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冒昧……」柯子瞻开着车,绕行于伦敦四周的郊外;坐在他身边的,则是不时注意着窗外的奎。
「有问题?」听见柯子瞻有所保留的语气,奎暂时分心,转头送出一个正字标记的衰弱微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柯子瞻的脸上,有着和礼貌的话语完全相反的表情;他是注重分寸之人,但这时的他,却在交浅的人面前,显出焦躁不耐、甚至明显地想探人隐私。
「不介意。」同样是从容优雅,但比起柯子瞻来,奎就像是走错了时空的贵公子,令人不禁想起那些美好却古老的时代。「你可以有话直说。」
「我不明白,像现在这样的时机,你为什么不守在宇洁的身边,替她打点一切,或是再替场地进行全面性的安检。」得到许可,柯子瞻也一反进退得宜的常态,毫不客气地有话直说。「而不是跑到离她这么远的地方,进行我以为很不相干的事情。」
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归于柯子瞻让人惊异的利落动作,在探照灯落地前,将宇洁拖离原点,两人在跑出数步后仆倒在地,才没有被压成肉泥。
除了一些淤青之外,宇洁因着高跟鞋而扭伤了右脚,除此之外,无任何大碍。
「其实,你的真正意思是——」像是没有发现柯子瞻的异态,奎懒懒地抚了抚一头令女人又羨又妒的长发,诡异地笑了。「为什么我要在这个时候把你拉到这儿来,而不让你陪在她身边吧?」
不过,这不是他的错啊!奎好脾气地笑着。
「我的确是这个意思。」被抢白的柯子瞻,竟不见狼狈,只是不减忧心地继续追问:「像寻找场景这种事情,不急于这一时吧?」
「你知道的……为人下属者,最好不要质疑老板的命令。」奎不置可否,眼光重新放回窗外流逝的风景。
「是没错。」闻言,柯子瞻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不过,老实说,我的确有一种被她……不,是所有的人支开的感觉。」
一想起早上临出门的那一幕——虽然昨天遇到那样的意外,但宇洁仍是坚持工作的进度,柯子瞻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明明他都已经扶着宇洁出门了,硬是有个变数扰乱了行程。
「嘟……」临上车前,毕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我是……怎么会这样……好……知道了……这个月底以前嘛……我尽量……好……先这样。」
「出了什么事吗?」宇洁在柯子瞻的搀扶之下,走到毕身边。
「替我们下一季平面宣传掌镜的大卫﹒福斯特要取消原本约好的档期,他要求我们提前在这个月底让他完成拍摄的工作,要不然就要推掉我们的。」毕一脸苦笑,完全不若平时的轻松。
「搞什么?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需要人搀扶的伤患,宇洁气得上前一步时,马上就被脚下传来的巨痛弄拧了眉头。
「小心点。」柯子瞻赶紧扶住了宇洁,稳稳地让宇洁毫不费力地靠在他胸口。「你们说得那个以脾气古怪出名素有『视觉魔术师』美誉的大卫.福斯特吗?」从大厦外巨幅的香水广告,到一流时尚杂志的封面,大卫﹒福斯特的作品炙手可热、触目可及;他几乎和被他拍摄的名模一样红。
「就是他。」奎也走了过来。「从『S.E.N.S.』创立以来,他一直替我们拍摄所有的平面照片,除了他,我们不考虑第二人。」
「不过他一向只负责拍摄工作,至于模特儿及场景,一律都要我们负责,他从不出力。」毕摊摊手,清楚地表示他的无奈。
「而他现在要提前作业,我们却连场景都还没找好!」奎歎息了。
「不能换人吗?」看出众人的焦心,柯子瞻不禁提供解决的办法。
「不行啦……」宇洁因柯子瞻胸口传来的温热而不自在地稍离,但仍是专注于眼前的问题。「我们的东西一向都交给他拍,如果换人的话,风格品质便难以掌控;而且这一行敏感多变,要是现在当红的摄影师推掉了我们的工作,难保不会有些讨厌的闲言闲
语。」
「而这些闲言闲语,满麻烦的……」毕有些夸张地歎着大气。
「所以现在除了配合他之外,好像也别无他途。」奎摇摇头,适时地接上了毕的话尾。
而宇洁也在此时,轻轻地将头靠在柯子瞻的胸前,歎了口气。
这一歎,歎出了柯子瞻的心疼——他发现,他不喜欢宇洁出现这样的表情,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虽然现场所有的人都在烦恼,但柯子瞻的问话,只针对怀中的人儿。
「这是我们公司的事。」宇洁低下头,无奈地低声说。
