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你在想些什么?”胡娟娟轻摇她。
“什么?”楚楚从记忆回过神来,“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了什么?”
“把我的课本、自修、笔记在联考前送给丘辰?”她懊悔地说。
“怎么会做错呢?你帮了丘辰一个大忙,让他顺利地考上T大。”娟娟轻轻地加了句,“让我能遇见他!”
老天,楚楚做起她招牌的抚额动作,是啊,她做得真好、真绝、真妙!
让丘辰别所大学不上,偏上了T大!
可馨从榜单上看见丘辰的名字时,没安好心眼地乐不可支,任由楚楚垮著一张脸,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角!
尤有甚者,她还有点恶毒地告诉楚楚说,造就是所谓的“红颜百劫”
楚楚是注定要当命运坎坷的“百劫红颜”
可馨话一落完,楚楚即让她吃了三记枕头拳。
娟娟好像已经从沮丧中回复过来了,女孩子心情的转变快得像翻书。
“我得走了,想去和丘辰说声再见!”娟娟对她眨眨眼:“对他偏见少些,好吗?”
楚楚朗朗一笑,不置可否地耸肩著。
她自己也该走了,晚些,公车会更挤。
她走到公车站时,夜凉如水,暗无人声。
这时,有摩托车声忽远忽近地传进她的耳畔,不一会时间,一辆挺拉风的摩托车停立在她的面前。
她本能地往后退一步,正想开口大骂眼前这个冒失鬼时,那个骑摩托车骑士对她灿然笑著。
“楚楚,我送你回家。”丘辰拍了拍后座。
不用说也知道,她自然敬谢不敏。
“我保证送你安全到家,且路途舒适!”他自吹自擂著。
“离我远点!”她没好气地说。
“楚楚生气了?”他想,他看的那本书真是写得准极了。
书上就说他假装和别的女孩子热络,楚楚就会有生气之类的反应。
“没有。你不要挡在我公车停著的地方,害我不能顺利回家。”
“我就想让你顺利回家!”他试著和她讲理。
一辆挤满乘客的公车呼啸而来,知道只有楚楚一个乘客,竟还奇迹似地停了下来。
楚楚对丘辰甜甜一笑说:“我现在就要回家。”说完,飞奔上车。
她隔著公车窗向丘辰扮了个大鬼脸,发现有人一直向自己身上挤来,连忙往后回推著,车子缓缓驶动。
丘辰锲而不舍地骑车紧迫在后,他想,最起码能看见楚楚安全到家;如果好一些,在她家门口,还可以和她闲聊几句,实际上,丘辰盼望的是公车发生爆胎之类的事,那么他就更可以名正言顺载楚楚回家。
他在干嘛!楚楚摇头骂了声疯子,丘辰昏了头不成,他家和她家是相反的方向,他为什么老是要阴魂不散地跟著她?
她记得是国二那年春假的前夕,他们刚考完了段考,她永远记得自己的分数,离满分七百分只差八分,大胜丘辰十二分。
她在公车站牌旁等公车,丘辰躲开了那个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的司机,人竟晃到了站牌,起先,他先和其他等车的同学寒暄,楚楚见他没来招惹自己,感动地差点信起教来。
可能天主昨晚听见她诚挚地祈祷,让丘辰知道离她越远越好,阿门!?
可是公车来了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楚楚上了公车,丘辰也紧追了上来,大摇大摆地坐在楚楚的身边。
楚楚被吓了一大跳,侧著头恶狠狠地瞪著他。
“楚楚,多看我几眼!”
“有什么好看?”她怀疑他是不是少了一根筋,永远不知道她在生他的气。
“楚楚在春假中有十天不能见到我。”他认真地说,皱起好看的眉。
“太好了!”她真情流露地脱口说著。
“才不好,我讨厌放假!”
“我最喜欢放假!”她得意地唱著反调。
“放假就见不到楚楚,每天都要猜你在做些什么?”他叹了口气。
“我会过得很快乐。”在少了你之后,楚楚真的眉开眼笑。
“楚楚有个弟弟是吗?”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我可以免费教他读书,或打电动,我一定不会带坏他!他要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他!”
“你在说些什么?”她匪夷所思地望向他。
他到底在打她国小五年级的弟弟什么主意?
“没有啊!”他顾左右而言他,和车上其他的男生打打闹闹著。
“赶快表露爱意!”一个小个头的男生在他后头促狭地笑喊著。
丘辰没好气地回头瞪了那家伙,把拳头向他晃了晃,俊挺的脸满是威胁。
“等一下,你坐错车了吧?”楚楚突然察觉很多的不对劲。“你家和我家不是反方向吗?”
