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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探员计拐嫩肉票 第一章
作者:陈秋繁
  经过了一整个星期累人的美国大城之旅后,何语竹带回了整整两大箱的礼物回来。对于在旧金山发生的“小小”不愉快,生性健忘加乐观的她早将它给抛到九霄云外。  

  反正她已经回到了台湾,那个闯入她房间的家伙真要找她报复——对于她拿花瓶砸他和用脚踹他一事——可也是天高皇帝远;他想找她报仇,还不一定找得到她呢。基于此点,她大可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回到家后,她立即开始了发放礼物的动作。  

  首先,是给她老爸和老妈的。她在机场的免税商店里买了洋酒和化妆品。而她老哥呢,基于手足情深,她也买了些特别的东西给他——水果口味和夜光型的保险套。  

  发完了自家人的礼物后,她马上电召沈青姗、陆无双和柳絮飞到她家集合。大约一个小时过后,三个人陆续抵达何家。  

  “喏,青珊,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何语竹拿了个包得四四方方的礼盒递给沈青珊。  

  “这是什么?”沈青珊一脸戒备的盯着手上沉甸甸的礼盒。  

  “放心好了,这次不是A片。”她在沈青珊二十五岁时送了一整套A片大全给她开洋荤。“这里头的东西可是非常具有当地特色的艺术品。”她骄傲的说,对于自己的眼光深具信心。  

  “你上次送我那东西时也这么说。”沈青珊忐忑不安的解开绑在礼盒上的缎带。“何语竹,你送这什么东西!”她根本不该指望何语竹会送什么好东西给她!  

  瞧瞧她手上拿的是什么——一个裸男的雕像!  

  “艺术品啊。”她看到这座雕像时,眼睛就离不开它了。“要不是你是我好朋友,我还舍不得把它送人呢。”  

  “青珊,你别净往有颜色的地方想嘛。”柳絮飞在一旁劝沈青珊眼界别那么狭隘。“从艺术观点来看,这雕像刻得不错哟。”她是看不出来哪里不错啦,反正她不是学艺术的。对她来说,能把雕像刻得这么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算是非常厉害了。  

  “是啊,你要是一直朝某个地方想的话,热度会过高的。”陆无双补充道:“现在才三月底就这么热了,到了四、五月不是更不得了。”她好心的提醒沈青珊:“如果你一直想着那件事的话,不必等到七、八月,你就会因为闷烧过度而中暑的。”  

  “你们……”沈青珊望着手中的裸男雕像,全身燥热。“好吧,就当它是个艺术品好了,可是它哪里有什么当地特色。”  

  “当然有啊。”购买人何语竹出面解释这座雕像何以具有当地特色。“我听那老板说,这座雕像是以当地人为模特儿雕刻出来的。”既然是当地人,当然就有当地特色。  

  “好了,别说这个了。”柳絮飞赶紧转开话题。“语竹,那你送我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我送你这个。”何语竹从礼物堆中找出一个上头用麦克笔写着——柳絮飞三个大字的盒子。  

  “这个?”柳絮飞打开盒子后迟疑的看着盒中装的东西。  

  “这是据说能增进夫妻情趣的宝贝。”黑色性感内衣一套。“店员向我强力推荐的。”这种内衣根本不是设计来穿的,而是用来脱的,所以上头的布根本没几块。  

  “呃,这个短期之内我可能还用不上。”她才刚怀孕没多久,这件内衣的确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还是谢谢你。”  

  “呵呵,你喜欢就好。”何语竹高兴的说。“无双,你不拆你的礼物看看吗?”  

  “不必拆了,反正我知道里头是什么就好了。”陆无双的礼物是用指定的。她要的是下学期要用的教科书——本来想要求何语竹买精装本,不过考虑到重量的问题,平装本的就成了。“不过,这几本书满重的,你得拿个袋子让我装回家,用抱的太重,也太麻烦了。”  

  “说的也是。”她总共帮陆无双买了四本书,每一本都相当有份量,她将这几本书给包在一起,放在行李箱的最下头。“那这个袋子给你装好了。”她把她在美国期间背在身上到处走的超大容量运动背包递给陆无双。“这个绝对塞得下。”  

  陆无双接过背包,看也不看便把书全往里头塞。  

  “对了,语竹,你这次去美国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吗?”柳絮飞好奇的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美国有的,十样有九样台湾都不缺。如果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漂亮大房子的话,那台湾还真的没有,不过这算特别吗?  

