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淅淅沥沥地飘洒着,像要掀起心底所有的凉意。
殷咏宁站在恒忆企业行政大楼对面的街廊上,注视着夜空中哗然奔流而下的雨。深夜的干诺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缤纷闪烁的五彩霓虹在雨幕中交织成一片朦胧奇幻的夜景。
商店广场的电视墙上,反覆播放着今天最热门的新闻话题。商无忆那冷峻高贵、俊美夺人的容颜被摄影机以各种角度拍下,出现在新闻画面中,清冽冷漠的声音透过记者隐藏式的麦克风,清晰地传了出来。
“面对九七,本城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现今香港有多少财团富豪撤离资金,往海外部署发展?我恒忆集团当然也有权不看好香港……”
接着镜头一转,新闻中出现了各种财经专家的评论及街头访问,几乎所有受访者都一面倒地指责及怒骂恒忆集团的撤资下市案,而主导撤资案的商无忆自然是首当其冲,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是激动的股市投资人,更将港股连日来的狂跌重挫直接怪到商无忆头上。
“那个商无忆体内有洋鬼子的血统,他根本不当自己是香港人,怎么可能会有跟香港坐同一条船,同舟共济的决心?”
电视镜头上,一个神色激动的中年人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他就跟那些英国佬一样,赚足了本城的钱,吃干抹净之后,一看苗头不对,就脚底抹油溜人去了,哪会顾到本城人的死活?”
殷咏宁撇开头不再看电视中的新闻画面,她望着深夜中仍然灯火辉煌的恒忆企业行政大楼,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在微冷的夜雨中,感到一种抑不住的凉意。
夜,髹染着泼墨般的黑。殷咏宁抬头望着楼檐间滴落如帘的雨水,在掌心中呵着热气,试着祛除身上的寒意。
迷蒙雨雾中,一个披着米白色长风衣的颀挺身影从恒忆企业行政大楼的侧门走了出来,一辆银灰色的劳斯莱斯魅影跑车停在他身边,他却连看也不看,挥手驱退身边的安全人员,独自静静走过岑寂的街道。
等待了整晚的殷咏宁眼睛一亮,撑起手中的伞,奔出避雨的走廊,向黑夜中那抹米白色的身影追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没有撑伞,只披着米白色风衣的商无忆头发和脸庞上都是一片湿漉,漓漓挂满了水珠,仿佛是刚从水中走出来的一般。
他也看到在大雨中向他奔来的殷咏宁了,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住脚步,迳自继续往前走,让茫茫大雨将他掩盖在阗暗的夜色之中。
“无忆,你等等我!”
殷咏宁在雨中追逐着,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心中被一股焦灼牵扯着,感觉到一些不可挽回的东西,正在仓促流逝中……
那是他冰冷幽暗的内心世界,正在悄悄崩溃;而始终蛰伏在他灵魂底层,好不容易才被她唤醒的情感,也渐渐退缩收回他冷硬坚固的心壳中……
不,她不允许──她绝不允许他再度退回他那坚不可破的心墙之内;她绝不让他再度陷入那冰冷阗暗的樊笼枷锁之中。
“你看不到我的存在吗?!你眼里没有我吗?!你不是和我打赌,说要试着敞开心来爱我吗?!”
望着商无忆不曾回头,渐走渐远的背影,殷咏宁眼眶蓦地湿润了。
就在这一刻间,她骤然明白了,她并没有完全填满商无忆心中那个缺憾的空洞……
他心中,仍有着不容任何人接近探索的黑洞。
“你不是今天下午才答应过我,不要让我看到你转身离去的背影吗?”她哽咽着喊。“为什么你不回头看我?为什么你不让我分担你的心事?”
湿滑的街道上积满了水洼,她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的水洼之中,手中的伞滚落地面,伞骨应声折断。
跌在水洼之中,浑身湿透的她冷得全身打颤,泪水和雨水交织在雪净脱俗的面庞上,眼前朦胧的水雾让她看不清四周的景象。
一条雪白色的手帕蓦然递到她面前,温柔地为狼狈的她拭去了脸上的泥泞和雨水。
她睁开眼晴,看见商无忆冷峻而优雅的身影就微踞在她面前,眼中浮现着无可名状的悒郁和隐痛。
泪水滚滚倾落她清丽无邪的面颊,她微咽着,向他绽开一抹如释重负般的微笑──她总算追回他了,他总算回头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发生了任何事,你总是不放弃地追着我?”
