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磊吵过架的隔天,楚楚就发觉他不见了!
江青青很不爽地来问楚楚,“小阿姨,祁磊老说我头发又蓬又乱,像戴了假发的火鸡,他这个星期天要带我去发廊做新造型,他居然给我爽约了!”
楚楚只能耸耸肩口道:“你和他的约定干嘛来问我?”
江青青嗤哼着,“他是你的男人,他去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楚楚急着想否认,“他不是……”我的男人啦!不再是了!但她摇着头,算了,何必和青青争辩呢!
“我给你我专属造型师的电话,再问问我的助理小朱能不能陪你一起去。”
不太满意的江青青前脚刚离开,岩岩便嘟着嘴走过来。
“妈咪,爹地不见了,他答应要带我去看‘诛罗纪公园第三集’的。”
楚楚的太阳穴开始发疼,她安慰着岩岩,“妈咪傍晚的时候收了工,马上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这个混蛋,允下乱七八糟的承诺后,却跑得不见人影,害她得无条件承受。
岩岩破涕为笑,“当然好!可是,爹地到哪里去了?你把他找回来啊!”
楚楚抱起岩岩,看着眼前那双与祁磊一模一样的眼眸,“岩岩乖,妈咪一会儿打电话去问问他的朋友好不好?”
“哦!”岩岩不高兴地嘟着嘴跑走了。
楚楚打电话给她的助理小朱,想交代一些事情,然后再顺便探听一下片厂的传言,也许能追到祁磊的行踪。
孰料,小朱先发难。
“祁磊躲到哪里去了?这几天怎么没见他来片厂晃一晃露露脸?他还答应要帮我找一套练习英文会话的录音带,居然黄牛了!”
楚楚这下子也火了,“他不见了,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来问我?”
小朱顿时气势削了一大火,“我以为凭你和他的关系,你会知道嘛!”
“我和他什么关系?”楚楚对着话简叫嚣,“小朱,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如果敢给我到处乱说话,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才怪。”
小朱赶忙说:“知道啦!保密防谍是我小朱的责任。不过,那一套录音带我真的急着要……”
“你以为我有小叮当的百宝袋,能说变就变得出来啊!”楚楚想挂电话了。
“等等,我有一个最新的大八卦不知该不该说。”小朱小心翼翼地询问,怕祸从口出,可是憋在她胸口又挺难受的。
“没兴趣!”
小朱忍不住自行招供,“是有关祁磊的。有几个同行绘声绘影地说,他们看见专门演三级片的田妮昨晚和一个男人在PUB里鬼混,而那个男人是混血儿,难说长得很像祁磊……”
“什么?”楚楚惊呼一声。
“祁磊就像一颗闪亮发光体,很多女明里很哈他早就不是秘密了,我就看过好几次她们对着他流口水,还把手机号码塞进他的口袋。”小朱的声音越说越小。
发光体?她还不知道他这么吃得开。
楚楚对着小朱叫:“死小朱,你看到了竟然不告诉我!”
碰到风暴圈,小朱只能装糊涂,“我问过你啊!你不是一再否认和祁磊有任何牵扯,我干嘛多管闲事?”
楚楚哼哼两声,“那访问你现在是不是在多管闲事?限你半个小时之内,去把田妮的住址电话给我找出来!”
小朱大吃一惊,“你想做什么?你可不要冲出去砍人,唉……我就知道不应该说的。”
楚楚发飙了,“半个小时之内你没回我电话,我先把你砍了!”
祁磊第一天没回来的时候,她还私下庆幸今晚终于能一觉睡到天亮,不用被他骚扰欺负了。谁知,她居然辗转无眠了一整夜,找不到一个好的姿势能入眠,而且还很过分地怀念起他温热的胸膛。
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再提要将岩岩带走来挑战她脆弱的神经。而是每晚将她抱在怀里,压在床上,制造出惊心动魄的激情灾难,害她都快要相信他已经收起恶意的旗帜了。
她好矛盾喔!不想承认自己想他,却一直埋怨自己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将他提早逼得不见人影。
坏家伙,难道连一声再见也不说,就打道回美国了?
她将他骂了一整夜,就不知他耳朵会不会痒得受不了?
