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科锦恩醒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呻吟。「老天!我好象被几十辆卡车辗过一 样!」
他坐直身体,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那里和头一样痛。怎么搞的?他知道喝酒 会宿醉,可是却不知道喝酒会让人的下巴痛得像是裂开一样。
「你终于醒了?」科锦瑞没好气地瞪着他。
科锦恩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看看科锦瑞。
「我怎么会往这里?」
「绝对不是我把你搬回来的。」
科锦恩抱着头呻吟,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的头 痛得快死掉了。
「哇乯!我一定至少喝掉一整瓶洋酒。」
「搞不好你还杀了某人,昨天晚上已经把人家毁尸灭迹了也说不一定。」
「有这个可能。」
科锦恩站起来,歪歪倒倒地冲进浴室,那呕吐的声音让科锦瑞蹙起眉。
科锦恩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天知道他昨天晚上说的话到 底是真的假的?
「哇!」科锦恩在浴室里大叫,不到一秒钟人已经冲了出来,没好气地指着他的下 巴问:「谁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
「你确定不是你来我这里的时候,在路上撞的?」
科锦恩愣了一下,眨眨眼睛。
「是哦……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确定……」
「你真的不确定你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混蛋话了,是不是?」科锦瑞没好气地瞪着他 。「老天!你做人真的很舒服,做任何事都不必负责任。」
科锦恩再度坐下来,抱住头呻吟。「老天!我真的不记得了!你在说什么啊?
我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啊,我又说了什么话得罪你了?」
科锦瑞没理他,反正他都已经忘记了,再责备他又有什么用?
他没好气地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喝吧!」
「谢谢。」
科锦恩接过水,闷闷地说:「我道歉,如果昨天晚上我真的说了什么很恶劣的话, 那可不是我真正的意思,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我猜也是。」
科锦恩抬起头,很可怜的问:「锦瑞,我说了什么让你那么生气?」
科锦瑞把眼睛别开,这不就是科锦恩一向的伎俩吗?
他总是很容易做错事,也很容易道歉、认错,好象这样子之后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都可以消弭于无形似的。
可是他的幸福呢?
他的幸福却就在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下消失:无处追索!
「我一定很恶劣……」
「你是真的喜欢可平吗?」
科锦恩楞了一下。
科锦瑞直直地看着他。
「你他妈的最好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我不止会打肿你的下巴,我还会掐断你的脖子 !」
科锦恩看了他好半晌,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科锦瑞蹙起眉,那阴森的表情,显示他的耐性即将用尽。
科锦恩泄气地挥挥手。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说出来你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你真的会掐 断我的脖子,可是既然你问了,我还是诚实回答,是的。」他很确定地抬起眼睛看着他 的哥哥。「我是喜欢可平。」
「那可蓝呢?」
科锦恩沮丧地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过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 想的都是杜可平。」
「或许是从可蓝出国开始。」
「不。」科锦恩惨惨一笑。「最糟糕的就是这一点,我发现早在可蓝出国之前,我 已经爱上杜可平了。」
「那如果可蓝说她要的是你呢?」科锦瑞低低地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如果可蓝说她真正爱的是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科锦恩悲惨地苦笑。「那也只能说我是自作自受——」
「你他妈的真够该死!」
科锦瑞还是低低地说道,在科锦恩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他的拳头已经毫不留情地打 在他的眼睛上面。
然后——然后科锦瑞真的狠狠地痛扁了科锦恩一顿!
