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模拟考后,朱璃交了考卷离开补习班,一个人在街上慢慢地逛着,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她跑到一间餐厅里坐着,并且帮自己点了些东西。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顿饭了,每天在补习班吃饭都像在打仗一样。
吃到一半,她突然很想和章诚安讲讲话,便拿起手机,随手拨了一下他的号码。响了八声,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电话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她正想出声,却有一个声音比她还早地说出:"喂?"
可是,是一个清亮的女声。
朱璃怀疑地看看自己手机上的萤幕显示。的确是在和诚安的电话通话中呀,怎么会是女生接电话呢?
那个声音又用力地"喂"了两、三次之后,朱璃才回过神来,小小声地回了一声:"呃……"
那个声音愉快地回答:"你要找诚安吗?可是他现在在忙耶。你要不要跟我讲有什么事找他,我可以帮你转达的,或是你觉得不方便跟我讲也没关系,就留个名字,诚安等一下有空就会打给你。"
"我是他的高中同学,有点事要找他。"
"喔,高中同学呀!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朱……"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正说到一半,接电话的声音突然换了,换成章诚安的声音,"喂?"
"是我……"朱璃不晓得要怎么跟他介绍自己。"没打扰到你吧?"
她可以感觉到电话那边的诚安愣了一下。
他压低了音量,"你等等,"过了一下,才回复正常音量,"怎么突然打电话来?我以为你现在在上课?"
"今天模拟考呀,所以提早放学。"
"所以你现在不在补习班?"
"嗯,在一间餐厅吃点东西。"
"要我过去陪你吗?"
"不用了。你好像满忙的?"
"现在是在社团开会,我们刚刚在讨论期中表演的一些细节。"
"喔,那你忙吧,我不吵你了。"
"我刚忙到一个段落,真的不用我去陪你?"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等一下想回家。这两天为了考试,熬了点夜,想回家补眠。"
"还是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家附近而已。"
"你怎么啦?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太有精神?"
"我?不会呀,大概是因为熬夜念书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好吧,那你等一下赶快回家休息,要是要我去接你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朱璃快速地挂断电话
面对着剩下的食物,她却是一口也吃不下了,脑中一直盘旋不去的是刚刚那个接起电话的清亮女声。她似乎很自然地就帮章诚安接电话,并且当他的电话秘书?她一直觉得手机是一项极私密的东西,不应该让其他人随便乱碰的。要是刚刚诚安没空就不要接呀,这样打电话的人就知道他处在"无法分身接电话"的状态,自然会等一下再打,可是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她明明点的是麦香鸡,结果送来了麦香鱼,而且麦香鱼还快乐地跟她说:"请把我当麦香鸡一样地吃掉吧!"
虽然最后想象汉堡讲话的样子让她噗哧笑了出来,心情因而好一点,但朱璃还是不可遏止地幻想了许多关于那个女生和章诚安之间的种种,越想心情越恶劣,她几乎是百分之五万地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特殊的关系了。
她刚刚是不是该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可是如果诚安想讲的话,一定会自己讲,别人不管怎么催都没用的。每一个人对自己的事情都保有绝对的隐私权。
她就这么眼神空洞地直发着愣,直到有人来跟她打招呼。
朱璃努力地把不知散到何处的目光重新聚焦,看着眼前的人,发现是历史老师和一个女生。
"老师好。"她勉强挤了点笑容出来。
"我女朋友。"傅奕谦再指指朱璃,"补习班的一个学生。"
"喔。"丁荷仍然维持一贯冷然的态度,没有表情地应了一声。
这样的反应让朱璃不晓得到底要不要跟她打招呼。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太礼貌,可是她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告诉旁人:这种小角色就不用麻烦到她了。
她应该不是对谁有偏见吧,只是她就是习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其他的"同性",因为她晓得自己很美丽、很抢眼,她不用刻意讨好或亲近谁,自然有人要亲近她;至于那些不想亲近她的人,她也没时间理,光是跟眼前的人一一打交道就已经是一件花时间、花精神的事了。
"你怎么啦?一个人坐在这发呆?"傅奕谦关心地问着朱璃,"今天模拟考考得还好吧?"
"还好,进步多了。我没事呀。"她猛然想起导师跟她说过的话--历史老师的女朋友是会耗尽一切也要宣誓自己的主权的。"刚考完大考,所以有点累。老师你们还有事就先走吧,再见。"
赶快将他们赶走不是因为害怕丁荷的眼神,只是朱璃很受不了自己的言行举止都要被一个旁人细细检视,尤其朱璃可以感觉到丁荷对于傅奕谦所展现出"对学生的关心"似乎不太高兴。她可不想成为另一个被狠狠数落的倒霉鬼,再说,真要追究的话,当年那女生是自找苦吃,本来的立场就站不住脚,可是她朱璃是无辜的!
