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以雯由疼痛中醒来,她口干舌燥。「水,我要水。」她呻吟。
立即有人轻柔的喂了她一口水。
「谢谢你,大婶。」她觉得舒服些了,她不晓得照顾她的人是谁,但她身边除了大婶还会有谁?
「不,我不是大婶。」他开口。
章以雯吃惊的睁眼抬头,总算看清了他的长相。「士威!」她错愕,怎么会是他?
「是我。」陈士威心疼的点头。他看顾她好些天了,她总算醒了,当大婶拖着满身是伤的她来找他时,他心都碎了。
「这是你家?」她有些明白她晕过去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大婶还是不顾她的反对,把她送到陈家了。
「你安心养病,别管这么多。」他安慰她,并且为她重新盖好被子。
「不,我要离开,我不能待在这里。」她起身要下床。
他急忙阻止。「为什么?你难道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他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麻烦你。」她苦涩的说。
「麻烦?你说麻烦?以雯,你对我来说永远不是麻烦。」他定定的看着她。
「士威……」她滑下泪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这让我更觉得无法面对你。」
「以雯,我不求回报的,让我照顾你……直到舒恩回来。」他忍痛的说。为了以雯,他可以不顾一切,即使是短暂的拥有他都愿意。
「士威,不值得,不值得的!」她痛哭。面对他的无私更让她无颜以对?
「别为我决定值不值得,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自从你在李家沱拒绝了我以后,我的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让我帮助你,为你做点事,这会让我快乐的。」他渴求的看着她。
「留下来。」
章以雯怔住了。「你会后悔的,我依旧爱的是舒恩。」
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我知道,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想照顾你,就这么简单。」
她扑进他怀里。「你好傻!」他的痴教她心痛,教她不忍。
「我承认,我是傻。」抱着她,他不住地颤抖。
她推开陈士威。「我怀了舒恩的孩子,你知道吗?」她希望这能让他知难而退。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早知道了,你休想以这个做借口,我是不会退缩的,等孩子生下来,如果舒恩还是没有出现,我愿意成为——」
「够了!舒恩会来找我的,我相信他!」她激动的打断他的话,没有人可以代替舒恩,他是孩子的爹,唯一的爹。
陈士威垂下肩膀。「只要他回来,我就把你还给他,这是承诺。」他求全。爱一个人爱得如此痛苦,他却执意一头栽进去,这其中的苦涩他愿意担下。
「你为什么这么傻?」她为他感到心疼不舍。她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的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
「同样的,你对舒恩是否也是一种傻?」他沉沉的反问。
章以雯语塞,叹了一声,「我累了,想休息。」只要是人都逃不开这种欠债似的枷锁,她只想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
陈士威欣慰的退出,起码她愿意留下来了,相信在他的照顾之下,她会恢复得很快的……或者也许她这样病着对他来说是好的……他黯然不耻自己的想法。
***
「以雯,还是没有舒恩的消息?」李大婶焦急的询问。
章以雯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没有。」他说过会给她消息的,但在士威家一个月又过去了,他仍是音讯全无,她开始不住为他担心起来。
「这可怎么办?你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士威是对我们很好没错,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李大婶只能干着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派人捎信到上海去了,可是至今都没有消息,我也乱了方寸。」章以雯颓然的放下手中的梳子,从抽屉中取出舒恩第一次见面时给她的刀。当大妈赶她出家门时,这就是她带在身上仅有的东西。她珍视的触摸着它,这柄小刀和戴在她颈项上的戒指都是她最珍视的东西,这两样信物代表了舒恩对她的承诺以及爱。
