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石府有阵不小的骚动,这场不平静来自采石楼,惊动尚未起床的石家夫妇。
大儿子突然跑来他们夫妇房前拍门,简略说明有位傻子病倒在他房里后,连忙交代吉叔去请大夫。
除了自家人,谁敢未经允许踏进采石楼。聪慧的石夫人心儿一转,立即想到那位胆大包天的姑娘,七手八脚套上衣裳、发未梳整,快步来到阁楼;瞧见大儿子床上躺着冬晴,又见儿子端水盆上楼,石夫人探探冬晴的额,骇然发现她体温过高,便要大儿子仔细说明。
大夫过府诊病时,石禾谦向父母清楚解释,夫妇俩明白个中道理,不再责怪他擅自留姑娘在房休息的不得体行为。
吉叔带回大夫开的药,在石夫人的监督下,厨娘们用四个炉火炖煮补药及温补的药膳,决定趁冬晴生病期间好好为她补一补。
日阳露脸,多日的雨天终于稍停,清风吹散盘桓已久的灰云。清晨的雨后,清新宜人,雨水洗涤过的花草随微风款款轻摆。
采石楼回复往日的平静,石禾谦瞧瞧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冬晴,才明白她送他的这份礼物几乎用尽她所有体力。
“你不吃不喝的,做把身子拖累了,这等蠢事只有你这样的蠢姑娘才做得出来。”他轻轻帮她盖妥薄被,语含宠溺的笑意,“等你醒来,我一定要好好骂骂你。”
“我不是有心的。”她闭眼微弱的呻吟。
他轻声唤,“冬晴,你醒了吗?”
“嗯。”她轻哼一声。
“那头还晕不晕,能坐起来吃点东西?”石禾谦声柔细语问。
“不骂我,我就坐起来吃东西。”她担心一睁开眼耳朵就得受罪挨骂,睡饱后,肚子好饿。
石禾谦目光柔和,“好,我不骂你。”他保证道并伸手扶起她,将枕头搁置她身后,让她好躺坐。
甫醒的冬晴缓缓张开眼,见双手被裹上漫出浓厚药香的白布,像极两颗馒头;再见身上的衣服已换上干净轻便的寝衣,小脸倏怱涨红,瞪紧他。
“干么瞪我?”他不明白为何招来她的怒眸。
“我……我这衣服是……”
“是娘亲手帮你更衣。衣裳干净,你睡起来也舒服点。对了,你手上的伤有点严重,大夫为你上点药包起来,这样好得较快。”
“喔。”她软弱无力地回应,正生着病实在无太多力气去思考事情。
石禾谦取过梳镜前的新面具,“谢谢你亲手帮我制作这面具,你要不要戴看看?”
“送了你,它便是你的东西;再说,我脸小,戴上去会松松垮垮的,不好看。”
石禾谦望着她惺忪欲睡的脸蛋,伸手弹弹她的俏鼻,预料惹来她扬眉与活力。
“你很讨厌耶,等会我就走回房,这样才能睡得久。”她嗔怒道,揉揉快打喷嚏的鼻头。
没什么事比补足眠更重要。
他大方回话,“你不必回房,我的床借你睡,你爱睡多久都行。”
“不要,我暖呼呼的绣床睡起来才舒服。”云英未嫁的姑娘睡在男子房里会招来非议,她回房睡觉才是明智之举。
他突然握住她受伤的手,“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我……为两日前的错事向你道歉,对……对不起。”语气极轻又近乎哀求。
自她回府后,他接二连三伤害她,真不知该如何弥补。
冬晴闭目沉吟好会,随后绽开如春花的笑靥。
“我可不记得你做错什么事得向我道歉,一定是你记错了。”她轻快带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决意忘掉不快的事情。