第二天的时候,她不禁担心他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她赶紧把他以前送的手机找出来挂在脖子上,半刻也不敢拿下来,就等着铃声响起。
老天,他竟然能让她提心吊胆,她好气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聊!
到了第三天,他还是音讯全无。
闯入她生活的时候疾如惊风,离开时,他竟一声不响地说走就走!
楚楚的情绪由担心转为愤怒,她周围的人全被他影响了,岩岩还为他整天哭丧着一张小脸。
记得他说过等这部片子杀青后,他就会离去,所以她告诉自己就当在坐牢,刑期满了,她就解脱了!
吵架前,她是这么认为的,六年前有过快乐的日子,这一阵子的情形也差强人意,等时候到了,两人就说拜拜,不用聚首到白头。
可是,一听到祁磊可能搭上别的女人,楚楚顿时就像吃了一整根火药般暴跳如雷,再也轻松潇洒不起来,只想将他千刀万剐。
哪有人玩得这么没品的,居然脚踏两条船!楚楚火冒三丈,所有思绪只能往死胡同里钻,没错,他一定是爬上别的女人的床了。
如果不是有了新欢,干嘛不敢交代行踪?
楚楚就要相信祁磊对她说的甜言蜜语全是骗人的把戏时——
小朱打电话来复命了,“田妮昨天早上出国度假了。”
“喀嚓”一声,楚楚气得拔掉电话线路。原来是出国了,难怪不见踪影!
***
片子已经接近杀青阶段,只剩两场比较高难度需用到特技的戏。虽然被祁磊的事情搞得心浮气躁,楚楚在灌下两大杯咖啡后,一早还是很敬业地准时在片场的化妆间里上妆。姜导走进了,“楚芸,我是来问问看你知不知道祁磊在哪里?剧务打行动电话找他,但是一直找不到他。虽然说今天有武行当替身拍摔下悬崖的戏,可是,我还是要 Take 几个他的特写才行。”
又来了!又是一个对祁磊的去处充满疑问的人。
楚楚正愁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沉下脸,故意用着足够喂饱所有好奇心的音量对着姜导咬耳朵,“没错,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和他同居了几个月,可他现在被我扫地出门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喔!”
说完了,楚楚还对一时没意会过来的姜导顽皮地挤了挤眼。
姜导啼笑皆非,他总算了解为什么祁磊会叫她小魔女、大麻烦了。
他清了清喉咙,“我只是随便问一问,你继续忙。”可是,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又转过头来,“楚芸,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看着姜导怪异的表情,楚楚马上了解一定是和邓磊有关,“好啊!等我有兴趣再说吧!”
换言之,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少提那个杀于刀的名字来烦她。
待姜导走后,楚楚闭上眼,让化妆师帮她刷眉毛。
倏地门又开了,怎么?她今天的访客还真不少。
楚楚撑开一边眼皮想看清来人,不看还好,一看之后,只见粉盒、口红、小镜子、发梳等等唾手可得的物品全部从楚楚的手中飞出去,一概砸向来访者。
化妆室里的闲杂人等纷纷夺门而出,乖乖!楚芸发火真是惊天动地,虽然搞不清来龙去脉,但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小小的一方天地就只剩两个人。
来者自然是祁磊,莫名其妙被砸得满头包。蜜粉衰落在他的肩上,白T恤染上了淡粉色,口红飞向他的袖口,刷过一遭暗红色泽,睫毛膏奔向胸前,印上一大片黑色污证,还有满地狼藉的镜子碎片。
他沉下脸走向楚楚,“项楚楚,你谋杀亲夫啊!”
他完全没料到迎接他的是这样的“惊喜”。
“你还敢喊我?你当我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绝对捅向你的心,让你立刻报废。”她好恨哪!明明应该很高兴他自动滚开,没想到再见到他,她竟在乎到心都绞痛了。
“你怎么了?”
她脸色一凛,突然问:“我的大情圣,你这几天是不是出国去了?”
祁磊一惊,“你都知道了?”飞到波士顿访他爷爷召开家族会议,答应接下医院负责人的职务,前提是家族得接受楚楚,给她一个迟了六年的盛大婚札。
可是,楚楚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她为什么不高兴?难道他完全弄错了她的心意?她那一句“你滚回美国去”,难道是她的真心话?