「不如我们去上海找他?不!这太危险了,我们不可以这么做。」李大婶提议后又立即觉得不妥。
「不,我怎么没想到,我们可以去上海找他,以他的名气,到了上海应该不难找到他。」章以雯有了这个想法后狂喜不已。
「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冒险!」士威白着脸出现。
「为什么不可以?我要找他,我要见他!」章以雯大叫。
她强烈的想见到他,她怕他发生意外了,一定是这样,否则他不会至今不给她一点消息,她要找到他,确定他平安无事。
「以雯,你现在有着五个月的身孕了,上海这么远,你会受不了的。」他劝阻。
「不,我受得了的,我可以的,相信我。」她坚持。
「我已经派人去上海打听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你难道不能乖乖在这里等舒恩上门来找你吗?」
她摇头,「不能,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士威,你让我去找他,只有见到他,我才能安心,我求你。」她恳求。
「你当真非去不可?」他禁不起她的哀求。
「是的。」她点了点头。
陈士威重叹一声,「好吧,我答应你去,但必须由我陪着。」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上海这种龙蛇杂处的地方。
「士威,你对我太好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她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吻了一下。
他苦笑,觉得悲哀,他多想告诉她,他要的不是她的感激,而是……唉!他再次无声在内心深处叹息着。
***
上海市
「士威,上海好繁华喔!」章以雯望着上海的夜景惊叹。上海真不愧是不夜城,人来人往,霓虹闪烁,好不热闹。瞧得她都眼花了。
「上海是特别行政区,有不少外国人在这里做生意,是个十里洋场。」士威体贴的为她添上披肩。他们刚到上海,这会还在找旅馆住下。
「士威,上海这么大,如何找得到舒恩?」李大婶担心的问。
「大婶,你放心,上海我还算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士威,这次真要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光是我和大婶是不可能到得了上海的。」章以雯再次向他道谢。
「你又来了,这一路上你这句谢谢说过不下百次了,我拜托你别再说了,我都听怕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表达我的谢意?」
他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你该明白的!他在心里诉说,并没有开口。
章以雯不自然的别过脸,「士威,我们是否要雇辆车送我们去旅馆?」她顾左右而言他。
陈士威轻叹,「嗯。」他立刻招来了三部黄包车,直抵他们要下榻的旅馆。
才卸下行李安顿好,章以雯就一刻也待不下去的要出门去打听舒恩的消息。
「以雯,打听舒恩的消息也不急在这一时,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士威阻止她。
「士威,我不累,精神好得很,让我去吧!」她求他。一到了上海,她的心愈形急切。
「你还说不累,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憔悴,不要让我为你操心好吗?」他苦口婆心地劝阻。
章以雯无奈。她知道士威是为她好。「好吧,就听你的,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打听。」
「这才听话,我答应明天一早就先找我朋友打听,他是上海的警佐,问他应该会有消息。」
「真的?」她面露喜色。
「没问题的。」他将她送上床。「休息吧,你不善待自己也要善待肚里的孩子。」
「你真体贴。」章以雯乖乖的躺上床。「能成为你的妻子的女人一定会很幸福。」她由衷的说。
「是吗?」他恍然失神。可是你并不希罕这份幸福不是吗?他心想。
「士威,别忘了我们的协定。」她有些艰难的提醒他。
「我没忘,我是你的干哥嘛!」他强颜欢笑,掩饰他心底的痛。
「谢谢你,士威。」章以雯笑得也有些勉强。她遗憾自己辜负了他的情。
「休息吧,大婶,以雯交给你了,我到柜台补办一些手续。」他交代完,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发觉他愈来愈无法做好干哥的角色,面对她变成是一种煎熬,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自己不是圣人,做不到视她若妹妹的地步,他做不到!
