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几天,徐湛然暂时将一切烦恼抛到脑后,再自家院子和雪屏下棋。徐湛然屡屡败阵,连续输了好几盘棋。
“我真不晓得你眼里看的是棋盘呢,还是梦翎的脸?”雪屏娇滴滴地笑问。
“呃?”徐湛然没听清楚雪屏的话,愣楞地望着雪屏。
“你是忘了现在是哪个朝代啦?”雪屏一边说,一边又拿走徐湛然的一个棋子。
徐湛然仍是望若雪屏,什么话也没说。
就在这个时候,梦翎气呼呼地走了过来,一抬手便甩了雪屏一个耳光。
雪屏睁大了眼,满脸错愕。
“疯丫头,谁许你在我家撒野?”徐湛然倒是在恍惚中惊醒过来,微微带着怒气地质问一见面就打人的梦翎。
梦翎铁青着脸,一手指着表情无辜的雪屏。“你自己不会问问这个嚼舌根惹是生非的蹄子?她可厉害了,在七王爷身边说三道四,托她的福,才闹得我表哥要被皇上削去爵位、表嫂被刑部折磨得死去活来。比起商朝的妲已,她可不遑多让。”
雪屏听见梦翎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指控,一行泪珠便掉了下来。
徐湛然根本不知道梦翎在发什么天大的脾气,这小鞭炮一进门,对着雪屏又是耳光又是臭骂,弄得雪屏委委屈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徐湛然气得拍桌怒道:“雪屏又不是爱惹事的人,你别胡说!她可不是叫你随便乱打的。”
梦翎转头怒目望向徐湛然。“是啊,她是我惹不起的,她会哄人会害人,哪天连我也给她弄到刑部大牢去了,我还哭诉无门呢。”
原本充满怒气的梦翎一见到徐湛然竟“含情脉脉”
地望着雪屏,为了维护雪屏,徐湛然甚至还对着她拍桌子,梦翎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即将发出轰然巨响的鞭炮。
雪屏抚着脸颊,以颤抖的声音问:“我怎么哄人害人呢?”
梦翎冷哼一声道:“自古至今杀人不见血的,都是像你这种柔弱可怜、楚楚动人的美女呢。”
“康梦翎。”徐湛然沉声喝问:“你可不可以有话直说?”
梦翎红着眼望向徐湛然。“你难道不明白我嫂嫂是怎么进刑部的?就是这位千娇百媚、美丽绝伦的雪姑娘在七王爷面前告状,把我嫂嫂说得像十恶不赦的坏胚子。所以刑部才会派人把嫂嫂带走。”
“原来是为了这事。”雪屏破涕为笑。“梦翎妹妹,你好好听我说,我也是为了你啊。”
“去他的姐姐妹妹!”梦翎率直地说着:“我嫂嫂被折磨得凄惨,好几天米饭不过,昨天我表哥去看我表嫂,回来表哥说表嫂都虚弱得站不起来了,你还笑得很美很动人。哪天我还得拜托你一刀捅进我的心窝,免得我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还得像耍把戏的猴子一样供你大小姐玩笑找乐子。”
雪屏闻言,秀丽的脸上登时惨白。
“康梦翎,别口不择言。”徐湛然又气得重重拍案。
梦翎忿恨地望着徐湛然。“你何不把整个棋盘摔在我脸上算了?”
徐湛然双手环抱胸前,忍着怒气不说话。
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雪屏勉强笑道:“梦翎,你嫂嫂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慢慢地看清楚了。如果我不向七王爷举发,到时候知道详情的一干人都要被牵累了。难道你愿为了银冰一人,害大伙全成了知情不报、隐匿罪犯的犯人吗?”
“笑话。我嫂嫂算什么罪犯?”梦翎两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雪屏。
雪屏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徐湛然修地站起。“康梦翎,与人共谋行刺是上皇后,这不算罪犯?你就算可以不计较银冰两次害你,但你如何忍心看见杨大哥因为银冰而毁掉前程?万一直上被人害了,群臣及百姓乱成一团,你能替银冰扛起责任吗?”
闻言,梦翎泪眼盈眶。
谋利皇上是死罪,柔弱的银冰怎么可能介入?
