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票第二天就送来了,看来辰巳连留芷茜多住几天都不肯。
「大嫂真的要走了吗?」奇薇一大早就到她的房里来帮忙整理行李。
「是啊!十一点的飞机。」一边整理东西,芷茜一边回道。
他连要回去的说辞都跟太爷讲了,还能不走吗?
奇薇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但直觉的感到有一点不对劲。「大哥昨夜没有回来?」妻子要回去了,他做丈夫的人倒一点关心的样子都没有。
「他事业忙。」随便替他找了个借口,阖上行李箱,就提着出去。
「大嫂,我送你。」奇薇快速的跟上,并且伸手接过一只小的行李箱。「妈已经吩咐司机在外面等了。」
在大门口,除了南也辰巳和忙于演唱会的津哲之外,太爷和公公、婆婆全都站在车子旁等候着。
「一路上小心。」久美子走过来,轻拥着她说。
「我会的,妈。你跟爸爸、太爷也要多注意身体。」她轻声的说。
眼光恋栈不舍的看着三人,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很久,可是除却个性反复不定的南也辰巳,这一家人对她其实很好,尤其是婆婆久美予,脾气好得没话说,对她跟奇薇更是像亲生女儿般的疼爱。
「公司的事忙完,就快点回来。」太爷吩咐道。
芷茜轻轻的点头。「我知道。」事实上若没有辰巳的同意,她是不可能再踏上日本这块土地了。
「太爷、爸、妈,我送大嫂到机场去了。」奇薇等芷茜坐进轿车内,也将手上的行李放了进去,转头说道。
「你也小心点。」久美子不放心的交代。
拍拍自己三个多月,微凸的肚子,奇薇笑着保证,「没事的,妈。」然后钻进车内,和芷茜一起出发到机场。
一路上芷茜都很沉默,奇薇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离开。
「也许你应该留下来多住一些时候,这样你会跟家人更熟悉一些。」
手握着护照,芷茜自我调侃的一笑。「不用了,跟他的家人再熟悉又怎样?对于他这个人我根本不了解。」
本来是设定一场演戏的假结婚,因为他一句甜言蜜语、一句开玩笑的赌注,而弄假成真,陷自己于这种不明不白的窘境中。
对他的感觉、对自己的心,都莫名其妙的流失掉。
徒留一场情伤。
「别这样。」看见她微白的脸色,奇薇轻握住她的手。「别勉强自己,别因为我的一句话,而让你有了不自在的地方。」
善良细心的她早发现到两人间的不对劲,看似恩爱的夫妻却给人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也感觉到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奇薇不好意思的点头,有一种掘人隐私的感觉。「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有点怪怪的而已;因为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最近才结婚,虽然我跟津哲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我们彼此心灵相通,很快乐。」说着,脸都红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跟辰已是怎么一回事?」
「这……」奇薇的关心让她有股想说的冲动,因为一个秘密在心里埋久了总是很难过的,更何况她还是这件事情的女主角,在心情紊乱、连自己都觉得像个要溺毙的人时,突然有根浮木出现,是最让人惊喜的。
可是与辰巳的约定又清晰在耳,话到嘴边又犹豫的吞了下去。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只是津哲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我想对你会有帮助。」她不以为意的笑着,并且把津哲告诉自己的话说出来,「他说辰巳跟他虽然是兄弟,却是很不一样的人。他一向看不起比自己弱的人,喜欢女人却又讨厌被她们缠住,所以想套住辰巳,就必须要有非凡的表现,要有跟他一样的个性、一样的战力。」吐吐舌头,自觉夸张的笑道:「说得很像打战是吧?连我都觉得奇怪。」
一语提醒梦中人,芷茜混沌的脑袋犹如被一道闪电击过。「不,你说得有道理。」
她终于发觉两人的症结在哪里了,原来辰巳表现得冷漠是对她的失望。
还记得他到台湾时提议要结婚的神情,以及结婚、去度蜜月时的表现,原来他要的是那时候的自己,冷静、睿智、骄傲而且有自信。
不像现在,迷失自己、惘然失志。
可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是谁改变了她的生活、个性?