  “你没看到你想看的帅哥?”沈青珊在何语竹离开台湾前,几乎天天都听到她在说要拍成堆的帅哥照片回来。  

  “有,可是不多。”真的不多,她看到的大多是挺着个怀胎九月的大肚子、头顶没几根毛的外国中年男人,什么俊男、帅哥真的是奇货可居啊。“好莱坞帅哥比别的地方多了点,其他的地方就别提了。”  

  何语竹上次听她同事在谈她在美国记游时,说什么加州的帅哥可以用“满坑满谷”来形容,怎么换成她去却没有看到几个?或许是她去错季节了,她应该挑观光旺季去,搞不好在那里真的可以看到各国帅哥齐聚在那里。至少,她可以去海边吃吃免费的冰淇淋。  

  “那你这次带去的底片不就没用着?”她知道何语竹行前买了一打的底片备用。  

  “才用了两卷。”何语竹闷闷不乐的说。而且这两卷中有一卷半是用在拍那些个没有生命的明星蜡像。  

  “你难道没拍风景名胜?”沈青姗不解,既然大老远跑到美国去,好歹也要拍点纪念性的照片回来,才不枉此行。“我拍那些做什么?明信片上拍的都比我好。”她不懂要她拍那些个建筑物和风景做什么。要拍那些东西,不如买明信片——她就买了不少当地的明信片。  

  “好吧,不问这个了。”沈青姗放弃这个话题。“那你到美国究竟有什么事让你印象深刻的?”  

  提到这个,可对了何语竹的胃口。她一直没机会对她们炫耀她在饭店总统套房里住了两个晚上的事,这下子总算可以好好的说上一说了。  

  “有啊,我在旧金山住的可是高级饭店的总统套房。”嘿,这就是她印象最深刻的事了,至于她为什么会免费住进总统套房的原因,她早将之抛在脑后了。  

  “总统套房?”柳絮飞不能置信的问:“你真的住总统套房?”她的老公虽颇有钱,可他们也还没奢侈到住进“高级饭店的总统套房”里头。  

  “当然,我还有照片为证。”她另外半卷底片就是用在这里。“天啊,住总统套房感觉果然不一样!”她得意洋洋的述说她住总统套房里的经验。“那个浴缸……不,不是浴缸,是浴池!那个浴池里还有几个阶梯可以让人走下去。”总统套房里她最满意的就是浴室。“浴池的四壁都有入水孔,水就是从里头流出来,还兼具按摩浴缸功能。除了这个之外,浴室里头还有个小小的三温暖室。”  

  “听起来真不错。”陆无双对何语竹详尽的叙述不是很感兴趣。“不过,高级饭店的总统套房应该不便宜吧?”  

  “错了。”提起这个,何语竹就更得意了。“它是免费的,全部免费,连我在饭店里的餐厅吃饭都不用钱。”不过她并不是每餐都在饭店解决。  

  “为什么?”这是另外三个人一致的疑问。  

  “呃,因为有个小偷到我房里偷东西,还差点伤到我,那算是饭店对我的补偿。”她将那个浑身是血的家伙自动降级。  

  “那你还那么高兴。”沈青姗对何语竹一脸不在意的表情相当不以为然。“要是真的发生意外,把总统套房送你也没用。告诉我那家饭店的名字,我得告诉我的朋友,要是到旧金山时千万别到那家饭店投宿。”  

  “反正我也没发生什么事,还在总统套房住了两晚,很值得啊。”真的值得。况且她也给了那个拿枪的小偷一点小教训——虽然是趁人之危。  

  “的确。”陆无双无限向往的说:“早知道我也请一个礼拜的假和你一起去。”住免钱的总统套房,花两万多块的机票钱当然值得。  

  “对嘛,当初叫你们和我一起去,你们偏不要。”柳絮飞是新婚燕尔无暇分身,沈青姗则是工作繁忙,老板根本不放人;至于陆无双,则是在准备博士班的考试,压根儿没空。“要是你们也去,就可以住进总统套房了。”房间里还有个客厅——要是再加个厨房,就是间超高级的豪华公寓了。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宁愿住差一点的地方,也不要是因为遇上小偷才被人给请到总统套房过夜。”安全第一,出门在外,这四个字绝对是至高无上的定律——沈青姗可不想横死异乡。  