「不是啊,我觉得他帮得上忙耶!」毕像突然灵光一现地大叫。
「怎么说?」奎看了看柯子瞻,皱着眉问向毕。
「他伦敦熟嘛,不如请他替我们找场景?」毕满怀希望的样子,像是一只眼睛晶亮的小狗。
「我?」柯子瞻有些吃惊,不懂毕的意思。「我可以吗?」
「没问题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会场有二小姐和毕就够了。」刚才还在质疑的奎,此时竟也附和了起来。
「对啦对啦,就是这样……大家分工合作嘛!」像是忘了柯子瞻并不是工作人员,毕理所当然的分派工作。
「可是……」柯子瞻当然不介意为宇洁做任何事,可是经过昨天那样吓人的意外,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宇洁的身边。
只要想到,如果自己昨天没有在宇洁的身边,及时拉走她……那样的后果,稍一思及,就够柯子瞻吓出一身冷汗。
「你会帮我嘛……对不对?」就在柯子瞻犹豫的时候,宇洁也抬起头,满脸无助地哀求。
没有见过这样的宇洁的柯子瞻,心中一动,随即被自己满满的柔情疼惜给淹没了思考能力,不知不觉地点头。
所以,他这时才会和奎在这里。
不过,回复思考能力的柯子瞻心情却开始走下坡,也许是宇洁在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后,便拒绝柯子瞻的搀扶,由毕抱上工作人员的游览车。
这个画面让柯子瞻的心情阴霾满佈。
而且,他越想越不对,总觉得早上那一幕,有种说不出的不自然。
不安的心情,终于让柯子瞻起了追根究柢之心。
「被人支开?」奎的眼里,在此时恰恰闪过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狡诈。「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好傢伙!奎在心中暗自赞许。算是个角色了!没有因为谈个恋爱就昏了头。
「不是吗?那么,可否逾越地请问一下:贵公司下一季的设计稿已经定案了吗?企宣方向也已确定了?如果上述动作都还在进行中,现在便敲定摄影师的档期,找寻拍照的场景,是不是不合常理了些?」柯子瞻也许不了解这个行业,但他拒绝当个傻子;尤其是当他感到相当不对劲时。
「过问本公司的行政,是越权了。」奎歎了口气,忧虑罩上了他脱俗的脸庞——以上帝的名发誓,如果不是身为西方七宿的一员,他一定能拿下奥斯卡金像奖!「其实,这是个非常难以启齿的丑事,早上当着那么多非本公司的员工面前,二小姐无法解释得太详细,而我刚刚一直没提起,是在思考一个开口的方式。」
这个傢伙的头脑颇灵光,看来得用上备用的计划了。本来他和毕之间的默契是无人能拆穿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就像现在,柯子瞻不吃早上那一套时,他们也早有准备。
「其实,昨晚我和毕被召到二小姐的房间,做了一次密谈。」
奎在柯子瞻一脸坚持的沉默等待下,缓缓地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有着异常地认真,让人对他所要吐露的真相无从怀疑。
是啊,不要怀疑——奎微扬的嘴角边有着令人察觉不出的冷笑。他们昨天晚上的确是开了个小会议……「密谈?」听见宇洁昨天和她的属下有秘密会议,柯子瞻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屏气凝神地竖耳倾听。
「是的……」奎温柔地看着目标中的大鱼一步步上钩。「其实,这件事得从几个月前发生的状况说起……奎又露出了正字标记的微笑,将气氛拿捏得恰好,不慌不忙地小吊了柯子瞻的胃口。
「我们发现,公司里出了一个内奸。」
「『S.E.N.S.』里出了内奸?」柯子瞻马上反应的是宇洁的名牌服饰公司;毕竟,比起服饰公司,模特儿经纪公司里能图利的资料有限。
「一个被敌手收买的软弱傢伙……实在令人痛心!」这一次,奎的惋惜可是百份之百的真诚。他想的是虚……那个和他同属「28舍」、曾一起受训、同窗之谊的女孩。
「『他』偷走了你们公司的设计图,然后卖给敌对的公司?」柯子瞻尽他所能,用着一些书本上得来的资讯,小心地猜测着。
「总之,那人的背叛行为最后被我们所发现。」面对柯子瞻的猜测,奎不置可否。
「而我们追踪的行为,让那人难以在这行立足。」
其实,虚是被逼得狗急跳墙!奎暗暗歎息,她真是不智。
「所以『他』开始报复……所以昨天不是意外?」按着奎给他的讯息,柯子瞻再度大胆地推测。
「应该不是。」奎淡淡地回答。
当然不是啦,哪会这么巧呢——昨夜他们三人一致同意:来伦敦是走对了方向,从昨天那场迫不及待的意外可以证明!