长那么大,这是科锦恩第一次和他的哥哥打架,竟然不敢还手。
*tigerabbit*
杜可平哼着歌把车子往巷子口开,才开到巷子口便看到科锦恩,她错愕地看着他那 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停下车子,楞楞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了?」
科锦恩惨笑着耸耸胃,他整张脸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科锦瑞是不能出手的,真的让他火大起来出手打人,那力气可是相当惊人!他和科 锦瑞从小就打架,可是被打成这个样子的次数,算算还真不多。
杜可平下了车,看到他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天哪!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快点上车,我送你到医院去!」
科锦恩摇摇头,他的嘴唇肿得老大,上面还有血迹。
「我不想去医院,如果妳真的想送我去看医生,那不如到妳家去好了。」
杜可平蹙起眉瞪着他。
「你真懂得如何利用机会。」
「好不容易有免费的苦肉计可以用,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还有心情开玩笑?那显然伤得不重。」
杜可平转个身打算上车。
「可平!」科锦恩连忙拦住她,那模样真的可怜到家。「拜托,妳不会真的那么忍 心让我这样流落街头吧?」
杜可平斜斜地睨他一眼。「你认为我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吗?」
「当然不是。」科锦恩叹口气。「但是看在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的分上,就算是陌生 人,妳也不该就这样转身就走吧?」
「要是陌生人我会给他一千块,然后替他叫救护车。」杜可平没好气地挥挥手。「 你先过去吧!我把车子停好就过去。」
科锦恩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她非得要他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才肯帮帮他的忙,不到这种地步,她连话都懒得 跟他说。
老天!这真的是报应!
到了杜家坐定之后,杜可平拿出医药箱,边替他擦药边问:「说吧!你为了什么事 被锦瑞打成这个样子?」
科锦恩苦笑。「妳怎么知道我是被锦瑞打的?」
杜可平挑挑眉。
「如果你不是被锦瑞打的,那我得赶快报警,和你对打的那个人现在大概已经只剩 下半条命了。」
「这大概算是一种恭维吧!」
科锦恩惨笑地看着她。
杜可平的动作很小心,那样子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温柔!很温暖、很窝心的感 觉!
科锦恩叹口气躺在沙发上。
「没想到妳真的那么狠,一定得等到我被扁成这个样子,妳才肯跟我说话。」
「自作孽,不可活。」
「我已经道过歉了,不是吗?」
杜可平停下手上的动作,没好气地看着他。
「科锦恩,你以为你的道歉是圣旨?你肯道歉很了不起吗?道歉谁都会,但是不是 每件事情,都可以让你说一声对不起就一笔勾消的。」
「呵!真有趣,刚刚锦瑞也是这么说的。」科锦恩惨惨一笑。「看来我真的很不得 人缘,要是我早知道你们都那么讨厌我,我早该自杀谢世,免得在你们面前碍眼。」
杜可平嘟起唇。「我可没这么说……」
「那妳怎么说?妳不是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吧?妳肯每天去接送锦瑞上下班,却不肯 多看我一眼,不肯多跟我说一句话。」他泄气得几乎要掉下眼泪了。「我知道我这个人 没什么好处,但是为什么妳就那么讨厌我?」
杜可平有点意外,他怎么说得好象他真的很在乎似的?
「嘿!你还不是一样讨厌我?你记不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我在你的眼里还不 是一样一无是处吗?」
他沉默了一下子,好不容易才抬起眼,鼓起勇气看着她。
「妳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被锦瑞打成这个样子吗?现在妳还想不想知道答案?」
杜可平楞楞地看着他,他那种专注的表情,反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科锦恩深吸一口气。
「因为我对锦瑞说我喜欢妳,我爱上妳了。」
*tigerabbit*
她到美国已经一个月了,这一整个月她都侍在加州。
加州的阳光很美,海浪的声音更是她每天都听得到的声音,在那里,没有人认识她 ,没有人会打搅她,她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自己,想一想过去这几年的生活,她 究竟在做什么?
在那里她认识了艾力。
艾力是个金发蓝眼的英俊男子,身材很高挑、很健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很深邃、 很动人!
艾力是个专业建筑师,也在附近的大学担任客座讲师,是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 男人。他们住得很近,听艾力说他以前也见过杜可平几次,知道她是杜可平的姊姊之后 相当意外,说她们两个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典型。
杜可蓝也喜欢艾力,他说话幽默,是个很好的伴侣,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艾力一 直是她的好朋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艾力看她的眼神愈来愈不对劲,很多时候会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暗示她,那种好感愈来愈明显,让杜可蓝有些泄气。
怎么男人跟女人之间真的没有友情吗?
