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热闹的人数众多,几乎整个山寨里的人都来了,但是现场竟然静默一片,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那种窒人的安静,甚至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种情形向来少有,一向沈稳的夜鹰竟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迫不及待啊!他也迫不及待地想揭晓这答案。
黑眸朝床榻掠去,发现上头多了条白衣纤细身影,她侧著身,面向里边,根本看不清其面容。
而夜鹰身後也有许多没见过她的人,大夥都十分好奇地张望著,想看出个究竟。到底掳到什麽样的人,能让万豪等人甚至不怕夜鹰的责怪,胆敢迳自直接将人往他房里送。
答案就要揭晓了!
夜鹰莞尔地走上前,带抹轻佻、随意地将那女子的面容转向众人。
而同一时间,他也看到了她——
「哇——」
现场如万豪预期地掀起了一阵惊叹声,所有人都让眼前那张绝美的容颜给迷惑了视线。
出乎意料地,夜鹰也被震住了。
绝色的美人他不是没见过,行走江湖多载,南方胭脂,北国佳丽,谁也无法牵动他一丝丝的心,孰料见到了她,他的心湖竟起了莫大的变化。
无庸置疑,她是美丽的。
那张宛如白瓷般的瓜子脸上,有著精雕而成的五官。皮肤晶莹剔透,欺霜赛雪,乌亮柔细的黑发犹如瀑布般披散枕边,衬得她细致犹如美玉般的小脸蛋更加闪耀出盈目光泽,那份清雅灵气逼人,眩惑人心。
她正闭著眼,纯净的脸上不染纤尘,睡莲般抚媚的娇态可掬,足以打动任何铁石心肠。
夜鹰的脸色更加深沈了,专注地望著眼前这姿态楚楚的女子,甚至连身边人夥何时退离都不知道。
他只是凝视著她,万分专注,就像天地之间,除了他俩以外,再无其他的存在了。
突地,他伸出了手——但是在她娇丽的脸蛋上方犹豫了一下,而後便又狼狈地收回。
「喝!」 他用力地喘息,眼眸在一瞬间烧红。
她好纯净,洁皓得犹如张白纸。
世上怎麽会有如此完美的女子呢,她是这般得美好,美得不可思议,该是贪玩的天仙吧!
好恨啊!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恨极了这张看来纯洁无瑕的娇美睑孔。
大手再度接近她,锁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他向来骄傲自大,唯我独尊,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根本目空一切,可为什麽呢?为什麽在她面前他竟然会觉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彷佛自己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不!他要毁了她,毁了这个让他明白自卑为何物的女子,谁叫她如此纯净灵雅,如此清新无邪。
指腹在接触到她那细致的肌肤後一缩,而後狠下心肠用力地锁紧——他要毁了她!毁去她的沈静无瑕,毁去她的圣洁完美……
好难受!
夏砚宁感觉到自己快不能呼吸了,是谁那麽狠心地想要害她?
下意识里,她开始拚命挣扎想挣脱那只压迫颈子的大掌。
因为这个举动,让她俏脸胀红,原本多娇如美玉般的俏颜更加增添了抹绝艳的红彩口
她那似乎一折就碎的柔弱,让夜鹰硬是没来由地大手一颤。
捉住那难得的机会,夏砚宁张开小嘴儿,近乎贪婪地用力呼吸著,明眸也慢慢睁启。
在见到她那双清灵美眸的刹那问,夜鹰几乎怔住了。
那双灵气流转的美眸含著一丝迷离,探究似地凝望著他。那眼神竟让夜鹰感到自惭,似乎多看她一眼!就会亵渎了她的美丽。
「你……你是谁?」娇柔的嗓音宛如被跌碎的水晶,清脆无比,扣人心弦。
「夜鹰!」顺著她的话,他无由顺从地应答。
「夜——鹰?」娇颜顿时失色,变成惨白。
夏砚宁的心跳如麻,彷佛就要脱离胸口了。
她轻摇著头,美丽的眸子更加瞠大地望著他。
是他,就是他,这无恶不作、人人闻之色变的大恶徒!