「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的话对我非常有用。」她绽出愉悦的笑容,有了这一份重要讯息,将来的仗她知道该怎么打了。
「我有说过什么重要的话吗?」奇薇顽皮的眨了眨眼,也跟着笑了。「我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逗得芷茜大笑不已,「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她这盏突来的明灯。
车子驶进机场,司机来帮她们开门,请两位少夫人下车。
「你怀孕就别下来了,我自己进去好了。」芷茜制止正要下车的奇薇。
「有什么关系?」奇薇活力充沛的拍开她的手,动作灵活的下车,曲起一只手臂说道:「你不知道我结婚以前是女警吗?比起你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要敏捷多了。」挽着芷茜的手就走了进去。「再告诉你一件更开心的消息,我决定运动身子帮你做卧底,随时打电话回台湾向你报告辰巳的近况。」
「你该不会是自己想重温女警办案的旧梦吧?」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芷茜取笑的调侃。
奇薇笑了笑,「不好意思,被你看穿了。」
「反正我也正需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战场上的至理名言。「就拜托你了。」
「不客气。」有事情做,她也很开心,要不然在这段待产的时间里,闷都快闷死了。「只要回日本时,帮我带一些台湾名产就行了。」
名产,「不会吧?日本什么东西买不到?」
「故乡味啊!十八王公的臭豆腐够臭吧?日本的就没办法那么臭。」
「什么」芷茜夸张的瞠大眼、张大口。「不会吧!臭豆腐那么臭,飞机上的空姐会把我赶下去的。」
「那一定很丢脸。」她故作同情的挤挤脸,然后幸灾乐祸的大笑。「我不管,你欠我的。」
愈来愈觉得她有点南也家人的味道了。
抬头看了眼飞机起降的班次表,正打算告诉奇薇,她该进去时,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廉,惊住了她。
循着她发愣的眼神望去,奇薇低呼出声,「是辰巳,他还是来送你了,这代表他对你有心喔!」
是吗?一股喜悦悄悄的涌上心头。
正在另一边张望的辰巳也看见她们了,微感诧异的愕愣了一下,但很快的恢复自然神态走过来。
「我以为你有事不能来了。」芷茜说道。
南也辰巳闻言一笑,「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埋怨我不够尽职的样子。」
「至少该做个表面,别忘了我们半个月前才结婚,我可能还沉浸在那喜悦的气氛中呢!」提醒他,在外人眼里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想人们是很健忘的,没有多久就会忘记你的长相,而只记得我结过婚而已。」
瞥了一眼手表。「你是十一点的班机是不是?快来不及了。」
好象并不在乎她离去。「我们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是才结婚的夫妇,反倒有些像一同到日本洽公的同事,公事办完了正各自离开。」芷茜幽幽的说,不可否认的,这令她有些难过。
「或许你不想回去,我们可以像一般的新婚夫妻,再去度一趟蜜月?」他讽刺的说,像个久战情场的浪子,正在应付一个苦苦疑缠他的女人。
不在乎机场内人来人往的目光,径自低头吻住她的唇,然后带着一抹嘲笑望着她。
「还是像这样?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恶劣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扬手,赏了他一记耳光。
「我看是你利用完我,急着把我丢开才对。」生气的推开他,芷茜退离几步。
舔舔被打得有点肿的唇角,南也辰巳邪恶的噙着笑。「这是应该的,欠你的。」
一点也不以为意。
芷茜忍着落泪的冲动,握着拳头,终于知道那些女人被他拋弃的心情了,那是一种被玩弄、又不甘心的苦涩;只是奇怪这几年来为什么都没有人报复过他?
「下次要想再演结婚的戏别找我。」光晴只不过是他赶她离开的一颗棋子,事实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又得到太爷完全的信任,以后他只要坚持是她工作忙碌不肯回日本,就没有人逼得了他。
所以她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耳边再次传来广播催促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点怅然和悲哀。
「但若想演离婚戏的时候,可以再找我。」提起地上简单的行李箱,她黯然的转身离去。
真不敢相信,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婚礼而已,自己的心竟然会陷落了一块,有了失恋般的心痛。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爱上他了吗?
明知道他是只擅于耍手段的狐狸,却还是逃脱不了他的算计。
她一向当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不是吗?订不订婚、结婚与否都改变不了她什么,她依然是施芷茜,翊华企业的业务经理,没有什么差别的。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是什么?竟然有点……嗟,真不可思议!