***
「范警佐,我们要向你打听一个人。」陈士威说。他和章以雯将范行希约出来,在一家咖啡厅里聊着。
「我们是老朋友了,要打听谁你尽管说,我知无不言。」范行希有义气地笑着。
「你在上海人面广,我们要打听的人叫——」
「叫舒恩,你听过这个人吗?」不等陈士威说出,章以雯便迫不及待的抢白了。
「以雯,你别急嘛!」陈士威感到有些无奈。
「对不起,我是真的太心急了。」她靦腆的垂下头。
「无妨的,找人一向是如此的。」范行希笑着,他想了一下,「我是认识一位叫舒恩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认识!」她大喜,终于有眉目了。「他人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慢着,我所认识的这位舒恩先生在上海是位家喻户晓的人物,不晓得小姐与他是什么关系?」范行希谨慎的问。他可不想贸然带个人去见舒恩先生,平白惹来了祸事。
「我是他的——」章以雯倏然住口。她与舒恩是什么关系?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只除了还挂在她胸前的戒指。这个戒指是承诺,是舒恩说的,但在外人眼中这又能证明什么?她怔住了。
陈士威见她的神情立刻替她接口:「以雯是舒恩的远亲,特地远从重庆来找他。」
「原来如此,原谅我不得不问仔细,因为这位舒恩先生不是好惹的人物,我不得不小心些。」
「那请你快带我去见他,我有重要的事找他。」章以雯焦急的说。
「先别急,你现在并不确定这位舒恩先生就是你要找的人,不如你先把你要找的人,形容一遍,我看符不符合,如果条件符合我再带你去见他,这样比较好些,也不会浪费时间,更不会贸然打扰到舒恩先生。」范行希仍是谨慎行事,这是他能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不倒的原因。
「嗯,有道理。以雯,你就把舒恩的长相对范警佐形容一遍吧。」陈士威觉得他说得有理。
「好,舒恩年近三十了吧!」她不确定舒恩的年龄,这一直是她所忽略的,她从没问过舒恩的私事。「他有一头漂亮的棕发,长得高瘦英挺,经常是一副放荡不羁的神情——」
「够了,有了这些,我确定这位舒恩先生就是你要找的人。」范行希打断她。别的不说,光是听到一头漂亮的棕发,以及放荡不羁的神情,他就可以确定是这位舒恩先生没错,因为全上海的女性都为他疯狂,而疯狂的原因就是他那对难以驾驭的眼眸。
「真的?太好了。」章以雯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打听到舒恩的下落,她高兴得都要掉下泪来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他。」范行希起身。「今天他们家可热闹得很。」他一面走一说。
「怎么说?」陈士威好奇的问。
「今天是舒恩先生与日本大佐山厮先生的爱女小乔小姐订婚的日子,你们来得真巧,正好赶上——」
「你刚才说什么?」章以雯立即刷白了脸。
「是啊!范警佐,你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请再说一遍。」陈士威也大惊。
范行希觉得莫名其妙,「你们不是舒恩先生的远亲吗?听到他订婚的消息应该为他高兴才对,怎么这副表情?有什么不对吗?」他觉得不对劲。
章以雯僵住了,要不是陈士威扶着她,她恐怕已经倒下。
「以雯——」陈士威为她担心不已。
***
好个盛大的订婚宴,章以雯缓缓、僵直的走进这栋大宅,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几乎全上海有头有脸的人全到齐了。
不会的,舒思不会背叛她的,她带着一丝期盼来到了舒恩宴请宾客的豪宅。她不相信,她要亲眼证实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舒恩,一定不会是的!
「以雯,你……还好吧?」陈士威一路跟在她身后陪着她,范行希并没有跟来,当他发现不对劲后,只给了他们这里的住址,便假藉理由离开了,他也是怕事的。陈士威也好害怕,害怕万一这个人真的是舒恩,她将会有什么反应?她受得了吗?他为她担心害怕。
「我很好,我来只是解除疑惑,我相信舒恩不可能这么对我的。」尽管这么说,她眼底的紧张仍是逃不过陈士威的眼睛。
「你……好吧!我们看一眼今晚的主人后就走。」
「嗯,士威,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她坚强的挺直背脊。尽管外表表现得这么坚强,但她的心却跳得好急、好快,几乎超出了她所能承担的范围,她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她掩饰的将双手环在胸前,不让士威发现。她太倔强了。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去找人问一下主人在哪。」士威转身询问其他的宾客。
章以雯不安的环视这里的一切,好豪华,好似代表着权势富贵。她的眼光扫过了人群,接着不期然的对上了一对眼睛,一对她死也忘不了的眼睛,她冻住了,所有的血瞬间被抽离。
