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的过了一个星期,但高念瑾和渡边良二却连一次面也没见过。
“小姐,吃饭了。”专门伺候她的下女阿梅捧着餐盘,恭恭敬敬的端进高念瑾的房间。“今天有您喜欢的蒸蛋哦!您一定要多吃一点,自从您开始吃药以后,就吃得越来越少。您看,都瘦得像根竹竿了!”
“阿梅,人家吃不下。”趴在书桌前,高念瑾有气无力的半撒娇着。
“怎么会吃不下?”阿梅对她的推托之辞完全不予接受,自顾自的摆放着饭菜。
“如果少爷看到您瘦成这样,他一定会骂我的。”
哼!讲到他就有气!“你放心好了啦!他才不会知道,谁晓得他在哪里鬼混啊!”
太可恶了!哪有人丢下自己的客人,足足一星期行踪不明的?上学先走,放学就不见,想找他都比找日本天皇还难!
“啊?小姐,你不知道啊?少爷已经搬出去了啊!”似乎对她的迟钝感到不可思议,阿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从你搬进来的隔天,他就到桐生少爷家去了啊!”
他搬走了?高念瑾一呆,手中的笔不自觉的摔在桌上。“他……他干嘛搬走?”一听就觉得他很故意,哪有她搬来,他就刚好搬走的?
“我也不知道。”她只是个下人,哪能管那么多。“好了,小姐,来吃饭吧!”她起身硬是将高念瑾从书桌前拖下来,将她压坐在餐盘前。
像一个机器人般,高念瑾机械化的拿起碗筷,一口一口的吃着。
原来是这样啊!她只是个帮助他逃避父母媒妁之婚的盾牌。只要她这个幌子在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但那为什么要找她?难道只是因为她以前对他凶神恶煞的,伤了他的自尊心吗?如果不是这样,她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了。
静静的放下碗筷,原本沉积在心底的情绪渐渐的在她心里翻腾搅动。“我吃饱了。”她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他。
“吃饱了?可是你都没动到啊!”小姐只吃了几口饭,几盘菜是连动都没动过啊!
“我很累,想休息了。”趴倒在榻榻米上,高念瑾含糊的应付着阿梅。
警觉到她异常的模样,阿梅战战兢兢的趋前探问:“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叫田村大夫过来?”
田村是渡边家的家庭医生,同时也负责治疗高念瑾的病。
“不用了。”糟糕,头好像开始痛起了来。自从来到渡边良二家,她就开始不明原因的头痛,而且一天比一天剧烈。
她翻了个身,无力的叫住正要将餐具收走的阿梅。“等一下,你可不可以和我讲讲话?我好无聊。”
“啊?讲话?讲什么?”她只是个下人,也从没有人想要和她聊天的,高念瑾这个要求让阿梅有些惶恐。“我没念过什么书,也没有什么学问……”
“我不是要跟你讲这个啦!你可以讲你工作上的事啊!或者是渡边家的一些什么的。”提到这个,她才想到一件很荒谬的事。她都来了一个星期,渡边家的人居然一个都没让她给遇见!“对了,为什么我都没见到过渡边良二的父母或兄弟姐妹什么的?”
“噢!那是因为他们不住在这里啦!”唉!早说就好了。要她讲这些八卦还不容易?渡边家没有什么是她阿梅不知道的。
不住在这里?“你是说,现在渡边家只有我和你们而已?”不会吧?难道他们还像古代皇帝一样到处有行馆,今天高兴住哪里就往哪儿去?
“不是,小姐你误会了,这里是渡边家的东宅。”阿梅接过高念瑾递来的纸笔,画出了渡边家的简图,并详尽的解说着。“渡边家有东西南三边的宅子,良二少爷住东宅,老爷和夫人住南宅,西宅是浩一少爷住的。”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暴珍天物啊!这样的分宅可是比寻常住宅大个三倍以上哪!
