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旁,傲立著一名高大俊磊,但是却满脸不耐的男士。
他就是易辙!
在忍耐多日後,今天,他终於杀上门来逮捕那名没胆量、没担当、没信用的莫秋樱。
蹬!蹬!蹬!
急速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易辙把眉头皱得更深,然後不疾不徐地转身过来,打算给予那女人最严厉的瞪视。
「二姊,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帅哥,你快看仔细一点,是不是很帅?」莫晴荷骄傲地炫耀她的发现。
莫谷兰微微眯起一双灵秀的美眸,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嗯……还好而已。」
从事多年插画工作的她,拥有最严格的审美观,不巧地,这份审美观却让她碰上了工作上的瓶颈。
由於她的收入是家中主要的经济来源,她的停摆简直急坏了所有人,所以晴荷在闲暇之余就拚命帮她找帅哥、美女,希望能刺激她的灵感,让她快点恢复从前的赚钱功力。
「怎么会『还好而已』?!二姊,你不要那么挑剔好不好?」莫晴荷气得哇哇叫,为了替她找美形的帅哥美女,她已经疲於奔命,累得跟路旁的大黄狗一样了。
「他右眼的双眼皮比较浅,下颚上有个小疤痕。」莫谷兰老老实实地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
不过,有时候实话实说也是很伤人的。
易辙的俊脸绿了一下,这两个混帐女人到底是谁啊?其中一个虽然很眼熟,但是听了她们的对话以後,他可以确定她不是那天早上抢走猫的人,因为个性差太多了。
「莫秋樱呢?」他吐出冰冷的气息。
「哪会?我倒觉得他的疤痕蛮性格的。」莫晴荷坦率得很,一点都不扭扭捏捏。
事关专业素养,莫谷兰这次的回答倒是没有少根筋。「疤痕会破坏肌肉的线条,让脸部产生歪斜。」
「有吗?」莫晴荷半信半疑地上前一步,聚精会神地猛瞧他的五官,其专注的程度,只差没有用双手捧著他的脸颊,亲自测量歪斜的角度。
「阿荷,我觉得他不适合。」莫谷兰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二姊,你就不能委屈一下吗?」莫晴荷对答如流。
委屈什么?易辙的脸色由绿转黑……
莫谷兰侧著螓首考虑,云瀑般的乌发顺势披垂到胸前。「不好,会降低水准。」她结束了自我挣扎。
在陷入低潮的时候,她应该更严一点。
「可是剔除掉他脸歪歪的毛病,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莫晴荷死命地突显他的优点。
於是,她们两姊妹就在人家面前品头论足起来,丝毫没瞧见被批评的男主角脸色愈来愈难看。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就在易辙快要抓狂的时候,莫秋樱总算现身了。
「我在帮二姊恢复画图的灵感。」莫晴荷抬起可爱的下巴,一副很了不起的神圣模样。
莫秋樱偷瞄了一下易辙的脸色,发觉情况比想像中还不妙。「你们先进去,我有话跟客人聊。」
呜呜……死定了!
「噢!」莫谷兰马上温驯地走了进去,至於莫晴荷则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继续杵在原地。
「阿荷。」莫秋樱催促地朝她使个眼色。
「大姊,我要顾柜台,不能进去啦!」换句话说,她就是想赖在这里看好戏。
莫秋樱莫法度地白了小妹一眼,然後认命地望向易辙。「呃……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从来没告诉他自个儿住在哪里,这家伙居然还能够神通广大地找上门来,真是见鬼了!
「你以为龟缩在洞里,我就找不到吗?」易辙的口气差、态度差、脸色也很差。
莫秋樱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抗议:「什么龟缩?你讲得很难听耶!」在小妹面前受到嘲讽,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那你怎么解释一连躲藏七天的行为?」易辙的声音陡降了几度,充满了凛冽的恼意。
「我……我这阵子很、很忙,好不好?」她的说辞和敷衍莫青穗时一模一样,毫无创意。
「你还敢回嘴!」易辙那双震怒的黑眸冒著磷磷青火。「欠骂是不是?」这女人竟然没有丝毫悔意!