「那么,宇洁现在不是很危险?」柯子瞻再度变得不安,烦躁异常。「我们更应该守在她的身边才对,为何要到这儿来?
坦白说,你比较危险——在「28舍」长大的奎暗自想着:在这时和「白虎」扯上关系,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因为这种意外,不是第一次了。我们一致同意,如果要保证二小姐真正的安全,最好的方法便是尽快找到这个傢伙,如果没抓到他,就算一直守在二小姐身边也没用。」
其实,要保护的人是你啊——会议中,宇洁坚持要将柯子瞻支离身边,怕得就是柯子瞻会遭池鱼之殃,要知虚可是「28舍」的一员,一等一的好手,万一真发起疯来,防不胜防!
而且,奎又歎了口气,要不是宇洁昨晚一直反复叨念,他和毕又何必如此辛苦地排出这一出戏中戏?
「那么,你们对那内奸的下落有消息了吗?」虽然很想守在宇洁身边,但柯子瞻不得不承认奎的说词毫无反驳的漏洞,只有同意。
「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这傢伙出身于伦敦附近的某所孤儿院,有可能会藏身回老家。」
这一点就可以解释的详细些没关系,因为这是事实!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你们早上才故意在众人面前演戏,让我们名正言顺地脱队行动,好告诉我真相?」柯子瞻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柯子瞻从焦躁不安变成摩拳擦掌。难怪他会有被支开的感觉,原来真是他们故意安排的!
虽然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但柯子瞻可以体谅他们的苦心。
「你对伦敦熟悉,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毕竟是外乡客,势单力孤外,还有工作在身,要两头都顾到,恐怕会焦头烂额。」奎气也不喘一下,胡扯的话顺口而出。「这样,你明白吗?」
都是你自己的推论,我可没有确定过什么——奎调整着自己的坐姿,让身体更舒服些。
「我会尽我所能,先替你们清查伦敦市郊所有的孤儿院的现况。」像是在宣誓般,柯子瞻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珍贵的女人,他一定要保护她!
「谢谢你,这样我和毕也比较能专心地保护二小姐。」奎暗自窃笑,看来今天的任务圆满达成。
是谁说过,最高明的谎言是九分的真话加上一分的假话?
真是太有道理了!
???「请进。」刚回到柯家,正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的宇洁,却被门上传来的敲门声,逼得不得不挣扎地坐起身来。
「我没有吵到你吧?」进来的人是一脸笑咪咪的柯母;虽然她嘴上说着怕打扰到宇洁的话,但大剌剌走入的态度却没有一丝迟疑。
「没有、没有。」宇洁忙不迭地应道。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位老是以自己的想法为中心的贵妇人,她就没办法硬起心肠。
看着柯母纯洁亲切的笑容来到跟前,宇洁不自觉地朝床中央挪了挪。
「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吃午餐,对不对?」见到宇洁让位,柯母也毫不迟疑地坐了下来。「我帮你带了一碗牛肉汤,快乘热吧!」
宇洁这时才发现柯母手上还端了东西。
「呃……谢谢伯母。」早在发表会现场填饱了肚子的宇洁,有些为难地看着那不算小碗的牛肉汤,其实毕选的那家潜艇堡还满好吃的,所以她一直撑到现在。不过宇洁还是将汤接过去,意外地发现,从汤中冒出的热气,直冲向头脸的那一刹那,竟让她有被呵护的感觉。
好久没有人端汤给她……好久没见到妈妈了……「小心烫。」见到宇洁泫然欲泣,不明所以的柯母赶紧抽了几张面纸给宇洁,顺手又把汤接了回去。「我再帮你吹吹。」
「谢谢伯母……您待我真好。」感受到一股真切的、属于母亲的关爱,宇洁不禁觉得和柯母之间的距离开始变近了。
「别这么说,你是子瞻的女朋友嘛!」一想到这件事,柯母就开心了。「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嘛。」
「呃……其实……」被柯妈妈这么一说,宇洁的俏脸情不自禁地绯红,想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们现在算是一对恋人吗?