像是要摆脱什么厌烦的事似的,芷茜加快脚步的想奔往登机室。
突然,「嗨,辰巳,你来了,这么早就来接我了吗?」
刚通过登机门,芷茜就听到一个娇嗲的声音呼唤着辰巳的名子,忍不住回头一看,一位美艳的空姐正从大厅的另一端拉着行李箱跑过来,投入他的怀里。
而他则一反刚刚对她的冷漠和嘲讽,扬着笑脸用力的抱住她。
是谁?她是谁?另一个女朋友吗?
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尤其在看见他飞扬的笑脸吻向那名空姐时,更加澎湃。
他果然没有忘记合约内容,且极尽所能的运用它。瞧,她都还没有离开日本这一块土地咧,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另结新欢了,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飞往台湾的旅客请立刻登机。」
既然他都这么等不及要享受这份合约给他带来的方便了,那她还恋栈什么?
台湾也有她的生活,也有等着她回去的人啊!
一转身,她迈步离去。
等南也辰巳和那名空姐打完招呼时,她已经消失在走道的另一端了。
通过出入境的种种繁琐程序,当施芷茜走出中正国际机场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为免打扰到家人的休息,也给自己一个喘息空间可以应付明天的逼问,她决定先找一家旅馆住宿,第二天再直接到公司去见父亲。
隔天早上,芷茜一身轻便地出现在公司。
「施经理!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可能看到你?你不是嫁到日本去了吗?」众人纷纷围过来,像看到恐龙怪兽似的大呼小叫。
没有意外地,她的出现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嗨,各位好吗?」芷茜甜美的笑着,拿出在免税商店买的各式物品,充当礼物沿路分送。「莎莉,这是你最喜欢的口红;烈文,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烟,还有……」
「还有我的名牌香水。」助理小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开心的拿走她手上的香水瓶。
「你呀」芷茜笑着摇头,和大家快乐的打成一片。
「我说经理啊,不会是我们大家在作梦吧?不久前我们才全体放假包机去日本参加你的婚礼,怎么今天你就回来了?不会是场游戏,在寻我们开心吧?」打扫的欧巴桑边吃着她带回的巧克力,边开玩笑的说。
「不是游戏,是真的。」在她灿烂的笑容包装下,更加没有人会信以为真。
哪有新娘子结婚不到一个月就回娘家的?一定是施经理在开玩笑,故意结婚的名义招待大家去玩。
「喔!芷茜,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无情,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开发部的主任李皓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一听到她回公司便飞也似的跑来,张开双手抱住她。
「啊,要死了!要死了!放手啦,人家施经理已经名花有主了。」欧巴桑大嚷着拉开他的章鱼手,替芷茜解除了尴尬。
李皓依然陶醉在佳人回来的狂喜中,双掌合十的朝东南西北一阵乱拜。「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我还有希望。」差点喜极而泣。
从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开始,他就陷入地狱般的沮丧中,伤心得连婚礼都不去参加,原以为从此没了机会;谁知道她又回来了,回到他能看见的世界里。
芷茜翻了翻白眼,对他的夸张反应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你们别这样好不好?好象我不应该结婚似的,我二十六岁了不能嫁人吗?」
没想到自己人缘好到这种程度,连结婚都没有人要祝福。
会不会是自己平常整的人太多了,所以得到这种报应?
嗯,应该要好好的检讨一下。
「先说好,红包我可是真收了,不退还喔!」顺便展示一下右手的结婚戒指后,才走向董事长的办公室。
她打开门走进去,悄悄的来到正在忙碌的施青松身后,顽皮的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一听见声音,施父吓了一跳,「芷茜!」拉下恶作剧的双手,慌忙的把她拉到前面。「你被赶回来了?」
天啊!这是什么话,「我是回来帮你的。」
「胡说!」
他就知道,这个女儿恶名昭彰、脾气古怪,南也家的人一定会受不了,早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才结婚几天,她就被赶回来了。
「南也辰巳呢?他的家人怎么说?早告诉过你别那么爱玩。瞧,现在把自己的幸福玩掉了吧?」他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踱步,把铺有绿色地毯的地砖都快走出一个坑来。「现在怎么办?南也家的人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算帐,公司里还有几笔生意是他们的,万一他们翻脸无情,那。」
「爸!」施芷茜被打败的哀叹,将在房里转得像陀螺的父亲拉到椅子上坐下,有点哭笑不得的说:「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我回来是辰巳同意的,没什么事,不会怎样的。」
失败,失败,真是太失败了!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一副以为她遭难的样子,难道她就在别人的心目中没有一点好评价吗?
