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医院被盗已经五日之久。
此事传到皇上耳里,龙颜顿时大怒,下令东厂锦衣卫倾巢而出,将贼人捉拿到案。但在朱凝雪的要求下,她的续命药丸被盗一事并未传入皇上耳中,因为若让皇上晓得此事,难保他不会一气之下,下令处死守卫太医院的太监及士兵以消心头之气。
戏蝶四天前坐上软轿,在品芳斋人相送之下,依依不舍地回宫。
此时夜深,天上无月,唯有灿烂的星光。
万家俱静,除了街巷打更的声音外,京城初冬的夜格外宁静。
两抹黑影伫立在原府后院的屋顶上,等待某人会合。
“上官兄何时才会来?”
“我想,他大概会待到凝雪姊姊睡着后才能离开。”
原来,这两抹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影,是原振风与戏蝶。
在朝廷还在寻找贼人下落时,他们已与西门钰交手过数回。
西门钰功夫诡谲、深不可测,即使皇上派出锦衣卫擒贼,他们想,最后狡狯的她还是会逃得无影无踪。
身为神偷门的一份子,轻功必须十足了得以便逃离现场,她的确有这份能耐。
“根据消息,西门钰正在城西刑场附近养伤,等会行动时,你不要逞强,咱们必须合作捉下她,懂吗?”原振风谆谆告诫。生怕好玩又好强的她,一时冲动又让西门钰乘机而逃。
她当然明白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好,我答应你啦。”
不知道还得等多久,原振风索性跃下屋顶,溜到厨房翻找看看有没有食物可以填肚子。
他回来时,手上多了颗大瓜果。
“这是我娘托人由兰州带来的蜜瓜,咱们一人一半。”他将蜜瓜剖成两半,一半塞入她的手里。“快点吃,这瓜很甜的。”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戏蝶文雅咬一小口,发觉蜜瓜真的好甜,开心地又咬了几口。
原振风三两下解决完手上的蜜瓜,见她小口小口地享受着,他满意地笑了笑。
戏蝶好不容易将瓜啃净,捧着瓜皮道:“这瓜比我在宫里吃的还甜!”
“兰州的地质很适合种瓜,再过去就是河西走廊,那是中国通往西域的必经路线,定居在那儿的百姓因水不易取得,挖坎井引山上雪水灌溉农田,那里有棉田、黄黄的甜菜花田、连瓜都乖乖躺在地上等待长大。”他的表情陷入回忆,“我有好几位江湖结识的朋友在那儿定居,好久没见到他们。”
“你……走遍大江南北吗?”她闷声问。他的朋友好多,不像她这个井底之蛙,深交的友人没几个。
原振风听出她话中有话,伸手弹弹她的俏鼻。
“成亲后,你可随我四处走走。”他揉揉她的发,对她温和一笑:“你的梦想就是想追随你父母的脚步,看尽天下美景,这么小的心愿若不帮你实现,我看,你嫁进原家后,不会安分当个贤妻良母。”
戏蝶俏脸一红,娇嗔轻道:“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你是要嫁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时,一道黑影风掠至谈情说爱的情侣面前。
“师兄,你动作好慢。”
“凝雪睡不着,我点了她的穴,她才松下心神合上眼。”半遮的面掩不住上官无敌心疼的眼神。
由于药丸被盗,朱凝雪一方面担心药丸的下落,一方面又得费心太医院的琐事,双重压力下,造成她这几日神绪不宁,不小心着凉。
他不擒拿西门钰,难消他心头之恨。
原振风拍拍他的肩,“三更天了,该行动了。”
三位蒙面的黑衣人,迅速在京城相连的屋檐上移动。
原昱及杨少妹待屋顶上的人走后,点亮烛火开门走出来。
“老伴,孩子们成亲后要四处走走,咱们是不是得再忙几年,等他们玩够了再退休啊?”原昱不安地问,生怕享福的日子又得延个几年。
“反们咱们身强体壮,忙几年不是问题。”杨少妹瞧见丢在门口的瓜皮,无奈地摇头。“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吃完果皮就乱丢!”在屋顶吵人安眠就算了,吃完东西好歹也收拾一下嘛。
“孩子们有事忙,偶尔一次没关系的。”原昱拉着妻子入房,合上门。“时间不早,该睡了。”他不着痕迹地制止住妻子的唠叨,上榻蓄养明日的精神。
其实,他们两老早就晓得未来媳妇会点功夫,也大略明白那小俩口三更半夜不睡在忙些什么,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反正他那儿子左看右看都不像当官的料,早晚会看透官场,带着妻子回原家的茶园。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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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西侧是处以极刑的场地,人称西四牌楼,简称西市。
传说,这儿阴气特别重,只要天一暗,阴风阵阵、鬼火四飘,常有狗群聚集于此狂吠,入了夜,是没人敢靠近这里。
三人来到西市,只见满地纸钱及未烧尽的香烛,却不见西门钰的人影。
难道消息是错的?!
