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父,你到建戒寺做什么?”
这会儿,双双总算乖乖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看着赵恭介替她照料伤口。
赵恭介的指头好细腻、好修长,尽管她因清洗伤口的痛楚,小脸皱得快挤出眼泪,她仍然坚持不放过任何一幕他为她热切而关注的神情。
是烛火的关系吧!
今天的他,一直让她有种特别的感觉,流窜在两人间的气氛,藏着一份若有似无的情愫,使他散发出比平时更强烈的魅力与蛊惑,害她……垂涎三尺。不是,不是,是怦然心动!
“口水别滴下来。”赵恭介亲手替她的伤处撒上药粉包扎。
双双震住。“有吗?有吗?”她的手在脸上乱抹。
“建戒寺只是个幌子,私下制造假酒才是它们的目的。挂羊头卖狗肉,那群寺僧只是一群为富不仁的假道士。”话至此,他倏地调起双眼凝睇她。“但无论如何都不关你的事。”
“我没有说关我的事……你们男人的世界,有你们处理事情的一定法则,我一介女子当然没搞头。对了,你有什么对策呢?”
这女人讲话简直像在放屁,他淡淡地挑眉道:“报官查办。”
“官府人多容易打草惊蛇、无功而返。”
说没搞头,还煞有其事的说东问西?!
“干么……这样看我?”怕怕。“我只是想说:官差办事一个样儿,他们一定会声势浩大地去敌地捉贼,人家大可东西一扔全溜了,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我提议想个法子,引开外头那些看门狗的注意力,四面包剿,攻其不备,人赃俱获!”
“你应该回房休息了。”他压根儿懒得理她。
她眼眸露出光芒,笑眯眯地缠着他说:“我跟你说,有了大方向之后,就剩细部计谋,你觉得‘美人计’如何?”
“美你个头!叫你回去睡觉!”
他的声音一大起来,她的嗓门马上自动小下去。“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那些中毒的百姓很可怜耶!”
“所以你想打抱不平、替天行道?”
“我……不是这意思。”
“不要辩解,我看你就是有这打算!你有这份心很好,但得量力而为。你看你,又是风寒,又是挫伤,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谈什么帮助别人?你要这么有心,就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那才是你应该做的。”不自量力。
“我的风寒已好了大半,挫伤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不从地侧身转开一些角度,摆出一副“我才不听你说”的拗相。
“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造成大家的负担。”
“我才没有。”哪有?哪有?
“还说没有?为了你这次风寒,多少人为你担心,多少人为你寝食不安,一个姑娘家,应该学着去体恤别人,不是凡事仗着一股冲动、一马当先就是对的。”他连她在建戒寺不顾安危的举动,一并骂上,虽然不是河东狮吼,但也够骇人。“照照镜子,秤秤自己有几两重,否则还没伸张正义之前,你已经光荣就义!”
哼的一声,他挥袖背身。
“我不管,我就是要帮忙。”把她说得像个窝囊废似的,不让她插手,她就偏要!太瞧不起人了,乌龟都懂得翻身,何况是人?
“你敢?”他阴寒地问。
“我不敢吗?”她反问。一哼,突然开始宽衣解带,第一层先扯松腰带,抛下外裳,第二层再脱内衫,撩拨斜襟衣带。
“停手!你干什么?”赵恭介急忙调开视线,非礼勿视,却已面红耳赤。
“我、要、威、胁、你。说!让不让我参加?”
“参加、参加个头!你当三岁小孩扮家家酒?!”
他怒红脸,斥完话干脆想走,没想到门一开,立即被廊外数人疾行的脚步声震回。这该如何是好?腹背受敌!门外是一整群的徒子徒孙,门内则是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儿的月双双。
“真是的!病得那么重能上哪去?”
“她跟我要了一碗粥喝,我一转身,人就不知跑哪去了!”
“该不会又出走吧?”阿辉等一群学徒的声音已然接近。
“过来!”赵恭介逼不得已,迅速伸手拎回她的衣物,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揽臂一扣,稍一使劲,将双双推上床拉下床幔,以棉被盖住她半裸的身躯。
“你到底让不让我参加?”
“作梦!”
“那我要下床。”她拗起来,推开棉被要溜下床。
“回来!”赵恭介双眼怒瞪着她,脸色当场冻如冰霜。他捂着她的嘴,一只大掌按住她的肩头,不由分说地将她牵制在床上,压进自己跟着躺下的胸膛。“你这模样能见人吗?”
“是不太行。”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哇!好幸福!
