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汉前所未有的慎重,在医院布下重重保护,任京仪没有提汴千赫夜访的事,免得伍叔认为窗口也是一个暗杀的可能入口,将之封死。
难道自己心里还抱著汴千赫会再来看她的希望?
别傻了!
下次再见,自己八成又是满身浴血。且他已经来探望过她,她心里明白,他不会再出现了。
该死,这伤何时才会痊愈?
她活动力一向惊人,像这样被绑死在病床上,简直比中枪更要她的命。
她担心自己会变得虚弱,偷偷在暗地里自我复健,活动筋骨,做一些基本操和武术练习,每次护士发现她满身大汗、心跳急速,她都只说是刚从噩梦中醒来。
也难怪护士会信,有多少人心脏中弹不会被吓得半死?再偏那么一点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她才不是被吓,是气得半死!
如果那杀手不是已归西天,她难保自己不会直捣黄龙,杀到人家大本营去。
伍叔又来看她,闲聊著流星和萧雨最近办的古怪案子,绝口不提她中枪、和三名夥伴过世的事,自然也就不会提及王应德的案子。
「……流星说她误上贼船,以为接下的是什么工业间谍的大案,没想到却发现是老板搞外遇,文件乱摆弄丢了,」伍叔笑著说,「她鬼叫什么『大材小用』,说他们的『流星雨保全徵信』是要和CIA或KGB之类过招的,居然被拉去捉奸,简直比擦地板还浪费时间!」
任京仪噗哧一笑,「流星姊一定会狠狠敲对方一笔当作赔偿。」
伍叔忙著帮她切水果、倒汽水,像在照顾小孩子一样。
她望著那张从小看到大,亦师亦父的亲爱面容,心中沉沉的。
「伍叔,告诉我王应德的案子现在怎样了,拜托。」
伍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肃然地蹙起眉,「你的身分已经被查得一清二楚,对方欲除你而後快,我已经把你撤出这个案子,更何况,你养伤要紧!」
「是王应德派的杀手,对不对?」她坚持追问到底,「他在那屋里没解决掉我,所以想补上一枪,没错吧?」
伍汉并未直接承认。「就是这样,你更应该小心。他不但杀人不眨眼,而且脾气非常古怪,你乱了他的计画、毁了他的游戏,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他是把你记上了。」伍汉睑上刻著焦虑,「我不准你暗自打陷的鬼主意,你听到没有?没有我的许可,你什么都不准做,就连查他的底都不行!」
「但——」
「我说不行!」伍汉的威严显露无遗,声调如铁一般不可动摇。
她想争辩,但在伍叔的严厉中看到的是深深的担忧,她软化了,给他一个不情不愿的微笑。
「好吧!」
「我要你保证。」伍汉瞅进她的眼底。
知她莫若伍叔。不想让伍叔挂念,任京仪叹口气,做了敬礼的手势。
「我保证就是了。」
但她可没有答应不去查「别人」,公演枪击案闹得满城风雨,王应德没算到部下会陈尸当场,警方虽然没有公布那名杀手的相关资料,但她可以轻易查出来。
伍叔交代她要乖乖养伤,就回去工作了。
任京仪真想跟他回去总部,但她知道伍叔绝不会答应,
听医生说,她还得在这里躺上至少两个礼拜,这实在会杀了她!