一阵咳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来了。”粗哑的女声由树上传出。
一只闪动星亮的火摺子投入火盆内,星星小火顿时烧旺,四周顿时全亮,一抹人影由树上跳下,竟是名头发全白,身着槛褛的老妇人!
戏蝶惊诧,在她们交手数回后,这是她首次见到西门钰的真面目!
没想到她的师叔是位鸡皮鹤发的老妪?!
西门钰见她惊讶的眼神,讽刺地干笑几声,“很意外是吧?我比你更意外,短短几个月内,我却变成这副模样;西域的腐心毒果然厉害,就算我吃尽天下最珍贵的名药,只能延缓毒发,而不能去毒。唯今,只有传说中的雪梅果才能除清我身上的毒,当我不顾生命危险溜进太医院,却找不到,难不成民间传说是假的,狗皇帝身旁根本没那颗药果!”
几日前,她潜入太医院翻箱倒柜,只见一堆补身健体的人参、灵芝外,就是找不到那颗传说中的药果。
倘若能找到雪梅果,要解她身上的毒就不成问题,发白的发、皱老的皮也能恢复昔日年轻的模样。
戏蝶听到西门钰潜入宫是为那颗疗伤解毒圣品的雪梅果时,脸色瞬间刷白。
宫里的确有这么一颗药果,是收藏在太后外婆的寝宫内,并非于太医院;但在多年前,皇后突如其来生场怪病,身体忽冷忽熟,教群医无策。
太后心想皇后娴良淑德朝野有誉,于是割爱赠予此果,说也奇怪,皇后服下它熬成的汤药后,出了身大汗,隔日清早便苏醒过来。
雪梅果的药效如此神奇,皇上见状大惊便吩咐人再去找,可是找了几年,仍未出现第二颗。
上官无敌伸出手,“既然你取错了药,可否将那两只瓷瓶还来?”
西门钰拿出藏于衫中的瓷瓶,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面露奸笑,“是这个吗?”
凝雪的药!
上官无敌正要伸手拿时,原振风压住他的肩,“小心有诈。”
对啊,他怎么忘了西门钰是何等狡诈的人物。
“上官小子,你不要?”
要,他岂会不要。
西门钰瞧见上官无敌眼神掩不住的着急,心里得意。
“药能给你,但我有条件。”她声调粗哑难听地道。
原振风握刀冷问:“说!”
“很简单,丫头背上的凤飞剑及原大人从不离手的龙鳞刀必须给我。”
戏蝶秀眉倒竖,剑给她,叫她去作梦比较快。况且就算给她,她不会九转剑法,宝剑根本无用武之地。
“可否告诉我,你要这两把兵器有何用处?”原振风沉声问。
西门钰笑看眼前三名严阵以待的小辈,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两把上古兵器藏着一个秘密。近来朝廷暗伏一段流言,传说有块风水地,能保皇朝太平,不知各位可否听过?”
三人脸色不定,尤其以原振风为最。
她接续道:“当年,我曾潜进宫内偷走朝鲜的贡品,玉及翠钗让我卖了个好价钱,我甚至还无意发现藏在梁上的铁盒,但不论我如何劈、如何砍,或让锁匠开那上头的小锁,仍打不开。”
她举脚往身后的树一踢,一只通身乌色的盒子准确地落到她的掌中:“但盒身的几个字启发我的灵感,‘欲找宝地,先寻龙凤’。上古名剑大多无迹可寻,可是你们手上的两把兵器是由铸剑师找到两块奇石,以六位童男童女的发与指甲铸造而成。我相信通灵的上古兵器一定能打开此盒,让我寻得风水宝地。”
听闻西门钰这席话,他们神色凝重。
倘若那乌色铁盒与预言有关,那更不能让她得逞。
“我这么多,你们要不要把刀与剑交出来?”