哀叹过后川高念瑾又对一个新名字产生了好奇。“浩一少爷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洛一少爷是渡边家的长子,比良二少爷大五岁,还在念大学。小姐,我告诉你,浩一少爷和良二少爷很像哦!两个人都长得很帅。你都不晓得,以前多少女孩子都抢着要进来当佣人,都是为了老爷和两位少爷呢!”她说着还为她优秀的主子发出神气的笑声。
和渡边良二很像?那这个渡边浩一大概也是个不成材的坏胚。高念瑾陪着干笑,心里却是不屑得很。
“那渡边良二的妈妈呢?”这个词对她而言有点生疏。唉!她已经多久没叫妈妈这个词了?
“夫人啊!夫人也是个大美人哟!可惜脾气不太好。”小心的张望一下,阿梅神秘的凑到高念瑾的耳畔。“夫人很不喜欢外人,尤其每次浩一少爷带女孩子回来,夫人就要发好大的脾气。所以啊!良二少爷特别交代我们不要把小姐的事告诉老爷和夫人。”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代替渡边良二住在东宅里罗?”真恐怖!高念瑾听了阿梅的渡边家简述后,发现自己竟越来越恨渡边良二。说什么要帮她治病,根本就是故意要逼疯她,居心叵测!
擅于察言观色的阿梅发现高念瑾的语气充满了怨恨,急忙对她摇手解释。“不是啦!良二少爷没那个意思啦!他真的是很关心你的。”
关心?呸!“他哪会关心我?阿梅,你都不知道他以前对我多过分!还拿竹剑打了我好几下,痛得我差点站不起来!”为了博取阿梅的同情,高念瑾故意将事实夸大了些,把自己叙述得十分柔弱。不过没什么差别嘛!反正渡边良二这个人,不管是讲好一点还是差一点都一样是个坏蛋,而她现在看起来也确实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最重要的是,既然渡边良二不在,那她把他讲成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有本事他来找她算帐好了。
“可是那已经过去了啊!”阿梅毕竟是吃人嘴软。“少爷现在真的对小姐很好啊!他之前还一直叮咛我们要好好的照顾你咧!”
是真的吗?高念瑾不禁红了脸。“才没有呢!”虽然仍是反驳,但是她的语气已不像先前的强硬。
见她有动摇的倾向,阿梅马上尽责的推上一把。“真的啦!别人我不敢讲,可是良二少爷我可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哟!他可从来都没那么细心对女孩子过。小姐,你是第一个哦!”
虽然心已经有了蛀牙的初期动摇现象,可是高念瑾仍不肯也不敢放下她的信任。除去渡边良二以前对她百般的挑兴不提,父母的离婚更令她对男女之情无法抱持相当的信心。
正想开口辩驳时,纸门却猛然的被推开了。
另一个较年轻的侍女小香,气喘如牛又满脸惊煌的站在门口。“小姐、阿梅姐,不好了!”
“干嘛慌慌张张的?吓到小姐怎么办?”阿梅站起身,不悦的摆出前辈的脸色。
“不好了!夫人到这边来了!”在吓到高念瑾之前,小香已经先被吓得快哭出来了。
渡边良二的母亲?高念瑾和阿梅面面相观,没人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开始了,进入渡边家的第一场试炼。
* * *
“你这样真的好吗?”桐生昂夫把玩着笔,闲闲的看着心不在焉的渡边良二。
“什么?”回过神来,渡边良二无精打采的盯着眼前的习题发呆。
“你把高念瑾带去你家,自己却跑来我家度假,你小心一回去就被她砍成八块。”依那女孩的烈性子,可有得瞧了!
“有什么办法?我们一见面就吵个不停。”其实他也很无奈,他又不是故意要和她吵,只是每次两人一见面都会很有默契的开火,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要医好她,恐怕病情还会加重也不一定。”
桐生昂夫勾起诡异的笑容。“你倒是很关心她。”
渡边良二瞪他一眼。“最近你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奇怪了,昂夫。”
“我只是越来越喜欢讲实话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乡一起。桐生昂夫起身走到门外,发现女佣捧着电话,一脸焦虑。“什么事?”
