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哪去了?”玫君气急败坏地迎过来,眼神复杂。
“我有打电话回来,是表哥接的,他没告诉你,我到朋友家住几天吗?”避开表姊锐利的注视,缃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何翊君是有说,可是……”她跟着她进房,显然不准备放弃。
缃绫嘴角苦涩的弯起,她并没有料到攻君会在家,她就是认定这时间何宅应该只有仆人在,才回来的。
“你干嘛收拾行李?”玫君的声音转为尖锐。
“我要跟朋友去法国拜访他祖父母几天,早上我有打电话回来告诉姨妈。”不理会表姊的大惊小怪,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要带去的衣物。
项鹏一小时后会来接她,动作得快点。
“妈没告诉我。缃绫……”她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你……”
“不是。”她慢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表姊,正想说什么时,门上传来轻敲,是女管家。
“缃绫小姐,有两位李小姐来找你。”
“李小姐?”
“是少爷的两位朋友。”管家说。
“好呀,她们还敢上门来!”玫君愤慨地冲出去。
担心表姊会跟李家姊妹起冲突,缃绫虽然不想面对洁瑜,但只得跟出去。
客厅里,李家姊妹坐在沙发上等待,玫君一见到她俩,怒气上涌。
“你们还有脸上我家来!”
“玫君……”洁琳迟疑地站起身,一开口,便被一记恶狠狠的白眼给阻止。
“谁说你可以喊我名宇的?李洁琳,我可不是何翊君那个大笨蛋,可以被你三言两语给唬住!”
“我没那个意思……”洁琳难堪地变了脸色,“我们是诚心来向缃绫道歉……”
“诚心来向缃绫道歉?”她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们会相信?”
“何玫君,我们又不是来跟你道歉,你拽什么拽!”洁瑜受不了她的气焰,冲口道。
玫君脸色一变,“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是来道歉,还是吵架的?”
“那得视你的态度而定。”洁瑜双手交叉胸前,笑容甜美,然而笑意并没有到达她眼中。“你想吵架我奉陪。要是你客气一些,我就勉为其难道个歉呗!”
“洁瑜!”洁琳大声制止妹妹的不驯,但玫君已柳眉倒竖,暴跳如雷地冲过来。
“李洁瑜,你这个贱女人!”
“你也没比我高贵多少!”洁瑜眼明手快地把姊姊推向沙发,以免她遭到池鱼之殃泊己则摆出自卫的架式。和玫君对峙。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哼,那天打Ling的人,不晓得是谁喔。”
“你……”玫君眼中闪过警觉。
“照道理讲,你是Ling的表姊,不帮她就算了,竟为了Ben打她。呵呵,有意思。”
“你乱讲什么!”她喊道,两眼气得发红。“明明是你勾引Ben,现在还说这些想模糊焦点!”
洁瑜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的嘲讽更明显。“我不需要模糊焦点,我李洁瑜敢做敢当。没错,是我勾引他,可奇怪的是,该发火的人不发火,不发火的人倒拚命发火,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心知肚明。你懂的,是不是呀,Ling?”充满挑衅的眼光毫不客气地射向正为两人的争吵感到束手无策的缃绫,听到洁瑜的话,后者秀丽如新月的两道黛眉拢了起来。
“你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想要Ben低声下气地哄你。哼,没想到那座冰山也有热情如火的一面,看来那晚我引起的小事件,倒让你们一吵胜新婚!”
“你在说什么?”缃绫一头雾水。
“少来了!我早就看出来你表面像个淑女,骨子里闷骚得很。在大街上那么狂妄无人的热吻,啧啧啧,一点都不怕羞哩。”
“洁瑜……”洁琳担心妹妹越说越过分,连忙制止,盈满歉意的晶莹美眸转向缃绫。“翊君说你今天早上会回来,我们一早就在楼下等了。”
缃绫心头一惊,显然李家姊看到了项鹏送她回来的那幕,将他误认为Ben了。这也难怪,两人乍看之下实在太相像了。
“缃绫,她是什么意思?”玫君狐疑地问。
“我说你枉做小人!人家越吵越甜蜜,你以为为Ben出头,他就会感激你,甚至于爱上你吗?痴人说梦!”