「喝!」两个莫家的女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其中一个人是害怕,另一个人则是愤怒。
「喂!你干嘛对我大姊那么凶啊?你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胡作非为!」莫晴荷气呼呼地发出不平之鸣。
「阿荷,没关系啦!」莫秋樱怯怯地摇了摇手。
「大姊,他算哪根葱啊?怎么可以乱骂唔——」
这时,只见莫青穗从後头冲上前来,飞快捣住她那张叽哩呱啦的小嘴。「闭嘴!小妹。」
莫晴荷不高兴地拍开她的小手。「干嘛啦!那个臭男人在欺负大姊耶!我为什么不能骂回去?」
「大猫——呃,易大哥,对不起,是我们管教不严,请多多见谅。」莫青穗赶紧向他鞠个躬,然後用力拖著晴荷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笨蛋离开。
「喂!莫青穗!你向他道歉干什么?我又没有说错,快放开我啦……」不爽的喳呼声缓缓消失在门帘後。
原来她们是双胞胎。易辙暗忖地收回审视的目光,把火力全集中在莫秋樱身
「不好意思,小妹的个性急了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莫秋樱被他瞪得毛骨悚然,连忙扯开僵硬的笑脸,打破满室的沉默。
「你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天?」易辙开始兴师问罪。
莫秋樱看了一下後头晃动的门帘,小心地提议:「我们去……外面散步好吗?」她总觉得门帘後有很多双耳朵在偷听他们说话。
为了维持大姊的尊严,她还是把易辙拐到外头去比较妥当,免得她等一下挨骂时,被那几个小鬼听见,影响她日後的威望。
「走吧!」
···················
静夜幽幽,晚风吹送,淡淡的樱花香萦绕在两人的鼻端。
在皎洁的月光下,日式庭园中的景物益发显得古意盎然,散步在其中,就仿佛走进了旧时京都。
可惜易辙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一路上都是刻意保持沉默,除了想多吓唬她一会儿之外,就是想听她怎么狡辩。
莫秋樱一边走路,一边忐忑地偷瞄他的侧脸,想猜出这只大猫心里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不说话了?他刚才不是还气得火冒三丈吗?她情愿他爽快一点骂出来,也不要他像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感觉好阴森哦!
这女人怎么还不开口?难道她真以为他们是在散步吗?
走了近十分钟後,易辙突然不悦地停在一座古朴的石灯前,冰冷肃杀地瞪著她。
莫秋樱被他那骇人的眼神盯得心底发毛,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任何举动,都会为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不过,他干嘛这样凶狠地瞪著她啊?她已经尽量保持安静,不打扰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说话啊!」易辙再也按捺不住地低咆。
莫秋樱像受惊的免子一样蹦跳了一下,那无辜的表情仿佛在问「你要我说什么」般。
「还不说话!」易辙那低峭的嗓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大声。
「噢!」莫秋樱只好飞快地挑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你的石膏是……什么时候拆的?」
易辙的目光缓和了些。「今天下午。」哼!这女人还知道要关心他的脚啊!
聊完安全话题後,立刻又陷入一片沉寂中。
「呃……今晚的夜色不错,对不对?」莫秋樱赶紧又挤出一个话题来,省得某人又「牵拖」到她身上。
「莫秋樱!我和你出来不是要讲这些无聊的废话!」易辙开始纳闷自己何时会被她彻底逼疯。
莫秋樱委屈地撇了一下红唇。「是你自己叫我说话的。」
既然他想聊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开口,他以为找话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易辙闭上眼睛,拚命阻止自己宰掉这愚钝的女人,他默默数到十後才睁开眼。「我是要你解释为什么失踪这么多天。」
「噢!」莫秋樱轻应一声後,就没有再开口了。
「解释啊!」易辙恼道。
莫秋樱苦恼地甩了一下波浪般的鬈发。「人家不晓得该怎么说。」她的心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从头说起。」
「好吧!」莫秋樱整理了一下脑袋里的东西後,才轻声地坦白:「其实……其实我已经知道你的职业了。」
在这一个礼拜中她天人交战了很久,她很想听从青穗的计画,偷偷摸摸地博取易辙的好感,但是她觉得这样做好别扭、好不自然哦!依照易辙那颗精得跟鬼一样的脑袋,他一定会察觉不对劲的。
可是,如果不遵行青穗的计画,那樱之汤怎么办?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著樱之汤没落下去呢?