「我回来是因为辰已有事,我也有事,所以决定先各忙各的,互不干涉对方。」
她说着拿出纸袋里的酒,孝敬父亲。
听到她这么说,手握酒瓶的施青松总算安心了些。「那蜜月呢?你们的蜜月过得开心吗?」
心一放松,人也疲累不少,靠着黑色椅背瘫了下来。
「当然开心了。」芷茜心虚的低下头,在他的身边坐下。「玩得不亦乐乎了。」
脑海里想的却是机场见到的那一幕。
说不定他现在正拥着美人,度他的另一个蜜月呢!
「这样就好。」他放心一笑,握住她的手轻拍着。「你呀,才送你出嫁又跑回来,还以为你个性不改又闯祸了呢!像现在这样,有嫁等于没嫁。」
芷茜撒娇的靠在父亲肩上,一手搭着他的背。「这样不好吗?省了你的离愁,刚好回来你作伴。」
「你啊!」他捏捏她娇嫩的脸颊。「有什么好?该走的始终留不住,该回来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轻叹一声,像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爸爸说的是俊维吗?他……」
这个名字在施家是个禁忌,他是爸爸在外面生的儿子,虽然他的生母最近几年死了,芷茜的妈有心要接他回来,但那小子心中始终有恨,恨父亲年少的时候就遗弃他们母子,所以说什么也不肯回施家。
「别提那兔崽子的名字。」施青松生气的打断女儿的话。「那个不孝子连你结婚这等大事都不回来,还提他做什么呢?」
眼里满是悲怆的痛苦。
他就只生了他们这一对儿女,原先指望女儿乖巧、儿子成材,孰知长大后却变了个样。女儿精明古怪、事业心强,做生意的手腕比他这个爸爸有过之而无不及;儿子反倒是没了野心,一天到晚只想玩乐器、组乐团,完全置家族企业于不顾,叛逆得足以气死老子。
「他不回来就算了,反正就当没生这个儿子。」施青松又生气又无奈。
「爸,别这样。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唯一的儿子,施家真正的继承人。」她指着父亲的胸口笑道。
「继承人又怎么样?你知道他是我的儿子,可是他不知道啊!成天就只知道搞那个什么破乐团,连个成绩都没有,现在干脆连家也不回来了。当初他妈妈过世的时候,亲口要求我照顾他,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他不回家是因为怕你骂他,又会吵起来,所以干脆避远一点。
可是这话芷茜不敢告诉父亲,怕会让他更生气。「算了啦,爸,过几天我去找他,替你骂骂他。」
「光骂没用,要好好的打醒他。」施青松激愤的说。
「是是是,我会打他,拿个铝做的球棒去打醒他。不过爸,妈那边你也要替我解释、解释,别让我被念个不停,耳朵会长茧的。」她提出交换条件。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老妈那一手念经的功夫了,一让她叨唠起来,十部金刚经都念不完。
施青松被逗笑了,拍拍她的手保证道:「放心吧!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怕。我会先跟她说,不让她念你就是了。」
「谢谢老爸。」芷茜高兴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是报复、也是诱饵的计划,芷茜决心在台湾重塑形象,让辰巳再度上勾。这次她不会再像上回一样,傻傻的任凭摆布,她要玩一场狐狸对狐狸的游戏,以一个完美的计中计来捕捉他。
所以她放任自己悠游于社交圈,以比日往更成熟、妩媚的倩影,掳获所有男士的心,她要让自己的冷艳传回日本,传到南也辰巳的耳朵里。
白天,她专注于事业,用忙碌来淡化他这个人;夜晚,她则以迷人的风采出席各式大小宴会或交际场合,将自己尽量暴露于镁光灯下。
这样的结果当然也树立了不少敌人,尤其是苏家琪,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迫不及待的赶来,打算好好的奚落她一番,以解上次的怨气。
可是不管她怎么冷嘲热讽,施芷茜依然无动于衷,态度自若的与人谈生意,自在穿梭于众多追求者之中。
也因为她这样的表现,使得一些存心看好戏的人感到失望,无法从羞辱她的举动中得到乐趣。
而仰慕她、爱她的人呢?则更佩服她的坚强,将她奉为新女性的指针,以她为学习的标准和心目中妻子的人选。
所以芷茜非但没有从这事件中受到挫败,反而得到更多的人缘和赞许。
回台湾两个月后的某个午后,她终于在忙碌中腾出半天的时间,载着一顶遮阳帽,身着香奈儿的时尚套装,出现在施俊维租来当乐团根据地的公寓。他们一团五个人就全挤在这间三十坪不到的小房子里。
「芷茜姊,你来了。」打击手盂涛打开门,就看到一身素净的她。