丘辰的一双眼野亮地很,狡黠地笑说:“我要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她有一种错觉,丘辰要找的人一定和她有关系!
“其实是去找一个工作!”他兴奋地说。
“我可以知道你要去找什么人吗?”
丘辰不想骗楚楚,点点头说:“我要去找你弟弟!”
“我弟弟?你认识他!”
丘辰摇摇头,但又点头说:“马上就会认识了!”
“你找他做什么?”
“当他的家教!”他率真地说,而且这样一来,就能光明正大地上楚楚的家,十天都能见到楚楚。
“拜托,我弟弟才小学五年级,需要什么家教?而且我家也请不起你!”楚楚那时傻傻的,没猜到他的意图。
“我是完全免费的,我会很多东西,我想你弟弟一定会喜欢我的!”
“自大狂!”她无奈地把头枕在窗玻璃上。
反正他弟弟也是个惹祸精,小小年纪就活似整人专家,让丘辰尝尝苦头也好!
在到楚楚家后,丘辰便死皮赖脸地跟进她家,她弟弟正在看卡通,可能也真被突然冒出来、不住对他微笑的丘辰给吓了一大跳。
“不要挡住我看卡通!”她弟弟回复镇定,就开始不怀好意地看著眼前的大个子。
丘辰还是笑嘻嘻地,附在她弟弟耳旁不知说了什么,她弟弟就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又惊又喜地说:“真的?”
丘辰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回头向楚楚笑说:“楚楚,我和你弟弟商量几件事,待会见。”
一晃眼间,两人就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地躲进她弟弟的房间。
令楚楚不能平衡的是,一向刁钻、一发起脾气就让楚楚也没好日子过的弟弟,竟和丘辰称兄道弟起来。
她这时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这种可怕的认知延续了十天,丘辰没有一天在她家餐桌上缺席过。
她的父母一天到晚夸丘辰给她听,视她这个亲生女若无物。
她两个姊姊直问她丘辰有没有亲哥哥,不然堂哥或表哥也好。
不晓得,反正就在一夜之间,她认识的每个人,就连她最亲的家人,口里全是丘辰。
从那时候起,楚楚就立下一个伟大的宏愿,她一定要想尽办法存很多很多的钱,远走高飞去一个永远见不到丘辰的地方。
可馨则想存钱建立她的情报组织。
楚楚笨女人榨财钻营双拍档于焉形成……
一个紧急煞车,紧邻车门的楚楚顿时被挤得透不过气来,后面那一个可恶的中年男子根本是蓄意想吃她豆腐。
楚楚当然不会放他为所欲为,用手肘大力地撞上他微凸的肚子,不用回头,光听他吃痛的嚷嚷,也知道他痛得泪直流。
她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常心不在焉,动不动就回想起以往的琐琐碎碎。
这种事一向只有她那戴著老花眼镜的外婆,甚至是缠绵床榻的姥姥才会有的行为。
她想该不该去看个心理医生?明明理智上那么讨厌一个人,脑子里却常常回想起和他相处的情景和身影。
看心理医生好像很贵。想到这一点,楚楚对丘辰的厌恶不禁又加深了一层,都是他害的。如果没有他,她将是一个充满希望及无限可能性的大学生。
她叹了口气,突然明白每天社会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凶杀案了。
人总是有自虐的倾向,丑陋讨厌的人事物总是比美好可爱的人事物印象深刻,难以释怀。
一旦对一个人埋下仇恨和厌恶的种子,那种情绪就会如影随形的在人身上滋长发芽。
就像她每次一想到丘辰,对他的偏见就多了一分,对他越是讨厌,就越想到他。
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很少人会不发狂,凶杀案就是这样多了起来。
对于自己完全没有理论根据的胡思乱想,楚楚还觉得真是正确极了,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蓦然间,她发现车子没有驶动的迹象,而且她听见一个嚎啕大哭的男声。
接著她听见车内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责备司机为什么不开动车子,两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的对话更是传进了她的耳里。
“这个司机最喜欢邓丽君了!”左边那个女孩子胸有成足地说。
“那跟他不开动车子有什么关系?”右边那个女孩子不解地问。
“我从小就坐他的车子,国小六年,国中三年,高中三年……”
“喂,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右边那个女孩不耐烦地打断著。
“这么多年,他的车天天播放邓丽君的曲子,她的每首歌我都会唱了,我还打算去电视台参加小邓丽君的歌唱比赛!”