雪屏见梦翎哭了,心中着实不忍,因此伸手替梦翎斌泪。“可怜的姑娘,你一直把银冰当成好人,所以很难相信银冰是心机深沉的女人。”
梦翎听不得别人对银冰的批评,此时充翼在胸口的全是极欲煤开的狂烈怒火,不发泄实在不行。梦翎瞥见桌上的棋盘,一个伸手便将所有的棋子扫落地面,双手拿起棋盘,高高举起,重重地往桌面摔去。
雪屏误以为梦翎蓄意攻击,于是眉一皱,左手一挥,将棋盘劈成了两半。
梦翎没料到雪屏也是会武功的练家子,她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雪屏。
徐湛然也以为梦翎为棋盘是要砸伤雪屏的脸,所以面带怒容地将梦翎拉开:“康梦翎,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粗暴?不用遇事就用蛮刀解决?雪屏要是受伤了,你赔得起吗?”
梦翎原以为徐湛然气的是棋盘被毁,听到后来才知道徐湛然误会了。但梦翎连解释也不想,反而态度更加强硬地说:“粗暴野蛮原本就是我们康家家风,如何?我康梦翎不仅具有劣根性,而且是自幼耳儒目染。
你不服气,就跟我用拳头理论啊。”
“疯丫头。”徐湛然双手握住梦翎的肩膀,猛烈摇晃。“我们是不想让你再受到银冰的伤害,你却只会辜负别人的好意。就算我是因为你喜欢所以才种了一园子的花,你也不曾仔细体会其中的深意。你只知撒野,枉费了我的心。”
梦翎被徐湛然愈摇愈清醒,徐湛然之所以种蔷薇,那是要讨梦翎的欢心,投其所好。梦翎才刚有一丝丝的喜悦,却又想起徐湛然方才对雪屏深情注视的样子。
“算了吧,二世祖,你只会和我作对而已。”梦翎冷冷地拨开徐湛然的手。“你们要害死我嫂嫂,我偏不如你们的愿。我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替嫂嫂脱罪。”
满脸倔强的梦翎,硬生生将心中的甜蜜与醋意给压到最深处。她发誓,绝不让徐湛然看穿她真正的面目。
柔情与妒很,梦翎全藏了起来。
“康梦翎,你真不懂事。”徐湛然轻声叱责。
“我就是不懂事,我就是爱闹,我还要刨根挖土,毁了你满园子的蔷薇。”说完,梦翎果真走到花圃前攀花折蕊,狠下心要将蔷薇连根拔起。
“疯丫头,你做什么?”徐湛然连忙向前阻止。
两人的手都被花硬上的刺划出了横横竖餐的伤痕,为了不让梦翎“辣手挡花”,徐湛然只好将梦翎推开,若不是雪屏及时扶住,梦翎就要摔倒。
一朵蔷薇花瓣孤伶伶地随风吹到围墙之外。
梦翎拉着雪屏大嚷:“你过去吧!去和他种牡丹种海棠,那才有风情才有意趣。他要的是文文雅雅的姑娘。去他的淑女!我办不到,我不打扰你们的雅兴。”
“康梦翎!你别再撒野了。”徐湛然怒喝。
看着梦翎与徐湛然愈吵愈激烈,雪屏急得全身是汗,却不知如何劝解。
吵闹声引来徐家的男佣女婢围观,却没人敢出声。
“我就是野,要看不惯,你就带我离得远远的。”
梦翎大喊:“我可没逼迫你看我。”
尽管心里只想好好安抚梦翎,但徐湛然不知怎的,一开口却又没好话:“住在这儿的姓徐不姓康。康小姐,今天可是你不请自来,在我面前大吵大闹。我可不想看你撒野的样子,也没下帖子请你来。”
“好,你不想看我,我也不想赖在这。”梦翎不甘承弱地回应:“是我笨。无缘无故跑来这惹得自己一身秽气。”
徐湛然胜上毫无血色,懊悔与气愤充斥内心。
梦翎只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眼前所见的一切事物都相当刺眼。“我不该来的,打扰了。”梦翎从齿缝迸出了这么一句话后,便愤而拂袖离去。
“站住!”徐湛然明明想挽留梦翎,但语气仍是强硬。有许多仆人在场,徐湛然根本拉不下脸。
梦翎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下来,反而像风一阵似冲了出去。
雪屏轻轻叹道:“表哥,你没听梦翎说,粗暴和野蛮是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她是千金小姐,谁敢对她无礼?你想想看,梦翎会用拳头和人争长论短,是向谁学的?”
