上自闭症或是心理障碍是他自我调解得好。真是没办法,有你这样的父亲,连我都开始替他感到悲哀了。”
“我那么做难道错了吗?从小为他打下根基,训练他成为王者,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势,你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想做我段英齐的儿子。”
“一个年仅三、四岁大的孩子,他懂得什么叫权势?”洪菱不客气的反驳,“拜托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对待他,有没有像别人的父亲一样给予他无尽的关心和疼爱?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正是骑在父亲肩头撒娇的年纪,可是他呢?却要看你的脸色去学习那些本不应该由他去接触的复杂事务,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问过他过得快不快乐?”
过了一会儿,洪菱发现一向自大的段英齐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叹了口气,也放柔了语气。
“伯父,你知道吗,你那一向独立、让你自傲的优秀儿子他其实是很脆弱的,你听说过数星星吗?”她轻笑一声,“是一个很幼稚的游戏,就是在晴天的晚上数九颗星星,只要不是阴天,连数九天之后,愿望就会实现;而你儿子,他从六岁就开始数星星,十三年了,多么漫长的时间!你知道这些年来他的愿望是什么吗?”
段英齐只是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他说,他希望他父亲可以多爱他一些,就像别人的父亲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他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么多年来他逼自己事事都要做到最好,也只是想吸引你对他的关心和注意。”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一向自大的段英齐终于放软了语气,“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我从来没讨厌过任何人,是你一直对我有偏见,今天我来这里,天尧他完全不知情,其实他为我真的付出了很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只是想让他能得到真正的快乐和解脱,事实上你们父子之间也许一直都有心结存在,能解决最好,如果继续固执得不愿正视,那么我也无能为力,毕竟伯父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洪菱掏出一张纸条放到桌子上。
“这是天尧的住址和工作地址,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她不理对方有任何反应,转身离开。
段英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纸条,英俊成熟的面孔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苍桑。
是他错了吗?
这么多年来,真的是他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