她还以为艾力不是那种观念狭隘的男人,可惜她还是错了。
「凡!」艾力在门口叫她。「我要到学校去上课了,妳要不要一起去听课?」
杜可蓝从床上跳起来。
「好啊!你等我一下!」
这一个月最大的收获就是到大学里去听建筑课。
她原本一直希望能当个建筑师,可惜后来却在百货公司里担任橱窗布置的工作。刚 开始的时候,她还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进修,但过了几个月,她已 经把进修的事情完全忘掉,直到现在才有机会重拾课本。
「快点啊!我要迟到了!」
艾力在楼下大吼大叫,杜可蓝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艾力总是像个孩子似的,他那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真的吸引了许多女子为他神 魂颠倒;尤其是大学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艾力活脱脱就是芭比娃娃身边的白马王子 ——肯尼再世。
只可惜艾力对谁都一样,那一脸笑容一样灿烂,也一样自然,似乎没有谁能打动他 的心弦——因为他只对东方女子情有独钟。
她一直很好奇艾力是不是也喜欢过杜可平?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会是一对相当出色 的俊男美女。但是艾力却矢口否认,也许是艾力不想让她知道吧。
「嗨!」艾力看到她立刻笑了起来,那一口白牙在阳光下几乎可以闪出光芒。
「妳终于下来了!今天心情好吗?我的心情很好,我们逃课好不好?到海边去晒太 阳!」
杜可蓝翻翻白眼。
「艾力先生,你这样是不对的!你难道忘了你是讲师吗?有很多人正等着想听你的 课呢!」
艾力还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有了一个学生了,我比较喜欢讲课给妳一个人听。」
杜可蓝叹口气。
「是啊!只可惜我付不起家教费。」
他的脸凑到她的面前笑着回答:「我愿意分文不取,而且还包吃、包住,替妳上一 辈子的免费课程,妳认为如何?」
「我认为不妥,走吧,大情圣!」
杜可蓝笑了起来,挥挥手率先往前奔去,艾力在后面苦苦追赶——不过大概永远也 追不到吧!
*tigerabbit*
M视录像现场。
节目名称:双双对对。
「杜小姐是从美国回来的,东西方国家的民情不同,我们不知道杜小姐观察过这两 方的不同之后,有什么感想?」主持人微笑着问。
杜可平对着摄影机的面孔看起来清秀可人,那一身穿着,俨然是一派专业人士的模 样,但是却又多了那么一点潇洒不羁的感觉。
她笑了笑回答:「以前我以为台湾的男女关系,应该会比西方国家来得单纯一点, 因为不管在传统礼教、社会规范等各方面,台湾都比国外来得严谨,但是后来我发现我 错了。」
她挑挑眉,那独特的表情正是观众最爱看的,他们都知道杜可平随时可能说出惊人 之语,只要那种表情一出现,摄影机便再也不会离开她的脸。
「我发现台湾的男女关系一点也不简单,传统礼教和社会规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不但没有遏止的作用,相反的,反而让关系更形复杂。」她叹口气又笑了笑。
「这一点从我身边的追求者就可以发现。」
主持人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怎么说?」
杜可平苦笑。
「这可就不太好说了,我只能说台湾的男士们,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所用的追求方式 相当特别。虽然夺人所爱这种现象在全世界都看得到,但是我没想到这里的男士可以为 了新欢,而将旧爱忘得一乾二净,这在外地不但会受到谴责,而且会受到歧视,虽然不 至于不见容于社会,但是一定会被自己身边的人唾弃,可是这在这里却似乎已经司空见 惯,这一点真的很令人百思不解……」
他无言地看着电视。
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几乎杜可平所有上的电视节目他都会看,有的还会录像下来 。今天可平说的话显然是针对他所说的,看得他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 何感想?