  “我认为语竹这次的旅程非常的特别,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有这般幸福的奇遇。”陆无双倒是不介意有这样的遭遇——如果说她真的遇得到的话。  

  “我想青珊说的也不无道理,安全最重要嘛。”结了婚的人想法多多少少会变。“不替自己想,也要替家人和朋友想一想。”即将要当妈妈的柳絮飞语重心长的说:“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会很伤心的。”  

  “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何语竹虚心受教,并且决定不把她这段“奇遇”告知家人,免得日后被禁足。“既然我已经安全到家,那我们就忘了这档事。”当然,她还是会把她在总统套房里拍的照片加洗三份,一人给一份。“好了,为了庆祝我历劫归来,我们出去吃饭吧。”  

     

         ☆        ☆        ☆  

     

  何语竹销假后第一天上班,将她从美国买回来的三大盒巧克力全丢给办公室里的同事去瓜分。至于她自己,则是忙着将累积了一整个礼拜的工作理出头绪,打算发挥她深藏的潜力,努力在几天之内将它们给解决掉。  

  就这么努力了八个小时,下班卡一打,她马上抓起背包,快快乐乐的下班回家——这就是她为什么总是没法子升迁的原因。哪个公司会将一个没啥上进心,又不肯为公司卖命的职员给升上去?没被辞掉就要暗自庆幸了。  

  “咦?你今天不是说要值小夜班吗?”进家门之后,意外发现该去上班的何家康竟然悠闲的躺在沙发上。  

  “家里出事了,我要怎么去上班?”何家康没好气的说。  

  “出事!?”她冲上前一把捉住他,紧张的问:“爸和妈出了什么事?”  

  “你别乌鸦嘴,他们要是真的出事了,看我怎么修理你。”他要何语竹别乱说话。“不是爸妈,是我们家。”  

  “我们家?”何语竹心想:既然不是参加进香团到南部玩的父母出事,那还会有什么事。“我们家好好的啊。”她看向四周,什么东西都没缺嘛。”  

  “什么好好的,你给我再仔细看看。”  

  经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到原本是放电视的地方空出了一片,而她老妈最心爱的花瓶竟不翼而飞,还有家里的玻璃茶几也不见了。“咦?怎么少了那么多东西?”  

  “你终于注意到了。”何家康不耐烦的说:“你再到自己房间看看。”他不想浪费口水和他这个粗心、健忘外加没神经的妹妹多说任何话。  

  何语竹一脸狐疑的看着今天生理失调的哥哥,不过她倒是相当听话的向自己房间移动。  

  恶梦重现!绝对是恶梦!她的房间好像被龙卷风给扫过一般,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虽然说她的房间本来就不怎么整齐,可是这样的乱实在太吓人了!  

  她的枕头、棉被被人给割得破破烂烂,而衣柜则是可怜的倒在地上,里头的衣服不用说也是丢了一地。而稍微有点厚度的衣物,当然也逃不过被分尸的命运。书桌的抽屉被人整个拉出来丢在地板上,至于她的电脑桌……  

  “啊!”她一声大叫。“我的主机不见了!”她的电脑只剩个萤幕和印表机了。“天啊,我的CD和光碟片全部不见了!”她将近十年来的收藏一夕成空!  

  “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气呼呼的冲回客厅,质问着也是一副臭脸的何家康。  

  “怎么回事?被梁上君子给光顾了。”何家康的心情也是极度的不好。他那价值十来万的电话、近千片的CD和百来片的VCD也全部被偷走了,他的心情当然不好——就甭提他的房间还被人整个给彻底的毁了。  

  偷东西还要兼破坏被害人的家具,这是个什么世界!  

  “爸妈的房间呢?”何语竹关心的问。  

  “比我的好不到哪去。”家里唯一没遭到破坏的就属他身下的这张沙发和厕所。其他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你白天是跑到哪儿去了!”何语竹也懒得去看别的房间遭到怎么样的残忍对待。她现在想要知道的是——为何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那些个小偷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偷东西。不只是偷东西,好像是他们家和那个小偷有仇似的,居然还要来个彻底破坏!  