「那又怎么样?」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刻意隐瞒她。
「你的身分太敏感了,所以我觉得还是避嫌一下比较好。」莫秋樱决定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取得他的帮助——至於怎么「正大光明」法?嗯……她还需要多琢磨几天才想得出来。
这女人是在讲人话吗?不然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到底在说什么?」易辙揉了揉额角。
他很笨耶!莫秋樱悄悄白了他一眼。
「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旅馆经营得不太好,在知道你的真实身分後,我怎么还能去找你?万一你误会我别有目的怎么办?」在还没想出办法前,她认为自己应该尽可能离他远远的。
易辙冷睇著她。「你想太多了吧!我不会误会。」他根本不认为她有脑子策画出这种「别有目的」的事来。
「为什么?」莫秋樱好奇地问。
「因为你没那么聪明。」易辙毫不修饰地直接说出他的感想,一点都不担心他的评语会伤到人。
「喂!你怎么这样啊?」莫秋樱一脸被冒犯的不服气。「我本来是可以设计你的耶!是我不要而已。」
这家伙真瞧不起人!早知道她就心狠手辣一点,让他瞧一瞧女人迷惑男人的本领。
「你为什么不要?」易辙傲慢地挑起俊眉。
莫秋樱呆了一下,不是被问倒,而是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我……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曲折复杂嘛!」她被迫随便塞个理由给他。
她总不能说觉得他太精明,怕被他识破吧!这种没志气的话肯定会让他变得更骄傲自大。
易辙眯起深沉的黑眸,发觉她的逻辑很怪。「你以为不把事情弄复杂,我就会帮你的忙?」
「你不帮忙哦?」莫秋樱的俏脸顿时揪得跟肉包子一样,简直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易辙的嘴角慢慢勾起一记迷人得令人窒息的笑容,仿佛找到她的死穴般。「那就得看你的表现而定了。」
其实,不论结果如何,看在她不耍心机的份上,他终究都会帮她一把的,毕竟这只是小事一桩。
「什么表现?」莫秋樱还不晓得自己死期将至,傻呼呼地问。
「只要你把我服侍得很愉悦,休假结束後,我就传授你经营旅馆的赚钱秘笈,让你每天赚得笑呵呵。」易辙那弯弯的俊眼中透著邪佞的笑意,已经开始在想该怎么享受她的「伺候」了。
自从认识这女人以来,他每天都被她气得暴跳如雷、血压上升,然而讽刺的是,打从他脱离青春期後就再也没有动过怒了,可见这女人逼疯男人的本事。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天总算让他扳回一城了。
有了这个新的要胁,相信她一定会乖乖地当他的女人,不会再动不动就乱放他的鸽子。
嗯!这个要胁比那只笨猫好用多了。
「服侍你?是哪一种服侍?」莫秋樱不确定地咽了咽口水,脑海中立即浮起一个色情的画面。
「男人想要的那种服侍。」易辙说得暧昧不明。
莫秋樱绯红著娇颜,迟疑不决地盯著地面。
易辙的大掌轻柔地摩挲她那发热的红颊。「怎么样?这个交易对你来说挺划算的!」至少比上次为了那只蠢猫献身划算多了。
男人是种奇怪的动物,愈是得不到的东西,诱惑力就愈大,易辙当然也是如此,他想要莫秋樱已经快要想疯了。
「好吧!」莫秋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毅然决然地点头。「我愿意为樱之汤牺牲一回。」
「牺牲?」易辙挑起眉来。「原来和我做爱是一种牺牲?」当初她可以为了一只笨猫和他谈妥交易,现在却嫌为了一幢旅馆和他做爱太牺牲。老天!这女人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啊?