“你在乱讲什么?”玫君困惑又恼怒。
“我说得够清楚了!表面上都是我的错,其实坏的是你们两个!一个因暗恋Ben,而打了人;另一个则假装发火,想让情人更爱她……”
“洁瑜,你答应我来跟缃绫道歉、解释的,不是说这些呀!”洁琳气急败坏地喊道。
“姊,你别天真了!人家根本不需要我的道歉跟解释、”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以胡说八道。走,我们回去……”
“姊!”她懊恼地嘟起红唇,尽管心里不服气,但她来敬爱唯一的姊姊,只得顺着她。
“站住!”她想走,玫君却不让她走,圆圆的眼瞳里满怒气和怀疑。“离开前把话说清楚。”
“你是白痴吗,何玫君?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以随便说几句,就可以掩饰你的罪行吗?没那么便宜!”玫君咬牙切齿的说,眼里充满鄙视。
“请你不要这么说洁瑜,她只是任性了点。”洁琳为妹妹辩护。
“只是任性了点?两年多前她对缃绫做的事,可以被认为只是任性吗?”
“她对缃绫做了什么?”洁琳忐忑的问。
“你少明知故问了!就不信何翊君没跟你讲!”
“翊君什么都没说……”
“那我就再讲一次,让你无法抵赖。你那位任性的妹妹——”玫君冷冷地指着脸色蓦然苍白起来、倔强地咬着下唇的洁瑜,“两年前以没人帮她过生日为理由,将我表妹拐到苏活区的一家狄斯可舞厅,在她的饮料里下药,若不是缃绫机警的逃出来,遇到好心人搭救,她不知道被她害成什么样了!”
洁琳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气,看向妹妹,“洁瑜,你真的对缃绫做了那种事?”
在姊姊伤心欲绝的眸光注视下,洁瑜一古脑地爆发了。
“没错!”她恨恨地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纯真高贵的样子!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公主、仙女的,老是用纤尊降贵的眼光来看别人。”
“我?”缃绫震惊地道。她哪有那样!
“你从小就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上下学都有父母接送,大考小考各种比赛都拿优胜,让其他同学只能崇拜你、仰慕你,每家父母嘴里都挂着要孩子拿你当榜样,你知不知道这么做让别人好辛苦?”
“辛苦?”这又是从何说起?
“对!不管我怎么努力,总是赶不上你,都只能拿第二!好不容易可以不必再追着你了,没想到会在伦敦的语言学跟你重逢,明明你的英文已经那么好,还要上语言学校,分明是爱作秀……”
“你误会了!那是学校的规定……”
“我才不管什么规定!”她骄蛮地道,冰冷的眼眸里尽是鄙夷。“我看你一点都没变,脸上总是不知愁的带着笑,还让人妒羡交加的帮你取个快乐公主的外号,出人有轿车接送,住的是华宅,即使到了陌生的国度,你还是过得逍遥自在。”
“我……”这也错了吗?
“缃绫过得好,有什么不对?”玫君不平的道。“那也碍着你了吗?”
“我就是讨厌她那副幸福的样子!”洁瑜咬牙切齿地回道。
“所以你就利用她的好心,设计陷害她?李浩瑜,你的心肠太坏了!”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她又没少块肉!”洁瑜倔强地道。
“那是她运气好!”
“她的运气的确是该死的好!凭她也钓得到Ben,还能让他死心塌地。除了她外,任何女人都不屑看一眼。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是
啪的一声,她歪向一边的粉嫩脸颊上多了个巴掌。
“洁瑜,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还一点都没有悔改之心!”洁琳心痛的道。
“你打我?”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姊姊。“为了她打我?”