光是满脑子的计画不能立刻付诸行动,就足以让她气闷而死。她必须——
「嗨!」她的蹙眉深思被门口一个迟疑的声音打断。
庞依菱捧著一束粉红色的玫瑰,站在微掩的门边。
这些天来,庞依菱每天要来上两次,午餐时间来,放学後又来,和两名保镖都熟了,才能任意进入内室。
伍叔替她安排的这间内室,要穿过另一个房间才能进入,一名保镖守在走廊,另一名在外室,四台隐藏式摄影机直接将画面传回总部,并有通话机直接指示,种种防范措施,就是要确保这个团队不再有更多成员牺牲。
但让任京仪懊恼的是,这样也阻挡了她的计画,而要她学汴千赫带伤爬下楼?她不认为心口刚缝合的伤能承受这样的折磨。
她看到庞依菱,立刻挣扎著坐起身,露出灿烂的笑容。
「咦,今天晚了半小时呢!放学堵车了吗?」
庞依菱面颊微红地急步过来。「小心一点,不用起来啦!」
「坐,」任京仪毫不在意地坐直,用手指指床边的椅子,「今天学校怎样?看报上说公演会择日再举行,我这次大概没办法去了,但你们可要记得录影来给我看。」
庞依菱点点头。
「我们预计下个周末再表演一次,我刚才就是去处理场地的事。教务处……有点担心安全问题,所以我们这次会有校警在场。」
任京仪淡笑一声,下次没有她,不会有事的,当然这些不能对庞依菱解释。
「倒楣碰上这种事,反正那个疯子也不可能再来捣乱了,别担心,你们安心唱就好。」任京仪轻描淡写地安抚说。
「那人……究竟为什么要杀你?」庞依菱的脸色有些苍白,想起那天任京仪胸前鲜血四溅的景象,她就全身冰凉。那鲜红在银白的丝衫上染开,如此刺目,她当时差点昏厥,以为任京仪马上就会……
「依菱,」任京仪低声唤她,执起她冰冷的小手,语气满是轻柔的抚慰,「别去想那天的事了,我很好,你看,前几天还摆平的,现在可以坐了,明天搞不好就能下床,没多久我又是完好如初的任京仪。」
庞依菱眼中浮起泪光,任京仪的手好温暖,多么希望能一直这样被握著,守在她身边,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依菱。」
任京仪叹息,修长的食指轻拂过庞依菱的面颊,拭去滑下眼睫的一滴泪珠,多么温柔易感的心灵,她任京仪何其有幸,享有这样真真实实的关怀。
「京仪……」
庞依菱低喊一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埋入任京仪的肩头,怕碰到她的伤口,不敢抱她,只有紧紧抓住她的手。
任京仪毫不迟疑,伸臂就将庞依菱拥入怀中,抱坐在腿上,没有理会身上的绷带。
怀中的女孩娇小而温暖,正轻颤著流泪不止,有如一朵含苞的嫩花,盈著朝露,教人看了又爱又怜。
任京仪在庞依菱头顶的细发印下一吻,就在咫尺之处,目睹那样的血腥,也真难为她了。她并不像自己,习惯了刀光剑影,一定吓得不轻。
「京仪……」庞依菱抬起头,眼中满是期求。
「嗯?」任京仪用手指轻梳庞依菱的长发,顺在耳後。
「我能不能……能不能要……一个吻?」那双水汪汪的明眸中,有著说不出的悲伤。
任京仪的手停在她的发鬓上,心中止不住讶异,不只因为她的要求,也为她凄侧的眼神。
「你……以後不会回学校了,对不对?」庞依菱瞅著她低问。
任京仪惊诧加深。「你怎么知道?」
「我……我只是猜想。」她垂下眼。
任京仪不是普通的女孩,她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在那份潇洒不羁的表象下,有一份她摸不透的深沉,酝酿著不凡的气势,像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存在於一个迷人的身体中。
她有时甚至觉得,任京仪不像一个学生。
年龄和身分不能造就一个人,内心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本质。她总觉得,任京仪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一个她和方玉璃都不能触及、也不会了解的世界。
枪案的发生使她更确定,一定有什么原因……也许,任京仪和帮派有什么牵扯,也或许她是黑道中人?
庞依菱并没有因此畏惧她,而是为她担惊受怕,担心她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危险。
扬睫望著任京仪,「我在你手术成功以後,和方玉璃谈起你,我问她你会不会打算转学或休学,她说……很有可能。」
任京仪平静地看著她。
「发生这样的事,还是换个环境,避避风头得好,免得再为学校带来麻烦,反正也只剩一学期了。」
庞依菱想想也是,但一想起再也不能天天看到她那充满力与美的身影,不能再有一接近她就觉得自己活起来的悸动,她就伤感不已。
「我不想要强人所难,」她嗫嚅著,「但如果……如果以後再也看下到你,我……我希望你能……能吻我,就算……一次也好,如果你不觉得……太恶心或……」
晶莹的泪水涌出细致的眼睫,滑下晕红的双颊,落在任京仪白色的绷带上消失不见。
「傻孩子!」任京仪轻轻支起她小巧的下颚,手下所接触的那种滑嫩,没有让她眩惑,但触动了她心中的一角。
这个女孩是这么的好,她不能不被她深深地感动。
未来的岁月,会是哪一个男人或哪一个女人,有幸得到这一颗心?
「怎么会是强人所难?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任京仪轻声责备,「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知道吗?」
她微笑,俯下头来,吻住庞依菱。
她的唇,也是不经人事的,而她一点也不後悔将初吻给了庞依菱。
虔诚地贴印上双唇,她感觉庞依菱的唇在颤抖,那停不下的温热泪滴滑入四片最纯洁的唇瓣,她轻吮著,将这份挚情记在心底。
庞依菱颤抖得如风中的羽毛,觉得心中满满的幸福,就快要溢出来了。
「谢……谢谢你。」泪水不断滚落,沾湿了任京仪的绷带和宽松的白袍,但庞依菱的脸上带著微笑。
任京仪用衣袖为她把眼泪拭乾。
「不要对我说谢谢,嗯?」将她的脸颊按在肩上,任京仪的眼神遥遥望向窗外。
有一部分的生活,将被迫结束了。
她不愿把危险和黑暗带入桃花源中,这些女孩,理应享有平静无忧的生活。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另一个吻——
那个没有真正触及唇,却撼动她整个人的吻。
不同於这个甜美圣洁、温柔赠予的吻,而是一种让她倏然有了领悟、惊觉到某种重大改变的吻。
关闭了一个生活,正意味著将开启一个新的世界吗?