「嘘!你别说那么大声。」莫秋樱紧张兮兮地「嘘」了他一声,立即面红耳赤地东张西望,生怕那两个字被别人听见。
「怕什么?」易辙慵懒地勾起她的下巴,轻啄一下她那颇令人想念的朱唇。
莫秋樱不解风情地推开他的俊脸。「我最小的那两个妹妹贼得很,搞不好她们会躲在树丛里偷听。」
一说完,她就瞠著一双大眼警觉地扫视四周,像雷达一样。
「这附近有没有隐密一点的地方?」易辙想找个地方好好回味一下亲吻她的滋味。
莫秋樱以为他还有话没说完,所以热心地指引他一个好去处。「我们的露天大众池就很隐密了,男、女汤的浴池都盖得非常漂亮,是用北投出名的其哩岸石铺成的,而且还以竹篱、石灯、泉瀑和山壁造景,巧妙地营造出一种自然闲适的气氛。」
她顺便广告一下樱之汤的设施,让他以後要帮忙时,比较好下手。
「女汤在哪里?」易辙弯起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这女人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啊?
「哎哟!干嘛打人?」莫秋樱的小手飞快地护住自己的额头,以防受到第二次的偷袭。
「你的废话太多了。」她那捣住额头的可爱模样让他很想吻她。「还不带我过去。」
「好啦!好啦!」
莫秋樱不满地偷瞄他一眼後,才唧唧哝哝地带路。没事这么急干嘛……
····················
「你、你、你在做什么?!」
在热气腾腾的烟雾中,只见一个年轻女子看得目瞪口呆,一副眼珠子快滚下来的模样。
「脱衣服啊!」易辙徐徐地解开一颗颗的扣子,衬衫敞开至他的腰际,露出胸前结实的肌肉。
「你在脱什么衣服?」莫秋樱完全傻眼。他们不是在找一个隐密的地方「叙摊」聊天吗?他为什么突然脱衣服了?
「我想泡温泉。」易辙把衬衫往附近的石头一丢,然後开始解开皮带。
「不行!」莫秋樱喊得太大声,以至於嗓音有点破。
「为什么不行?」易辙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他的宽衣解带。
「因、因为这里是……女生的浴池,你不能乱泡。」莫秋樱惊险地及时挤出理由来。
我的妈啊!谁来阻止一下这男人啊?他再脱下去,全身就要被她看光光了。
易辙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所以他暂缓了脱衣的动作。「旅馆里还有别的女客吗?」
「没、没有。」莫秋樱汗颜地摇了摇螓首。「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客人了。」
「这么凄惨啊!」在明亮的月光下,易辙优雅大方地褪下最後一件黑色小裤裤。
莫秋樱的下巴当场掉了下来!
她宛如一个被钉在地上的稻草人,只能呆呆地瞪著他双腿间的暗色毛发和那根——
「啊!」她後知後觉地尖叫了一声,才惊恐地盖住双眼。「完了!我要长针眼了!」
易辙又好气又好笑地翻了一下白眼。「你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他摇著头滑入温泉中,舒服地叹了口气。
「谁叫你脱完衣服也不遮一下!」莫秋樱发著牢骚。
「有什么好遮的?你迟早都会看到的。」易辙把双臂搭在池边,舒展一下筋骨。
「那不一样。」莫秋樱小心翼翼地露出手指中的缝隙,见到他已经下水了,才安心地放下小手。
易辙懒得问她哪里不一样。「你还不下水!」
「嗄?!」
「你该不会要我一个人泡温泉吧?」易辙的表情似乎在谴责她不懂得待客之道。
要不是及时想到樱之汤的未来握在这只大猫的手中,莫秋樱的头颅差点就这样点了下来。
「呃……可是我没有带泳衣出来耶!我看……下回吧!」她用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烂的藉口推托。
易辙闷哼一声,假装没瞧见她满脸不乐意。「放心吧!这么暗我什么都看不见。」
骗人!刚才她明明什么都看见了!莫秋樱心里嘀咕著。
「这样哦……」她望著天上的明月。
「大不了我把眼睛闭上,行了吧?」易辙直接把头往池边一仰,闭上眼睛。只要把这女人骗下水,到时他还怕看不到她性感甜美的裸体吗?
「你不能偷看哦!」虽然之前早就被他看过一次,不过基於女性的矜持,莫秋樱还是再三叮嘱他。
「嗯!」易辙的嘴角扬起,笑得跟一只大野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