石禾谦神色温柔地揉揉她的软发,感谢她不计前嫌与贴心。
这时,楼下传来叩门声。
“你有口福了,娘亲自监督厨娘帮你炖好吃的药膳,大概是吉叔端来,你等等。”不放心地帮她将薄被盖高些后,他才下楼去。
得到他的谅解,她郁结的心情顿时放松,教她好想睡一场,可是他床铺硬还有淡淡男人味,唯有回自个的房间才能安稳入睡。
冬晴爱困地打个大哈欠,头颅倚在雕镂花纹的床柱上。
再眯一会,一下下就好。
石禾谦返回二楼时,在花厅搁下手上的托盘,朝内房走。
“这两盅——呃!”见坐着也能睡的冬晴,他弯高唇角。
先让她睡个饱,这两盅汤药与药膳等会让人热过就行了。
他眼明手快地将快掉下床的冬晴搂进怀,她在他怀中挪了个舒适的位置后,不客气地呼呼大睡起来。
石禾谦神色俱柔地凝视怀中娇柔的睡颜。
“你晓得不晓得我愈来愈欣赏你,”他拥紧她,笑容尽是不怀好意,“就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决定做一件我未曾做过的事。”
他盘算的心思感染睡梦中的冬晴。
奇怪,明明是夏日,她的梦里怎么飘起雪来,梦中的她打个哆嗦,依稀还听到男性的笑声。
诡异的梦境,她不安地揪紧石禾谦的前襟,也揪住一名硬汉柔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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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晴徨徨不安地回头,心头一松快快以帕拭汗。
还好没跟来,要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摆脱他。
大病初愈,臭石头对待她的态度一如从前,但那双眼总黏着她不放,盯得她好不自在。
再这么下去她早晚会错乱,不行,天气愈来愈热,她得回房躺一下。
冬晴转向厨房端出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汤解暑,快步返回厢房前,肩膀突然被人一拍——
“你在做什么?”
她惊惶失措手一松,碗碎一地,连带她的酸梅汤也没了。
冬晴慢动作转过头,见是沈念芬,重重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沈念芬不明白她为何一脸心惊胆战。
她自瞧见臭石头的庐山真面目后,尽可能与他维持五步之远,不敢随便靠近;然而石禾谦对她有礼却疏离,冬晴聪明地不告诉她这事情,以免他们表兄妹薄若宣纸的情感更加恶劣。
“没事,倒是你突然找我有何事啊?”
“我是有事找你。”沈念芬举高双手,手上捧着一只巴掌大的木盒,“这是我在街旁一个老妇人摊上买来的小妆盒,它可是上等檀木做的古董喔,我见它精巧可爱买了回来;可是刚才我试着将它打开,没想到锁孔生锈插不进钥匙,麻烦锁匠帮忙也不行。”话里含有恼意。
冬晴耐心听完,取过木盒,“所以呢?”
“才过来请你帮忙想办法。”
冬晴眯起眼,仔细端详手上的木盒好会。
“你也真奇怪,千挑万选买了个锁孔生锈的木盒回来,但眼光还不错,选中这个稀有珍品合中盒。”
“合中盒?”