“司机痛哭失声和你要去参加比赛有什么关系?”右边那个女孩迷惘地说。
“你还不懂,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什么?”
“算了算了!真拿你没办法?邓丽君刚死时,这个司机开车就经常横冲直撞,车上的旅客往往像乘坐云霄飞车一般地尖叫著,我们班男生都不飙车了,改搭他的公车找刺激!”
“等等,飙车和他现在停下来哭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不懂,这个司机刚才听见电台播邓丽君的歌曲,自然情不自禁地难过起来!”
“可是,他,我们……”右边那个女孩在不敢置信下,有些胡言乱语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怠忽职守……”
“他重感情嘛!”
“奇怪,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些就好?要大老远扯东扯西?”
女孩搔头笑说:“我说故事都喜欢从头说起。”
“真是有够明白!”右边的那个女孩子干笑说。
“司机先生!”楚楚在明白前因后果后,还是忍不住要打扰一下那位不可自拔的痴情种。
虽然他是真的很难过,但楚楚如果不能在十一点前回家的话,她绝对也不好过。
她的爸爸会以为她在向他的威权挑战。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事。
司机没反应,楚楚迫于无奈只好再叫一声。
“不要吵我!”那司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著。
“司机先生,我们都急著回家!”
说实话,楚楚被瞪了一眼后,心里著急有些害怕,所以把“我们”两字加重了语气。
“急著回家不会自己走路?”司机哭丧著一张脸,开了车门。“统统给我滚下车!”
“司机先生,我已经投钱,你就该负责任把我送回家!”楚楚可不是好欺负的弱女子,自然据理力争,只差没卷起袖子。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烦?”司机极不友善地瞪著她。“再不走我就揍你!”
楚楚正在瑟缩的时候,一双手冷不防地袭上她的肩膀,吓得她尖叫出声。
“楚楚?”丘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公车,兴高采烈地说:“是不是公车爆胎了?”
其他乘客已经不耐烦地骚动起来,边诅咒边下车,司机也不客气地回嘴著。
这时电台主持人的感性声音再度荡漾在空中,宣布要为全国邓丽君迷再播放一首她畅销曲“我只在乎你”
那个司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顿时消失无踪,像个孩子似的惊天动地哭著。
“楚楚,只是车爆胎了,为什么司机要那么伤心?”丘辰有搅局的天性。
楚楚发现司机的座位旁还贴了一张邓丽君的玉照,上头写了几个歪歪斜斜的丑字——“亡妻邓丽君”
丘辰好像没见过男人哭似的,在好奇心趋使下,不停地向前迈步,像看似的瞪著司机,想把他瞧个仔细。
“像她这么美好的女人怎么会死呢?”司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著。
“谁?”丘辰同情地望著他。
“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司机这下哭得更加厉害了。
“这就是你的错啦!”丘辰皱了皱眉头说:“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她。”
“我?”司机呆茫了半晌,号啕大哭起来。“都是我的错!”
“你哭吧,要是我是你的话,没了楚楚,我连活都不想活了!”
看来丘辰是不会安慰人的,如果他成了心理医生或张老师的话,台湾的自杀率只会激增数倍。
楚楚再次抚额,不知怎么地,她的哭意也开始泛滥著,老天,她怎么老是遇上怪人。
她狂奔下车,想趁丘辰不注意她的时候溜走。
当然,她失败了,因为她错看了丘辰。
一来,丘辰虽和司机说话著,但注意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二来丘辰骑了摩托车。
就算楚楚跑步速度可以刷新奥运纪录,丘辰还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追上了她。
“楚楚,我送你回家好吗?”
“不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楚楚,离你家还有十分钟的车程,你用走的,何年何月才会到?”
“你消失后!”她对他甜甜一笑,随即扬弃笑容。
“楚楚有时老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管他是不是装傻,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是娇宠的。
“你才莫名其妙!”楚楚没好气地回望他。“你到底要什么?”
“要什么?”他不懂。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著我?”
“一直跟著你?”他摇摇了摇头。
每天至少有三分之二,不对不对,丘辰想应该是四分之三的时间,他不能看见楚楚。他真的能和她说话接触的时间就更屈指可数了。
楚楚不懂什么叫“一直”他叹了口气。
很好,楚楚咬著下唇,他想翻脸不认旧帐,但现在,他阴魂不散地跟著她,就做不了假了吧!