商无忆轻抚着她雨泪交融的面颊,声音沈闇沙哑,低低地说:“你应该看到电视新闻了,就算你听不懂广东话,也该知道因为我的一个决策,害得许多香港人倾家荡产,就连我最好的朋友都被逼得要跳楼,和我反目成仇。”
他沉碧的眼光空洞而木然,冰冷地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保住恒忆集团,我可以完全不顾他人的死活和感受──而你明明知道我是这么无情的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我?”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你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痛!”
殷咏宁用双掌贴向他的双肩,以脸颊贴向他的胸膛,聆听他缓慢沉重的心跳。
这一刻,她进入了他的忧伤之中,知道他的心是受伤的。
“我看到了你寂寞的样子,你是这么孤独骄傲的一个人,宁可自己默默承受着痛苦,也不愿说出内心的想法和心事。没有人了解你,你也不要任何人了解你,你想一个人走下去──但我要告诉你,你并不是只有孤单一个人。”
她眼中闪着泪光,抬起头来望着商无忆,温柔地说:“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了你,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商无忆心神激荡,所有的情绪霎时间全部溃决了,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红了眼眶,蓦地伸出双臂,紧紧拥抱住她,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像是怕她会突然间消失一般。
在大雨倾注的夜里,他们紧紧相拥,仿佛子夜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大雨哗啦哗啦地洒满两人一身,商无忆扬开身上薄薄的风衣,把殷咏宁整个人密密拥裹住。
殷咏宁被包围在他用风衣所撑起来的篷幕里,好像躲在一个秘密的小小天地之中。她窝在他温暖宽敞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神秘而迷魅的性感气息,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和他心跳合拍的声音,如同心弦的共鸣……
骤雨声中她抬起头来,望着商无忆,看见雨滴在他的发际、睫毛之间闪闪发亮。
她伸出手,温柔地为他拂去头发眼睫间的雨水,秀眉紧紧蹙拧起来,心疼他无伞遮蔽而湿了一身。
商无忆握住她的手,用力圈抱着她,仿佛她是他在这孤绝世界里唯一的凭借。
雨丝,绵绵密密滑落在他们静谧无语的四周,有如他,一直不敢企及的爱。
他低下头来,在温暖的银色雨丝中,缠绵地吻住了殷咏宁的唇。
空气里,浮动着冷香和水意,宛如渗了薄荷般,有一种沁心的清凉与甜蜜。两人在风雨中忘情地拥吻着。
暗夜的街道中,火焰般炽热的缥缈情愫,在缤纷如梦的雨丝中烈烈地燃烧着……
※ ※ ※
浅水湾
深夜的海浪声拍击着陆地,碱碱的海风撩起落地窗的白纱窗帏,拂进了这一栋依山傍水,地中海式建筑的小白屋里来。
雨已经停了,满天的星光仿佛坠落在海面之上,在夜里,银银闪闪。
殷咏宁慵懒地倚躺在商无忆怀中,两人坐在玫瑰色灰烬般的地毯上,望着落地窗外的辽阔大海。
浓郁香醇的咖啡气味弥漫了一室,茶几上的百合花新鲜地吐纳着,整个空间弥漫着温馨清新的香味。
“我以为你一定是住在大别墅里,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小房子。”
殷咏宁赞叹地浏览着室内典雅温暖的布置,音响柜里流转着莫札特的钢琴音乐,窗台上摆着装满了李子、文丹、黑莓、苹果的水果篮,面向海岸的落地窗引进了海景与星光。
后园的露台有条阶梯石子路通往浅水湾的红石金沙滩。
“商家老宅在半山区坚尼地道上,叫做商园,是商家百年来落地生根的祖居地,宽敞宏大得不得了,建筑古色古香,简直就像红楼梦里所描绘的大观园。每次一走进商园,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走错了时空,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商无忆微微一笑,碧色的深眸有种若隐似现的淡悒波光。
“我自幼住在英国,回香港来之后,实在住不惯商园那种深宅大院,所以便在浅水湾买了这栋房子,想放松心情的时候,我便到这里来休息个几天。”
他温柔地俯视着倚在自己胸前的殷咏宁。
“这里是我的秘密小窝,就连商家的人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一栋小房子──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殷咏宁回过头来,深深望进商无忆深闇如海月般的眸。
“你很想念英国吗?”