“我是想打醒你!姊姊不要你再错下去。”
“说得好听!”她充满恨意地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你们都一样!”
“洁瑜!”看着妹妹悲愤交加地身跑出去,洁琳的脸色更苍白了。她朝缃绫说声“对不起”后,急急地追赶出去。
“洁瑜恨我。”缃绫回过神来说。
“她心胸狭窄,才嫉妒你,不用放在心上。”玫君安慰她。
“其实我不值得她嫉妒。”她摇了摇头。“洁瑜只看到我光鲜亮丽的一面,不知道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我过得有多辛苦。”
夹着轻叹的低语落下许久,都没等到玫君的回答,见她低垂着头,像在想什么事,缃绫索性回房间。行李只整理到一半,得快点才行。
数分钟后,当她将行李箱合起来,发现表姊站在房门口,欲言又止。
“有事吗?”她问。
“缃绫,李洁瑜说的是真的吗?你跟Ben和好了?”她问。
“没有。”将护照放进皮包,她感到喉头干涩得厉害,“她看错人了。”
“看错人?”玫君的声音高了至少八度,眼神充满怀疑。“难道她跟李洁琳看到的不是你跟Ben,而是其他人?”
“她们看到的是我和……”她顿了一下,才艰涩的把说话完,“萧项鹏。他是Ben的堂哥,两个人的容貌很相像。”
“什么?”玫君的表情更加的困惑,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跟你在一起的不是Ben,而是他的堂哥?可是李洁瑜分明说……”她的脸色一变,眼光锐利了起来。“缃绫,这是怎么回事?”
早料到表姊会有这么一问,缃绫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还记得我被洁瑜下药那晚,有个男人救我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后来还兴奋地告诉我,你找到他了,那人就是Ben。”
“你却说不可能。事实证明你是对的。”她脸上有着自嘲的苦涩。
“什么?”玫君越听越捉不到头绪。
“如果我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早该发觉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那时Ben的祖父才过世不久,以他对老人家的感情,不可能会在那种时候到酒吧买醉。”
“那……”
“那个人是项鹏。”
“啊?!”
“情人节那晚……我再次遇见他。我以为他是Ben,他却是项鹏……”她的语气不胜欷吁,目光幽幽地望向玫君。“你不是一直认为我和&n之间缺乏热情吗?那热情却在我和项鹏四目相遇时一触即发。”
玫君再度张大嘴,这次她震惊得连“啊”字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仿佛认为她受的刺激不够强烈,缃绫接着又道;“Ben在舞会里找我的时候,我正跟项鹏在……他饭店里的房间,我们……”说到这里,她全身发热、发红,嘴唇抖了好久,却送不出一个字来。
玫君惊喘了声,这时候如果再意会不出,她便完为生长在性知识泛滥、性观念开放的摩登时代人类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叫了起来。“就算Ben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他对你那么好,你不应该背叛他。”
缃绫在她的谴责下,畏缩着。
“你曾经跟我谈过渴望,那是一种只要一个目光,就能让对方有所反应,内心的热情会压抑不住的沸腾起来,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两人热切想望对方的感觉。当我在舞会里遇到项鹏,我以为他是Ben,我是那么欣喜于他终于能挑起我深藏在女性矜持下的热情。等我发现他不是Ben时,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事情发生后,我也很自责,可错既造成,我……想了许久,就像项鹏说的。即使我回到Ben的身边,我也忘不了他,反而让三个人更难堪。与其这样,我不如早点跟Ben分手,把伤害减到最低……”
“你当众羞辱他,跟他大吵一架的分手方式,是所谓将伤害减到最低吗?缃绫,你这么说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可我真的想不出来要怎么跟他开口。如果那天我不那么做的话,我可能永远都说不出口,徒然让三个人都痛苦。”
“缃绫……”玫君摇头叹息,她不确定换成自己,是否能处理得更好。“你会后悔的,不管那个萧项鹏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辈子再也遇不上像Ben对你那么好的男人了。”
“我只能说,上天安排我幸运的遇上两人,又何其不幸地要我在他们之间做选择。他们各有优点,对我都是真心的,问题是我只能爱一个,注定要辜负另一个人。对Ben,我是喜欢多过于男女之间的情爱;项鹏却像一把火焰烧得我措手不及。事实上,不管我选择谁,都可能后悔。”缃绫深吸了口气,目光澄澈而勇敢。“但我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后悔上。与其烦恼以后会不会后悔,宁可尽情享受眼前的美好。我只想往前看,而不是屡屡回顾,不管将来会怎样,都要认真的去过每一天,不让自己后悔。”
玫君深受撼地咀嚼着她话的含意,重新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份了解。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祝福你。”
“表姊……”她用力握住她的手,心情激动。
这是她和项鹏相爱以来从外人那里得到的第一份祝福。对于两人的恋情终于不再是禁忌,能够公开在众人面前,感到分外快乐。
项鹏一定也会这么想吧!