“你是说……”在雪屏的提醒后,徐湛然才恍然大悟。“梦翎是从小便被父亲打骂,所以现在脾气才会那么暴烈,动不动就用拳头说道理?”
雪屏嫣然一笑。“康大人是出了名的宠女儿,他怎么舍得打梦翎呢?或许是梦翎的亲娘经常被康大人饱以老拳,所以梦翎长大之后在男人面前就特别凶悍,这样才不会被男人欺负啊。”
雪屏的话并非妄自揣测,因为朝中本来就有人传言康诗郎八面玲政、待人有礼,但在家喜欢殴打妻子,以致于梦翎之母年轻早逝。
对于梦翎的蛮横,徐湛然再也不感到气愤了。梦翎虽有时令人哭笑不得,但也令人心疼。徐湛然二话不说,一抬脚便追了出去。
“表哥,别再和梦翎吵架啊。”雪屏提高嗓门叮咛徐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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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翎有些恍惚地在街上跑着,与她捺身而过的路人都成了一张张笼罩着白雾的脸孔,小贩的叫卖声传到梦翎耳躲里仿佛成了没有语言的声响。
忘了最初是为了什么才和人起冲突的,梦翎在意的是徐湛然在面对雪屏时痴痴傻傻的模样,以及误会梦翎要攻击雪屏时,徐湛然那种怒不可遏的神情。
梦翎狠狠吞下一肚子的委屈,跑进街角一个无人的巷弄里,征忡地望着地面,泪虽不再流下,心却似波人狠狠地拧了几把。
徐湛然追了上来,看见梦翎这般模样,徐湛然感到难过,但又不敢出言安慰。因为徐湛然担心自己若是随便说话,就又要和梦翎吵了起来。
好像如果不是为了吵嘴,他们就无话可说。
静默许久,徐湛然才带着谨慎的态度开口问梦翎:“想不想去刑部见你表嫂?”
梦翎抬头困惑地望着徐湛然。“药枣?我没听过有这东西,是泡了药汤的枣子吗?”
原来梦翎将“表嫂”听成了“药枣”,徐湛然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是为了不惹梦翎发火,徐湛然只好强行忍住笑意,再问一次:“我是问你想不想去刑部见你表嫂?”
梦翎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我想去,可我去了好几次,刑部的人都不让我见,说是我爹交代,怕劫囚。”梦翎说到最后,声音大了起来。
“别生气。”徐湛然笑眯眯地望着梦翎。“我有七王爷的特许,可以直入刑部大牢问案。如果你担心我会对你大嫂严刑逼供的话,你不妨随我来。”
梦翎心里虽疑惑徐湛然几时拥有如此大的权责,但为了见见银冰一面,梦翎也只有乖乖随着徐湛然来到刑部大牢。
银冰披散长发,穿着囚服缩在牢房一角。
“嫂嫂,梦儿来看你了。”梦翎轻声呼唤。
银冰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梦翎一眼。“你不必来的,多事。”
听到这么冷漠的口气梦翎并不以为意。梦翎比较伤心的是,银冰不似往昔那么衣着整齐、美貌动人,在牢中待了许多天的银冰显揖神色黯然,脸颊上有清晰可见的掌印、衣服上也血迹斑斑。
“嫂嫂,昨天表哥来看你你不理他,现在又这样对我!”看见银冰伤痕累累,梦翎珠泪成串,娇丽的脸蛋上一片湿润。
徐湛然轻轻拍着梦翎的背脊。
银冰冷笑道:“你们汉人不是就要我们白族死吗?