天杀的!也不会稍微顾一下她的面子,居然大胆承认他琵琶别抱,泡上别的女人了。楚楚气得满脸通红,抓起化妆坐椅就摔向那恬不知耻的男人。
“你给我滚出去,你去死啦!”
祁磊闪开椅子,抓住她的肩膀,“你到底在气什么?又叫我滚?整整三天不见,一开口就是叫我滚?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我不要听啦!”有了新欢就来示威,她会想听这种“好消息”吗?“祁磊,你别欺人太甚!”楚楚挣扎着,穿着高跟鞋的脚毫不留情地踢向他的小腿肚,痛得他叫牙咧嘴。
“项楚楚,你给我安静下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他马不停蹄地往来台湾与波士顿,早就把他累得人仰马翻,她偏偏挑这个时间来发野猫脾气。
他离开的时候没告诉她是因为前途未卜,不想让她担忧;等到事情如他所愿,他不想用电话草草几句交代了事,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想亲自告诉她这个好消息,难道他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好啊!我看你怎么不客气?”楚楚双手叉腰杏目圆膛,挑衅味十足。
祁磊闻言忍不住火了,从喉咙里逼出两句;“你不喜欢见到我?你不愿意跟我走?”
楚楚气疯了,想也不想的就吼回去,“我恨死你了!你把离婚协议书留下来,立刻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叫我跟你走?我发神经啊!我还有工作,难道你忘了今天是‘初恋情怀’的杀青戏,不能说不玩就不玩的!”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一头热,楚楚真的不在乎。
祁磊只觉天昏地暗,“项楚楚,你这个冷血的女人,没心没肝,我总算认清你的真面目了。”
“我也是才刚认清你的真面目!你还敢骂我?大色狼、大淫虫、大浑蛋,恶心加三级!”楚楚越骂越顺口,脏话顿时全都出笼。
偶尔抬眼一看,我的妈啊!他脸色铁青,嘴紧抿成一条直线,眼中燃着愤怒的火苗,充斥着野兽狩猎扑杀的神采,她这一辈子第一次见到,哇!他……他该不会想杀人吧?
楚楚眼见大势不妙,准备落荒而逃。
不过,有人比她更快,将她逮个正着,囚禁在墙角,以全身的力量压在她身上,让她逃无可逃。
祁磊审视着她精致美丽的五官,眉宇间的野性风情依旧魅人。
他以手指掐住她小巧细致的下巴,齿缝中进出低哑声,“我告诉过你不要再说脏话,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意?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枉费他的巧思安排,竟落得一场空!
“什么啦?没头没脑的,我当然听不懂。”楚楚扭动着身子,想逃脱他的掌握,“你……你放开我啦!我要准备换衣服了,剧务一会儿就要叫我上戏了。”
她的腿碰到了他肌肉纠结的大腿,她的小腹抵触着他的胯下,制造了致命的效果,将他这些时日以来紧绷的欲火刺激得勃然大作。
祁磊冷峻着脸,修长有力的手抚摸着她纤细的皓颈,最后落在她因为大口喘气而剧烈起伏的胸口,直接兜弄着她衣服上的扣子。
“工作拍戏?你只关心这些?你只要这些?我实在不甘心。”他甩了从头,没料到自己竟输得惨不忍睹。
她在他面前恣意妄为惯了,此刻却觉冷汗直冒、胆战心惊。
她是不是骂得太过分了?负伤的野兽可是会拼命反噬的。
楚楚突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现在才来问后果不嫌太晚了?要我走开可以,给我最后一次。”
祁磊邪恶放肆地探向楚楚的领口,“刷”的一声,她胸前整排扣子散落一地,紧接着她的衬衫也被撕裂。
“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你去找别人啦!”楚楚胡叫乱喊。
可听在祁磊的耳里,无疑是火上加油,她真的想一脚把他踢开给别人!
不见她的这三天。他没有一天不是在思念中度过,等待着见面时将她搂在怀中细细疼爱、感觉她轻轻的震颤。谁知,他等到的竟是如此残酷不堪的结果!