爹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而被罢黜的!夏砚宁心中交杂著一种复杂的感受。潜入夜鹰寨正是她的目的,只是怎麽也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近距离地与这个名震江湖的夜鹰对视,更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年轻、俊美……
是的,他的长相十分俊美,却又散发出一种刚毅而冷峻的气息。浓黑的眉,淡薄的唇,甚至那双莫测高深宛如黑岩般的眼眸,在在都显得卓绝出众。
身上的黑色劲装更将他一身狂妄深沈的气焰衬得淋漓尽致,足以让天下的女人为之疯狂。
只可惜,恶徒终究是恶徒,就算外表再出众,还是只披著兽皮的狼。这样的男人,血是冷的、心是冷的,别妄想他会有一丝毫的怜惜之意。
他们夏家就是被他给害惨的,夏砚宁的眼中突然出现一抹恨意。
她恨他?
夜鹰的眼睛是何等锐利,他轻易地便解读出她眼中所有的变化,发现了这个事实,竟觉得心痛难当。
心?真没想到,像他这种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亡命之徒竟然也会有心?
会不会太可笑了?!
不!从决定扰得天下不得安宁後,他便将自己的心束诸高阁了。他没有心的,永远不会有。
她该死,这小小女子竟然撩起了他的情绪,让他坐立不安,让他自惭形秽。
多麽不可原谅、多麽不该!
就算是天仙下凡又如何?他要她死,她就绝不能活。
寡情的薄唇冷撇,大手再度坚定地掐住她的颈子。这女人,留不得——
又不能呼吸了!
夏砚宁难受得不得了,可一股傲气支撑著她。她不怕死的,只是恨自己对这恶徒无能为力……
夜鹰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这女人——嫌恶、不屑、高傲……就是没有他想见到的求饶或怯懦。
该死的!该死的她——
就在结束她生命的刹那,他又松开了手……
「你该死,该死——」他痛恨自己居然下不了手!
老天,这是怎麽回事?他竟然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
「咳咳……你、你才该死!」她冰傲的声音不卑不亢,直言道。
夜鹰愣住了,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这个小女人哪来这麽大的勇气?谁给她这麽大的勇气与他对抗呢?
他再走近床榻一步,低下了头睥睨著她。
是啊,她是那麽纤弱渺小,不堪一击。任何人都怕死,至少会露出些微恐惧,为什麽就她没有?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不得不好奇地研究著她。
他的突然接近,让夏砚宁连连退至墙角。她是害怕,但那模样绝不是怕他伤害她,而像是不愿意沾惹到他身上那股血腥不洁之气,会坏了她的灵致那般。
太有趣了!夜鹰突然扬起了唇角,掠夺似的端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逃离。
「你……你想做什麽?」
他没回答,直接低下头封住了那张诱人的香唇。
他要毁掉她的纯净、圣洁……
霸气的舌尖直接挑进她的唇里,不容拒绝,恣意地品尝、恋怜,以火般熊烈的狂焰索讨属於她的蜜甜芳兰。
果然,这张红潋潋的娇唇比想像中还要甜美万分,尤其佐以她身上那股恬淡的少女馨香,更加熨烫著他的感官,让他不肯浅尝即止,就如同罂粟般,深深地吸引住他。
这炙吻不再是无情的毁灭,而是多情的缠绵!
就像熊熊火焰即将将她焚烧那般,他强悍的姿态和逼迫承迎的需索,像是想邀她一同放浪形骸,无论她怎麽躲,都躲不过他的追猎,密麻的嚣狂纠缠,让她根本无处可逃。
不,她才不要去迎合他——
她越是不肯屈服,越是挑起他从未有过的征服欲望,他的唇亲密地与她交缠,直到她无力抵抗,呼吸快要停止前,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脱离魔魅般霸气狂野的唇後,夏砚宁实在无力再做抵抗了。
她柔软的身子不由得靠著他娇喘,似乎连最後一丝气力也被夺走了。
这恶魔,那炙烈的热吻居然如此激昂、诱人!