  “亲爱的何语竹小姐,要是你看到家里有这些个暴力倾向的人在家里偷东西,你敢叫他们住手吗?”何家康相当不满的反问。  

  笑话!这个社会里有多少人看到自己家里有小偷还敢大呼小叫的?!枪支泛滥成这个样子,要是那个小偷“刚好”手里也有支枪,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敢。”不仅不敢,她还会安安静静的等他们“拿”完东西之后,才敢去报警或者是呼救——不告而取谓之“偷”,当着她的面把东西给搬走,当然也不能称之为偷了。  

  “等等,你是说你看到小偷在偷东西?”她突然记起她刚刚问的是:“你白天跑到哪儿去”,可没问他有没有看到小偷啊。  

  “不算看到,只是听到而已。”  

  何家康那时刚好外出吃午餐,回到家门口时却听到里头传来不平常的声响,而门锁早被打开。原本他并不以为意,以为是在南部旅游的父母回来了。待进了家门后,首先入目的是凌乱不堪的客厅。  

  他看出事有蹊跷,于是前脚才进了家门,后脚便已经自动向后移动,在歹徒发现他之前迅速离开。走了段距离后,他才赶紧打电话报警。  

  不必说,当警察赶到现场时,那些个歹徒早就走得不见人影了。  

  本来他还要求警察做些指纹比对的工作,好找出那些个实在非常变态的歹徒,没想到警察先生只回了他一句:“这里没死人。”言下之意就是说:这种指纹比对的工作只适用于“有死人”的情况下——不过,何家康个人认为这个“死人”很有可能得是什么知名人士之类的。  

  之后,管区警员要求何家康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财物被窃。在他以最快的速度检查完自己房间的财物以及父母亲的房间后——何语竹的不必,她自从买了那部红得刺眼的MARCH后,已经一穷二白,目前仍在负债中,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财物上的损失——发现除了电脑主机和所有的CD、游戏光碟片及VCD被偷走之外,其余价钱的黄金首饰、钻石戒指和现金倒全部安在。  

  管区警员听到何家康检查的结果后,还非常幽默的说那些小偷真是风雅,现金珠宝不偷,偏偏偷些卖不到什么钱的东西。最后,管区警员弄个清单把失窃的东西详细清点交给他,好让他回警局里做档案。临走之前,告知何家康要是有消息,他会尽快联络他的。  

  经过这么一搅和,何家康早来不及去上班了,只好临时请另一位医师代班。  

  “哥,你说那些小偷只偷电脑主机、CD、光碟片和VCD?”  

  这样的小偷她只在电影里看过。就是那些个有卓越成就的科学家有了创世纪的发明,一些个不肖分子想将其发明占为己有,于是用尽一切手段就为了得到那项发明。以前光碟还没问世时,电影里头都安排那些个科学家把资料给存在磁片里——更早以前是一堆纸……  

  可是她家里就她老哥和她在用电脑,而她的电脑只是拿来上网路和玩电动玩具;她老哥是高级了一点,除了上述的两项功能外,还利用电脑来泡马子。就算玩网路,他们也不像电影、小说里头写的那些电脑高手会利用网路窃取什么国防、商业机密,进而引起什么世界性的危机,最后惹来杀机。  

  笑话!要是她真有这种本领,她现在还会是负债之身吗?早用它赚翻了。可能真的是他们家倒霉,碰巧遇上这种有怪癖的小偷吧。  

  “没错。”真是一群白痴小偷!什么东西不好偷,偷那些东西。“老妈珠宝盒里头的东西一样也没少。”要是真少了一样,等他老妈回来,不哭上一整年才怪。  

  “真是奇怪。”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大费周章的到别人家里偷这些东西?光看他们的破坏手法,就知道那可是很累人的事。”“不过钱没丢就好了。”钱还是比较重要的,那些东西没了,还可以用钱买回来嘛。  

  “什么钱没丢就好!”何家康生气的说:“你看家里给那些人弄成这样子,那得要花多少钱才能恢复原状!”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勉强将客厅给“稍微”回复旧观,而他房间里的东西百分之九十都要丢掉重买。“就连睡觉都是个大问题。”棉被、床垫和枕头全被人给割坏,就剩那张木板床,这要怎么睡人!虽然现在是三月天,可也还挺冷的。尽管他是个医生,但他还是照样会感冒生病的。  