两次从死亡边缘被拉回,她也不同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体会到。
但那个最大的变数,仍是她掌握不住的,那个只在阴影中来去的男人。
* * *
明亮的卧房里,只有敲打键盘的声音。任京仪飞快输入资料,不时停下来蹙眉深思。
那个杀手的身分被保护得很好,经过重重关卡才终於探查到,显然又是王应德的势力。
那男人绰号黑仔,混过一些帮派,还干过佣兵之类的工作,替人操刀。
不过嗜好杯中物是他最大的弱点。警方的验尸报告被任京仪探入,发现他中枪而死时,血液中酒精浓度极高。
王应德不会任由人醉醺醺地办事,黑仔的杀手名声必须靠成功率来维持,不可能要务在身还去喝酒。
那是有人特意灌他酒?
任京仪搜调警方记录,在现场封锁後,学校四周并没有查出停放的车辆中有任何可能是黑仔的代步工具。
计程车?或是有人专门接送?黑仔一定计画趁乱逃走,身上有枪,他不可能混在现场的观众中留下来看残局,以免被警方封锁後搜出来。
那么,他的退路是什么?
一个思绪跳进任京仪的脑中。
汴千赫也在现场,他撂倒杀手之後呢?他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他就在她身边不远……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慢慢变冷,疯狂而又绝对合理的答案正在成形,一次比一次大声地在脑中回荡,压不住也挥不去。
难道,王应德派出的是二人小组?一个执行,另一个掩护并把风,而且在车里接应?
如果是,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汴千赫自行变更计画……不!他没有变更,他等那一枪开了後才动手。
而王应德的真正计画正是如此?明著是二人小组,其实第二人的真正任务是灭迹,完事後,将第一人杀了灭口?
高明!太高明了!
不留痕迹,没有破绽,只留两个尸身——一个她及杀手黑仔——让警方去忙得团团转。
而这是王应德给伍汉的回应。
四人敢直捣虎穴,那么四个都得去见阎王,一个也少不掉!就算跑得了一时,也跑不了-世!
她僵在键盘上的手开始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狂怒!她气得胸口烧灼。
这-枪,汴千赫也有份?
说什么难保黑仔不会再补一枪,说什么不会让她被杀,他哪能预知黑仔会稍偏靶子几公厘?
最可恨的是,他竟眼睁睁看著她被射杀!
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动手重新开始追查有关汴千赫的一切资料。
没有,什么也找不到!
就像她以前一样,徒劳无功,连知道了他的名字,都没有任何帮助。
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以前她仗著骇客的本领,无孔不入,没有什么东西是查不出来的,但现下硬是找不到任何有关汴千赫的蛛丝马迹。
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身分被保护得这么周密,让她升起前所未有的警戒。
什么样的人需要保密到这种程度?
伍叔曾提过他们常和一些「亦正亦邪」的「独行侠」合作,但也说那些人自顾其利,暂时同行而已。
到底汴千赫是不是和伍汉小组合作?
或者在这案子中,他有自己的利益要考量?
该死!伍叔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怕她冲动行事,自陷危机——
慢著,那不就表示,汴千赫的确和这一切大有关系,不然伍叔如此秘密又是所为何来?
暗杀的目标是她,她理应有权知道一切,伍叔却异常地缄默,态度强硬不同於往常。
绝对没错!汴千赫-定是关键点!
任京仪倏然起身,胸口隐隐抽痛,两个月强迫性的疗养极有成效,而她近乎自虐地全力复健,也逼使身体复元的速度加倍,但伤口处仍然十分脆弱,她不禁苦笑,如果有人对准她的胸口出拳,她一定承受不住。
环视这间虽小却舒适的新公寓,这两个月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伍叔藏在防空洞里面,不见天日。
她被下令不得出门、不得在窗边抛头露脸、不得打电话,要不是她还能任意在网路上倘佯,一定会被这种绝对的封闭给逼疯的。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下汴千赫想再半夜上门,没那么容易了吧?
她厌倦了总是像靶子一样,呆呆地等人找上门来。现在无论是敌是友,一律都被封锁在外,也许还得谢谢伍叔呢!