虽然都已经向对方表明了心意,但还来不及谈及其他,就被那场意外给打断了,怎么能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很谢谢子瞻救了我。」如果,支吾了半天,面对柯母期待的样子,宇洁只能呐呐地吐出一句感谢词。
「说什么呢,他照顾你是应该的嘛!」想起昨天自己的儿子灰头土脸地抱着宇洁进门时,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气急败坏,简直乐坏了她的慈母心,能让子瞻这么失常,看来好事近喽!「我还嫌他做得不够好呢……竟然还让你受伤了!」
竟然让宇洁在下楼梯时拐到脚,摔成了扭伤,他这个儿子真是不中用,柯母的语气颇不以为然。
「不关他的事。」宇洁急急地辩解。为了不让柯氏夫妇担心,也避免麻烦的解释,他们决定对老人家有另一番轻描淡写的说词,可是过急的态度,又引得柯母一阵兴味地深视。
「他没有把你保护好嘛!」柯母满意地看着宇洁又红了脸。
「那是因为事出突然……」面对柯母别有深意的眼光,宇洁决定还是换个话题比较保险。「不过,看不出来,他的身手很敏捷呢!」
想起昨天的那一幕,宇洁颇为惊诧,想不到平时温文儒雅的柯子瞻,竟会有那么冷静敏捷的应变能力、准确快速的利落动作。
「那当然啦!」听见有人称讚自己的宝贝儿子,很少有做母亲的会不心花怒放地。
「子瞻从小就是文武全才——举凡体操、西洋剑、足球、板球、骑马……每年他学校的各个校队为了争取他入队,真是什么方法都用得上喔!」
忆起儿子从小到大的丰功伟业,柯母的表情是一副心满意足。
生子如此,母复……如果赶紧成家,那她就真的别无所求了!
「他还是个运动全才?」一直以为柯子瞻是个百无一用……呃,是文质彬彬的书生的宇洁,非常讶异地发现自己错误的成见。
「怎么,你不知道吗?」看着宇洁的惊讶,柯母也觉得奇怪。这女孩儿是和子瞻交往不久吗?可是,看儿子的反应又不像……「请进。」就在柯母想稍微逼供两人间交往的情形时,门上又传来的敲门声解救了宇洁。
「我来看看宇洁。」没想到一进门见到的人竟是自己的母亲,柯子瞻微微皱了皱眉,侷促地解释着。
「我懂。」柯母露出了顽皮的笑容。「那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可以自己来。」意识到柯母的托付,宇洁忍着脸上的灼热,想要接过那碗汤,可是柯氏母子很有默契地忽略了她伸出的手。
柯母眨眨眼,轻轻地走了出去,门又悄然无息地关上。
「气色好多了。」柯子瞻毫不客气地替代了母亲的位子,温柔地审视着宇洁的脸庞。
其实,也不过才半天的时间,他却觉得久到已经开始思念她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见到柯子瞻眼中明显的深情,宇洁的心中窜过一阵羞赧,遂别过头,故做轻松地掩饰真心。
好怪喔!宇洁藏在被下的双手,不自觉地互相紧握着;还没有弄清楚彼此的心意,就让气氛这么难堪……「可以了,再等下去就凉了。」见到宇洁竟露出了女孩儿家的娇羞,柯子瞻也不与之争辩,低笑着舀起了一匙汤,迳自送到宇洁的唇边。
「我可以……唔……」正想开口抗议,就被柯子瞻眼明手快的得逞,宇洁为此瞪大了眼。「自己来!」搞什么嘛!好像两人是天经地义该如此亲密!
宇洁被柯子瞻过分亲暱的动作弄得不自在极了。
「好喝吗?我妈的手艺不错吧?」柯子瞻像是没听到宇洁的抗议,仍然自说自话,眼中的浓情蜜意稠得可以淹死人!接着,他又舀起一匙汤,送到了她嘴边。
「等等……」这次宇洁学聪明了。她先拿手捂着嘴,才敢开口说话。「我是摔伤了脚,又不是没了手,干么要你喂?」
虽然这样没什么不好……宇洁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发浪!
「我喜欢为你这么做。」望着宇洁孩子气的行为,柯子瞻又笑了。这就是宇洁,他坦白有趣的小女人。
「可是我……」在柯子瞻的注视下,宇洁把违心之论困难地吞回了肚子里。老实说,她也喜欢,可是……「可是我们又不是……又没说过……」
「什么?」柯子瞻拉开一点两人间的距离,好欣赏这时的宇洁。
「又不是彼此的『什么人』!」气死了,这个只会在一边凉凉地拿眼神嘲笑人的傢伙!