江南曾有位巧匠擅长制作大小木盒,并将其合为一套的母子盒,盒盖上会刻画一对龙凤,取名为合中盒,祝购得此盒之人和气生财、百事好合,就因吉利喜气又因数量极少,合中盒成为王公贵族相争收藏的珍品;可是多年前巧匠去世后,制作合中盒的技艺成为绝响。
“是啊,一位艺匠别出心裁留世的珍品。”冬晴轻抛木盒,对她眨眨眼,“锁孔坏并不代表打不开,至少对我而言。”
“你能?”沈念芬一脸不信。
她微笑点点头,美眸晶亮地左右瞄瞄,再三确定身旁无他人后,由怀中取出一串形状各异、厚扁不一的铜片,“别小看这些铜片,只要有技巧使用它,必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冬晴选了薄如柳叶、造型似叉子的铜片插进盒缝,喀喀两声,原本生锈紧阖的锁孔微张。
沈念芬惊喜地接过木盒,兴奋地将盒盖掀开,原本期待的脸儿见里头又有层紧盖的盒盖,不论她左转右扭就是打不开,兴致尽失。
“你这种转法是打不开的。”冬晴没好气的取过木盒,一压再转,其顺利分为一大一小的盒子。
沈念芬兴奋地拿回,细瞧盒身雕绘精美的流云图样。
“既已帮你打开它,我想回房躺一下。”冬晴大剌剌打个大哈欠,蹲下身拾起碎碗,“近来太过紧张,睡眠太浅,我得补个眠,有好玩的事记得来找我。”语毕,她小心环视四周后,半走半跑往房间方向前进。
沈念芬捧着木盒,敛起欣喜换上严谨的神情,盯紧那抹浅紫的身影。
主公曾交代过,石府中能打开此盒的人极有可能是他们寻找的百器手,但她万万没想到,龙冬晴竟是百器手的传人。
这个测试足以证明龙冬晴的能力,而她的能力将为主公寻找到预言锦布。
一记吹哨声,引来一只雄鹰于天空盘旋数圈,倏然俯冲而下,立于沈念芬手臂上敛起羽翼;她将短签系在鹰脚上,仰望它展翅飞离后,盈盈而立看着蓝天白云。
原来百器手就是龙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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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的夏日,石府来了位贵客,忙得分身乏术的主子们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来前厅迎接客人。
石夫人软硬兼施下,冬晴穿上新衣裳,朝前厅前进时撞见匆忙赶回府的石顺德。
“阿德,连你也回来!”
石顺德接过丫鬟递来的湿手巾擦脸,消消暑意。
“你有所不知,今日这位客人是西安的大客户,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雕版师,他与我那位远在西安的舅舅有姻亲关系;大哥不出采石楼会客,我这个做弟弟的至少不能失礼,更不能让爹娘独撑局面。”
臭石头介意容貌不肯来见客,原来还夹了层王不见王的原因。
她在府里都住一个多月,见吉叔、阿德周旋在上府求版画的贵族富商间,耳濡目染下她多少明白雕版师的竞争有多激烈。
臭石头从小到大熟读经史子集、各家诸书,加上容貌逢事故后,沉闷的心房教他在木板与刻刀中钻研兴趣。
行行出状元,他在版画界里的作品自创风格、独领风骚,以致众人争购,他天资聪明、孜孜不倦累积学识,会成功并无道理。
大门外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与沈念芬有说有笑相偕朝大厅走来,石顺德整理仪容挂起制式的笑容与石老爷向前迎接。
“章兄,我们有好些日子没碰过面喔。”石顺德笑问。
“二公子,咱们真的有一年多没把酒言欢,我这趟来京,你可得陪我多喝几杯,谈谈生意经喔。”
“一言为定。”石顺德爽快答应。
章锡生双手奉上带来的礼物,“石老爷,这是家父托我带来送您的礼,请您笑纳。”
石老爷接过小酒坛,闻到酒香,笑眯起眼,“你爹真有心,还记得我爱小酌几杯,特别送来酒中上品状元红。”这种特有地出产的美酒,京城内顶名仿品太多,难得有人不辞辛苦带来,要他如何不开心。
他们谈天阔论全心谈着生意经,教在场三位陪坐女眷搭不上几句话,仅能淡笑端坐,奉陪到底。
石夫人与沈念芬是深受礼教的大家闺秀,就算要她们坐上一天也能面不改色,还能装出很有兴趣样听着男人们的话题。
冬晴可没那么大的耐性,一个时辰过后,无趣的话题慢慢消磨她的耐心,眼珠已经不规矩飘动,发觉时间愈来愈难打发。
外面的好天气诱得她频频往外瞧,她悄悄站起身,以倒退之姿移出闷人的大厅。
“你要去哪?”沈念芬眼尖地瞧见她默不作声的动作。
由于她这一问,其他人打住话,目光全注视着她。
啊,被发现了。
这时,女性天生具有的敏感教冬晴绷紧神经,不经意瞧见一双轻浮又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晓得自己的容貌易吸引男人注意,所以换上女装后尽量打扮素雅平凡,可是今日石夫人遣来丫鬟刻意将她打扮一番,却为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章公子看来人模人样,但那双状似有礼的眼神中闪过的贪婪让她真觉得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
“这位姑娘是……”章锡生问。
“都忘了跟你介绍,她是我故友的……女儿,是府里的娇客。”石老爷对冬晴招招手,“冬晴,快过来见过章公子。”
石老爷语带隐瞒,毕竟龙大哥身分敏感,他有义务保护这孩子安全。
冬晴就算心再怎么不快,她还是强颜悦色娉婷前进,有礼福身,“小女子龙冬晴,见过章公子。”
他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她呢?