伍叔这次真是铁了心,他认为任何一点对外的接触都会招来危险。
可任京仪觉得他未免太高估了姓王的能耐,那人再有权有势,总不能飞天遁地吧?
但伍叔很坚持,连同学都不准联络,她倒没关系,但恐怕苦了那些对她关心得要死的女孩们。
不过,伍叔辗转传送来的花束、水果、卡片和一堆只能形容成「慰问情书」的信件,堆满了小公寓,多到吓死人。
她的心思又转回那个男人身上。她必须探出究竟,而如果想要溜出去,只有一次的机会,因为伍叔绝不会再放人。
一个念头倏起,任京仪跳起身来,捞出床下一大箱未开的信件,在里面搜寻著。
有了!
方玉璃的信起码有十来封,和庞依菱的不相上下。
她随意打开其中一封,方玉璃娟秀淘气的笔迹立刻跃出。
最最亲爱的京仪:
你都不回信,我好担心,但医院帮忙转信的那位先生说你一定会收到,只是一时不太可能回信,所以我也只好等了。
庞依菱变了好多,人沉静多了,没有以前那么爱出风头,但却变得更漂亮、更成熟一些,还跟我成了好朋友,想想也满奇怪的。
我们一天到晚都在聊你,我没说任何只有我知道的事,譬如你一身功夫之类的。她问我你是不是参加什么组织,我想她指的是帮派,我老实地回答说:有可能吧!我知道你有许多神秘的朋友,但你不可能做任何会伤人的事,所以就算是帮派,也一定是正义之帮!
合唱团公演很成功,庞依菱最後独唱情歌时流泪了,全场都很感动,我知道她想的是谁,她唱得实在很有感情,连我都感到心有戚戚焉。
所有人一直不断地谈到你,尤其是团员们,谈的倒不是上次的恐怖事件,而是如果这次也有你在,一定会更成功、更令人难忘。你虽然不
在现场,却在每个人的心中。
我完全没有其他管道可以联络你,这让我明白你一定仍身陷危险之中。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但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一定要找我喔!你知道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即使,真会赔上一条命。
我并不是庞依菱,我和她不一样,但我对於你有一样的忠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不平凡的人,这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
我们都想著你。就算永远不能再见,也不会忘记你。
你的玉璃上
任京仪掩信沉思,可爱的玉璃,她不想把她扯进这一堆阴谋中,但也许这办法可行,能掩过王应德、甚至伍叔的耳目。
她在信纸背面写了简单几个字。
又在甜言蜜语了!不过,谢谢你帮我找到那双鞋,我的尺寸老是缺货。
她把信放回信封中,开口小心地重新封起,但在原来的署名「方玉璃」旁,简单画了一枝含苞玫瑰。
把整箱信搬到门口,再把所有水果装袋,她跑到隔壁去按门钤,一名黑衣男子前来应门。
「嗨,小吴,」她轻松地打招呼,「听说今天股票涨了喔!」
「是啊,」伍叔的手下咧著大大的笑容,「跟你说,我的股票又涨个百分之三了,本来还以为看守你会无聊死呢!谢谢你帮我弄网上的股站。」
「没什么啦。」她一挥手,「对了,我有一堆人家送的东西,你帮我要伍叔全退回去吧!又不是死了人,送这么一大堆我摆都没地方摆。」
她不羁的语气让小吴笑了。
「你死不了的,否则我的头也会被伍老大砍了!」
他们轮流把箱子搬进他暂居的公寓,来来回回好几趟。
「真不是盖的!」小吴啧啧称奇,「你们全校都送你东西还是怎么?我车子不晓得要跑几趟才送得完!」
「别忘了要伍叔全部物归原主,上面附的卡片都还在,人家好心送的,别乱丢,也不能自己污了,而且今天就送回去,有些水果应该还可以吃。」
任京仪特别交代,「跟伍叔说,这样好像很麻烦,但其实会省了以後很多事,我不理她们,她们只会心急得一直寄,如果退回去,她们会以为寄不到,就不会再寄了,懂吗?」
小吴点点头,「也对,退上几次就不会有人送了。」他放下最後一个箱子,「对了,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她的三餐都是小吴外带回来的,甚至还帮她租小说、录影带、买CD,是伍叔交代的,就怕她闷慌了。
「能吃的就好。」
这是她千篇一律的回答,她从来不挑食,也不像一般女孩子一样爱吃零嘴。
「那回头见。」
小吴走了以後,她回到自己潜居的公寓,心情极好地哼起歌来,甚至狠狠地在网上和人拚了五局的厮杀游戏。
明天,最迟後天,她就会知道计策是否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