祁磊双眉纠结,眼神阴冷,像只狰狞的刺猥狂喊着,“我就是要你!”于是,混乱之中,仍能听见柔吟与低吼声掺杂着。
而当原本属于骨血相融、灵魂交契的高潮狂喜时刻,却惹得两颗心同样的肝肠寸断……
***
祁磊发泄完后,深深地看了楚楚一眼,在离开化妆室大门时,却突地笑得狂妄,“一切将如你所愿。”
那种眼神好深、好难解,他的狂笑又让她毛骨悚然。楚楚发怔了半天,一颗心隐隐的抽痛,却怎么也想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她心情紊乱到了极点,如行尸走肉般洗去脸上凌乱的妆,重新上粉、换好戏服,一个人关在化妆室里老半天,竟没有半个人来烦她。
别人是不是有透视眼,知道这里才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都躲得远远的,不会笨得来当炮灰?
太讽刺了!祁磊与她纠缠六年,竟然是这般无情残酷的结局。
她很怕剧务此时来喊她上戏,她怕自己会在镜头前崩溃。
都怪他啦!何苦再来招惹她,六年前她已经为他死过一次,现在又被他再毁一次……
有人进来了,这个不怕死的人是姜导。
姜导看着满地的凌乱,“这个房间刚经历过核子弹爆炸吗?”
楚楚不做正面回答,深吸一口气,“该我了吗?”希望不是,她好想回家,她演不下去了。
姜导面色凝重地说:“外面那个疯小子正在为你冒险,连命都不要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楚楚自然听懂姜导口中的疯小子是指谁。可他发疯关她什么事?
她笑说:“姜导,片厂里就属你最大了,别大抬举我,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姜导叹一口气,“在他的心里,你是他的一切。”
楚楚敛住笑意,冷声道:“姜导,明眼人不说假话,你和他家应该关系匪浅,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想来你非常清楚,我没兴趣管他的死活,他的世界没有我存在的空间。”
“我就是太知道、太清楚了,所以才会不忍心。你真的清楚祁磊过去几年的生活是怎么过的吗?”姜导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楚楚给问住了。他从来没说,她也从来不问,因为不想知道太多而让分手时更添难度。刚刚那场风暴已然是分手的宣言,如今更没有细究的必要。
楚楚摇着头,“我不想听。”
“楚芸,你非听不可!”
结果,楚楚第一次得知祁磊的家族往事。
“他的父亲Joseqh是三十年前的驻台美军军医,娶了一个在俱乐部里驻唱的女歌手May的,却不为保守的爱尔兰天主教家族所认同。May嫁给Joseqh后,足足等了五年,才得以参加家族每年的圣诞节团聚大餐。你知道她被接受的原因是什么吗?”
楚楚摇着头。祁母每每表现得盛气凌人,竟然与她有着相同的身世背景,真是不可思议。
“原因就是祁磊。他自小就是个天才儿童,聪慧过人又温文有礼,非常讨他祖父的喜欢。”
楚楚冷声道:“这个天才儿童各方面表现的确很不凡!”包括这一口将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姜导没有理会楚楚的暗讽,继续述说着祁磊的家族历史。
“他们一家子全都学医,拥有一家颇负盛名的医院。这个家族也往外投资,已然成为波士顿地区的首富。老祖父最看重医院的承传,至今都没有指定医院的接班人,因为他属意祁磊,一直在等着他点头。”
楚楚苦笑着,“不用再等了,他就要回去了。”
姜导摇头苦笑,“祁磊一直与他母亲处得不好,我想你多少也知道吧!”
楚楚点点头。很难缠的母亲,她与她唯—一次交手却败得凄惨无比。
“May把祁磊从小就逼得很紧,安排他接受各项课程,就怕祁磊失去了他的优势后,会连带让她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保。很典型的母凭子贵,却很不幸的也造就了祁磊视女人为蛇蝎、不近女色的毛病。”
楚楚恍然大悟,原来他当年对她的追求不假辞色,不是拿乔或装清高!
“祁磊一直以逃避成为医生作为反抗他母亲权威的方法,所以,他在六年前有过一次离家独立生活的经验,我想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楚楚轻轻颔首。两个逃家的人,一段荒唐的婚姻,无悔的青春岁月却以悲剧作为收场。
“祁磊意外受伤醒来时,你已经走了,迎接他的是他母亲捧着你留下的离婚协议书,专断地责怪他的无知连带让整个家族蒙羞。”
“那个女人不配当母亲!”