别在我面前应情假意。反正我是笼子里的老鼠,任凭你们这些猫玩弄。我认了。”
梦翎讶异地看着银冰。原本一个娇柔朴实的白族美女竟对汉人有如此深重的仇恨,这是梦翎所不能理解的。梦翎转头望向徐湛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身在太平盛世,梦翎不明白银冰的怨从何而来。
徐湛环轻叹道:“银冰,你差点没将梦翎害死,她却还当你是好嫂子,你何必这种脸色?”
银冰沉着脸,平静的表象却掩不住眼底的幽怨。
“嫂嫂才不是害我的人呢。”梦翎一面为银冰争辩,一面自怀中取出了手帕。“嫂嫂,其实那天我摔伤,你是很为我着急的。你用手帕替我捂住伤口止血,阻止药师杀我,所以你并不是那么狠心的是不是?”
银冰低头看着自己又红又肿的左手,这是被烙铁烙过的痕迹,原本昨天杨天曦前来探望时还给了一瓶药膏,但银冰见了不用,更不愿和杨天曦说话。
“嫂嫂,你以前都是那么温柔顺从,现在怎么都冷冰冰的呢?”梦翎晶晶亮亮的大眼都哭红了,但银冰却始终无动无衷。
昔日蜜里调油的姑嫂,现在宛如仇敌。
“废话,她叫银冰,所以她的所做所为,都叫人心里冷了一半。”徐湛然看不惯银冰的态度,故有此言。
银冰本来就是表里不一的人,心肠恶毒、表面柔顺,不但会今男人神魂颠倒,若是发现得迟,说不定杨天曦就真会死在这女人的手中。
徐湛然看得出来,银林来到中原并非为了行刺皇上皇后,而是想要害死杨天曦。但为何这三年来都未曾真正动手行凶,徐湛然百思不得其解。
以杨天曦对银冰的宠爱及信任,银冰要下手应不困难。
但是梦翎自始至终都不肯将银冰视作蛇蝎美人,梦翎坚信,银冰对杨天曦是有感情的。“嫂嫂,你嫁到中原已经三年,难道你真的不爱表哥吗?”梦翎两手抓着牢门,渴盼银冰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
银冰倏然站起,惨白着脸直走到牢门前。“我没有我的族人、没有我的父母兄弟吗?我生在大理,却被带来汉土,骨肉分离,做一个汉人的禁备,做一个汉人的禁脔,我心里头怎会有一丝一毫的情爱?”
“你若不愿意,可以和杨大哥说明,他是不会勉强你的。”即使隔着一道门,徐湛然还是担心梦翎会被银冰伤害,因此徐湛然紧紧挨着梦翎身边,以防她遭遇不损。
银冰怒目望向徐湛然。“你别以为你杨大哥是多好的一个人。他和其他的汉人一样,都想作践我们白族女子。”
“嫂嫂!”梦翎一脸哀求的神情,只希望银冰别再如此中伤杨天曦。
杨天曦不是那种会被色欲蒙蔽理智和良心的人,怎么在银冰的嘴里却成了大色鬼了。
徐湛然轻蔑一笑。“我听说当初是你自己走到杨大哥面前,要把自己当成贡品献给杨大哥。”
银冰忿怒地瞪视徐湛然。“他要是正人君子,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对我们白族没有恶意,不会真的灭我白族?如果不是要我牺牲来换得白族的安宁,他就算是把我赶走,我也不恨他呀。”
梦翎睁大了眼,这会儿他可真是听见绝世奇谈了,她明明记得杨天曦是去大理平息一场夺嫡之争,何时又变成要灭人家白族了?
“嫂嫂,你该不会是误会表哥了吧?”梦翎破涕为笑,因为她认为银冰说的话大荒谬了。
银冰却不认为自己有何可笑之处。“我们白族好好的,为什么你们汉人无故带着兵马来侵?还不是要在心从负我们白族人吗?那个姓杜的副帅趁夜找我父亲,说杨天曦要我服侍,若我不从,就要放任将士欺凌我族妇女,三天之后更要灭我白族。我是土司的女儿,怎能不顾族人生死?”
一听见银冰原来是族长的女儿,梦翎眼睛睁得更大了。“嫂嫂,你是土司的女儿?那不就像是汉人的公主?表哥就是白族的驸马爷了?”