那个人也以极为惊异的眼神看着她,手上的酒杯应声落地——
「以雯,我问到了,他们说主人在——」陈士威随着她的目光也倏然住口。
她怎么会来?舒恩惊愕住了。
「恩,你怎么了?酒杯碎了一地,衣服也弄湿——恩,恩!」小乔见他瞠目错愕的表情,担心的叫唤了他好几声。
「呃,衣服弄脏了没关系的。」他收拾起惊慌。
「你怎么了?这么失常,你从不曾这样的,你还好吧?」小乔关心的问,今天是他们的订婚宴,她好不容易才得以嫁给她深爱仰慕的对象,今天的一切她要力求完美才行。
「我没事。」他盯着脸上全无血色的章以雯。「小乔,去为我重新倒一杯酒来好吗?」
他转过身对小乔说。
「还喝啊!恩,你今晚喝了好多,实在不应该——好吧,你等我。」她看到他板起面孔来,只好改口,她是有点怕他的,他总是令人不可抗拒,但他是那么神秘,那么威严,这是她疯狂爱上他、不顾一切要嫁给他的原因。
「很好,乖,去吧!」他缓下脸色催促。
「嗯,等我。」她转身离去。
支开小乔后他回头寻找章以雯的踪迹,她不在那里了!他的眼神变得焦急。
「舒恩!」章以雯站在他身后。她依然不相信,她要听他亲口证实。
舒恩倏然转身,「以雯!」
「舒恩,告诉我,你不是这场订婚宴的新郎,你是新郎或者是新娘的朋友对不对?你只是来恭贺他们的对不对?」她颤抖、急切的问,泪水在堆积,仿佛随时会决堤。
「我……你怎么会来的?」舒恩忍不住问。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令他措手不及。
「以雯是来找你的,她不相信你是负心汉!」陈士威愤怒地嘲讽道。
舒恩没有理会他。「以雯,你先离开,我会去找你的。」他急切的说,她不能待在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难道这真是你的订婚宴?」陈士威忿忿的大吼。以雯明明看到了一切却还在自欺欺人,他看得出来她快崩溃了。
「恩,你的酒。他们是谁呀?」小乔娇声的来到舒恩的身边,撒娇的挽着他的手臂。
章以雯的心被重重刺了一下,痛得几乎昏厥。陈士威及时扶住她。「以雯!」
「舒恩,她就是今晚的新娘?」章以雯颤着手指着小乔。反驳我,舒恩,我求你否认这一切,她的心在滴血。
「是啊!你是谁?」小乔斜睨着章以雯,嗅到有些不对劲。
「她是我在重庆的一个朋友。」舒恩抢白。
章以雯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气。她只是他的朋友,只是朋友,她摇摇欲坠。
「你这混蛋,竟敢说以雯只是你的朋友,肚子都怀了你的孩子,还千里迢迢来找你,你敢说你们只是朋友!」陈士威怒不可遏。
舒恩倏然变色,盯向了章以雯微隆的腹部。孩子?以雯怀了他的孩子!
「恩,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这个女的真的——」小乔立刻大发娇嗔。
「不,别听他们胡说!」舒恩铁青着脸否认。
「王八蛋!」陈士威再也忍不住对舒恩动拳,舒恩并没有还手,任由他打骂。
所有的人立刻停下动作看着新郎被殴,订婚宴乱成一团。
「住手,你为什么要打恩?你这无赖,恩,你还手啊,你为什么不还手?」小乔眼见舒恩被打得头破血流,焦急的哭叫。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日本大佐山厮先生排开众人大喝道。立刻有士兵上前把陈士威拉开,阻止他再对舒恩动手。
「恩,你没事吧?」小乔急忙扶舒恩起来。「他疯了,竟敢对你动手。」她还惊惧不已。
「说,这是怎么回事?」山厮大怒。好好一个订婚宴竟搞成这样。
「我来说,这位先生想必就是山厮先生,我劝你最好不要把女儿嫁给这种始乱终弃的人,他玩弄人家的感情,他不是人!」陈士威大骂。
山厮先生青筋浮跳,「舒恩,你怎么说?」他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人。
舒恩抹去嘴角的血冷笑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还是否认。
「你敢说你不知道!山厮先生,这就是证据,她是来找他的,而且她肚里也怀了他的孩子了。」陈士威将全身紧绷的章以雯推到他面前。
山厮打量起章以雯,最后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章以雯冷着声音拒绝回答。
「好,有个性!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舒恩的?」山厮再问。
章以雯转向了舒恩,见他一脸冷漠,她心痛难当,如同被撕裂了一般,一切变得好讽刺。她点头。
「舒恩!」山厮立刻敲着拐杖怒斥。他要舒恩给他一个完整的解释。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舒恩又恢复了他懒懒的口气。
「你——」章以雯愤怒的转向他。「你敢否认!」
「我为什么不敢?每天挺着肚子上门来找我认爹的女人多得是,如果我每个都认了,那么我的孩子多得可以玩接龙了。」舒恩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她来错了,她这是自取其辱。
「你说这种话也不怕雷劈,没有你,以雯的肚子会大起来吗?」陈士威眼见章以雯受辱,愤怒极了。
