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宇,曦宇!
曦宇,你在哪?
请回答,曦宇,走我啊,是小雨。
曦宇,你去哪儿了?
你不理我了吗?跟我说话,曦宇,求求你!
曦宇,哦,曦宇,你在哪?你在哪?
我需要和你说话,曦宇,别不理我啊!我知道我回来晚了,不要生气,请你不要生我的气。
曦宇!曦宇!曦宇……
他似乎可以听见她在哭,可以听见她无助惶然的叫唤。曦宇心口纠著,又因她的挚情专意而快乐的微笑。
「我在这,小雨。我在这。」
曦宇,哦,曦宇,你去哪了?
好像电脑会走路,会到处跑似的。她对他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早已不把他当电脑了,为什么他真真实实的在她面前时,不论如何暗示她都不明白呢?
「我就在这,小雨。我现在就在这。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的呀,小雨。」
可是我找你找了那么久……哦,我没有给你回答的机会是吗?封不起,我太急了。
「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歉,小雨。怎么了?你在哭吗,小雨?」
现在我找到你了,没事了。
千万缕情丝柔柔绕著曦宇每一根神经。老天,他多么希望她此刻在眼前,他好拥抱著她,让她感受、知道他对她的爱。
「跟我说话,小雨。」他只有假想她在他怀中,幻想他手指抚过的不是冰冷的字键,而是她柔软如丝的长长秀发。
我……今晚出去了。
「玩得开心吗?」
起初是的,很开心。
我、亚男,和克强,还有……曦宇,另一个曦宇,我跟你说过和你同名同姓的人,我们去吃川菜,然後又看电影。
「为什么说起初?後来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啦,我想我……反应过度了。
「你什么事反应过度?」
他……曦宇说他要追求我。
「你不喜欢他?」
喜欢。……好像太喜欢了。
「怎么说?」
和他在一起时,我很快乐,似乎只是看著他就感到世界充满了喜悦。
他……握我的手。
「你不喜欢他这么做?」
不是的。当他握著我,牵著我,那感觉……似乎他要如此牵著、握著我,一生一世。
天,小雨,那正是我要的,你的感觉没有错呀,可是为什么你感觉不到我是谁呢?
「你害怕吗,小雨?」
画面上,答案隔了半晌才显现。
这正是令我不安的,曦宇。我不怕。
他的感觉好熟悉。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的轻言细语,我好像看过、听过千百遍了。
你是的,小雨。你是看过、听过千百遍了啊!
曦宇闭一下眼睛,痛苦和喜悦矛盾的在他心中交战。他该如何是好?
直接告诉她。他心底一个声音催促著他。让她明白两个曦宇是同一个人。
不,如果她心中真正所爱是那个无形无影无体的曦宇,他这个原身岂不反成了替身?他必须确定。
曦宇?
「我在这,小雨。」
我喜欢你说这句话,每当你说「我在这」,我就觉得充满了安全感,感到好踏实、好温暖。
但是……
「又怎么了?」
曦宇,那个曦宇,他望著我、牵著我的时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太好了!曦宇释出一口气。
哦,曦宇,我太糟糕了,我怎么可以跟你说这些呢?
「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你知道的,小雨。」
可是如果你对我说你对另一个女人感觉多么好,我想我会……
☆☆☆
时雨的手指顿住。她在说什么呀!什么另一个女人?曦宇是电脑,不是个男人。
她摇摇头,她又把他当成一个「人」了。
不会有另一个女人,小雨。小傻瓜,不要胡思乱想。
时雨心乱如麻的望著电脑萤幕。
小雨,你在想什么?
「我是不是应该不要再和另一个曦宇见面?」
有必要如此吗?
「你要我接受他的追求?」
我要你快乐,小雨,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我没法思考。」
你和他在一起时会想到我吗?拿他和我比较吗?