她的小手轻轻一环,就陷入一个伟岸安全的温暖怀抱里,管他房门被倏然一推,大队人马千军之势地涌进房间,站在房厅中央对着床铺这边大声喧嚣,在这小小的世界,就剩她与赵师父两人,其他的全不存在。
“师父!师父!双双又不见了,我们找遍了屋子里里外外,就是不见她的人影!”
“师父,是不是她仍在意你骂她的事,一时想不开又走了?”
“……”没反应,稀奇。“师父,你人在不在?”
“废话!”赵恭介出声,尚没来得及推开她的玲珑有致的女体,却已被一波波不寻常的电流分散掉他的注意力,他微微地喘息道:“别管……那丫头!她有脚有手,能不见踪影就能现身,丢不掉的!”
他的心剧烈狂跳着,尴尬与羞怯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双双两只白玉般的小手,就扶在他温热的背脊上,柔如凝脂的触感还……满不错的。
近距离注视下,他可以清晰看见那隐藏在绵密睫毛下的执着倾心,宛如电光火石般,强烈撼动他的心弦,逼出一身冷汗。
这种感觉……不妙!
如兰的芬芳气息就拂在他耳畔,双双抿着唇,娇情浓浓,笑意吟吟,好不开心的与他相偎相依地“贴”在一起。
他痛恶她这种神情,灿亮的脸庞,细腻的肌肤之亲,几乎快令他的心脏停止,他清楚那意味的是某种男性原始的、独占的触动,他恨透了这种情绪失绪的感觉!
“你别得寸进尺,我不是供你消遣的!”他试着推开她,却不敢有过大的动作,以免惊动外面的弟子。
“我才没有消遣你,我可是费尽心思在‘娱乐’你耶!”
“你!”
“我?师父,我不过是问要不要出去找找看比较保险一点,你干么一副要冲出来揍人的口吻?”贾弟皱眉问。
“我不是说你!她死不了!你们全都给我回房休息!”赵恭介脱口而出,忽地抓住一只不安分的小手,脸色难看至极地扼在胸膛前。“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为什么处处挑□我?”
“师父!”外边的人群异口同声。
他们的师父疯了吗?说话反反覆覆、颠三倒四,什么跟什么啊!
双双蜷在他怀中,像只撒娇的小猫咪,任他怒气冲冲,仍依然故我地揪紧他的襟口,摩蹭着他的脖子。“不要固执嘛!你能文能武,有你保护我,一定不会有危险,让我帮你这一次,好吗?我想为你尽点心力。”
“作梦!”赵恭介一声怒喝,甭提其他,光“美人计”三个字就令他十分恼火,况且一旦她加入,势必与贾虎碰在一起。
他……他……他不希望她再遭觊觎,难道她不懂吗?!
“我们在作梦?”众人闻言,很难去理解他的冷淡,此时此刻神志不清的是谁呀?“双双她有病在身,我们不能放她不管!”
“没错!”一堆人附议。“师父,恕难从命,要睡你自个儿睡,我们决──”
“啊!你──住嘴!”
一个晴天霹雳劈下来,赫然打断众人注意力,瞪大眼呆愕看着床帐。
赵恭介的心脏险些停掉,呼吸须臾间变得急促混乱,双颊绯红,不知所措地盯着臂弯里的人儿。
双双两手攀挂在他颈后,香唇早趁其不备时,攫吻住了他,在他嘴上来回盘旋吮吻、斯磨、邀请。
“嘘,别出声,他们都在外头,小心。”她好心提醒道。
嘻嘻一笑,雪白的牙齿忙不迭地啮着他的下唇,并以手指抚过他的嘴角。
双双的热情攫吻使赵恭介猝不及防,他命令自己抗拒这种逾矩的行动,但当她的唇刷弄着他坚定的唇瓣时,他喉间难以自抑发出的却非充满傲气的词汇,反而成了无语的呻吟。
这如蜜糖般的感觉,让他吻得沉醉,吻得忘了一切的坚持。
温润的吞尖由缓而急,而浅而深,一点一滴忘情地在她口中纠缠。
他从未料想过两人间会有这种电光火石般的反应,提醒自己能忘却它可能造成一发不可收拾后果的同时,难以自制的情欲却又一一斩断他围砌在心灵四周的防卫。
“其实你对我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对不对?”欲火烧哑了双双的粉细的嗓音,令她微微娇喘,一边想说话,一边又急着覆上另一个火热的吻。“所以你宁可把我推上床,也绝不容许其他人看我,你是想独占我的。”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赵恭介瞪大双眼,猛地坐起身。怎么会?!
双双弹起来跪在床上,笑盈盈地抱住他。“承认吧,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喏,你说过‘爱’字中央是‘心’字,我相信你的心一定早就因我而忐忑不安,一如我对你的一样。我爱你!你呢?”