他真的很糟糕,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以前有很多人说他是个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伴多得连名字都得用手册记录,可是那 时候他可以堂而皇之地为自己辩解,说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心目中真正爱的人, 但是,现在他已经和可蓝订婚了。
为了与可蓝订婚,他甚至打晕了锦瑞,取代了他的位置;为了可蓝,他真的费了许 多许多的心思。那时候他不是一再信誓旦旦地说过他有多喜欢可蓝、多深爱她吗?
现在他却变了!
杜可平出现不到三个月,他已经深深地爱上她,而且认定了自己绝对不会再改变— —老天!这是他的本性吗?
科锦恩苦恼地抱住头,不断地想着这一点,如果这真的是他的本性,那该怎么办?
「科锦恩!我是你妈!快来开门啊!」科妈妈在门口没好气地吼着。
科锦恩连忙跳起来,将门打开,意外地说:「妈!妳怎么来了?」
科母横了儿子一眼,推开他,径自走了进去。
「你看看你!这是人住的地方?猪住的地方也比你干净!老天!」她看着儿子的屋 子里那一片狼藉。「你这里发生过战争,是不是?」
科锦恩把沙发上的东西一股脑全扫到地上。
「哪!请坐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是我生的!」科妈妈不可置信地说,立刻动手开始帮他收拾屋 子,同时说道:「我打电话到你公司,他们说你没去上班,请病假,打电话给你哥哥— —」
她突然转过身来,抓住儿子的脸仔细端详。
「妈!」科锦恩连忙躲开。「我没事啦!」
「我知道你没事,难道你自己哥哥还会把你毁容?」科妈妈有点心疼地看着他。「 你给我说说看,你们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打架?」
「我们没有打架,是我挨打。」科锦恩翻翻白眼,用力往沙发里一坐。「妳不是已 经问过锦瑞了吗?」
「我是问过他,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科妈妈泄气地放弃,往儿子的身边坐下。「 我说儿子,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每几个月就来一次?你们到底想我这个做娘 的怎么办?」
「不怎么样啊!这是我和锦瑞的事情嘛,妳不要管。」
「我不要管?对!最好你们两个拿着刀子互相残杀,这样我就清心啦!」
科母看起来真的有点伤心难过了,科锦恩轻轻地抱抱她。
「妈,真的没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是我和锦瑞之间的事,我们毕竟是兄弟 嘛!从小打到大,也没出人命啊!妳就听我的话,不要管好不好?」
科母看着电视,上面的杜可平看起来真好看。
她叹口气,有意无意地开口。
「可蓝出去很久了吧?哎!你们两个兄弟也真奇怪,那时候争得要死,现在却放着 可蓝、可平两姊妹不管!我啊,实在搞不懂你们两个。」
「妈——」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科母起身往外走,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我看啊,我还是回去你那个木头老爸那里好了,省得走到哪里都被你们嫌——」
「妈……」科锦恩起身送她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轻轻地问:「你觉得我是不是 真的是个花花公子?」
科母讶异地看着儿子那张肿得像猪头的脸。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被锦瑞打一顿?」
「连我自己都认为我该打。」
科母笑了笑,慈祥地看着儿子。
「也许吧!你和锦瑞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你比较没耐心,也比较不那么固执 ,如果这算是花心的话,那应该是。」
科锦恩惨笑地看着母亲。
「这个样子的我,妳放心让女人嫁给我?妳不怕我将来闹外遇?」
科母笑着摇摇头。
「你们不是都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吗?现在又问我这种话。」
「妈——」
「我相信你!」科母拍拍儿子的脸说道:「你是我儿子,我相信我自己的儿子会有 分寸,你没耐心并不表示你对感情不专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儿子啊!你真的该好好看清楚了,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科母叹口气看着 他。「有的时候,『想要的』和『需要的』是两回事啊!」
愈难到手的愈珍贵,只要她拒绝他一天,他就一天不会放弃。
说不定她真的接受了他,过不了三个月,他又会发现新的猎物——呵!她可不是那 种愿意当弃妇四处去哭诉的女人!
或许她该像杜可蓝一样,远离这个暴风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