  “那要怎么办?”何语竹这才知道兹事体大——连睡觉都成问题,这真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她知道棉被、枕头这些东西在百货公司都可以买得到,但是,百货公司的东西都贵得要命,她现在可是经济拮据,每个月都有贷款要缴,哪里来的闲钱去买棉被和枕头。当然得等到她父母回来之后,让她老妈去张罗这些事啊。  

  “怎么办,”何家康早就想好要怎么办,先是联络住在南部的亲戚要他们帮忙联络正在“进香”中的父母,请他们早日回来,再来讨论怎么办吧。“看着办。今天晚上我要去住我朋友那里。”先找个地方睡才是,他今天可没体力再去整理他房里的那团乱了——老实说,他宁可拿钱出来请人来整理。  

  “那我怎么办?”何语竹紧张的问:“我要睡哪里?”  

  “你没听到我说的吗?”何家康尽了“交代”事情始末的义务后,站了起来。“自己看着办。”反正他老妹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个儿有朋友,自然会有地方可去,他根本不必为她操心。  

  “好了,我和我朋友约的时间到了。”他看看手表。“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除了她没钱吃饭外。  

  “哥,你就这么走啦?”真是冷酷,一点也不顾自己胞妹的死活。  

  何家康一听到这话,马上拿出皮包掏出几张千无大钞。“拿去,别忘了我们月初结帐。”为了避免她在半夜两、三点不睡觉打电话给他——尤其他身边还躺着别人时,这点损失是必要的。  

  “知道啦,我什么时候拖过你的钱了。”她不是拖,她是根本不还。“你赶快去赴你‘朋友’的约吧。”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朋友”是个女的。  

  “吓!”何家康早摸清楚她的个性,有了钱就想所他踢到一旁。“拿了钱就过河拆桥啦?”  

  “我哪敢。”开玩笑!她老哥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是比起她,他的收入可是她的好几倍耶,她怎么敢就这么把他作废——她还需要他的钱来“周转”呢。  

     

         ☆        ☆        ☆  

     

  何语竹昨晚睡在陆无双家的沙发上。虽然她没长得多高,但是绝对比那张长仅一公尺半的沙发要多出十来公分,睡在上面简直是虐待。没法子,陆无双的床也不比那张沙发大多少,而她的床全堆满了研究报告——也就是说,她家能睡的地方也只有那张沙发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何语竹的精神相当委靡,尤其是颈部更是酸疼不已。她八点离开陆无双的简陋公寓时,才换她到沙发上睡觉——陆无双是夜行性动物,只要早上没课,她活动时间大都在深夜。  

  原本她想替陆无双弄个早餐再走的,继而想到当陆无双醒来时搞不好东西都坏掉了,因此她没麻烦自己为好心收留她一晚的屋主煮丰盛大餐。  

  现在是早晨八点,交通开始繁忙的时候,何语竹的代步工具——鲜红色的MARCH——在她回台湾的第三天进厂保养,因此她得过个几天公车族的生活。陆无双住的地方离她上班的地方步行大约只要二十五分钟,当然啦,坐车子是会比较快一点,但是加上等车的时间——要是公车又过站不停的话——这时间可就难算了,于是,她决定运动一下,晨间散步有益身体健康嘛。  

  “天啊,今天真的有点冷。”何语竹拉紧穿在身上的夹克。“气象局没说今天会有寒流啊。”现在是三月中,照理说台湾的三月中不会这么冷的。事实上,她从二月以后就已经把大多数厚重衣物全给放到衣橱的最下方了。  

  “呜哇,厚重衣物,”她想起家里那些惨遭分尸命运的“厚重衣物”;基本上来说,她已经没有什么厚重衣物可穿了。“这倒是给我一个疯狂大采购的好理由了。”感谢老天,她到美国时没花什么钱买衣服,要不然她这下子可要哭上个好些天才行。  

  大约两个月前,她也像今天一样住在陆无双的公寓里,那天她也是从陆无双的公寓步行到公司。不过那次比较特别,她找到一条可以避开拥挤人、车潮的捷径。为了她自己伟大的发现,她甚至画了张地图放在陆无双家中以备不时之需。果然未雨绸缪这句话是对的,那张地图今天不就派上用场了吗?画地图的原因和她下班前要把没做完的工作写在便纸上,贴在电脑萤幕的原因是相同的——她是一目十行,过目即忘。  