「笑话!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的吗?我承认玩过她,但你何尝不也是?也许孩子是你的也不一定,毕竟你甘愿千里迢迢由重庆护送她到上海,这一路上孤男寡女,又路途遥远的,如果没发生个什么事,你会这么好心——」
「?!」章以雯再也听不下去,狠狠的打了舒恩一个耳光。「这太污蔑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今天对我的伤害,足以让我恨你一辈子。」
「你怎么可以打恩,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小乔大叫。
「不,不用叫士兵抓她了,让他们走!」舒恩铁青着脸阻止。
「在没问清楚前谁也不准走!」山厮沉着声怒吼。他转向章以雯,「你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舒恩的,有什么证据?」
章以雯憋着气,忍着不让泪水滑下,她被污辱得已经够多了,也彻底的被践踏了,她现在要的仅是一丝尊严。「没有,没有任何证据!」她握着胸前的戒指,不住地吼叫。
山厮的脸沉了下来,「既然没有任何证据,你们是故意前来闹场的?你们好大的胆!」
「山厮先生,我们不是的——」士威急于解释。
「士威,不要再说了,孩子不是舒恩的,我们走吧!」再不走,她就无法挺着胸走出去了,章以雯快崩溃了,她拉着一脸不甘的士威想走。
「慢着!你们把我的订婚宴搞砸了,又把恩打伤,想说走就走?」小乔不愿放行,他们来闹场,把她精心计画的订婚宴搞得面目全非,他们得为此付出代价!
「不然你想怎么样?」士威不客气的问。
「我想怎么样?来人,把滋事的人给我抓起来!」小乔下令。
「住手!」舒恩低喝,「我再说一次,让他们走!」
「可是他们……你这么维护他们,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跟你有关?」小乔变脸。
舒恩恼怒的看了她一眼。「无关!」
「如果无关,刚才你为什么打不还手?」小乔追问。
「他是心虚!」陈士威替他回答。
「心虚?恩,我要你老实说。」
舒恩极为不耐,「说什么?好,你要我说我就说,这个女人叫章以雯,是重庆的高级交际花,我曾与她上过床,我玩过她,那又怎么样?我是一个男人,玩过一、两个交际花这是正常的,我想就算是父亲也不会为此责怪我才是。」他看向了山厮,日本男人在外玩女人是常有的事,甚至视为理所当然,连女人都不会为此责怪丈夫。
他的话有如青天霹雳。「交际花?我成了交际花了。士威,你听到了吗?我是交际花,他玩过我,他是用玩的心态待我……」章以雯再也忍不住凄怆的崩溃了,原来她之于他只是个妓女,他把她当妓女玩一玩。章以雯,你该死!她狠狠诅咒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逆转。
舒恩眼睛闪过一抹不舍,握紧双拳,他忍着不去碰她。「是的,我是看在玩过你,你现在又大著肚子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你还不快走!」
章以雯全身抽搐的转向舒恩。「我错看你了,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应得的,大妈说得对,我是贱女人,事实证明我真的贱,我自己犯的过错我会惩罚自己的,我希望你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不要忘记。」她盯着他,泪已错综在脸庞。「这个还给你!也许你该给的人是她。」她悲愤的将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拉着士威转身离去。
他握着手中的戒指,脸色铁青,不住地收紧。以雯……他多想不顾一切地跨步追她……
「恩,那个女的给了你什么东西?」小乔发现当他看到章以雯塞给他的东西后,脸色变得骇人。
他迅速将戒指收进口袋。「没什么。父亲,我身上都是伤,我想先进去敷药了,这里的一切就麻烦你了。」看着这紊乱的宴会厅,以及所有人好奇的眼光,他仍是一派从容,整整衣服入内了。
「父亲,那个叫章以雯的真是交际花?」小乔忍不住怀疑道。她看章以雯气质出众,根本不像舒恩所说的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山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别想太多了,你和舒恩都订婚了,很快就会结婚,你想这些不觉得多余吗?爸不会让其他的人动摇你的地位的。」他绝不能放弃舒恩,舒恩是他极力拉拢的对象,他详细调查过,舒恩在中国国民政府里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角色神秘,一直令人猜不透他究竟是担任什么官职?又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了他,那么对日本帝国入侵中国的计画将大大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