楚楚斥道,一颗心依旧为听到这事实而抽痛着。
姜导点头同意,“祁磊默默接受所有的指责。他母亲包了专机,把他接回自家医院治疗,周为脑部撞击又开刀,他的半边肢体近乎瘫痪,可他以惊人的毅力,用半年的时间完成复健的疗程,才又开始能走能动,但是,他还是依旧沉默不语。”
“什么?复健?”楚楚完全不知他曾经吃过那么多苦,而她竟然只是一味地责怪他没有尽快来找她!
“祁磊接受安排进人哈佛医学院,日日夜夜与书本为伍,以有始以来最短的时间上完所有课程,成为一名心脏外科医生。Joseqh告诉我,祁磊会选择心脏科,是因为他想研究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还敢否认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
楚楚低垂下头,无言以对。
“祁磊走回家族的老路子,他的沉默似乎是唯一的抗议形式。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年夏天。他在哈佛医学院的一个华裔教授嫁女儿,宴后大伙儿唱起卡拉OK,居然让他在MTV中看到你,你唱的歌是‘夏恋,贝壳的回忆’。”
“然后他又想起了我?”楚楚猜测。
“是的。他整个人才又活了过来!好长的时间是不是?他们家医院只救回了他的身体,你的一首歌居然让他又有了灵魂,他开始像发了疯似的收集你的电影VCD、唱片CD,找寻一切有关你的杂志报导。”
楚楚震慑住了,呐呐自语,“难道他一直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我想他是不知道。后来Joseqh来找我,请求我帮忙给祁磊制造机会。他说祁磊的伤只好了一半,没有你,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痊愈,因为他一直都不肯去注销与你之间的婚姻关系。”
楚楚鼻头一酸,忍不住开口骂人,“大笨蛋!为什么不对我说明白?臭小石头!脾气还是那么又臭又硬。”
啊!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居然又喊他小石头了!楚楚被自己吓住了。
姜导逼问:“你现在都知道了,可以帮帮我的忙了吧?”
楚楚愣愣地反问:“什么?”
“祁磊硬是抢了武行的工作,这个坠崖的镜头他说要亲自上,给我的烂理由居然是不用剪接就可以拍到大特写,能增加影片的真实美感!”姜导颇不以为然地摇晃着头。
楚楚心中五味杂陈,他纵使曾经对她念念不忘,但现在他已经把她这旧爱抛掉,找上新欢了啊!她咬咬唇,还是摇头拒绝,“他说得没错,人家成龙不就是每个高难度动作都是自己来,拍出来的电影才那么逼真,有临场感。他以前是足球队的,体格又那么棒,摔个几层楼高没有事的啦!”
“话是没错,问题是他已经上上下下地摔了大半个早上,我担心下午他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又把脑袋给摔坏了。”姜导万分无奈。
楚楚犹豫不决,才和他闹得水火不容,现在她有什么立场去当说客?搞不好他还不领情,赏给她一顿讥笑。她怕去面对暴怒的祁磊,他发脾气时好骇人哪!
就在这时,她的助理小朱推开门进来,“楚芸,我买了你爱吃的东西,啊!姜导,你在这里。”
哇!满地狼藉,怎么回事?
姜导最后只能稍作妥协,“你先吃饭吧!可一会儿一定要出来。”
楚楚在姜导离开后,看着小朱带来给她的午餐,五星级酒店外卖的生鱼片寿司便当。
“这么好?跑那么远去买我最爱吃的东西……”
然后她瞧见小朱面有难色,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这小妮子一定有鬼,才会急着贿赂她,“你是要等我吃完东西再说呢?还是现在自行招供?”
小朱双手落在楚楚肩上,好心地帮她按摩,“呃……如果你吃饱了,会不会赏我个全尸?”
这么严重?看来小朱的祸闯得不小!
楚楚没心清和她玩猜谜,“早死早超生。”
朱哀叹一声,一张脸垮得像苦瓜似的,“我和一个刚从香港回来的朋友去饮早茶,然后我的朋友告诉我,她……
“她怎样?小朱,说话干脆一点。”楚楚最讨厌人说话吞吞吐吐的。
小朱暗自叫苦,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管了,全部坦白吧!