想到他,缃绫不自禁地绽出美好的笑意,使得一张姣好的面容更形亮丽,焕发的光彩如阳光灿烂,顿时让玫君眼睛刺痛。
原来,恋爱真的会让女人更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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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巴黎东南方约四百公里的勃良地,经常都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缃绫和项鹏开车抵达该地区的小镇波恩时,已过了下午四点,阳光依然灿烂,放眼所及的美景犹如披上一层金纱。
这一带被称为黄金之丘,是由葡萄园绵绵延伸的一大片丘陵地带,项鹏的祖父母所隐居的庄园就位于其中。
当他们的车缓缓驶近,缃绫忍不住啧啧称奇。怎么都没想到四周都是葡萄园的农地中,会矗立这么一栋极具中国风味的建筑物。
围墙采用白色,与青瓦、灰砖共同形成一种清雅淡泊的自然气氛,融人周围随风摇曳、生气勃勃的葡萄园,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等到两人的车子驶得更近,缃绫还发现墙面上有美丽的浮雕和装饰用的花窗,赞叹的心情被带得高扬,车于通过了单檐歇山式屋顶的大门,里头的景致更让她惊叹声不绝于口。
一栋美轮美奂的中式建筑在青翠的林木、竞艳的群花中显得格外的优雅古朴,细续几乎以为自己陷进另一个时空中了。
“看得出来你喜欢。”项鹏被她的表情逗笑。
“项鹏,这太不可思议了!就连在香港,这种房子也是罕见,没想到能在法国一个小城镇上看到。”
“奶奶在台湾的老家就是这种款式的建筑。当她和爷爷决定从巴黎搬到这里时,爷爷特地从台湾邀来建筑师监造。”
“你爷爷对你奶奶真好。”她叹息地道。
“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房子,我也愿意为你盖一栋。”
心里甜丝丝地,缃绫嘴上却娇嗔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让你为我盖房子!”
“谁说我不是你什么人?”他带笑的俊脸迷死人般地俯靠过来,眼中暖暖烧着两把醉人的焰火,嗓音低哑而诱人,让缃绫顿时心跳如擂鼓,头脑混乱。
“只要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就是你什么人了。”他抵着她香润的唇瓣,诱惑地道。“缃绫,答应我,让我能名正言顺地眷宠你、爱你,不管是盖房子,还是其他的事,我都愿意为你做。”
“项鹏……”寸心芳绪都为他的情话迷醉,盈满温柔的情意。
“别再折磨我了……”
她不想折磨他呀。攀住他伟岸的肩膀,她气喘吁吁地将他拉得更近,渴望两人能更亲密。
“答应我……”
谁能拒绝如此甜蜜的请求?缃绫情不自禁地热切点着头。
“我答应,我答应……”
“万岁!”