「比较?没有。我想到你,因为我很快乐,我希望和你分享我的快乐。」
我分享了,小雨。当你的心情飞扬,当你的笑容照亮你的双眸,我看得见,我感觉得到。
时雨伸手抚摸萤幕。然後她想,和另一个曦宇一起时,她绝不敢这么做;而和这个曦宇,她可以,因为他使她自在,她不必担心他会跳起来逃走。
小雨,你在做什么?
☆☆☆
我在摸你。
哦,上帝!曦宇的身体热了起来。
「是吗?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猜这是你的脸,瘦长型的脸。你的眉很浓很黑,你的眼睛,眼神很温柔,非常温柔。你的鼻子很直很挺,嘴唇性感,你有个坚毅的下巴。你是个意志坚决的人,对自己和自己要做的事充满自信,但是你很温柔,很感性……
她形容的是他。一阵战栗掠过他全身。
☆☆☆
时雨的手指由萤幕和字键猛地缩回来,吃惊的掩住她张大的嘴。
她描述的是另一个曦宇!
哦,天!哦,不!她颤抖的站了起来。
别走开,小雨。
小雨,听见了吗?坐下,不要吓著你自己。
她坐下了,胸口急剧地起伏。
你把我形容得很好,小雨。
她困惑了。另一边的曦宇成功的安抚了她。
「是吗?」
是的。
「你是……我说的样子?」
我这儿没有镜子。我自觉我应该比你所说的英俊,不过你已经说得很好了,我可以勉强接受。
时雨笑了。
「啊,我不知道你也会自大呢!」
何止?我有时很傲慢、自负、目中无人、狂妄。
你有没有大笑?
她是在大笑。
「有,你胡说。」
那么我们停止胡说吧。你该上床罗!
「我想再和你多聊一会儿。」
明天好吗?
「中午同样时间?」
不,明晚。
「你明天中午又有事?」
对。
时雨无奈,只好和他道晚安,关机。
她躺在床上,睁著困惑的眼睛。
「他这两天中午怎么老是有事?真奇怪,一个电脑会有什么事?」
「咕。」猫头鹰在她床头懒洋洋的应一声。
「大概他和别的电脑不一样,要多做一些工作吧。」
给自己找了这个注解,时雨安心地沉入睡乡。
☆☆☆
「你要什么?」克强喷了一桌子的咖啡,瞪著对面的曦宇。
「我要去CTB应徵。」曦宇闲闲地喝他的咖啡,报纸看完搁在桌角,上面溅了一些咖啡,有两点正好降落在CTB的徵人广告上。
「你发哪门子癫?CTB等於是你的,你走进去表明身分,各部门主管都要立正站好,抢著向你哈腰握手,你去应徵?你怎么打的怪主意?」
「我……」
「哦--我明白了,是为了时雨。这更荒唐了,你不需要和她一起上班,当个职员,才能接近她呀!」
「不光是接近她,我需要有更多时间和她相处,只约吃午饭和下班後几个小时不够,也太慢了,而我更迫切的需要她来认识我、了解我。」
「真弄不懂你,八辈子也没见你追女人追得如此猴急,什么叫太慢了?」
「我要她,克强,我要她做我的终身伴侣。」
克强小心地放下他重新倒满的咖啡杯。「我喜欢时雨,曦宇,所以我会想到把她介绍给你。至少先做个朋友嘛,你才认识她两天就想要娶她,还在这为了她企图乔装进自己的银行应徵当职员,实在太离谱了!」
「我认识她不只两天,我认识她有……一辈子了。」
「是啊,对,我听遇这种一见锺情式的对白。一见锺情是短暂、刹那间异性相吸燃起的火花,终身才是一辈子的事。」
「你对亚男那种难以解释、无法言喻的很对的感觉又怎么说?」
「感觉很对不表示我要娶她,起码我没你这么疯狂。」
「没有吗?你整天耗在CTB做什么?你的设计公司没有其他重要事情需要你留在办公室?」
「我公司里有助理,有其他人在,他们处理不了、不能作主的,随时可以找到我。你突然一下子娶了个认识不久的女人,要有差错,可不是一通电话或找些助理、职员可以解决的。」
「我对时雨的了解比你知道的要多。」