美人人人爱瞧,面前的姑娘娇美如花,水眸盈满一股自信;他见过不少倾国佳丽,权力与财富让他留连吴侬软语享尽温柔,但像她这润玉般的美人儿,瞧得他心痒难止。
章锡生忘形呆笑的表情全看在石家父子眼里,暗喊不妙。
他们怎么忘了,章锡生花名在外、见色必猎,他看冬晴的眼神,分明是别有意图!
“冬晴,你先回采石楼,晚膳前,我会让人请你过来。”石老爷示意她先躲进长子的阁楼,不想让她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冬晴当然乐意领命,快步移动绣花鞋,对那双总绕紧她打转的眼睛讨厌至极。
章锡生万分不舍目送美人倩影翩然离去,暗中发誓下回一定得堵到她,好好地深入了解一番。
沈念芬忍住心头不悦,冷声笑道:“章表哥,别忘了你到京城的目的啊。”她简单提醒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章锡生猛然回神,见表妹温笑面容下隐含的怒意,便又与众人闲谈起来。
他此次来京是为协助她办妥主公交代之事,不该为女色分心才是。
权衡轻重下他不能坏了主公对他的嘱托与倚重,更不能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他需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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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迎袖阁里的数位名妓果如外传美丽难拒、能歌善舞,个个手段高明,靠几杯水酒、几句贴心美言便能满足男人的虚荣心,难怪上门的寻欢客神魂颠倒,镇日留连花丛间。
章锡生热中此道,石顺德投其所好带他上迎袖阁几回,众位美人殷勤款待下成功移转他对府中某位女眷的注意力。
冬晴就像他的妹子,岂能看她陷进狼爪中!要不是看在石章两家有世交的关系,在生意上又有往来,他早就将此人列为拒绝往来户!
章锡生日过三竿才睡醒,宿醉的结果令他额角发疼,正往厨房方向要人熬解酒汤舒缓疼痛时,不经意瞧见在花园小池畔散步的冬晴。
他眼睛一亮,不适感消了一大半,快步朝她走过去。
“龙姑娘。”
闲心踱步的冬晴急快旋过身,表情微惊,“是你啊,章公子。”
“龙姑娘在赏荷?”
“是啊。”她简单回应,不想与他有所瓜葛。
昨日被臭石头强拉至采石楼当临时丫鬟打扫他二楼房厅,又被迫与他共用一顿午膳,席间他简介章锡生如何冠上花花公子之名的原因,还耳提面命要她尽可能避开与他碰上面的机会。
何需他提醒。
初次见面,她瞧见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神后对此人极度反感,这也就是她近日特别乖,老待在房里或混在奴仆忙碌的后院里。
可东躲西藏还是教她撞上,唉!
“晴空万里的天气适合赏花,园子里花团锦簇,可否容在下陪姑娘迎风、赏花、闻清香?”他厚脸皮地问着。
冬晴秀眉微拢,委婉拒绝,“很多要事正等你处理,岂能让你陪我。”
章锡生将她的拒绝当成贴心,误认她对他有一丝情意。
“事情可挪后再做,趁天气好我们可以边走边聊,谈谈心。”话落,他极不庄重地朝她淫荡一笑。
他不知羞耻的笑容令她当场冷下脸,顾不了礼貌转身走人。
章锡生阻挡在她面前,“冬晴妹妹,你怎么了?”