  摊开那张她两个月前画的地图——她的地图上通常只标示方向和明显的标的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离陆无双住的公寓直行大约一百公尺的红色垃圾箱——方型铁皮的那种。接着,根据她自己画的地图,她得右转走进第一个遇到的小巷子里,出了小巷子后她会遇到一个堆了很多砖头和木板的空地,经过空地后向前直行约二十分公尺,向右转她会看见一间卖早餐的速食店——她可以在那里买个早餐带到公司吃……然后早餐店附近有一座天桥,过了天桥往左走……何语竹决定先看到这些就好,剩下的,等她买到早餐以后再说。陆无双住的地方算是住宅区,早上家家户户都有人要上班,因此特别的热闹。由于时间充裕,何语竹相当悠闲的照着她画的地图走,先是经过那个大大的红色垃圾箱后,转进了条小巷子,进了巷子之后,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这条巷子也未免安静得过分吧?”何语竹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想通过这条巷弄。她忘了在地图上注解——这条小巷子是条防火巷,它的宽度约莫只有八十公分,要是体型稍微壮硕点的,根本别想挤进来。  

  就算是条防火巷,也应该有住家传来的杂音什么的,怎么这里静得出奇?上次是和陆无双一起走的,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次她自己一个人,总觉得这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落地声。  

  “什么烂天气。”她喃喃地念着:“还下雨。”今天不但冷,居然还下起雨来了,幸好雨势不大,只是些些的细雨。怪怪,台中的天气一直很好的,好到去年十二月底时她仍旧穿着T恤和短裤在家里头晃过来晃过去。怎么春天都到了,天气反而变冷了?  

  何语竹心里纳闷得很,可脚步却未停留。她巴不得赶快走出这个阴森森的小巷。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是这年头坏人多;去年不是发生了一堆骇人听闻的重大刑案吗?天啊,那些个歹徒的杀人手法,有些她这辈子连想都没想过,居然会有人这么残忍!  

  让那些歹徒一枪毙命还真是便宜了他们,那些个无辜的受害者不知受了什么样的残酷对待之后才挥别人世的,而他们居然死得这么痛快!啧,如果现在还有什么五马分尸、凌迟的超级酷刑的话,应该用在那些人身上才对。  

  好不容易,她终于“钻出”那条小巷,来到放满了砖块、木板——也许原本是个建筑工地也说不定——的空地。狭窄的空间让她紧张,看不到蓝天让她郁闷,感受不到人群的存在更让她觉得寂寞。幸好,她现在有了个较大的空间,抬头也能看到不怎么蓝的天空。下雨天就将就点吧——还有人!  

  等等,有人!何语竹心头一惊,身子一退,抵住墙边,小心翼翼的看向四周。举目所及,全是些水泥墙、砖头和筑墙用的板模,哪来的人影?  

  天啊,这更怪。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正在冒汗!她明明察觉到有“人”的存在,可是却看不到人,这这……她该不会真的倒霉到遇到坏人了吧?  

  当动物受到惊吓之后的本能动作——逃。能跑的就跑,不能跑的就用跳,不能跳,就算用爬的也要赶快爬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何语竹拔腿就跑,她相信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平时没有好好的锻炼身体,加强跑步训练。老天!她要是会点武术还是什么的就好了,逃当然还是要逃啦,但要是跑得没人快时,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不必只会死命的尖叫,巴望能有人在最紧急时刻出现救她。  

  现在除了跑,她还叫!她努力的叫、拼命的叫,希望刚好有人能听到她的呼救讯号;她也不期望会有人出面救她,她只希望她的叫声够大、够凄厉,能吸引一堆好奇的路人——她就不信有歹徒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手行凶。  

  果不其然,她才开始有“逃”的动作出现时,身后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她再加快步伐、放大音量,以求一线生机。  

  “妈的!这个空地这么大做什么!”何语竹暂停尖叫这个重责大任,口出秽言。整个空地居然跟一个有四百公尺跑道的操场那般大!  

  跑了大约有一百公尺的距离后,她终于被人从背后、面朝下的给扑倒在碎石子地上。即使被歹徒给逮住,她也要抗战到最后一秒钟!既然她的双手双脚被人给制住了,但是她还有嘴巴……  

  “啊!”  