戏蝶挑挑眉,“你虽然是我师叔,但你的行径实在令我无法苟同,你说,我会把剑交给你吗?”对神偷门的叛徒,她是不会心软的。
西门钰表情一怒,“别敬酒不喝喝罚酒。我的要求很简单,刀剑给我之后,我便会离开京城。”京城人富有,名贵药材也最多,这是她来京城的理由,但另个目的就是为了这两把兵器。
想到能取出盒中之物,寻得宝地后,她可挟宝地之贵以令当今的狗皇帝,呼风唤雨。
风水宝地,注定是她西门钰的!
正当她犹自沉浸美梦时,上官无敌一个眼神下,戏蝶及原振风纷纷扬起兵器,向她冲了过去。
西门钰也是不省油的灯,拔剑面对三位武艺不凡的年轻人,轻功飘忽、招式高明,一招拆过一招,让他们几乎抓不住她的衣角。
掌风、剑气、腿劲、刀气,耳边传来碎空之风声,可见这场对打战况激烈。
戏蝶见每招每式都被她化解,心头愈来愈急。
她的九转剑法,怎么会对西门钰没有用?
她一急,乱了心寸,招式攻得又急又快,失了往常的水准。
西门钰见她的招式露出一个大空门,双手屈为爪,直取她最脆弱的咽喉部位时,恰巧上官无敌以掌拍失了准头。
原振风瞧见离戏蝶咽喉一寸之差的狠爪,一下子快吓掉他半条命,趁着上官无敌全心对付西门钰时,将发愣原地的她扯了过来。
“你是怎么了?”
“我——”她表情怔然地说不出话来。
奶娘不是说过,九转剑法是神偷门最好的剑法,她练此剑法少说也有八年,舞得顺手,心手相应,可是一连串的攻势都让西门钰避开,这是为什么呢?
她以怀疑的眼神盯紧手中的宝剑。
连她都对付不了,自己真的能当神偷门的弟子?她能吗?
“蝶——”原振风担心地握紧她的手,“是西门钰太狡猾,旁门左道的功夫让咱们一时应付不来。你看,你师兄愈打愈处于下风,再不过去帮忙,这次若教她又逃了,那凝雪公主的药可能再也拿不回来。”他对她鼓励地一笑,“用心观招,我想,你有足够的能力对付她的。”
“我能吗?”她信心不足地问。
“能的,你可是‘夜风’仅收的女弟子,剑招你苦练多年,只要专心就能对付,先相信自己便有一半的胜算。”
意念剑端、剑舞如飞……意识里浮现九转剑法的口诀,似乎在戏蝶耳畔反复诵读,一股力量在她体力驱动起来。
她怎么忘了剑法中最重要的心诀!
她眼迎视他,美丽的明眸染上笑意。
奶娘不是说过,她是神偷门中最有潜力的女弟子,她能对付得了西门钰才对。
强大的信心令她意念一动,手上的长剑反守为攻,行云如流水般的剑招,打得西门钰措手不及,渐渐处于下风。
没想到这丫头尽得九转剑法的真传。
想至此,她不由得怨起师父的偏心,同为同辈女弟子,他老人家为何将神偷门只传女徒的剑法传给那贱人,她是哪一点比不上?!
忆起师父的不公及师兄的无情,西门钰体内真气与怒气顿时行急,驱使她体内的剧毒发作,喷出一口血雾。
好机会。
上官无敌剑尖笔直地刺穿西门钰的心窝。
她眼球充满血丝,手一松、剑落地,低眼不敢相信胸口那缓缓流出的血,发疯似地大喊,“我要你们全跟我下地狱!”
西门钰闪至戏蝶面前,诡谲的招式欲置她于死地;就算戏蝶有信心对敌,但仍是打不过已半疯狂的西门钰。
她一个闪神,西门钰见机不可失,举起双掌,用尽最后的力量狙击向她的胸口。原振风与上官无敌恐娇小的她承受不住这一击,皆迅速闪到她面前推开她,各自承受西门钰的一击,力道将他们打飞老远,重重地摔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
戏蝶扶起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原振风,花容失色,眼内尽是泪花。“你……”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重伤的他,手覆上她的手。“我……没事,可能又……得躺……一阵子。”
听到“没事”的保证,泪水像决堤似地哭花了俏脸。
血流如注的西门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几步后便脚一软,委靡于地。
她扑倒在地,但那双疯狂的红眼,心有不甘地瞪着远处三个身负轻、重伤的小辈。
神偷门中,她才是最优秀的女弟子、她才是!