“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她说。
“送你回家!”他回答得真挚坦率,没一丝迟疑。
“不用了!”楚楚转了转眼珠,忽说:“算命的说我一坐摩托车就倒大楣,所以,谢谢你的好意,请回!”
“真的?”他瞪大一双眼,没有犹豫地,立刻熄了摩托车的火,看楚楚走得有些远了,就随随便便把车往路边一摆,也没上锁,飞快地向前急起直追。
楚楚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追了上来,有些赌气地和他比赛竞走。
丘辰没花多少时间就追上了她,亦步亦趋跟著。
“楚楚,小心!”他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往后拉。
一柄亮晃晃的匕首突然从树荫后伸出,差点画上楚楚玫瑰般的脸庞。
两个猥琐的人鬼鬼祟祟地冲了出来,狞笑著。
“长得真不错!”
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桀桀怪笑接头交耳,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楚楚突然伶牙俐齿不起来,因为她格格地打著牙颤,她昨天才看见报纸报导了在这附近的凶杀案,一个独行女郎被狙杀,皮包里的财物被抢劫一空。
凶嫌可能就在她的眼前,这一刻,她希望她的直觉完全不准。
可是,眼前的两个混蛋,越看越像。
“把钱交出来!”刀在摇晃时,看起来很吓人。
楚楚正要丢出钱包时,丘辰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动弹一分。
“快一点!”歹徒通常没耐心。
“你疯了,不要为一点小钱送掉命!”楚楚气急败坏地嚷著。
“你以为他们只要钱?”丘辰厉声,低沉地说著。
他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眼神锐利狂暴,和平日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慵慵懒懒的样子,截然不同。
楚楚也因逐渐意识到丘辰话中的严重性而倒抽一口气,浑身不住颤抖著,在那两个歹徒色欲的眼光下,她只是只等著被剥皮的猎物。
“你们再罗嗦,我就一刀了结你们。”歹徒看得出他们的惧意,笑得更加张狂,向他们迫近。
“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抛钱,转头就跑。”丘辰凑近她的耳旁,急促地说。
楚楚绷紧的神经在听见丘辰喊“三”后,立刻转头没命地跑,丘辰的手原先握住她的,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挣脱,来到她的背后,猛力推著,帮楚楚一下就跑得老远。
当楚楚意识到这件事,回头一瞥时,才发现丘辰根本没逃,反而跑向和她相反方向,向那两个歹徒扑击!
那两个歹徒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在楚楚忐忑不安的眼里,反而是他们反击成功,把丘辰制服在地。
楚楚没多想,突然在体内升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别看她平常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却能抱起一颗大石头狂奔著。
不过她的速度还是慢了。
等到她回到原地时,看见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使得她先前的一鼓作气完全涣散,筋疲力尽跪倒在地,觉得那颗大石头简直要活生生地拉下她的两只胳臂。
那两个歹徒的处境比她更惨,两人鼻青脸肿,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丘辰却是直立立地站著,一副盛怒未消的样子,像踢死狗般地踢著地上的两人。
“混蛋!”他咒骂著。
楚楚看得傻眼了,她生平第一次发现丘辰这么会打架。不过,在她心目中,他还是一个讨厌鬼加无赖,会打架的无赖。
“楚楚,你还好吧?”丘辰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看来他的气发泄完了。
“他们不是压住你了吗?”她急促地问,抓著他的手臂。
“那两个混蛋乱摸我!”丘辰气愤地说:“世上没有比男人摸男人更恶心的事了!”
“摸你?”她不敢置信地重复著。
“这两个混蛋把我当女人似的非礼着!”丘辰的眼光可以杀人般凶悍:“又说什么我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男人,我只觉自己气得有些神志不清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意识到你的存在,就发现那两个混蛋倒在地上了!”
她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来那两个歹徒先前恶心的眼光是针对丘辰而不是她。
丘辰,这家伙。
他拨她头发的动作让她回过神来,她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被纳入眼帘的伤口给吓了一大跳!
“你的手!”她发现他有意掩饰,跟著他转了半圈身子,才把伤口看得真切。
“包扎一下就好了!”他避重就轻地灿笑著。
她的脸上浮上一层很深的忧虑。
“楚楚真的关心我?”他一副受伤很值得的神情,高高兴兴地笑著。
“我怕那两个变态的刀有爱滋病毒!”
“不会吧!我觉得自己会留在楚楚身边很久很久!”
这次楚楚却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大概是因为她向来只希望丘辰从她的身旁消失,而不是从世界上消失吧!