「早啊,阿涛。俊维呢?还在睡吗?」瞧他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八成才被她的电铃声吵醒。
「是啊!」阳光般的大男孩面对她这样的大美女,有点腼腆的样子。爬爬散乱的头发,打开门让她进来。「请进。」
「这是我在日本买的礼物,拿去。」将手上的礼物交给他,芷茜像个识途老走向俊维的房间。
「啊!等一下,芷茜姊。」眼见她就要打开门走进去了,站在大门边的孟涛惊的尖叫,跑过去想要阻止。
「啊!」可是已经慢了一步,房间内赤裸相拥的两人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弹跳起来。「砰」的一声,跌到地上。
下一刻就传出施俊维又生气又尴尬的咆哮声。
「该死的老姊,你干什么」他狼狈的从床上抽了条布巾,盖住重要部位站起来。
「对不起。」掩不住嘴边的笑意,芷茜识相的退出房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没有多久,施俊维便衣着整齐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他那一脸尴尬又羞涩的情人小艾。
「大姊。」她低着头、红着双颊,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招呼,然后躲人厨房泡茶去。
「喂,老大,我有试着阻止过了喔,是芷茜姊她……」面对施俊维不好看的脸色,孟涛急急的解释,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知道了。」一手推开他,俊维绷着脸在姊姊的对面坐下,顺手拿了个抱枕抱着。「你干嘛不在日本当你的新娘,跑到这里干什么?国民礼仪知不知道?进门之前要先敲门的礼貌懂不懂啊?」
他有点余怒未消。
「哟,大情人生气了。」芷茜不以为意,宠溺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终于决定动手了?」
明明知道小艾在暗恋他,可是这小子偏偏装酷,好不容易决定要接受她了,却在这重要的一刻被自己搞砸,难怪他要生气了。
不客气的拨开她的手,俊维没好口气的说:「不关你的事。」
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姊姊,他真是有点没辙,明明对她冷淡得很,她却一股劲的和他亲近,一点也不像是成年以后才见面的姊姊,反倒像自己从小就归她管的一样,什么事都来插上一手。
「结你的婚去,别来烦我。」
「你也知道你老姊要结婚,却连婚礼都不到,到底是谁没有礼貌啊?」
说得他脸上有了愧色。「不是我不去,而是你也知道我跟老爸的关系,见了面免不了又是一番争吵,所以。」
「所以干脆罔顾姊弟之情,不去算了。」她替他把未竟的话说完。「你呀,就是有借口,算我这个当姊姊的白疼你好了。」伸手拿起皮包,打开里面的暗夹取出一叠厚厚的纸钞交给他。「你们的钱用得差不多了吧?这是下个月的生活费。」
一直以来,都是她瞒着父亲在接济他们。
没办法,谁叫他们是未成名的乐团,没什么餐厅肯请他们,更别说是有人慧眼识英雄的替他们出唱片「谢谢。」他理所当然的收下,反正是她甘愿送来的。「有钱我会还你。」再说,他也不是打算白拿,将来一定会还的。
「有钱?什么时候?如果你肯听爸爸的话回去,立刻就有钱还了。」指望他还钱,比要他回家还难。
「芷茜姊,你结婚我也没去,对不起。」孟涛自首的说。
「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经济状况,在俊维与爸爸不肯和解的情况下,他们哪有钱买机票到日本去参加她的婚礼?「贺礼改天补就行了。」
人不到可以,但礼却不能不收。
「怎么说我都是第一次结婚对吧?」她幽默的说法引得两人一笑。
「芷茜姊,请喝茶。」小艾从厨房里端着泡好的茶出罘,胆上的红晕减褪不少。
她将茶递给芷茜和孟涛后,端着最后一杯坐进俊维的身边,亲密的递给他。
「喂,很碍眼喔!」芷茜吃味的怪叫。
俊维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反讽回去,「不服的话就早点滚回日本去找姊夫,也亲热一下好了。」
他一点也不相信外面的传闻。
有人会拋弃她老姊真是笑话,说他老姊拋弃人还差不多。
要不然就是老姊玩的花样。
芷茜摆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只可惜我现在正被遗弃当中,没有人可以亲热。」
有些不肖的八封杂志谣传她被休;没想到这种报导也被俊维看见了。
才怪!「只要你的眼光降低一点,追你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日本去。」想诓他?