夜鹰凝望著她,一直以为天下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吸引得了他。然而,仅是如此轻拥著地,出乎意料地,他竟感觉到有股前所未有的快感,比拥有了全天下还要满足。
仅仅是一个吻啊!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太不可思议了。
这小女子居然唤活了他的心,让他冰冷的血液开始沸腾,冷寂多时的心也开始为之跳跃。
他要她!
这念头来得十分强烈,这朵娇贵的美花,他是摘定了!
娇喘间,夏砚宁突然感觉好难受,恍若万蚁食心,得靠著他、邀他的怜惜,才能平复那般……
「啊——」她狂摆的心跳依旧,绝望地偎著他抖瑟、吟哦。
天啊,是他,一定是这恶徒乘机使坏,在她身上下了药——
原本还算沈静的心突然起了一阵变化,她莫名地恐慌了。
「你……你这恶徒,是你——」
夜鹰专注地注视著她,也轻易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啊,好热,好难受。」氤氲迷离的美眸里漾著一股强烈的恨意,她没想到他居然下流至此,用这种手段想掠夺她的身子。「我恨你,我恨你——」
话虽如此,体内狂炙的欲火却又令她不得不紧紧依偎著他,娇柔的身子火热得像团沸焰,似乎想邀他一同燃烧。
夜鹰看出了端倪,是万豪那群人的「好意」吧!
他将她推躺下了床榻,又爱又怜地凝望著她。
「嗯,你……」毕竟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少女,纵有再大的傲气,也抵不过这种可怕的折磨。
她害怕了,胆怯了!
「恶徒:你……你这恶徒究竟想……做什麽?」虽然早在潜入夜鹰寨之际,她就有此心理准备了,但真正面对他时,她仍不免打心底深深地恐惧著。
她的声音竟然在颤抖呢,他——真有这麽可怕吗?
「既是恶徒,那我想做什麽,难道你会不知?」他轻声地逗弄著问。
☆ ☆ ☆
暖暖的光影投注、照射在眼上,不舒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里抬起了手想挡住那刺目的光芒。
「醒了。」
中稳的声音突地在耳边响起,夏砚宁诧异地停下动作,睁开了一双迷蒙的惺忪眸子,正好与那双黑亮的眼眸对视。
夜鹰走近,低头端视著她。
好美!不论是睡著醒著,那迷离而又难以抓摸的神韵,美得令人屏息,牢牢地抓住了他。
其实他以为对她的怜爱只是幻觉,所以忍不住想要再亲近她些、看清楚些,然而从她睁开那双略带迷糊的眼眸之初,心的狂烈跳动,他就明白了一切。
此心,系定了!系在她的心上,从今尔後,他的心上多住了个人,那就是她,这宛如精雕而成的水晶娃儿。
夏砚宁小脸转白,不堪的记忆在他亲近之时,全如排山倒海的巨浪般向她涌来,包括自己曾经不顾廉耻地恣意求怜……
这恶徒,居然……居然……
「该死的,你不该,不该……」伸出了小手,不顾一切地甩向他的脸。
夜鹰轻易地接住了她那柔嫩如骨的小手,薄唇含著一丝戏谑。
「不该什麽?」
「不该占有我的……」纵使经历过了,她仍说不出口。
这可爱的小傻瓜,竟分不清楚自己失身与否?!
「我没有。」他又爱又怜地将细吻烙印在握住的小手上,轻轻柔柔的,像怕碰碎了她似的。
「没……没有?」夏砚宁征然。也忘了收回自己的手,任这恶徒吻遍了,竟毫无所觉。
夜鹰唇边的笑意更浓,靠近她腮边汲取她周身的芳甜之气。「你似乎很失望呵!无妨的,来日方长啊」
那暧昧的话语、扰人的气息,在在让她心慌意乱。
是的,乱了!
他是人人惧怕、无恶不作的大恶徒啊。纵使此刻,她还是能轻易地从他眼底看出那强烈的欲望——他要她的欲望。这点他从来不曾掩饰。
只是,何以他居然没乘机对她使乱?那麽他下药的目的为何?