「就像我对设计图比你的银行数据统计表了解的多。」
曦宇皱眉。「这算什么比喻?」
「和你要去CTB应徵一样,教人摸不著头脑。想想你万一身分被揭穿的後果,及时雨的感受,你这是变相欺骗。」
曦宇不语了,他沉思著。
「你好好想想,戈巴契夫,别一时感情用事,玩弄自己的江山。到时候真相曝光,行里上下当你故意微服出巡,逮他们的小尾巴,你如何收拾那番人仰马翻呀!」
一抹笑容解开了曦宇的眉结。「多谢你的"微服出巡" ,一语点亮了我的智慧之灯。」
克强才端起咖啡,听他这么一说,忙用双手捧住杯子,免得太吃惊泼翻一整杯。
「老兄,你真要这么做吗?」
「CTB台北总行过去四年营业成长率几乎不到百分之十,这个数字是相当惊人的。我父亲退休前曾派人来查看,那人待了两个多月,回去以後的报告写得完全不著边际,我老早想自己回来看看,却东忙西忙的耽搁了,始终没定出个计画,而你这一句话倒提醒了我。」
克强扭扭嘴。「天晓得我这是功还是过。」他嘀咕,再度拿起杯子,「喂,让我喝一口咖啡再发表惊人之语。」
曦宇自己也喝了一口。「我以纽约CTB新任总裁身分亮相,反而是帮被掩掉的缺失戴上保护膜。你想想我们以前最爱看的七侠五义,包公要查明案子真相时,几曾敲锣打鼓的?不都在暗地里查访?要不是他那张脸太容易为人辨认,不易伪装,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哟,是啊!失敬,失敬,戈大青天。」克强叹一口气。「我该怎么做?装作不认识你?」
「时雨和亚男都知道你认识我,你有什么好多虑的?你的工作不是再几天就结束了?」
「我看我也去应徵好了。除了投资开发部助理,他们还缺什么?」
「工读生。」
☆☆☆
「巴基斯坦,你有空吗?」
克强正弯著身看工人贴的壁板,听到这称呼、这声音,他猛抬起头,险些撞上区隔架。
亚男站在未完工的新出口部办公室门边,一身亮眼的翠绿丝套装,他故意转著头东张西望一会儿,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望向她。
「你是叫我吗?」
「不必这么受宠若惊,本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必然是有事了。」
亚男对他龇牙。「反应真灵敏。」
「过奖。」他用意志力拖住他的双脚,慢慢走向她,免得显得太迫不及待。「有什么事在下小生能为你效劳啊?」
她勾勾手指,转过身。克强知道工人们全都好奇又好玩的看著他们,他走出去时还听到他们在起哄的笑著。
「加油,头仔!」有人喊道,又惹起好一阵哄笑。
克强气自己像个得到心上人青睐的生涩少年般雀跃,他却没法子。
他一直跟著亚男出了银行侧门,又由侧门走出大楼後门。
「我好像是条山洞里的蛇,你是吹笛引蛇出洞的人,我是不是该扭腰摇臀才比较逼真?」他嘀嘀咕咕说完,她站定在後门外的门廊上。
「你是蛇的话,也是条千年蛇精。但是谢天谢地,我知道并且百分之百确定你是人类。」
克强一怔,有些啼笑皆非。「这是褒还是贬?你真能骂人。」
「我需要你帮忙,巴基斯坦。」
他在她脸上、眼中梭巡,没看到嘲讽或陷阱,她十分焦虑。
「说说看,我尽力而为。」他柔和地说。
亚男咬咬下唇。「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试试从头说起如何?」
「我也不知道头在哪?都是电脑惹的祸!」
「好吧,电脑算是头好了。接下来呢?」
「我有个朋友对电脑著迷到走火人魔了,她个性十分内向,不大交朋友,也不大和别人说话,於是……」