“渡边家来的电话,好像有急事。”
急事?“我来听。”他拿过电话。“喂,我是桐生昂夫。”
(桐生少爷,我家良二少爷是不是在您府上?)话筒那一端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紧张得似乎要尖叫的感觉。
好想知道是什么事噢!他又坏坏的笑了起来。“他是在这里,可是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好了,我帮你转达。”
彼端迟疑了一秒,还是招了。(那个……请您告诉良二少爷,就说夫人发现小姐了,请他回来一趟。)
唷!东窗事发。“没问题,我会叫他马上回去。”有戏看罗!
(那就麻烦您了,谢谢。)
将电话交给一旁的下人,桐生昂夫笑嘻嘻的回到房内。“你想听吗?你家里来的消息。”
渡边良二霍然抬起头来。“是不是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呃,你想想看,严厉的母后发现王子私藏公主,会有什么反应呢?”
听他这么一说,渡边良二马上心知肚明地迅速站起身。“我要回家一趟,车子借我。”
完了!他敢说这两个女人的战争肯定会比他和高念瑾间的还要“惨烈”。
“我送你去好了,我也好久没和小学妹聊聊天了。”笑容咧得大大的,桐生昂夫的居心路人皆知。
没时间瞎搅和了。渡边良二匆匆的点头,马上冲了出去。
* * *
打从渡边良二的母亲一进门,空气就仿佛凝结了,几乎令人窒息。
强打起精神,高念瑾端坐在榻榻米上,直视着渡边良二的母亲渡边沙绘子。
“你是谁?”没见到儿子,却看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渡边太太的怒气让她脸上的严厉更添几分凶恶。
“我叫高念瑾,一星期前承蒙您的儿子渡边良二先生邀请,前来贵府作客,如果有不妥之处,还请您多指教。”她说完就深深一鞠躬,这是阿梅教她的。但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高念瑾心里可是对这个老巫婆一点好感也没有。
老巫婆?难道她那天梦到的就是她?长相虽不同,但那股子阴沉倒像足了九分九。
“良二请你来的?”渡边沙绘子的声音微微拔尖,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他请你来做什么?有必要留到一个星期?”线条优美的唇线微微勾起一边,显示出了她的轻蔑。
即使她很不爽渡边良二的妈,但是人在屋檐下,最好还是客气一些。“那是因为……”
“因为你想攀上良二,好嫁进我们渡边家,当个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少奶奶是不是?你们这些女孩子的计策我看多了!”一口截断高念瑾的话,渡边沙绘子恶狠狠的瞪着她。“我告诉你,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别妄想了,赶快收拾包袱走人吧!
高念瑾抿着唇,怒瞪着渡边沙绘子。她凭什么这样含血喷人?“不好意思,您不也是渡边家的媳妇吗?敢情您也是抱着这种心态嫁进来的?”
居然敢教训她!“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您又凭什么那么说?”要她谦卑些无所谓,但教她无端受辱的话,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渡边沙绘子气得全身发抖。“良二怎么会认识你这个野女人!你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咒?”居然政这样件逆她!她如果不把这个野丫头赶走的话,又怎么称得上是渡边家的女主人?
竟然说她是野女人?高念瑾也气得头顶冒烟了。“渡边夫人,身为名门大家的女主人,您居然口出秽言,请问您的气质、您的修养呢?到底谁看起来比较野?我已经说过了,我最渡边良二的客人,如果您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请拿出您该有的风范!”
满意的看见她青白交杂的脸色,高念瑾享受着报复的快感。“难道……您平常就是这样?”
“太过分了!”渡边沙绘子霍然起身,伸出手直指着她。“够了!你给我出去!”
“我是渡边良二的客人,只有他请我离开的时候我才会走。至于其他人,不好意思,还是您先走好了。”靠了过去,嫌恶的看着那根保养良好的手指。“我好心建议您,用手指着对方是很没礼貌的行为。渡边夫人,您不会不知道吧?”