  “shut  up!”有只大手粗暴的捂住她的嘴巴。  

  哈?叫她shut  up?何语竹挣扎着想要甩掉捂住她嘴巴的手,奈何这事的困难度早已远超过她的能力范围了;再加上先前的百米冲刺,她老早就轻垮了,哪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和别人逞凶斗狠的,搞不好光体型她就差上人家一大截。  

  她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捂住她嘴的手——老天!那只手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她的下巴被那只手给整个捂住了。要是那人再用力一点,搞不好就可以将她的脖子给扭断——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抓住人的头,用力一扭——不知道是怎么扭就是——对方就挂了。  

  一想到这里,何语竹马上像只斗败的公鸡,安安分分的躺在地上。抵抗固然重要,不过,要是压制住她的人一个不小心,稍稍动了动他的大手,那她可真的是玩完了。  

  显然,她一放弃抵抗,握住她半个脸的那只手立即减轻力道。现在,她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保住了。  

  “裘迪,把她给拉起来。”发号施令的人想来是五人之中的头头。  

  “是。”这名被唤作裘迪的立刻将他身下的何语竹给拉了起来。  

  刚才的重力撞击使得何语竹整个人无法正常思考,有的也是本能反应——例如:尖叫、挣扎;现下,被人从地面给拉了起来,她张开眼想要看清歹徒的长相。  

  “你们你们……”看了这些人的长相之后,何语竹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我不会说英文。”这些歹徒居然是外国人,台湾居然有外国人犯罪集团出没!她一直以为歹徒应该是台湾人,本想和他们交涉一下,谁料得到这些个歹徒居然是外国人。  

  刚才要裘迪将何语竹从地上拉起来的人,完全不理会她,迳自对他的手下说:“仔细搜。”他这句话讲完,其他人立即开始行动。裘迪仍旧箝制住何语竹,不让她有动弹的余地。  

  “喂,你们想要做什么!”何语竹一见到其他三名彪形大汉步步朝她逼近,连忙紧张的说:“喂,有话好商量!”这时她脑海里全是平时在社会版里看到的新闻——什么歹徒逞凶强暴夜归妇女、板桥之狼之类的……老天!不会明天就换成她上报了吧?“你们要钱是不是?”  

  虽然她真的很穷,但是她还有一辆车,卖掉它也还值十几万。“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们!”钱乃身外之物,保命最重要。“千万不要乱来啊,住手!”三名歹徒中最高的那个居然将她背在身上的背包给硬扯了过去,痛得何语竹惨叫连连。  

  不止如此,另外两个竟然对她上下其手,吓得原本放弃挣扎的何语竹不顾一切死命抵抗,双脚更是拼命的乱踢,反正只要是没被箝制住的地方、能动的地方她全用上了。  

  “闭嘴,女人。”那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男人从腰侧掏出一把卡宾枪,抵住何语竹的太阳穴,用怪声怪调的中文说:“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安分点。”  

  现在有把枪正指着自己的脑袋,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不可以再惹怒歹徒了,要不然她真的得回去跟阎王老爷报到了。再说,那两个对她“上下其手”的家伙,除了像搜身般将她的身体给“拍”遍后,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看来不像要强暴她。  

  “找不到光碟片。”那个高个儿在拆了何语竹的背包后,向他的头头报告搜查结果。  

  “找不到?”这伙人的头头皱着眉头,似乎有了重大的决定。“先把她带回去。”他们和她有严重的语言隔阂,必须将她带回去审问才行。上级给他的命令是,在找到光碟片之前要留活口,而她是他们找到磁片的唯一途径。  

  好奇是何语竹的天性,在“暂时”解除危机之后,她才仔细的听这些外国人在说些什么东西。对于外国人,她本能的反应就是要说英文,但是,经过她的初步——非常初步的判断,这些个外国人说的压根儿就不是英文,反倒有点像西班牙文,总之不会是英文就对了,因为英文听起来没有这么绕舌。  

  惨了!他们说的不是英文。何语竹在心中暗暗喊糟,所有的外国语言中她会的就是一点英文,还有几句日文,其他的自然不用说了。现在,这些人说的全是她听不懂的话,那她要如何才能自救呢?  

  本来还在想:要是他们说的是英文,她好歹也能听出几个单字,现在好了,一个字也不懂,难道真的要任他们摆布?  

  老天!她怎么会这么、这么、这么……的倒霉?!昨天家里才被小偷光顾,现在她自己又因不明原因被绑架。  

  “怎么会这样。”何语竹无奈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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