银冰满脸幽怨。只要一提起往事,银冰就会觉得自己像个没有血肉没有思想的货物,被杨天曦出价买下,作为收藏。
在大理,多少漂亮可爱的姑娘在嫁给心上人时都是甜甜蜜蜜、欢欢喜喜的,惟独银冰却被汉人将军占有。
“难怪皇后常说,嫂嫂可比宫里的贵妃还气派。”
梦翎把手伸进牢房里,想握银冰的手,却被银冰拨开。
“笨!蠢1”徐湛然将梦翎的手拉了出来。“在银冰被捕当下,杨大哥不是拿了一把匕首给我们看吗?那可是白族公主才能拥有的。杨大哥一直不知银冰藏了一把这样的匕首,所以不知道银冰真正的身份。”
“表哥真糊涂。”梦翎此时也忍不住骂了杨天曦一句。
“他不糊涂。”银冰反驳:“他若不知我是谁,怎会派人向我父亲说要带我走呢?他还怕别人指责,所以胁迫我父亲,要我父亲告诉我的族人,是我银冰心甘情愿把自己献给他的。”
梦翎实在不能想象杨天曦在说这些话时模样有多卑鄙,但,杨天曦真的是这样一个淫贼恶棍吗?
“二世祖,我表哥真是这种人吗?”梦翎困惑地望着徐湛然。
事情发展至此,真教人愈来愈糊涂。
“笨!蠢!”徐湛然对脑袋持不灵光的梦翎,感到又气又好笑。“你没发现有问题吗?传话的人是姓杜的副帅,他是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因为向百姓索贿而被杨大哥罚了五十大板又撵走了。那种低劣品格的人说的话,能不能相信?”
梦翎不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嘴巴也张开了。没人能知道梦翎究竟是傻到什么地步,不过她实在是想不透此事的因果。一切的头绪,乱不可理。
银冰冷笑。“你们汉人不是说‘蛇鼠一窝’吗?有品格低劣的副帅,那么主帅又好到哪里?他要是个英明能干的,怎么把一个品格低劣的人留到自己身边?”
“嫂嫂,你错了。”梦翎忍不住管杨天曦辩驳。“那个副帅是七王爷推荐的,表哥本来就不喜欢,后来就把那人赶走了。你别冤枉表哥。”
银冰似乎不屑把梦翎的话给听进耳朵里,她将视线从梦翎的脸上移至墙上的火把。
“没错。”徐湛然为了使银冰明白这完全是一场误会,于是耐心评述一切:“副帅的人选是七三爷荐举的,杨大哥因此没有怀疑此人能否担当大任。随后杨大哥带队驻扎南宁,收到一封云南土司的密函,说是有人想杀害上司,杨大哥连夜赶去镇压,遇到一场小小的混乱,被杨大哥给平息了。”
梦翎静静地听着徐湛然说道,但在她这丫头脑海中所浮现的,不是杨天曦意气风发的马上英姿,而是徐湛然一身戎装、快马驰骋的俊逸丰采。
银冰可就没有什么绚丽的幻想了,对于徐湛然的描述,银冰只有嗤之以鼻:“你们不是大理人,也不知大理发生了什么事。我父亲身为云南土司,族人又个个纯朴,哪有什么乐土司夺位之事?明明是你们兵马无故侵扰,几个族人奋勇抵抗,却被杨天曦制服。”
梦翎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种说法难以找出相同的地方。“这真教人头疼,好像你们两边都误会对方了。可是……可是……这误会又是怎么来的?”