“你、你、你这个贱人!,”太过分了!她活了近四十年,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而一个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的凶丫头却把她整得灰头土脸,教她面子往哪儿摆?
“哼!谁晓得你是不是不请自来呀?谁又晓得你是不是死皮赖脸的要我们良二邀你来住一阵子呀?不然,良二怎么会在你来了之后就跑得不见踪影?”
“夫人,您的问题问得好。”先给她点甜头尝尝。“不过我要向您解释一下所谓的“不请自来”。没错,我是不请自来,不过是渡边良二“没”有先邀“请”我,就“自”己拉我“来”的;死皮赖脸嘛!那就更要问问他的居心了,一星期前他也是死皮赖脸的要我留下来呀!”讲到这里,高念瑾想起渡边良二提出的婚约,一张脸又是烧得俏红。“至于他为什么跑得不见人影,谁晓得?说不定是担心看到我会把持不住,所以才不得不搬出去。”
反正他不在,随她乱讲。只是,她好像听到一个很细微的哼气声,而且还有人在偷笑?
渡边沙绘子才不相信高念瑾的话。“你少胡说八道!良二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我确实这么做,母亲。”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切断了两个女人的纷争。
“良二!”渡边沙绘子看见失踪的儿子出现,马上将地唤过来作证。“这个女人说是你邀请她来的,真的吗?”
渡边良二坐在两人之间,目光却直勾勾的叮着高念瑾。“是真的。”她瘦了好多。
渡边良二的突然出现,高念瑾除了惊讶及不知所措外,还有些许的害羞及欣喜。这个家伙总算还有一点良心,懂得挑这个时候回来说明真相。可是……刚才她说的那些一话不就被他给听去了吗?
偷偷抬眼瞧他,正巧和他的目光相对,她的脸烧得比炭火还红。这下可好了,名节不保。
“你怎么会邀请这种没教养的女孩子到我们家来?”微微的察觉到儿子的异样,渡边沙绘子有些慌张。“而且她刚才口出狂言,把我们渡边家骂得一文不值!良二,你也劝劝你的客人吧!”
把渡边家骂得一文不值?他轻轻的笑了起来。“母亲,不管您有没有夸大其辞,我都相信她会痛骂渡边家,而她的目标通常也只针对我,所以您大可不用生气,可是……”他脸色一敛。“母亲,我不希望再听到您说念瑾不好,毕竟她以后是您的二媳妇,您多少得担待些。”
二媳妇!?“良二,你……你要和她结婚?”天哪!这个凶丫头要变成她的媳妇,不整垮她这个婆婆才怪!“不行!我不答应!”
其实高念瑾本来想叫渡边良二不要那么果断的说她会嫁给他,可是看到那老巫婆惊惶失措的脸色,她就忍不住要再推她一把,让她跌入绝望的深渊。“您不答应也没有用,我们都已经订婚了,婆婆。”
渡边良二不用转头,也猜得出高念瑾脸上是如何得意的神情。“母亲,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和念瑾单独相处一下,可以吗?”
“哼!我才不想继续和她在一起!”即使气冲冲的离开,渡边沙绘子仍是昂首阔步,像只骄傲而不服输的孔雀。
“婆婆,您慢走。”高念瑾很故意的大声说道。
舒了一大口气,渡边良二随地坐了下来。“你倒是叫得挺顺口的。”
回过神来意识到他的存在,高念瑾脸颊上的红潮一波波袭来。“你回来做什么?”他不是搬出去了吗?害她还失魂落魄了那么一下下。
“不对,在日本你应该对丈夫说“你回来了”,不是那一句。”他纠正道。
唷!他还敢给她上新娘炉程?