她眉一扬,眼露怒意。
冬晴妹妹,谁不幸是他妹妹?他凭什么资格与她称兄道妹!
她双手紧握成拳,强忍胸口沸腾的怒意,她人在石府绝不能做出有伤石家颜面之事,不然这尾淫虫早就被她的拳头伺候得鼻青脸肿。
“我有事忙,失陪了。”
章锡生敛起讨好的笑容,“你这藉口未免差了点。”
“她真的有事要忙。”
花园入口走进一名身着藏青色儒裳戴着面具的男子。
“冬晴,过来。”
冬晴三步并两步快快躲到他身后,谁不知道在石府里少管事的石家大少爷最大,个性奇怪无人敢惹,是位比石家夫妇更强而有力的靠山。
美人飞也似躲到戴面具的男子身后的举动,令章锡章生心生不悦。
从来没人敢和他抢女人,他倒想知道此人是谁!
“请问阁下是——”
“石禾谦。”
他是深居简出的石府大少爷!
石禾谦以版画吸引住天下人的目光,博得京华传奇之美名后作品身价水涨船高,几乎与他沾上边的印刷品全都大卖。
之前,他还想透过二少爷希望能见石禾谦一面,细谈合作计画,藉由他的名气提高自己的声势,可惜都被拒绝。
章锡生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转就变,换上讨好的脸色,客气问候,“原来是大公子,咱们好久没见面了。”
“是啊。”石禾谦发觉身后的冬晴紧抓他的衣角,眼神顿时一冷看向章锡生,“我瞧见章兄纠缠龙姑娘?”
“没这回事。”他推得干净。
方才他推开窗户让房里通通风,不经意发现冬晴被章锡生缠住在花园里,便赶过来救她脱离狼爪。
他们两家有世交与生意上的关系,而章世伯为人诚恳守信,值得他们晚辈学习敬重,但唯一的独子为商行径就让人不敢苟同;听小道消息,他近来与朝廷人士接触频繁,又听说章家惯存的银号近来存额大减。
别人的家事哪轮得到他这名外人多管,只是章锡生的生意手段教人不敢领教,在不损坏两家情谊下,阿德在处理章家的生意仿佛如履薄冰、格外小心。
“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还有事得办,抱歉。”说落,石禾谦拉着冬晴往采石楼前进。
美人被人带走,章锡生双目含冰,怒气冲天收紧拳。
差那么一点点,龙冬晴就——
拳头挥向树干,力道之大震落些许叶片。
沈念芬缓步来到他身后,戏谑问:“表哥,你好有兴致在这里练拳啊。”
“有何贵干?”
“吃不到天鹅肉在生气啊。”她掩嘴轻笑,不畏迎视他阴森杀人的眼神,“天下美女何其多,为何要对百器手下手?”
章锡生神色疾变,不敢置信她所言,确认再问:“你说龙冬晴是百器手?”
“主公一直以为百器手会是男人,却没预料到会是位年轻的女人。”沈念芬寒冰冷眸瞥看处于震惊中的他,“我已经确定龙冬晴就是百器手,所以这朵花不是你能摘的;再说我们各为己利而效力主公,请别坏大事,更别扯我后腿。”她低声警告后,换上温和柔雅的脸色,悠扬离去。
去年凝雪公主病愈回京,主公由大内密探那儿得知皇上经公主之手又找到一块预言锦布,甚至得知奉命离开京城的原振风带着一只乌色铁盒,寻找只闻其号不知其人的百器手。
主公人脉广阔,三教九流人士皆有交情,以优渥酬劳要他们查乌色铁盒相关之事,得知此盒里藏着事关将来的密事;透过多层关系他还知道打开铁盒的钥匙收藏于一只青匣里,名为——青匣封凤。
章锡生不太能接受这震撼的消息。
那位令他怦然心动的美人竟是主公的目标,拥有青匣封凤的百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