“她昨晚在香港尖沙嘴的餐厅碰到田妮和她的男朋友,那个帅哥是一个轮廓很深的混血儿。他是健身教练,体格练得很棒没错,不过,大概是因为常常举重的关系,身高大约只有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而已……”
楚楚手中的高级寿司餐盒整个翻倒在地,“死小朱,你早上就知道了,居然不赶快告诉我,我被你害死了!”小石头可是有一百九十几公分高,她居然为了一个流言而闹了一个大误会!
可是,小石头不也承认他的确出国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楚赏了小朱两记卫生眼,然后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只剩下小朱抚着胸口,讶异自己的小命居然这么简单就逃过一劫。
小朱呐呐自语,“人家赶着去买你喜爱吃的生鱼片寿司便当嘛!”
***
楚楚跑到摄影棚的时候,一切拍摄准备都已经就绪了。只见三层楼高的平台上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而那个站在平台边缘的人正预备往下跳。
她冲到最近的一名工作人员旁边,抢下人家的无线电对讲机,对着高台上那一端的人喊着,“把祁磊给我叫来说话。”
无线电那端有人回话,“楚芸小姐,祁磊叫我对你说,他会把这个镜头做好,一切如你所愿。”
楚楚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回话竟然是这样。
他走出化妆室前说的也是这句话,难道他这样不要命的演出就只因为她表示过她对这部电影的重视甚于他?
他根本就是个感情大白痴!
楚楚骂着,“傻瓜、笨蛋,谁要你老是为了我爬高爬低的?以前是为了买足球票摔得差点没命,现在又为了我的电影……”惨痛的记忆让楚楚打了哆嗦,有一股寒意直往上窜升,心头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他会出事的!
怔愣中的楚楚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祁磊已经往下跳。
随即旁边有人尖叫出声,“钢丝在半空中断了……”
楚楚眼睁睁地看着祁磊下坠的身体就像一片落叶般,约莫在一层楼高的半空中失去平衡,狠狠地坠向地面,背部先落在宝丽龙做成的假石巨岩上,弹跳起来激起一阵烟尘,然后整个身体僵直在地面一动也不动。
楚楚才不管姜导有没有喊“Cut”,拔腿就往祁磊坠落的地方冲去。
她跪在祁磊的身旁,惊慌地捧起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检视每一个部位,“小石头、小石头……”
他为什么双眉紧锁、双眸紧闭,完全不理她的呼唤?
他一定又是把脑袋里面的东西摔坏了,楚楚的心顿时就像被刀子割裂成一片片碎屑,再也聚不拢、拼凑不完整了!
她拍打着祁磊的脸颊,硬咽地再次呼喊,“小石头,你醒来啊!你看看我,你回我一句好不好?我求你赶快醒来,以前每次只要我求你,你一定会理我的,你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不要狠心的再次不理我啊!”
她的眼眶中闪动着晶莹泪水,成串地坠落她的脸庞,沾满她的衣襟。
楚楚趴在祁磊身上,感觉到他的心跳,可是他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睛看看她呢?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直呼唤他,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知道。
“我老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很不讲理,又爱胡闹,全世界就只有你受得了我这个坏女孩,如果你再不醒来,我不是会很可怜吗?你忍心吗?”
呜呜呜……楚楚放声啼泣,“你才刚刚对我说“我依旧爱你’,我不甘心只听一次啊!小石头,你赶快醒来,每天都要对我说,每天都要说一百次!”
楚楚哭得近乎崩溃,她唯一的认知就是她再度失去他了!