他呢?!赵恭介心头一悸,讶异地看着她绝艳的笑容。
一刹那间,他的意识与自尊凛然被抨击得好深,他觉得仿佛他的心是赤裸裸的呈现在她面前,她简单的一句话就刺进他的内心,一种被看透的难堪刺得他又狠又痛!
“不。”他回道,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我不可能爱你,你是这么的惹人厌,这么的以自我为中心,我赵恭介不可能爱上一个随时骑在我头上、拿我的话当耳边风的女人。”
他的脸上满是不信,怒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孔,倏地推开她翻身下床。
双双毫不在意,漾起粲然的笑脸,突然以飞快的速度,一个借势冷不防地趴到他背上去,在他英俊的侧脸烙下一记甜吻。
“爱的中间是颗心,但别忘了,它的头上是只爪子,你让我给抓住了,大爷!休想否认,不然,刚刚那个吻是什么?”
赵恭介两眼燃烧起怒火。“我说‘不’就是‘不’!你不要曲解我,刚才之以所和你缠绵不休,那是因为我……我……昏了头!”
他还真是吃错药,昏了头!
但,为何他心里的一角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持着完全相反的答案?
“这……什么跟什么?”
隐约浮上台面的答案,令他不理会双双的惊呼与顽抗,急躁地要扯开她的双臂,蓦地一瞥,赫然对上十只朝这边望过来的大眼睛,当场震得呆若木鸡──
“师父……”阿辉垂下眉头,责备地唤了他一句。“双双就在你的床上嘛。”
“难怪你说她丢不掉,人不就让你给藏起来了!”哼!戏弄人!
“你们……我……她……唉呀,懒得跟你们说!”
一记干哑的粗嗄,他忿然拂袖,索性撇头不语了,怪只怪自己误入陷阱,着了她的道!
他背上的小东西,抬眸一笑。“我们在研究讨伐假道馆的策,赵师父愿意让我上美人计喔!”
赵恭介赫然回瞪她,两眼绽射出骇人的怒光,猛然一瞧,突然发现黏在他背上的她半裸的身躯竟然暴露在烛光下。
“谁准许你出来的!”支手一推,他立即将她推入床幔,他真的很生气其他人看见这样的她,终于忍无可忍对床外这群程咬金大发雷霆──
“叫你们回去睡觉不回去,现在不准你们睡了!全部去抄《黄帝内经》、《太平圣惠方》!”
“不会吧?!”房内霎时一片哀号。
快乐与悲哀仅有一廉之隔,廉幕内的双双,捧住自己娇笑的红脸蛋,往后倒下,完全陷溺于快乐的天地里。“死鸭子嘴硬,醋坛子这不打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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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你要记住,这衣服很薄,务必与那群假道士保持距离,以防他们兽性大发,撕了你的衣服让你春光外泄,懂吗?”赵恭介耳提面命,为她拢上披风,系上领结。
“噢。”
“你放心,等你进去之后,我会到适当的地点保护你,他们如果有不规矩的动作,你放声尖叫,我会立刻冲进去救你。”
“嗯,我知道。”
“不只是要知道,啧,不要东张西望,看着我!”他扳正她忙碌的小脑袋。“虽然要你以美色去牵制住前院的臭道士,但不是真得‘不择手段’去做,一旦知州大人的人马进入后院包围,你就马上退出,适可而止就行了!”
“好!我懂。”她用力点了一下头。“拜祭的水果给我。”
月双双接过藤篮,旋手挂在肘弯处,由一棵大树底步出,月光随着叶子的飘动而闪烁,洒落在她白净的脸上。
在赵恭介的眼中,此时此刻的她宛若一位轻灵飘逸的仙子,不可侵犯地站在那里,那么的美、那么的娇小,他怎能够放心将她摆进一群“发情猪”的中央?!
“我走了。”
“等等。”他出声喊住,右手停在半空中。
“还有事吗?”双双愣愣地回头。
“机灵点。”连他自己都无法谅解此时浮动的情绪,是纯粹为一名朋友担忧她的安危吗?