“我管你在日本还是在北极,你丢下我不管,让我在这里过得心惊胆战的,我还没找你算帐,而你居然还敢要求我对你温柔?别傻了!以前咱们无冤无仇的时候就没得指望,现在我气你更是气得半死。”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高念瑾的力气很快就没了,大概是这一星期来的食欲欠佳所引起的。
“我累了,没事就滚吧!”她赌气的背对着他,且坐在榻榻米上生自己的闷气。唉!她什么时候开始竟在意起他了?
听她发了一大堆牢骚,渡边良二是越听越高兴。“我能假设你在乎我吗?”
“想都不要想!”几乎是下一秒,高念瑾气急败坏的吼道。之后,发现自己的反应实在激烈得有些过分,她转口道:“除非你能给我合理的解释,告诉我为什么我一搬进来你就马上搬走?”
为什么话题老是要在这个问题上打转?“我不想讲。”如果告诉她,他很清楚自己被她勒索的把柄又会多一个。
不想讲?为什么他不想讲?说不定是因为怕讲出来会被她打;如果会被她打的话,那答案一定是会惹她生气的;会惹她生气的答案……
“你讨厌我?”她低低的问道。
不能否认的,在这一星期里,她确实很想他,想他的厚脸皮,想他的怒目相向,想他的笑容,想他粗鲁的呵护。
“为什么你这么想?”她会这么问,是不是因为她有点思念他?他可以做这种假设吗?
他没有否认,而疑问的语气听在高念瑾的耳里像是心虚。“因为我讨厌你!”滴滴答答的,她的眼泪莫名其妙的掉了下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渡边良二惊愕的望着她抽动的肩膀,不知该吸气还是叹气。“喂,你干嘛哭啊?我说了什么话吗?”
“不是,是因为你太笨了,听不懂人家小姐说的话。”桐生昂夫的爱情建言突然冒了出来,但是马上就得到渡边良二的必杀白眼攻击。
“走开!不然就杀了你!”渡边良二和高念瑾同时对着纸门隔壁的好事者吼道。
桐生昂夫呵呵的笑着。“难得你们那么有默契。好吧!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走廊的远方。
叹了一大口气,渡边良二掏出手帕,拿到高念瑾面前帮她抹眼泪。“好了啦!你为什么哭?”这就是他不想在这里的原因嘛!看!他一回来她又开始情绪不稳了。
为什么哭?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突然间眼泪就自己掉下来了。该说是地心引力太强吗?
“人家头痛……”高念瑾讲了一个不太相干的原因出来搪塞他。
“头痛?”虽然不相信,但他还是手忙脚乱的摸她的额头测体温,嘴里也不停的叨念着:“你活该啦!饭也不吃,觉也不好好睡,没事还乱哭!”
“我哪有没事乱哭?”她马上抗议。
“没有最好。”将她扶在身前,渡边良二扯开嗓门叫人。“阿梅,请田村医生过来!”
听他叫医师,高念瑾开始心慌。“你叫医生来做什么?我没有生病啊!”她好得很,只是头有点昏而已。
“真敢讲哩!自己发烧了都不晓得!”握着她细瘦的手腕,渡边良二的火气马上又冒了上来。
“自己看看你的减肥计画有多成功!瘦得只剩一张皮,活像一具人皮骷髅似的!你听着,我今天就暂且放过你,等你病好之后,看我怎么整你!”
高念瑾无力的将头靠在他胸前,像个无助的小孩依在父亲的怀里。
“我讨厌……”
连半昏半醒也不忘讨厌他?渡边良二的心情有些苦涩。
“我好累噢—”模模糊糊的呢喃着,高念瑾无力的翕动着睫毛,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好舒服。”
哦?也许他还算个尽职的床铺,他这样自嘲着。对于像小孩子般的她,他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做对她比较好。
“少爷,医生来了。”
田村医师及阿梅和小香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一个准备器材,两个忙着铺床。
“少爷,床铺好了。”
渡边良二早将已昏昏欲睡的高念瑾抱到被褥上,正想抽回手时,却被她拉住衣袖。
“不要走。”
他闻言笑了起来。
她说了,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