当她瞧见上官无敌时,眼中浮上一抹嗜血杀气。
她取出藏在怀中那两只瓷瓶。“上官小子,你不是要拿口这东西吗?”
凝雪的药!
上官无敌欲想取回,但刚才那一击掌势极狠,令他连站都站不稳。
“它对你很重要吧!”西门钰冷冷一笑,手一扬,瓷瓶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入烧得正旺的火盆里。
“不——”上官无敌痛声大喊,水雾模糊他的眼。
西门钰吐出一口污血,带着诡谲的笑容缓闭上眼。
冷风萧萧一阵又一阵吹过西市,晃动的树影状似鬼差擒拿某人的魂魄。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盆中随风摇晃的烈火,泪水、怨怒、悲伤……等杂乱的思绪,让他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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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别哭嘛!”妙妙好言好语安慰哭成泪人儿的主子。
“背部让人击了一掌,都发黑了,人昏昏沉沉也好些天,你叫我怎么不哭!”戏蝶手持帕子擦泪,忍不住关心再问:“师兄人……还好吧?”
“在凝雪公主细心照料下,上官公子人已经清醒。”
师兄醒了。
那日京城郊外西市的苦战,西门钰毒性攻心、一命归西,平生追求权力及爱情,到头来还不是换得黄土一堆。
“郡主,原大人醒过来了!”妙妙高兴地喊着,唤回她的神智。
戏蝶接过妙妙拧干的布巾,对上原振风睁开的眼,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
“我晓得你难过,喝过几碗药后,身体会舒服点。”
不舍佳人泪水在眼眶打转,他伸起手想摸摸她柔美的面颊,扯动手上刚愈合的伤口,痛得皱眉。
她握住他的手,“别动,你手臂上有伤。”
几日前的那一战,他们分别挂了彩,这些小伤只要擦个药,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就能复原,但原振风为保护她所受的掌力,让他伤得很重,高烧发了好几天。
他曾向凝雪姊姊保证过会保护她,他做到了,但看在她的眼里,心头交杂着难过与感动。
原振风瞧见那夺眶而出的泪水,眼中浮上温和的笑意。
戏蝶的个性很率直、单纯,情绪常常表现在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她为他担心的模样,表示他在她心中占的份量很重、很重。
“蝶,别哭。”他轻声哄道,爱见她的笑容不爱见她掉泪。
“女儿家有泪可轻弹,人家心头难过,哭一哭都不行吗?”自从认识他,她也变得爱哭。
“行行行,只求你别哭伤眼,到时又得麻烦凝雪公主。”
提到朱凝雪,戏蝶的泪流得更猛。
“姊姊的药没了,一年过后,她该怎么办?”说到伤心处,她拿着手上的布巾掩脸大哭。
二十年来,姊姊把她当亲妹妹般照顾,好吃好玩从不少她那一份,想到一年过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姊姊,她……
“天无绝人之路,还有段日子,咱们出宫帮凝雪公主寻药可好?”戏蝶将是他的妻,他有责任为她尽份力,以报答凝雪公主多年来对她的照顾之情。
戏蝶止住哭泣,嗫嚅问:“可以吗?”她……有机会到京城外走走吗?
“只要你不怕苦,我便能带你出宫。”
“我不怕吃苦的。”她信心十足、认真急切地保证着。
原振风拉拉她的小手,示意她靠近他一点,在她耳畔诉说那积存多日的情话。
妙妙见主子与未来郡马爷眼眉间流转的情意,发现自己再留在这儿会惹人嫌,端起水盆正要悄悄踏出房门,却不意撞见原氏夫妇。
原昱要她噤声,首先进屋,见到受伤的儿子及未来的媳妇眼露爱恋的模样,眼尾笑出了皱纹。
不错、不错,这两个孩子状况极佳,也就是说他想抱孙子指日可待。
“小蝶,伯母带来可爱的小玩意给你喔!”杨少妹手上拿着两个漂亮的风车进房,完全不晓自个突如其来的声量,吓得交头接耳说悄悄话的鸳鸯猛然分开,转眼见站在他们身后的长辈,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杨少妹快步来到他们面前,见儿子已然清醒,关爱地轻拍戏蝶的肩。
“我不是说过,这孩子壮得像头牛,睡饱后自然会醒,叫你不用担心。”她将手上两个彩风车给她。“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的,自从认识后老是受伤,我刚才上观音寺一趟求菩萨保佑你们事事平安,见寺旁老妇人风车扎得漂亮,买了两个让你们转转运,保佑事事平安。”
戏蝶将风车接过手,轻声谢过。
“小蝶乖,这个小玩意盼能为你们带来好运气。”原昱慈蔼地对她笑道,转眼瞧向受伤躺在床上的儿子,“等会儿我们就要回茶园,有空的话,得回老家看看。”
戏蝶惊讶道:“伯伯,您们要回江南?”