“我真的不在乎电影,我才不要你为我把命丢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只爱我一个人,就算你哪天真的不要我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给追回来,你这辈子是绝对甩不掉我这个人了!我是你的女人,每天都是,永远都是。”
楚楚大力吸着气,轻拭着自己迷朦的泪眼。
她趴在祁磊胸前,附向他的耳畔,柔声呢喃,“小石头,你一定要醒过来,因为六年前我欠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让我有机会对你说——我爱你。”
沾满眼泪的小脸慢慢地靠近祁磊,颤抖地在他紧抿的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她好恨哪!相知相爱却不知相惜,总是等到悲剧发生了才来追悔。
离地,楚楚感受到被她拥吻的唇舌间发出一声叹息,她立刻放开自己的唇,将脸庞移开一寸,她看到了一双碧绿如春天草原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
“小石头!”她深情款款地捧着祁磊的脸,再也不愿放开。感谢上天!他终于听到她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唤了。
“楚楚,你哭了。”祁磊依然有着昏眩的感觉,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珠,但却引出更多的珍珠泪滴。
还记得她的第一次流泪,让他毅然决然地要了她。现在她又为什么哭呢?她的泪水让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楚楚呜咽着,“我不爱哭的……我告诉过自己不能随便哭的。可是只要我一掉泪,全都是为了你……只有你能让我哭个不停……”呜呜呜……她放声痛哭,决定一次哭个够。
祁磊捧着她的小脸蛋,眨了眨眼,“我一定是震晕了,可能到现在都还有点幻觉,因为我居然听见你说‘我爱你’。我们是不是在拍结尾戏吗?”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着想爬起来。
楚楚制止他的妄动,“躺着别乱动,你刚刚摔下来。”然后她腻着他的唇缘,轻柔细语,“不是演戏,我真真正正的爱你啊!”说完两唇又再度胶合。
祁磊的心狂跳如擂,感觉恍如隔世一般。他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沉的一觉,清醒后,世界就变得完全不一样,变得再美好不过!
他将楚楚揽进怀里,手掌贴抚着他眷恋万分的绵密长发,感受着彼此心跳里想传达的千言万语。
他再次求证,“不气我、不恨我了?”
楚楚用力摇晃着头,一连好几个“不”字吐出口,才又避重就轻地说:“是我对你没信心,误信小人诗言,误会你和田妮了……”
“田妮?她是谁?”祁磊拧着浓眉,完全不解。
“一个光让我听到名字就想吐、全身上下都让硅胶给做出来的女人!”楚楚从睫毛底下偷瞄着他,“你不会怪我吧?”
祁磊扬起眉稍不敢置信地瞪着楚楚源来她是在吃醋!
他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抚着她水嫩嫩的面颊惩罚着,“硅胶?你也太瞧不起我的眼光了吧?你啊!真可恶,老是把我气得半死。”
可是如果不是楚楚摆了这么一个大乌龙,两人之间不知还要拖到何时。
楚楚吐着小舌头哀求,“要不,再多罚我一点。”
祁磊搂过她,把她搁在自己的心坎上,故意说得很邪恶,‘你给我记住,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好好地’罚你,让你不敢再给我乱出状况。”
楚楚耳朵听着他强烈的心跳声,满心幸福的甜蜜感觉,娇媚地笑着,“我绝对乐意接受。”
祁磊突然想澄清自己曾有过的一个感觉。
“楚楚,六年前当我仍然昏迷时,曾隐约听到这几句话,‘小石头……我这辈子的泪都在今天流光了,而我这辈子的爱就留在美国,全给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楚拼命点头,啊!原来他都有听到啊!
祁磊摩挲着她的秀发,向她耳语,“你知不知道,就是这几句话让当时已昏迷多日的我强迫自己一定要醒过来,也支撑着我度过这么多年,更让我不愿去注销婚姻,也不能狠下心来恨你一丝一毫!”
楚楚直往他的怀里钻,一连选声低嚷着,“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全都知道了。”
远处摄影机旁的姜导喊了一声,“CUt!”他紧张地问着旁边的副导演,“这么感人的珍贵镜头,都拍下来了吗?”
副导演肯定地回答,“完全拍下来了,四部摄影机全部激活,任何一个角度都没有遗漏。可是导演,他们说的话根本不是剧本上的对白啊!”
“我不会更改剧本吗?这种真情流露、感人肺腑的对白不是更感人热泪吗?”
副导演搔着头,原来传言是真的,“真有他的!祁磊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竟然能征服楚芙这个天之骄女?”
姜导意味深长地回答,“其中的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只能说真情感动天吧!”
可是,有一点仍然让副导演很纳闷,“导演,祁磊是真的摔下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张?还能沉得住气把这一场全部拍摄下来?”
姜导老神在在地笑说:“一层楼左右的高度还有宝丽龙假石做缓冲,祁磊应该只是一时震晕过去而已,毕竟受人重托,两相取其害,我也只能取其轻也。不过,我还是让剧务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瞧,一一九的医护人员正好到了。”
祁磊被送上担架,可是,他的双手仍然牢牢地握住楚楚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