商无忆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凝望着夜里波涛翻涌的银色海浪。
“或许是自幼一直都住在豪屋大宅的缘故,所以我格外憧憬小房子的温馨与舒适。我在英国也有栋秘密小窝,在奥本尼道上,那里有个芬士巴利公园,景致优美宁静,我常去那儿看书、喂鸽子。”
他挽着殷咏宁的手,抚触缠绕着她纤细的十指。
“其实我并不特别想念哪个地方,不论在英国或香港,我想要的,只是平淡宁静的生活──而不是这种每天在商场上搏斗厮杀、尔虞我诈的日子。”
他眼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疲惫,轻声道:“说出来你一定不信,我至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有个心爱的人守在身边,两个人一同生活,共度生命中的平凡岁月──我只想有个人能够陪着我,看看书、听海浪、一起迎接日升月落……”
他自嘲似地轻声笑了起来。
“这样的男人很没志气,是不是?其实我一直很羡慕守恒大哥,因为他不是继承人,所以向来能够随心所欲地过生活,对于恒忆集团,他想抛就丢,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而我,却连只想过平凡的日子,都成了一种奢望。”
殷咏宁懒懒地靠在他胸前,凝听着他从不对人倾诉的心里话。
商无忆用双臂紧紧环抱着她,那深沉的拥抱是如此全心全意,深到仿佛连她的灵魂也被他环抱住了。
两人静静倚偎着,浸沐在一种宁憩的温馨氛围之中。
靛蓝流荡的星光漾进落地窗里来,又大又亮的星星低低垂着,占满了整个夜空。
“无忆,我觉得星星好像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倚在他的怀里,望着蓝碧色钻石般的星夜,就像他幽邃神秘的眼,她心中涌起一种幸福难言、宛如置身梦境的感觉。
“我突然想起了美国诗人惠特曼在草叶集里的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她回过头去看着他,明眸在眼睫下闪亮,一瞬也不瞬地望进他的瞳眸深处。
“我爱你,我不久即将逝去;我跋涉迢迢千里只为看你,触摸你……”
她像呓语般低喃着,深情款款的柔美嗓音,就如同曳地而来的梦般缠绵与甜蜜。
“因为在看到你之前我不能逝去,因为我怕尔后会失去你……”
她的诗尚未念完,柔软的唇瓣已被他的唇密密实实地堵住,他热烈地纠缠吸吮着她的舌尖,像火焰般在她唇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殷咏宁双手勾住商无忆的颈项,有些晕眩地承受着他热得发烫的吻,两人唇舌交缠,在他迷魅的气息中,她感觉自己体内煽起了一阵火辣辣的欲念。
“这首诗不吉利,我不喜欢听。”
商无忆的唇在她脸上游移,从唇际移到她的耳畔,微微急促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朵,轻撩开她的发丝,他低下头来,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啮咬,在她耳畔呵出了酥痒般的情欲。
“你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你的。”
他贴着她的脸颊厮磨着,隐含着激情的碧瞳转为深不可测的黑邃。他舐吻着她小巧细致的耳垂,撩勾出她微颤的轻喘。
“没遇到你之前,我每天在商场上打滚,所见到的,都是贪婪自私、勾心斗角的人性,这世界对我来说,只是庞然无边的黑暗。”
他珍惜地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蛋,泛着碧涛的眼眸中漾起一层薄薄的波光,温柔而恣意地望进她的眼中,与她的目光深切交缠。
“而你──是我唯一能见到的光亮。是我所处的黑暗世界中,唯一亮着的光芒──所以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失去你的。”
殷咏宁眼中浮起闪烁的泪光,她将脸颊挨在他微冷的大掌中,磨蹭着,宛如一只爱娇的小猫咪。
“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我们都不能保证未来的事,谁也不晓得将来我们是否能够在一起。毕竟我们的身分背景差异太大了,我从来不敢奢想和你之间,能够有未来、有结局……”她强自抑下眼中的泪光,温柔而缠绵地道。“但是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只想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她伸出手,拉住商无忆的手,用掌心印着他的掌心。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分开,会失去彼此,会音讯全无──但无论经历火与冰,我都会牢牢记住你的气味和影子。”
她深深、深深望进商无忆的眼,用灵魂宣誓着一生永恒的承诺。
“我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你──以我一生不渝的记忆!”
商无忆动容,大手紧紧贴住了殷咏宁的手心,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底满满地流漫开来。
“中国老祖宗好像有句话说──合掌为誓。”他火热的眼光锁住了殷咏宁的眼。
“我们合了掌,就是立了誓言──你和我,谁也不能忘记谁!”