「别告诉我,」克强举起一只手。「她和电脑说话?」
亚男张大眼睛。「你知道?」
「我碰巧也有这么一个朋友。」他呻吟,「他有事业、有良好的社会关系,人长得一表人才,可是他偏偏也迷上了电脑,还和它结交成笔友。」
「哦。」亚男松弛的靠在墙上。「我以为我对她关心过度也发疯了。」
他微笑凝视她。「相信我,你若真疯了,也是最美丽的疯子。」
「过奖啦。」她学他的话,外加白他一眼。
「我想你不需要太为你这个朋友担心,亚男•当她遇到有缘的对象,自然不药而愈。」
「说的容易。」
「是真的。我原来也很为我的朋友担心,现在他如痴如狂的爱上一个女人,虽然还是在做些疯狂的事,至少他不会再念念不忘痴迷电脑笔友了。坦白说,当初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很为他捏了一把冷汗,我想那个所谓电脑笔友是他自己的想像,他八成工作过度承受不了压力。」
「啊,我的朋友正是同样情形。」亚男像找到知音般,握住他的臂膀。「可是她的情形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说了你不会相信的。」
他望住她信任的看著他的双眸。「继续这样看著我,抓著我别放手,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亚男太担忧了,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变沙哑和眼睛颜色变深,表情也充满渴望。
「她……她的电脑人变成真的人了,你相信吗?」
「相信。」克强根本没在听,他俯视著她需要他地仰向他的美丽脸庞。她不是真的需要他,像他希望的那样需要她,她是需要一个聆听和相信她的人,但那不重要,要紧的是,她需要他。
「哦,你不知道当我联想……我为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呆了。」
「什么想法?」克强喃喃问,仍然没有在听,他的脸在不知不觉地一点一点向她的唇俯低。
「这个电脑人利用我的朋友不在家时,从电脑里面出来,幻化成人形等著她回去。」
「唔,真好。」他吸进她混合香水和洗发精的迷人香味。
「什么好啊?他假装他是路过的路人,其实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人呀!他爱上了她,现在他使她也越发不能自拔的迷恋上他了!」
「哦,那很好啊!」
「很好?……」亚男突然发现她看不清楚他的脸,而他的嘴唇就在她的嘴唇上方。「克强……」她双手伸向他胸前,大脑的意识是要推开他,她的手却有自己的意志似的反而抓住了他的衣服。
但她叫他名字的呢喃声音,令他一颤,向下俯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你叫我什么?」他在她唇际沙声问。
「我叫……」亚男吞咽一下。「我们在做什么?」她摇摇忽然不太清楚的脑子,结果唇瓣在他唇上来回刷了一遍。
触电一般,亚男蓦地往後退。「巴基斯坦!」她喊,声音却哑得连她自己都不认得了。
克强稍稍清醒过来。「又干嘛了?」他不情愿地咕哝。
他眼底依然燃著两朵渴望的火苗,看得她的血液也温度遽升。幸好这是上班时间,除了送货的人,很少有人由後门出入。
「我跟你说了半天,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她明明在发火,怎么声音竟软得像在对他发娇嗔?