“我知道了!你别紧张兮兮的,难不成我会一去不回吗?别傻了!”双双胸有成竹,嘴畔浮现惯有的笑意,朝他挥挥手遂转身离去。
“知州大人,你的军队可以行动了。”
“行了,八百年前就安排妥当了。”贾虎撇了撇唇,吃味地看他们俩,心想他们俩早在八百年前,一定就已经发生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如此离情依依。
看也没看她一眼,赵恭介快步穿梭过建戒寺外围一隅,依计谋潜入寺中。
“我说,赵师父,你……对那娃儿是认真的吗?”贾虎贴在他肩边问。“如果不是认真的,咳──把她让出来如何?我愿意付你一百两当媒人费。”
赵恭介扫来的冷眸带着危险的警讯。
贾虎没注意到,继续轻佻地说道:“我家里那几个婆子,不是愈长愈像猪,就是愈养愈像赌鬼,已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倒真有计划要纳第四个妾。”
赵恭介直睨他的眼神霎时变得犀冷无比,一股不悦的寒意骇然袭出──
“你少打她的主意!”
贾虎被他的怒气震到,赫然瞪大双眼,支支吾吾地找回声音。“她……她……又不是你老婆,你凭什么阻止我?”
“就凭我是赵恭介。”冷应他一句,赵恭介傲然翻跃墙面,轻盈如风。
转眼间,双双已站在寺院内的道场中,暖色调的殿堂建筑,庄严的神像,静穆的烛火,若非先前她已认清建戒寺的真面目,真有一种如入仙境圣地的错觉感。
正思索着,一位持着拂尘、身着道袍的壮年人,缓缓来到她身前,朝她有礼的弯腰致意。“施主,我就是这道院的仁悠教长,主持院内所有事务,不知施主找贫僧有何指教。”
双双假意恭敬地鞠躬,在心里悄悄打起主意,盘算着要如何脱去他们的假面具,露出男人好色的本性。
“道长……”她微偏过头,透过微翘的睫毛见腆地瞅着他看。
妖冶倩颜赫然入目,她是那么的美,却又那么的可人,迷得仁悠完全不顾形象地瞠大眼睛嘴巴,呆呆发愣。
“是、是!姑娘有何请求,但……但说无妨。”
“小女子是准备到宿州的旅人,路经此地,见道院清虚雅静,再加上民女是虔诚道教徒,所以斗胆前来借宿一晚,不知是否方便?”她哀求地说道。
仁悠逡巡着双双,着迷得不知如何是好地直搓着双手,一双猪眼色迷迷地直在她身上打转。“方便!方便!我马上让人安排禅房。”
前一刻的清高无为,下一刻全被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反正他本来就不是真的道士,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的反应让双双有如吃下一颗定心丸,微微牵动嘴角,好整以暇打定主意──就当他是醉颜楼里的阿猫阿狗,陪他们开心寻欢就行了!
“谢谢道长。”她的眉眼间尽是笑意,欲言又止,然后不疾不徐扯开领结,笑笑地说:“寺里好暖和,我都出了一身汗。”
“啊啊……你……”
仁悠原本已对她的外表无力招架,乍然看见她缕缕薄衫下的雪白肌肤,目瞪口呆得更厉害,只能一直猛吞口水。
双双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贴近他。“小女子是名舞娘,一般的歌舞曲略知一二,为了报答道长招待周到,愿意演出一场舞蹈,娱乐道院内的诸位道人。”
“太……太荣幸了!太……太好了!”
狂野的绮想麻痹了他的大脑,融化了他的所有判断力,他浑然不知自己何时点头,何时下令召集所有寺内人员,何时进入诵经礼拜的厅殿。
一切都是这般的自然,以至于当他与众多道员坐在地上,目不转睛盯着她在道场中央翩翩起舞、婀娜扭动身躯,一遍又一遍,他反而嫌恶起那几层丝绸衣裳,巴不得撕了它们,来个一览无遗,大快人心。
气息粗浅而急促的急色鬼比比皆是,销魂的美色当前,他们已落入圈套。
终后,最后一丝残留的警觉性,在她一个酥胸半露、撩动人心的下腰动作,瓦解得彻彻底底,徒感更多的迷乱……
“咦?啊啊啊──”
一记清脆的声响,凌空突然掉下一节粗大的枝干,吓得与赵恭介同行而来的阿辉两粒眼珠子差点爆出来,及时蒙住大叫的嘴。
这么大一根,让人发现了,怎么得了!是哪个笨蛋把树干踩断的?
他忿然暗斥,倏地转头过去,一看之下,瞬间垮下脸。“师父!你干么把人家的树干捏断?”
“阿辉!”赵恭介一把火直烧心头,发飙地道。“那件衣服是哪弄来的?!襟口为什么开成那样?”
阿辉分不清那些情绪是因为愤怒、反感、或妒嫉,唯一清楚的是他右手五根手指正掐住树干,只要师父一失控,大家肯定摔得七荤八素。
“师父,别再用力了,再用力下去,整棵树会被你支解。”阿辉连忙喊道,额角渗出冷汗。“你也了解的,要引那些假道士上当,衣服当然穿得不能太保守。”别任性了!