宇洁又羞又气,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真奇怪你会这么想!」听到宇洁的说词,柯子瞻惊异地挑高了眉毛。「我以为在那盏灯还没有来坏事之前,我们已经向大家宣佈:柯子瞻和宇洁从这一刻起开始谈恋爱!」
「你要死啊?那么大声!」听见柯子瞻一副中气十足、像在演舞台剧般讲出如此清楚明白的事实,宇洁的反应是:拿起枕头。
「小心……汤要洒了……为什么要生气呢?」柯子瞻边轻松地闪躲着宇洁的攻击、边发出和行动不配合的求饶声。
「装模作样。」差一点就要被逗笑,宇洁连忙收回攻势,佯嗔着靠回枕头上。
「唯天可表。」柯子瞻既然被骂了装模作样,索性表演到底,他空出了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还顺便睁亮了自己无辜的大眼。
「噗哧……」看着做作的柯子瞻,宇洁忍俊不住,当场爆笑出声,虽然心中甜甜地,但还是不忘暗骂自己的不争气。
「好了,我要喝汤了。」赶紧撤掉笑容,宇洁回复正经的模样,人家柯伯母对她这么好,总不能让碗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吧?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柯子瞻这么顺利地予取予求。
「我餵你。」见到宇洁终于又想起了她的汤,柯子瞻马上归位。
「不要,我自己来!」这时的宇洁已不是害羞,她只是因为刚才的轻松玩闹,现在执意要跟柯子瞻槓上了。
「当你的情人一点福利都没有。」柯子瞻拿着汤匙假装无奈,事实上是想伺机强行闯关。
「福利是要自己争取的,辛苦耕耘过的果实才会甜美!」宇洁赶紧捣着嘴,笑着躲避柯子瞻的攻势。
一个是端着汤、就怕洒了;一个是捣着嘴,就怕被逮着了……两人竟在床上这么玩了起来。
「不公平,我满手累赘,可是你行动方便。」闹了半天,柯子瞻没佔到半点便宜,索性停下来抱怨。
「谁说的?我也是伤残人士喔!」气喘吁吁的反驳,宇洁玩得满身大汗,双颊因为运动而抹上了一层薄嫣。
因为急促的呼吸,双唇微启,散出了氤氲的雾气。
而汗湿的头发则环绕在这一张粉白嫩红互相辉映的俏颜边……柯子瞻不禁看得癡了。
「干么啊?」宇洁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喜欢柯子瞻为她着迷的样子,可是被这样看久了,也怪不好意思的嘛……「我喜欢公平一点。」好半天,柯子瞻才闷闷地吐出句话。
然后,他随即下了床,把碗匙放在床头柜上。
「喂……不行啦……我还要喝汤耶……」一看到柯子瞻将要空出双手,宇洁马上出声抗议。开玩笑,那不就换她觉得「不公平」了?
「我知道。」回答了宇洁的问话,柯子瞻低头含进手中的那匙汤,转头看向宇洁,眼神一下邪佻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宇洁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不住倒抽了口气,这……这傢伙想干什么啊?
「唔……」不由得宇洁细想,柯子瞻以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的动作将宇洁拥入怀中,封住了她的唇。
一股香甜的汤汁缓缓地从她的齿缝间倾流而下,熨烫着她的唇、她的舌,然后便攻占了她的喉,直下胸臆之间……汤汁终于哺完,但柯子瞻一点也没有要放开宇洁的意思;他移开本为防止汤汁流泻出来的、圈在宇洁嘴上的双唇,转而吮啮起宇洁英气微翘的艳红……他好久好久以前就想这么做,而如今得偿心愿,才发现滋味好得超乎他的想象,他忍不住地将舌尖深探,引诱着宇洁分开贝齿。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亲吻,却是第一次任人这么地深入;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却觉得自己不想放开这一刻、相属的感受。
不知不觉,她环上了他的颈后,他的双手也圈得更紧。
「我赢了!」强压下被吻而产生的冲动,柯子瞻困难地放开了宇洁,稳了稳呼吸,凝视着怀中迷乱着双眸的人儿。
「你赖皮!」一想到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喝下了汤,宇洁忍不住嘟起嘴来抗议,掩住她的娇羞。
她俏皮迷人的模样引得柯子瞻低低地笑了起来,倚在他传来规律震动的胸口,宇洁发现柯子瞻的心跳令她舒适安心。
更往深处蹭了进去,她将脸埋入他的肩窝,满足地歎了口气。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嗯?」可是柯子瞻却误解了这声歎息,以为宇洁正在烦忧之前奎所透露之事。
「你……」听到柯子瞻保证般的话语,宇洁忍不住抬起了头,对上了柯子瞻柔情真诚的眼;天啊,她都快忘了这件事,看来奎已经完成任务了。
一阵酸酸的感觉爬上她的双眼,怎么办?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可是她爱他啊……她不要他出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会照顾你的。」像是以为宇洁还在担心叛徒的去向,柯子瞻揉揉宇洁的短发,安慰地亲亲她的额头。
可是,这样的柔情并没有抹平宇洁蹙起的眉头,反而让它们锁得更紧,而其下的两汪水潭,也泛出热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