期待的热吻并没有降临,项鹏突然放开她,让缃绫满心的热情无处着落,怔在当场。只见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指了指窗外。
“大概是仆人通知奶奶我们到了,再不下车,奶奶恐怕要亲自过来催我们了。”
缃绫脸一红,羞怯的眸光移向窗口,发现了项鹏没亲她的原因——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朝他们接近。她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项鹏下车。
“奶奶。”项鹏给老妇人一个热烈的拥抱,“恭喜我吧!缃绫刚刚答应我的求婚了!”
诧异的眸光自一双清亮的眼眸射来,缃绫睑上未褪的红潮顿时重新掩上,她害羞的低下头,刚才一时情热,情不自禁地答应了项鹏,心里虽有些不安,但还是甜蜜居多。
“您可是第一个分享这消息的人喔。”见祖母不答腔,项鹏孩子气地撒娇。
“恭喜你们。”优雅的低柔嗓音轻轻扬起。
“缃绫,快过来见奶奶。”他兴高采烈地招呼。“奶奶,她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缃绫,我带她来给您和爷爷看。”
“奶奶好。”被项鹏推到他奶奶面前,缃绫只好硬着头皮绽出甜美的笑容,恭敬地喊道。
“你就是缃绫?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老妇人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脸上的笑容充满亲切感。“怪不得项鹏这么喜欢你。”
脸红红,心坎儿却是无限甜蜜,缃绫羞赧地看向项鹏,后者递过来的眼神蕴含着火炬般的热情,令她的一颗心跳得更快。
“奶奶,别把我的底都泄光。”他故意道。“有位诗人曾经这么说,如果在情人面前说出心意,让她完全看透我的心,她很快就会将我抛弃呢!”
“胡说!”老妇人华道,嘴角虽是微微轻扬,眸光却黯沉了下来。“不说出来,在那里猜来猜去,事情才会变得更糟。”
“奶奶……”或许是察觉出老人家的心情有些低落,项鹏急忙转移话题。“爷爷呢?”
“他在内院里看那些鲤鱼。我们进去吧。”
将行李交给仆人打理,三人走进屋内。
缃绫暗暗打量项鹏的祖母,她看起来一点不像年过七旬的老妇人。一头时髦的短发仍然漆黑浓密,高挑的身形穿着合宜的裤装,脸上的皮肤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五宫依然亮丽,显见出年轻时必然是位颠倒众生的人美人。
至于项鹏的祖父——
当三个人穿过同样中式风味的大厅,来到布置着假山流水的内院庭园,项鹏快步走到由看护陪伴坐在轮椅上抛洒鱼饵的老人,同样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爷爷,我来了。”
老人家发出模糊的低语,缃绫没有听清楚,只看到他的头发像雪那么白,走近一瞧,发现在项鹏怀里笑得像个孩子的脸庞布满皱纹,但从轮廓上依稀可以辨认出祖孙两人相似的脸形。
“第二次中风时,他的脑部受到极大的创伤,虽然抢救回来,经过两年多的复健,仍没有恢复过来。”萧老夫人声音低柔的道。
缃绫看向她,被她脸上温柔眷宠的神情震慑住。人家说久病无孝子,这句话当然也可以用在夫妻的情分上。是何等深重的情意让项鹏的祖母在丈夫病了两年后,依然深情无悔的爱恋着?
她不禁心生向往。
“项鹏跟我提过爷爷二次中风的事。”缃绫的声音因深受感动而微微暗哑。“是去参加Ben的祖父的葬礼时。”
老妇人的眸光锐利地望来,缃绫胸口一窒。
“奶奶!”项鹏推着祖父过来,“爷爷好像有点累了。”
“他知道你要来,一下午兴奋得连午觉都睡不着,当然会累。”老妇人微笑地说。“进屋吧。你带缃绫到房间休息,我们六点开饭。”
“好的。”
老妇人从孙子手上接过轮椅,动作娴熟地推着老伴往后方的厢房而去。项鹏则带缃绫到西厢休息。后者的神情微微带着困惑,总觉得项鹏的奶奶那一眼别具含意,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