「我听见啦。」他犹恋恋地看著她噘起的红唇。
「我说了什么?」她双手擦著柳腰笑问。
「你说--」克强在空白的脑子里搜索。要命!他只找到片段。「唔,你说你的朋友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一个电脑人,我说很好啊--」他呛了一下,这会儿他醒了,眼睛愕然地睁得大大的。「电脑人?」
「对,他不是真的人,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他不是真的人?」
「我希望是,可是我肯定他不是。」亚男烦恼的刷一下她俏皮的短发。「这件事快把我也弄疯了。我是说,这是个科学时代耶,怎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呢?而且发生在我最要好的朋友身上。」
克强其实还是听得一知半解。「正因为是科学时代,任何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他指的是他不可理解的为她疯狂,及曦宇为追求时雨想出的疯狂主意。
「耶,有道理。」亚男想了想,点头同意。她叹一口气,「我发现他……我真的吓坏了。这种事我能跟谁去说呢?没人会相信,人们会当我疯了。」
「我相信你,亚男。」他温柔的捏捏她的肩。
「我来找你说是抱著孤注一掷的希望,我很高兴我找对人了。」
「我很高兴你来找我。你做对了,亚男。」
管他是怎么回事,她不找任何其他人,选择了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会告诉别人吧?」亚男不放心地问。
他做出受伤的表情。「我受侮辱了。」
「好嘛,好嘛,对不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们?」
「对啊,这事就你知、我知,我们得想个法子帮她才行。」
「我们是你和我。」克强很高兴。「对,我们要想个办法。但是帮谁?」
「我的朋友呀!」她跺跺脚。「必须想办法分她的心,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有机会和那个电脑人在一起。」
「电脑人。」现在克强想起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只要她有个正常、合适的对象,她自然会忘了她对电脑的古怪迷恋。」
「等她去遇到你说的这个对象就太迟了。」
「为什么?」
「她太闭塞,根本不和别人交往的,我给她介绍过好几次,没一个成功的。」
「你这个朋友长得其貌不扬吗?」
「胡说。」她瞪他。「是你们这些男人没有眼光,不懂得欣赏她的美。」
「干嘛把我也骂进去了?」他无辜地摊摊手,「我可不认识你这位朋友,更别提欣赏或追求了。」
一道光芒在亚男眼中-闪。「你当然认识她,你还满喜欢她的,而且你也约过她。」
「我?」克强茫然的指指自己。「你的朋友我只认识一个……」他倏地哑然失声。「不……不会吧?不是……她吧?」
亚男难过的点点头。
「时雨?」克强喃喃。「时雨?」他不可置信地又念一遍。「你说了半天的朋友是……时雨?」
亚男又点-下头。
克强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呀!」亚男生气了。「你嘲笑我还是时雨?」
「老天,都不是。」他摇晃著头,一手按上她的肩。「是时雨的话,亚男,你就不要担心了。」
「什么意思,•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
「相信我,时雨没事的。等著瞧,包在我身上。」他拍著胸脯。
「哦,谢谢你,巴基斯坦。」她一高兴,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唇一下。「我原先错了,你是个好人,克强。」
他愿意帮忙去当那个追求时雨、引开她注意力的人,太好了!亚男愉快地回办公室。她知道时雨也喜欢克强,过去她几次为时雨安排约会,总要她软硬兼施的,时雨才肯点头,而克强一约她,她就答应了,而且答应得欢欢喜喜,亚男非常确定她找克强果真找对了。她相信以他的魅力,绝对可以打败时雨那个变成真人的曦宇。
愣在後门外,摸著她吻过的嘴唇,克强的嘴喜孜孜的弯起来。今天必然是他的幸运日。
☆☆☆
又一束紫桔梗在上班不久後送到时雨办公室。花是先送到柜台,柜台的人把花放进後面办公室,一听说是给时雨的,立刻引起四周一阵疑惑的骚动。
有男人送花给时雨?电脑室裹那个终日足不出室,像个在室女,戴了副笨笨呆呆的眼镜,穿著像个老处女的时雨?
时雨把一个竹制笔筒腾出来插花,淡淡的花香引来她淡淡轻愁,及矛盾的喜悦。
读花语,即读我的心。你的曦宇。有一张紫色小卡片上写道。
她几乎没有心思工作,外面好奇的眼光和窃窃私语,和她完全不相开的关在她办公室外面,时雨从来不在乎外面进行或发生什么事,她的世界是单纯、宁静的,她害怕复杂
的人或事。
然而,忽然之间,她的世界颠覆了。和外人不相干,完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怎么会这样呢?她想不通像曦宇这么英俊出色的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要追求她?