两人手心相印,在这瑰丽缠绵的夜里,在彼此心中,烙上了情深的印记。
琉璃般璀璨的星光流泻进屋里来,子夜挂钟的声音敲响了心弦的颤抖,两人滚倒在玫瑰灰烬般颜色的地毯上,火般迷乱的骚动流窜在彼此体内,成为一种狂野的欲望。
商无忆半撑起身体,在流离的星光和浪潮声中俯视着殷咏宁姣美雪艳的容颜。他反身,将殷咏宁压在身下,轻柔的吻如蝴蝶扑翅般,烙触在她的额上、眼上和唇上。
殷咏宁轻启唇齿,迎纳他温柔却火热的深吻,她的双臂紧紧攀住他的颈项,纤细手指埋入他浓密的发里,感受着他纯男性的气息。
商无忆轻轻撩开她的衣衫,火魅的眼紧锁住她,挑逗的热吻从她裸露的肩头一路烙印,像火星燎原般,点点星星的火苗,开始燃红了她的身体。
殷咏宁微微颤抖,只觉整个人不能控制地灼热起来,一种奇异的燥热与空虚从下腹迅速煽起。
商无忆褪尽她的衣衫,望着她染着珍珠般光泽的胴体,在映进屋内的星光中,呈现出一种无瑕的娇艳与美丽,清新甜美的香味从她肌肤中散发出来,一种似隐若现的丁香气息。
他眼光转为全然的黝邃,瞳底燃起火光般狂热的欲望,他突然迫切地扯开自己的衣衫,将身上的纯黑衬衫扔得老远,然后揽起殷咏宁娇柔的身体,将她紧紧贴拥进自己的怀里。
赤裸的身体紧密贴合,两人同时震颤,紧拥住彼此,以肌肤的温度焚烧彼此湿冷的身躯,闷藏在胸中无从描绘的欲望突然爆发开来,宛如一股洪流,席卷了两人的理智。
低微的喘息声和急促火热的呼吸在幽暗的室内回响,形成了一股暧昧而性感的氛围。
商无忆俯下头来,在殷咏宁珊瑚般晶莹雪碧的胸前轻咬下齿痕,他噬吻着她娇小浑圆饱满的乳房,灼热的呼吸燃在她的肌肤上,好像要把她烧成灰烬。
她体内撩拨起一种火舌般的热,窜流的陌生欲望拂过她每一丝血脉。
激情如大火般蔓延,商无忆将她压在身下,分开她的双膝,强壮的大腿滑进她的双腿内侧,紧贴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火热而亢奋的男性需求。
她紧张地颤抖起来,一种女性的羞涩和恐惧让她不安地扭动身躯,潜意识地抗拒着即将发生的事。
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商无忆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咬着牙,克制住自己如脱缰野马般即将失控的欲望,和体内那火焚般的冲动。
对他来说,殷咏宁就如同一朵最珍贵脆弱的紫丁香,他绝不愿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他的柔情就像一块温柔的紫缎,把她像花蕾般包围起来。殷咏宁躺在他身下,看着汗水自他额上冒出,沾上了浓密微鬈的睫毛,一点一滴,汇聚成一身的汗,在强健贲起的胸肌上顺流……
他在等待她的意愿──她知道,他的灵魂和身体是这般迫切渴求地需要着她,但他将最后的决定权交在她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强迫和催逼。
她眼睛浮上了湿润的泪光,缓缓将双手环住了他光滑优美的背肌,给了他最后的答案。
她愿意──她甚至不需要挣扎或怀疑,她是愿意将自己全然交付给他的!