忽地,盈皓的秋眸紧眸凝著他,她突然明白了,那下药者绝对不是他,以他这种骄傲自大的狂妄性子,就算要她,他也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达成目的。
喝!这狂傲的男人。夏砚宁真希望自已别懂他,要不,她也不会那麽快便对他撤下心防。
狼狈地转头,突然轻呼出声。
「我下手太重了。」夜鹰轻抚著她脖子上那已转为青紫的勒痕,万分自责愧疚地道。
她是多麽脆弱,冰肌玉骨、精雕玉琢似地,几乎一碰就青紫,他怎麽会忍下心伤害她呢?
找来了药品,他细柔专注地替她抹在脖子上。
那药含著清甜的草香,再加上他那大手魔魅般的巧劲,抚在脖子上的触感轻柔细腻,带著无限怜爱娇宠,让她感动得想哭。
多傻啊!那伤是他所造成的呀,她该恨他的,尤其和他还有许多新仇旧恨,不是片刻能算得清的。
「放开我。」这下,她才想到要收回自己的小手,并推开脖子上撩弄的大手。
「呵!」夜鹰邪魅地一笑。「我不准备放手了。」
小手依旧握紧在手里,他改换坐上床榻拥住她。
「你……什麽意思?」她不想挣扎了,夏砚宁了解,在这恶徒的怀里,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罢了。
「意思很简单,就是——我要你。」
「你要——」她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夜鹰又扬起了一抹魅然的笑,将脸靠近她的发间,那黑瀑般柔软的细发,让他心醉神迷。
「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为什麽要告诉……」夏砚宁突然停住了口,水翦般的美眸扬起一抹讥讽。「夏砚宁,我是夏中修的女儿。」
「哈哈哈——」他突然爆出了一连串的笑,那笑容让他刚毅的俊脸一瞬间变得柔和,更加魅惑人心。「太可爱了,你……你真是太可爱了。」
他曾听过传言,夏中修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且才德兼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笑?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该死的,怎麽当代才女在他眼前竟像名无知的少女?夏砚宁忍不住嗔道。
「呵!难道你不是故意强调你是夏中修的女儿吗?」他夜鹰是何许人也,哪会看不出这青嫩小女娃儿的把戏。「怎麽?想要我为你爹被罢黜一事而感到愧疚吗?告诉你,我不会的,而且对於这点,我还满意极了。」
「满意?」夏砚宁气愤不平地道。「你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徒。」
「不。」他端起她的俏脸。「其实若要认真算来,我还是你爹的大恩人。」
「胡说!」这人真是不要脸!
「砚宁儿,你如此聪明慧黠,难道还没察觉吗?你爹被罢黜,与我无关,是他自己的个性所致。夏大人太过正直了,这样的人在勾心斗角的官场上,是注定要吃亏的,如今能安然地被罢了官返回老家去,也算是件好事啊!」
这一席话,深深地敲进了她的心。
夏砚宁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想不到这恶贼竟然将她爹看得如此透彻,这点她不得不佩服。没错,她爹正直清明,不适合肮脏的官场,换个角度来看,告老还乡绝对是件好事,只是……
「如果你真看得那麽透,该知道你现在的举止有多不合宜。」她妄想能诱引出他一点点的廉耻之心。
「不合宜吗?」他端出一张无辜的脸。
夏砚宁被他脸上的表情惹得哭笑不得.她胀红著脸,斜睨了他一眼。
「当然,如果你知道夏大人正直,那你也应该曾听说过夏大人的女儿早已婚配之事。」
祈山脚下的任何事都逃不过夜鹰的眼,他自然知道,但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以前是不认为两人会有交集,所以不需要;现在亦然,她有无未婚夫都无妨,在他眼底,那和他要她是没有冲突的。
向来,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手,不管有任何阻碍。
「你只属於我,永远都只属於我!」他以宣示性的口吻,为她往後的人生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