每当她的视线飘向桌上的紫桔梗,看向站立在笔筒前面的卡片,她感到甜蜜又涨满欣悦,彷佛她忽然间由一只丑小鸭变成了天鹅。
但当她把视线转回来望著电脑,她又好想哭。
「我喜欢曦宇这样追求我。」对著电脑,她轻轻低语,「可是我爱你,曦宇,我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太糟糕了。」
她又看看花,又回来看电脑。
「不过是一束花,我是不是太虚荣了,曦宇?一个男人送我一束花,不,两束了,我就飘飘欲仙。」
她抬头看著天花板。
「我是不是该把花还给他,叫他以後不要再送花给我了?」
她再看花,然後又看著电脑。
「我可不可以留著他已经送的?还给他好像不大礼貌,我真的好喜欢紫桔梗呢。」
时雨深深长叹。
「我若早一点认识他就好了。不过不是说我後悔先认识你,曦宇。」
如果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她真想和曦宇说话,而曦宇会告诉她该怎么办。然後她记起曦宇说今天中午有事,她又长叹一声。啊,今天将会是漫长的一天。
☆☆☆
CTB投资开发部的夏经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可是老大吃了一惊。
眼前来应徵他的助理的男人,相貌堂堂不说,眉宇间一股逼人的英气,他那副厚黑框眼镜也遮掩不住。就像他一身可能是拍卖架上的特价品西装,也盖不住他勃发的气势,这种气势是与生俱来的。
「戈先生,以你的牛津学位和经历,来应徵助理不会太屈就了吗?」
在牛津的学位只是曦宇谦虚、保留的只填了一个,经历栏上不过是他在英国牛津、美国耶鲁读书时,打工的工作经历。当然,都是在声誉极佳的大规模金融机构。
「如果能被录取,这将是我回到台湾後的第一份工作,对我来说还觉得高就了,我喜欢从基层做起,有更多学习的机会。」
「如果我用了你,只怕是大材小用。」
如果他用了他,夏经理毫不怀疑,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外表、谈吐皆不凡的人,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取代他,或爬升到他上面去。
曦宇是有备而来,他先去买了一套廉价西装,再刻意买了副使他看上去显得平庸的平光眼镜,英文自传和履历都写得很简单。
他没有被录取,理由是「CTB只是个小庙」,好像他是得道高僧似的。
曦宇现今的地位并非一步登天得来的,进纽约CTB成为他父亲的部属前,他已在其他好几家银行以实习的心态工作一段时间,进了CTB,他仍由基层职员做起。他能成为一个好主管,成功的领导人,要归功於他在基层那段时间的观察、学习和了解,那些经验使得他能够以基层人的心去关怀底下人的需要、困难,以及出现问题时,即时明了弊端何在。
他更要感谢父亲一直支持他的做法。曦宇打了个电话给父亲,略去他和时雨的事,说明了他想进台北CTB的打算和目的。
「我想这次我需要藉你的权势帮点忙了,爸。」
「你要一份我的亲笔推荐信?」他父亲一点即明。
「是。但是帮得点到为止即可,否则我反而更进退惟拘。」
「我明白。」
「你不是去求婚的吗?」他母亲自分机上插嘴问道,「怎么办起公事来了?」
「那也含在公事的计画之内,妈。」
「求婚和公事有什么关系?」
「曦宇做事有他的分寸,你就别问了。你放手去做吧,曦宇,随时告诉我情况。」
「我会的,爸。」
「你住的朋友家里有没有传真机?不,等等,推荐信写好之後,我直接发给台北CTB张经理好了。要不要再补个电话?」
「我想不用了。谢谢你,爸。」
「你的亲笔信要是还帮不了你儿子找份工作,我看你也要回去从基层做起了。」
曦宇听到母亲调侃父亲,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