“楚楚,你要去哪?”
“这里太偏僻了,我们得回你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她明快地说。
“楚楚坐摩托车不是会倒楣吗?”
她定定地看他一眼。“今天已经够倒楣了!”
丘辰烦恼地说:“楚楚回家的门禁时间超过了,现在一定很难过!”
“你可不可以先想想你自己?”她乱了所有头绪般地嚷著:“不要老是管我!”
“我家没有门禁!”其实,他是想告诉楚楚,很多事他都以她为第一考量。
“你不要和我装傻!”楚楚说著说著,红了眼眶。“我可没有受伤!”
“傻楚楚,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有事!”丘辰亲昵地用臂勾搂著她的颈子,把她朝自己拉近。“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我从你身边带离。”
她技巧地挣开,拭掉不争气的泪水,说:“你不要什么事都自以为是!”
“我只是想给楚楚安心的承诺!”
“我不要承诺!”
她只要他远离她,然后在世界上一个遥远的角落,安全地活著。
她甚至可以再做一个大大的让步,只要他安全地活著就好。
反正,等她存够钱后,她就可以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用和他纠缠不清!
两个人和谐的气氛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十分钟后,他们找到了丘辰的摩托车。
就为了谁载谁,他们又吵了十分钟。
楚楚认为丘辰的手受伤,该由自己来载他。
丘辰却是抵死不从,他说,这辈子只有他载楚楚,没有楚楚载他的道理。 ;
楚楚在骂了他沙猪、自大的白痴、没救的傻子之后……还是让丘辰得了逞。
因为她看丘辰的袖子被血染红了,她不想再僵持下去,而害丘辰失血过多。
“我先送你回家!”
“先去医院!”
这次又为了先去哪里,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起来。
楚楚看一眼手表说:“早过了十一点,你懂不懂,迟回一分钟也是迟回,那还不如迟回久些好!”
丘辰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来到了台大医院,楚楚替他挂了急诊。
医生替丘辰包扎时,楚楚在婴儿房前踱步著,看见婴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后,神情也被感染上不可思议的温柔。
“楚楚,我们只剩不到十年的时间了!”
丘辰冷不防发出的声响,依旧吓著了楚楚。
不过这次楚楚久久没有平复过来,她猜对了,那支刀上真的有爱滋病毒,丘辰只剩十年可活了。
可怜的丘辰,是不是吓坏了,竟还兴高采烈地笑著!:
每次她猜丘辰的事没一次准过,这次为什么偏偏没失常!她心神俱乱地胡思乱想著。
这个打击让她目瞪口呆了许久许久。
她那么讨厌他,可是他现在只剩十年的寿命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在乎地恣意地笑著。
她困在惊茫中,连丘辰搭上她的肩,扳过她的身子,和她并立望著玻璃窗后的小宝宝,她都不觉。
“我们可以在三年后大学毕业时结婚,然后生第一个女儿,三年后再生一个女儿,然后再三年,生下我第三个女儿!”丘辰说出他的十年计画。“楚楚,你说好不好?”
楚楚根本无力拒绝,一双眼满载哀伤地望著他。
“楚楚的缄默就是答应了,以后一定不能反悔!”丘辰像个小孩般地雀跃著。
“丘辰,你冷静一些!”楚楚想他的情绪一定是在崩溃边缘,才会反常地佯出笑脸。“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一定会有新药发明,挽救你的生命!”
“我的生命?”他想,自己不是好端端的吗?
“过几年,爱滋病就不会是绝症了!”她难过地替他打气著。
“我又没得爱滋病!”他猛然大笑,难怪楚楚的表情从刚才就怪怪的。
楚楚真是关心他,他笑得有点傻傻的。
“什么?”她猛然抬头睁大一双眼。
“血液报告要过几天才会出来!”他老实地说:“放心好了,我不会得的!”
“那你刚才说什么只剩十年了?”
“你今年都二十了,二十到三十岁的妈妈才会生下最健康和聪明的宝宝,所以,我们当然只剩下十年的时间!”他理所当然地说著。
楚楚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她竟对她讨厌至极的人滥用同情心,使得她自己成了全天下第一号笨蛋。
没有任何预兆地,她没命地狂奔起来。
如果她再不离开丘辰,她只有两种下场。
一种是她精神错乱,被送进精神病院。
一种是她杀了丘辰,上了报纸的社会版。
所以,她得快跑,否则,丘辰不用得爱滋病,也活不过天亮。
因为,她满脑子都是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