下辈子吧!
「你变聪明了。」芷茜的眼睛进射出赞赏的眸光。
「好说,被你训练出来的。」他也不客气的回道。
在他了然的视线下,她突然有了一种伪装被看穿的不自在感。
清清喉咙,她转了个话题,「阿智和阿龙两个人呢?来了好一会儿了,怎么都没看见?」
「他们去买早餐了。」小艾答道。
「这么晚还没有吃早餐」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搞什么?「医学上说睡太多会得老年痴呆症的,因为用脑的时间太少了。」
俊维拥着小艾冷哼回去,「睡太少的女人才会变老呢,你照镜子时没瞧见头上白发都长出来了吗?」
气得芷茜牙痒痒的,这个爱顶嘴的小子,真是愈来愈管不住了。
才想教训回去,突然就看见去买早餐的两人回来了,一瞧见她在场,立刻瞠大眼睛,活像见到外星人似的奔了过来。
「芷茜姊!你怎么回来了?」阿智放下餐盒,在她的身边挤了个位子坐下。
「你不是嫁到日本了吗?」阿龙也忙不迭的问。
芷茜挑着眉、喝着茶,一副冷淡样。「真亏你们还记得我去日本干什么,还以为你们都没看新闻,不知道消息呢!」
这群无情无义的家伙,也不想想他们这个破乐团平时是靠谁接济才能维持下去的,竟然连她这个大恩人结婚也不到。
「或者是这么小的新闻根本进不了你们的眼睛里呢!」她又冷地接了一句。
「芷茜姊,别这么说嘛!你也知道我们的,不是吗?都是穷光蛋一群。」阿智撒娇的拥着她的肩膀哀求着。
拍拍他的手,她横瞪了两人一眼,「算了,知道了。我要是真生气的话,也不会到这里来了。」拿过孟涛手上的那袋礼物,将里面的东西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人一份。「喏,不是连礼物都给你们准备来了吗?」
「哇!芷茜姊,谢谢你。」阿智开心的接了过来。「是不是日本货?现在挺流行的喔!」崇日的他拿着凯蒂表,兴奋得不得了。
俊维硬是泼他一桶冷水。「是免税商店买的。」
笨蛋,这样子就被骗,出去可别说是他的朋友。
「芷茜姊,听说你嫁的老公叫南也是不是?他是不是日本巨星南也津哲的哥哥?」阿龙双眼闪亮的问。
「你们对我嫁的老公叫什么名字不清楚,却对他弟弟的名字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龙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耳朵。「芷茜姊,到底是不是嘛?」还是厚着脸皮问。
「是,是,是,就是叫南也津哲,干什么?」真拿这群孩子没有办法。
「耶!」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兴奋得跳起来,相互击掌庆祝。「太好了,真的是南也津哲,我们有希望了!」
阿智甚至夸张的拉着孟涛冲到房里去,东翻西找的拿出一卷录音带来,冲回到她的身边。「芷茜姊,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瞧见这群人的疯样,芷茜有种将被利用的感觉。
果不其然,就看见阿龙拿着那卷录音带,半跪在她面前。「芷茜姊,拜托帮个忙,替我们把这卷录音带拿给津哲听好不好?」
「这是我们的机会,求求你嘛!」阿智也哀求道。
「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孟涛干脆把她当菩萨拜起来。
逼得她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可是……」她根本不想主动跟南也家的任何人联络啊!「我最近都不回日本……」
「拜托你了,大姊。」她还没拒绝完,一向不求人的施俊维也开口了,「这是我们进入演艺圈的最佳机会,只要南也津哲喜欢,就会让许多唱片公司有兴趣,我们也才有希望;有这份希望,大伙这三年的时光就不算浪费了。」
众人一致恳切的望着她,让她真的狠不下心来拒绝。
无奈的,芷茜叹一口气,「好吧!我就代替你们联络看看,但并不保证他一定会接受喔!」
大伙一阵欢欣鼓舞。
「太好了,芷茜姊。一定没问题的,谢谢你!」几个人围着她又亲又抱的,让她也感染了他们的喜悦,不自禁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