得到了她无言的允许,他绷紧的理智宛如拉到极致的细弦般随之断裂,难耐的欲望掌控了他的身躯,再也禁不起一时一刻的延宕。
他用力一挺,强悍而狂烈地深深冲进了她的身躯。
剧烈的尖锐刺痛几乎让她尖叫出声,她蜷曲起双腿,柔软的女性肌肉本能地绷紧,抗拒着他男性的侵入和那份强烈不适的灼痛感。
商无忆缓缓攒聚在她体内最深处,让她适应他的进入和存在。他轻吻着她的泪水,双手交缠住她的手指,在她发颤的体内开始有节奏地律动冲刺起来。
殷咏宁紧捉住商无忆的手指,柔嫩娇弱的雪白身躯承受着他傲岸修长的身体,生涩地随着他的律动,上下起伏着古老原始的节奏。
在一波紧接着一波的震荡摇晃中,一股热流像温泉般在她身体里四处渗泌,起了一种不可言喻、无以名状的舒缓作用。
疼痛依然存在,却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她睁开眼,望着商无忆在她身上销魂地律动着,俊美高贵的脸上有一种忘情而蛮悍的狂喜。
她的眼光蓦地湿濡,因为知道自己能带给他这样的喜悦与欢愉,这使得她的疼痛奇异地舒缓了下来,整个人融化在他白热化的占有之中。
他身上那性感的龙涎香混着优雅檀木香的迷魅气息,在这交欢的时刻显得益发浑厚浓郁了,她只觉空气中缭绕着的全是他火热而神秘的男性味道。
那味道,在他进入她身体的同时,霸道地沾染上她的身躯,让她身上也有了他的味道,一种全然的侵略与占领──她就像朵含苞待绽的花蕾,在他的气息中,徐徐舒放开来。
她迎向他,随着他震荡。全身每一根微血管都像音调绵邈而低缓的古琴般,在他的撩动下,那么缠绵地低回着,那么约束不住地荡漾着……
在这如潮如水,湿光不定的星夜里,她全然绽放,像一朵艳光四射的花,迎接她情爱生命中,最初的一个夜晚。
阳光,淹没了房间。
商无忆在一种烘晒般的香味中醒了过来,感觉到身上有种软绵绵的温暖。
晨光中,他看到殷咏宁蜷曲如猫咪般,稳稳妥妥地沉睡在他的臂弯中,乌亮的长发披坠纷纷如流泉,散落在他的胸膛上。
他微微笑了起来,轻轻爱抚着她的长发,嗅闻着她发丝间的香味。
阳光温暖着他赤裸的身躯,他的灵魂仿佛也跟着苏醒过来,不再空虚与寒冷,在爱与被爱的情绪中,感觉到一种被幸福所包围的真实感。
他但愿每天,都能抱着殷咏宁,在这样的晨光中醒来。
他微眯起眼,在晨曦中,数着殷咏宁浓密的睫毛,却看见她在睡梦中,突然不安地扭动着身躯,紧蹙起眉头,好像作了噩梦般地骚动起来。
“咏宁,咏宁,醒醒。”
知道她作了噩梦,他拍着她的脸颊,温柔轻唤,想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殷咏宁忽然从梦中哭着醒来,惊悸的泪水,湿了她一脸。
“没事的,咏宁,不怕!”他轻抚着她光裸的背脊,疼惜地用眼神安抚着她的惊惶,柔声问:“作噩梦了?你梦见什么?”
“我梦见自己迷了路,可是你不在我身边。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不管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
殷咏宁哽咽,在半梦半醒间,依然可以感受到梦里的惊慌与恐惧。她滑进商无忆温热的胸膛中,用手臂紧紧环抱住他。
“我好怕,好怕自己在梦里丢了你,每次梦醒,都有找不回你的恐惧。”
商无忆轻笑,亲吻着她光裸的肩膀,缠绵而深情地道:“你又在说孩子气的话了,你知道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不会不理你的。”
在他亲热的拥吻中,殷咏宁不安惶惑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攀住商无忆,回吻着他,在醺醉般的热情中,感觉到一种晕眩的幸福。
商无忆在她雪皙光洁的颈项间轻啮出了激情的齿痕,满意地看着她粉嫩的肌肤浮上一层浅绯如紫荆般的红晕。
一股熟悉的悸动热潮窜上他的小腹,他低吟一声,强自压下那股汹涌而来的情潮,稳住渐趋纷乱的呼吸。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董事会议,我还真不想和你离开这张床。”
他裸身下了床,捉起散落在地毯上的凌乱衣衫,回头望着还赖在柔软大床间的殷咏宁,轻轻笑了,眼中晶光闪亮。
“小懒猫,还不想起床吗?”他回到床上,拉起将脸埋在蓬松柔软大枕头中的殷咏宁,雪白床单滑落下来,露出她雪艳馨馥却满布吻痕紫瘀的赤裸胴体。
殷咏宁脸上泛起红潮,害羞而撒娇地赖在商无忆怀中,不肯起身。
“该起来刷牙洗脸了,待会儿我带你去文华酒店吃早餐。”
雪白的薄毛衣朝她兜头罩下,商无忆温柔地为她穿上衣服,由肩而背,手指轻轻在她身上抚刷着,为她抚平衣服上的绉折。
殷咏宁闭上眼睛,感觉他手指尖的每一个温柔触感,彻底享受着被宠爱的甜蜜。
阳光晒进窗里来,她沉浸在那和煦的光辉和商无忆的柔情之中,一颗心飘飘荡荡地,好像漫步在金色的云端上。
她睁开眼来,向着商无忆绽开一抹璀璨的笑容,就宛如迎着朝阳的紫丁香,花颜盛艳,是一种经过雨露滋润后的鲜妍与娇美。
他们在晨光中接吻,而沉醉在丰盛爱情之中的她,这一刻,相信自己得到了生命中最极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