“傻丫头。”徐湛然又气又怜惜地拍拍梦翎的头。
“这都是姓杜的副帅捣鬼。当初,他告诉杨大哥,白族为答谢杨大哥的义助,特地送上一名美女,盼杨大哥能纳为姬妾,双方才都有诚意。杨大哥若是拒绝,云南土司会害怕或者怀疑杨大哥无意帮助云南土司平乱。
杨大哥一来以为云南土司盛情难却,二来怕拒收银冰,会使银冰难堪,三来又折服于银冰的美貌,因此就收下这分大礼。”
银冰无言饮泣,虽然手上的伤隐隐作痛,但比不上心中的阵阵痛楚。
杨天曦,真的把根冰当成了舍走路的贡品。
“这一切,根本都是姓杜的在作怪,他以为他设下这种陷讲,就可以害杨大哥死在大理,然后取而代之当主帅。没想到大理白族非但杀不死杨大哥,还对杨大哥怕得很。”徐湛然望着银冰,本以为银冰对杨天曦只有怨恨,但忽然又发现,银冰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那是杨天曦在望着银冰时才有的神情,莫非银冰爱上杨天曦了?
银冰发觉徐湛然在打量自己,因此像首低垂,两眼盯着地面。
那个姓杜的副帅习要银冰杀了杨天感,好保住自己清白,同时也保住所有族人的性命。到时候杨天曦一死,姓杜的副帅就带兵回中土,绝不伤害云南任何一人。
银冰受到挑拨,的确很想杀了杨天曦。但是见了杨天曦的面,银冰又害怕起来,担心万一失手,她死了就算了,别拖累父亲和族人。所以银冰就这样傻傻地顺从眼前达威仪不见的陌生军官,直到如今也都提不起勇气一刀了结杨天曦的性命。这事,银冰一直放在心里不敢对任何人说。
梦翎看见徐湛然一直盯着银冰瞧,以为徐湛然对银冰有非分之想,梦翎吃醋,便狠狠推了徐湛然一把。
“二世祖,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还不拿了盆子接着。”
“臭丫头,你连在刑都大牢也敢撤野。”徐湛然不甘示弱也推了梦翎一把。“你爹是礼部侍郎,可不是刑部的人。你别有恃无恐,以为到哪都可以‘放鞭炮’。”
梦翎故意装作徐湛然推她时用力过猛,因此害她拉上牢房的门。“嫂嫂。快掐我脖子,快!”梦翎轻声催促银冰,想助银冰脱逃。
银冰不懂梦翎的意思,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徐湛然叹道:“梦大美人,你白费心机了,就算银冰掐着你脖子,我也不会替银冰打开牢门。你不但帮不了她,我还会请刑部尚书治你助人越狱之罪。”
听见徐湛然说出一句“梦大美人”,梦翎心中一甜,但最后徐湛然竟想请刑部治她的罪,她不禁恼火地说:“二世祖,你敢这样对我?”
“有何不可?”徐湛然一脸凛然正气。“我说过,只要你犯了错,我绝对不会像杨大哥包庇银冰一样包庇你。”
“二世祖,你又乱打比方。”梦翎脸一红,似嗔似喜地瞪着徐湛然。
银冰转过身面对墙壁,由于陈年的污垢累积,这面墙显得又黑又脏,让整个牢房显得阴森凄凉。银冰心中甚感刺痛。想起故乡大理的秀丽景致,泪水清然落下。
徐湛然望向银冰。“我知道梦儿中毒的时候,是你给的解药;梦儿坠楼,你也知道凶手是谁。你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这不到凶手。凶手是一名药师,他已经逃走了,但杨大哥已掌握他的行踪,很快就可以抓到他。”
银冰虽听见徐湛然的活,但外表却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还有,那个时常在晚上找你的胖男人,是你大哥对不对?杨大哥已经找到他了。”徐湛然自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一只项坠。
银冰转身看见亲哥哥的项坠竟然到了徐湛然的手里,不禁大感震怒:“我哥哥只是来探望我,他又没有伤害任何人,你们想对他怎样?”
“我们不会伤害他。”徐湛然带着悲闵的神色看着银冰。“只是杨大哥想告诉你,如果你真想回云南和家人团聚的话,他会送你回去。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知道,当初他将你带回中原,不是将你视作贡品或者战俘,而是要你做他唯一的妻子。”
梦翎听见这话,眼泪便不争气地滴落。
而银冰呢?在徐湛然和梦翎面前,银冰仍是不为所动,仿佛被杨天曦深爱着并不幸福的。
梦翎不能理解银冰的心肠为什么硬如铁石。杨天哈是怎么对待自己心爱的妻子,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却唯独银冰毫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