“都待了好一阵子,是该回去了。”杨少妹爱怜地拍拍她的手,“太后为你们订了婚,只差还未成亲,伯母真不晓得要等到何时才能把你盼进原家大门。小蝶,有空得到江南找我们。”
“伯母……”戏蝶反握她的手,她舍不得与伯母分开呀!
离情依依的气氛感染了被晾在一旁的原家父子。
“待小蝶嫁进门后,你们婆媳俩相处的时间多得是,有什么好伤心的。”原昱拉过感伤得红了眼的爱妻,对原振风道:“我们回去后,你凡事别逞强,好好休息。”
一番话别后,戏蝶送原氏夫妇离去后返回床畔,坐上圆椅,取出她细心收藏于怀中的小册子。
“这个家,往后会很安静。”
原振风深知她性子喜爱热闹,爱管闲事的娘回老家后,茶行会冷清些,他伯她会不习惯。
“你需要安静养伤。”戏蝶起身推开窗子,此时虽入冬,但在煦阳烘暖下气候清爽宜人。
她转身倒了杯茶,协助他坐起,然后将杯子递给他,久躺在床的他喉干舌燥,茶能舒畅他喉间的不适。
原振风将茶一饮而尽,温润的茶水滑过喉间,身子顿时舒服不少。
“还要吗?”
“不了。”他对她招招手,“蝶,过来一点。”
戏蝶移至他面前,岂知他一个手劲,她整个人就被揽进怀里。
“你的伤没好,会疼的。”她担心自个会压到他的伤口。
“敷过药,不怎么痛了。”他将下巴抵于她的发心,深情款款道:“很多事情都发生了,你别放在心上。待铁盒的事解决后,咱们成婚,可好?”
说实在的,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该早点成婚以免这只粉蝶一不注意又翩翩飞离他的身边。
当他认定她后,是不容许这种事发生的!
脸贴着他心口的戏蝶低声微笑,取下颈上的翠色玉佩,执起他的手,慎重地将它交到他的掌心。
“这玉珮本是一对的,你我各执一块,当为订婚之物,如今我保管原家传媳玉,你就代我收藏凤家的玉珮好了。说起当时,我真的很不服气,为何外婆非指定你当我的夫君,可是想想,天底下能随妻子游山玩水的好丈夫没几个,好吧,本郡主就委屈点,嫁给你。”她状似开玩笑的着,心头是十分愿意嫁他为妻。
经过西门钰事件,又见到凝雪姊姊对未知人生的不放弃,在有限的日子里,做着她认为有意义的事。很多事情,换个角度来看,能有种不同往昔的体会。
能把握的东西,就该好好把握,毕竟人生有限,生命无常。
“改日,请太后主持大婚,过个一年半载,我就辞官回江南老家定居。”
戏蝶抬起脸,表情惊吓,“真的愿意放弃功名利禄?”
他揉揉她的秀发,淡笑,“当看透一切,只要放得下心,什么事情都舍得。”
当满怀雄心壮志初进官场并大展鸿图时,却在慢慢看清官场台面下的黑暗面,随着时间与灰心,很多决心都将消耗殆尽。
适时的离开,回老家接管茶园,陪妻生子,看来是个不错的决定。
“不管你的决定如何,我都会紧跟着你,但你别丢下我不管。”
“紧跟着你”四个字让原振风大大安心,这只粉蝶对他有所依恋,不会轻易飞离。
他笑逐颜开,情难自禁地托起她的脸,痴迷双眼对上她盈满笑意的美眸。
当她缓缓合上眼时,温热的吻轻轻贴上她的红唇,就如蝶儿品味花儿间的甜蜜。
官兵抓强盗定律不变,但仍有一两个异数。
就像他们……
一位可爱娇美却未曾偷过东西的神偷门女弟子,初试身手还不是悄悄偷走一名铁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