“谁说引诱他们上当,就必须出卖色相?!”
赵恭介屏气,半天无法呼吸,单是看见那群死道士盯着她瞧的样子,他便气得想要冲过去揍人。
“冷静点,冷静点,那是在演戏、演戏而已!”他老早就知道的呀,怎么现在才疯狗咬人?阿辉慌张地安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演戏是用眼神、用言语!什么鬼计划?!我现在就去把她救出来!”
严斥声刚结束,赵恭介正欲冲进去,却在此时赫然发现身旁的贾虎竟色胆包天,公然舔起舌头。
他忿而以袖子遮住他的视线,不客气地喝道:“非礼勿视。知州大人,请行动!”说罢,一脚直接把他踹下树。
随着贾虎一声哀号跌地打滚,赵恭介就从树上消失了,在场的人全都愣了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箭步如飞,高手。”众人佩服。
“你们快去围堵后院!”贾虎扶着臀部,暴跳如雷。“现在他冲进去了,前院一乱,后院的酒厂一定惊动,人跑了,唯你们是问!”
“是。”将领们应声,开始火速四散奔走,半晌工夫,立刻神不知鬼不觉的涌入寺院,笔直朝酒厂包抄过去。
“一群酒囊饭袋!见自己的长官被踹,竟然还有心情在那里崇拜?!莫名其妙!”贾虎咬牙切齿的斥骂,理好绉成一堆的官袍,才老大不爽、一跛一跛地追上众人。
军队静谧的脚步向四处蔓移而来,悄悄抵达灯火通明的后院酒厂,四面有深沉密郁的树林,正好为他们提供天然的屏障。
厂内嘈杂声不断,浓郁的酒气弥漫空中,看守的无赖们则懒洋洋倚在门柱旁打瞌睡。几名军队部属,心照不宣地对点一下头。
“围上去!”
一声令下,近百名官兵蜂拥而上,由四面八方围剿上来。
看门狗霍地被惊醒,只见周遭已被团团包围,顿时惊愕地张大了嘴,慌乱地后退逃窜,一个接一个逃进酒厂中。
“大事不妙!官兵把这里包围住了!怎么办?!”这群喽罗绝望地嘶呐。
“官兵?怎么回事?”搬运酒桶的工头嗄声问道。
“怎么回事?当然是来剥你们的皮。”
一个声音传来,贾虎一把推开部下,得意洋洋地站出来,右手甚至不停地摇晃大刀。
工头的脸上抽动一下,凶悍地吼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们这群小贼,三番两次愚弄本知州,不把你们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全部给我拿下!”
“等等!”工头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贾虎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阵刺耳的摔东西声响,震得眼冒金星,两耳不住嗡嗡作响。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粗重的酒槽、大桶从工人肩上一翻,瞬间砸烂于地,一堆的匕首、棍棒亦在地上扔成一团。
厂内的人跪的跪、趴的趴,混乱之中工头出声叫道:“我们投降!请大人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
“投降?!哈哈!你们听见没有,他说他投降?!”贾虎闻言,捧着肚子笑翻了天,乐得五官挤成一团。“怎么了你们?我整装待发,左手是刀,右手是剑,准备来跟你们撕杀一场,没想到你们一见到我,马上是只只斗败的公鸡向我俯首认罪?!”他匆匆走下台阶入到酒厂中,口水四处飞溅地嘲讽着。
工头镇定地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只是寺院里道长们请来的造酒工人,无意与官府作对,请知州大人明监!”
“是啊,我们只是工人,请知州大人明监!”
附和的声音此起彼落,谁都不想□浑水,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他们不过是为了□口饭吃才来干这勾当,若因此而赔上性命,就太不值了!
“我当然会明监!不过……人都来了,就这么回去,未免太无趣……”贾虎一边点头,一边站定位置岔开两腿,成一个“人”字形。“来来来!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既然是俯首认罪,就从我的裤裆下爬过去!”
所谓无事见官,脱落四两肉。让他碰上了,活该他们挨打受辱!
“大人!”部属出声,难以苟同他故意欺压人的作为。
“你们给我闭嘴!”他摆出一张臭脸叫嚣,恶劣的本性,深刻地刻划在脸上。“扫了本知州的兴,换你们来爬!”
一回头,他霍然扼住工头的发束,将工头往自己胯下拖。
“你先!爬,快爬,爬得本知州爽快,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教你一辈子沿街乞讨!”
工头整个人因羞愤而微微颤抖,做了一辈子人从未如此遭人污辱过。
望着贾虎的腿间,他忍耐地握紧双拳,缓缓压低身子,开始一寸一寸往前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