"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傅奕谦才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丁荷猛力地往餐厅外拽。
☆ ☆ ☆
走出餐厅,丁荷冷冷幽幽地说:"傅老师,你好受学生欢迎喔。"
"啊?"傅奕谦当然知道她又想吵架,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成为另一个新争端的帮凶,所以现阶段还是先尽量装傻。
"你少给我装傻。为什么老是有女学生跟你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我一共跟她讲不到三句话,这样你就觉得我跟她纠缠不清?那你是不是认为我跟我们班主任一定连小孩都生了,因为我每天都跟她讲很多话。"
"那不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班主任也是女的呀!"
"班主任又老又丑。"
"你怎么确定我不喜欢又老又丑的?说不定我很讨厌年轻貌美的。"
"那你讨厌我?"
这种超强的自信有时真会让人哭笑不得。傅奕谦叹了口气,重新牵起丁荷的手。
"既然你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刚刚那个真的只是一个补习班的学生,你一定也看得出来她很恍惚、很失神,刚好遇到,我就关心她一下,我甚至还把你介绍给她。"
"这也不代表什么呀,因为你知道要是你不介绍的话,我一定会更生气。"
"所以这代表我考虑到你的情绪、你的想法。"
"真是谢谢你唷!"
"你不用这么酸地跟我讲话,我甚至也不期待你跟我道什么谢。我觉得顾及到你的心情是我应该做的;同样的,你也应该让我觉得你比较成熟了,而不是老跟一堆不相关的人吃醋。"
"不相关的人?可是你老爱把不相关的人变成跟你相关,以前那个女学生不就在你的暗示下才得寸进尺的吗?"傅奕谦听到这句话,突然有点颓丧了,"我们一定要一直讨论这个问题吗?我们一定要一直陷在这个问题的泥沼中出不来吗?"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一直犯同样的错!"
"请你告诉我,我哪时又犯了同样的错了!那次我没把事情处理好,我也很自责,所以之后不都一直小心翼翼的?"
"那今天这个女学生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都不听人讲话的?我刚刚不是才说她只是刚好认识的补习班学生,遇到所以打个招呼?"
丁荷有点词穷了,"连招呼都可以不用打吧,哪有老师主动跟学生打招呼的?不会太没有尊严了吗?"
傅奕谦无奈地摇摇头,"任性霸道要有个限度,你这样对任何小事都这么敏感,只是显露出你心里的不安和没自信。"
"不要每次都用这种话来数落我,你自己也检讨一下为什么我会这样敏感,你不用负责任吗?"
"要,要,我也有责任。"
丁荷再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径自大步向前走。
傅奕谦追上她,牵起她的手,逗着她:"喔,你讲不出话来了?"
丁荷还是鼓着腮帮子,"你太油嘴滑舌,不想理你。"
"啊!好狠的心!"傅奕谦故意用手按着心脏的部位,"这里,被狠狠地刺伤了!"
丁荷还是别过头去,"少玩那种小孩子的把戏,没有用的。"
"那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
"我刚刚喝过一杯大奶昔,早就不饿了啦。"
"那,陪我嘛。"
"哼哼,求我呀。"
"好,"傅奕谦拉起丁荷的手,"美丽高贵且等一下一定不会再继续生气的安德烈侯爵夫人,你愿意赏光与在下共进晚餐吗?"
丁荷终于噗哧笑出来,"什么安德烈侯爵夫人,好耸喔!"
"可是中世纪的骑士都是这样表达他对心仪女性的爱意。"
"你以为你是哪国的骑士啊?历史老师。"
"好啦,不生气的话就亲我一下。"
丁荷乖乖地在傅奕谦脸上轻碰一下。
"小朋友,你晚上想吃什么?"
"就说我不饿了嘛。"
"那你陪我去吃川菜吧。"
"川菜呀……"
"川菜哪里不好了?"
丁荷嗫嚅了一阵,才小小声地说:"吃川菜的话,就没有冰淇淋了。"
"川菜当然没有冰淇淋。"
"那你想个有冰淇淋的地方嘛,这样我才可以陪你呀。"
"你不是刚刚才喝过奶昔?"
"那不太一样啦,而且我想吃不一样的口味,吃到最后都融在一起变成一种怪味道的……"
"听起来好唔,你怎么专喜欢搞这种事?"
"唉唷,没关系啦,我又没有叫你也跟我一起吃。"
"真是好险。"
"那你决定好要吃什么了没?"
傅奕谦有点无奈地回答:"我要吃汉堡。这总行了吧?"
丁荷高兴的亲他一下,"那我可以顺便点一份冰淇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