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突然有昏倒的冲动。就算溺毙在水潭里,也比面对仪月的大胆要好。尽管语气有些结巴,她盯着他的眼光却没有丝毫退缩,灼热得几乎可以燃烧一座树林了——或许没那么夸张,但他可以万分肯定,至少足以煮熟他浸在水里的下半身。
他表情僵硬的瞪视她,知道只要一起身,就算没有吓坏这个色厉内茬的小女人,他自己也会尴尬得半死。总不能让她晓得,在跟她争辩的同时,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剥光她的衣物,将印象中白嫩丰饶的处女身躯压制在身下,就地采撷吧!真是十足邪恶、罪孽的念头。
他按捺下心里的渴望,心虚的转开眼光,冒出胡碴的下巴一阵抽紧,语气尖锐的道:“你可真懂得怎么让男人就范啊!也不用叫人追到天捱海角把我捉回来用盘子盛给你了,把衣服还我我就乖乖任你处置。”
椎心之痛几乎撕裂了她,仪月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得紧咬住牙关。才能制止某种凄绝以及毁灭的呐喊从喉腔中冲出来。她感到眼眶涩痛,尽管有满腹的委屈等待宣泄,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绝望了。如果他心里有她,怎么会说出这么歹毒的话来嘲讽她?
他明知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如果他在乎她,哪怕是一丁点也好,都不会忍心说这种话来伤害她!
罢了!仪月身子前后摇晃,将痛苦压至体内深处。她还嫌自己不够丢脸吗?被喜欢的人这样看轻,视她为追着男人跑的花痴,她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曾经任性地不在乎他的逃避,曾经执着的以为他终有一天会破她的痴心感动,打开心扉,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对他而言,与季抒的情谊胜过对她的喜欢。也或者,他根本没喜欢过她,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
冰冷的潮流淌过心间,她如受重击般难以支撑虚弱的体躯。骄傲的她居然允许自己如此作践,沉溺得这样深?心痛之余,她还有着可悲。她微微闭起眼,清凉的夜风不住的撩拨过来,沙沙的树叶声和不知名的虫鸣在耳际掠过。
即使是心碎,她依然深爱着他。
对于自己的执着,连夜风都要取笑吧!仪月逸出一丝苦笑,无法责怪晓星的无情。他从一开始便拒绝她,若不是她自视太高,不肯放弃,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么凄惨的境况。罢了,痴心人得到的是伤心的下场,该是她走出的情丝截断的时候了。至少还可以保留一丝丝剩余的尊严。
她木然的捧着衣物走向他,目光缓缓移向他。他小麦色的脸容闪漾着一抹迷惑,寂然黑喑的眼眸怔怔的瞅视她,像是对她的沉默感到不知所措。
或许他期待的是她的反击,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只是这次她失去了力气,拒绝再力争不面的情感战斗。
疲累浮上她苍白的小脸,晓星的心猛然揪痛。仪月沉默的将他的衣物放在潭边,跌跌撞憧的转身往外走。
他无法对她临去时的凄然一瞥视而不见,她的眼神看起来遥远而麻木,奇异地脆弱,好似轻轻一碰便会粉碎……这搅翻了他所有的理智,壮硕的身体从水面跃出,匆忙取了衣物围住下半身,几个跨步便赶上她。
“仪月!”当他伸手碰触她的肩时,并没有预料到她的激烈反抗。
仿佛是一个触媒,激发起她内心深处的愤怒情绪,使她像头被激怒的野猫,有力的肘撞进他的下腹,晓星吃痛的闷哼,却没有放开她,反而伸手将她整个身躯拉进怀里。
背抵着的赤裸胸膛充满弹性的光滑触感,仪月有短暂的失神,但随即懊恼的挣扎起来。晓星将她环抱得更紧,让她的背几乎没有间距的贴住他,灼热的鼻息刺疼的拂搔她柔嫩的粉颊。
“你到底想怎样?”她尖锐的叫嚣,绷紧的情绪陡然崩溃。
干涩的眼眸氤氲出薄雾,心底的暖怀抱里,再也压抑不住的决了堤。
晓星没有言语,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自己想怎样。最初的冲动在这时候成了一片茫然,许多情绪在心里冲击,像风雨欲来时,剧烈活动的天空,浓厚的云层自四面八方潮涌过来,声势赫赫的汹汹冲卷,阻断了他的思考能力。
直到冰冷的水液滴落他手臂,他才如受雷击的回过神。
“你到底想怎样?”她破碎的哽咽绞痛了他的肝肠,晓星将脸埋进她带着花香的秀发里。问题不在于他想怎样,而是他能怎样、该怎样!
他好几次想不顾一切回报她深浓的情意,季抒对他的维护和友谊却在这时候闯至心头。他面对的是季抒要立为妃的女子,要了她便意味着对季抒的背叛,他可以这么做吗?
但放弃仪月,又要拿她的痴情怎么办?
在友谊和爱情之间,他陷入痛苦的挣扎中。不管如何抉择,他都注定永远沦陷在愁惨的地狱里,正面是背叛,反面是纠缠,都是为难呀!
“既然不要我,为什么留住我?”她握着拳头,幽咽的低吼。
“还是你嫌损我不够,想继续讽刺我?你为何这么无情?我不过是不要你再躲我,想安安静静跟你说会儿话,你却那样糟蹋我……”说到最后,她失去力气似的整个人瘫软下来,晓星强壮的手臂及时支撑住她。
“我不要你管!”她孩子气的低嚷,然而精疲力竭的娇躯却连丝挣扎的力气都凝聚不起来。
“你这样我能不管吗?”他苦涩的低喃。“如果能够不管,我就不会痛苦了。”“你会痛苦?”仪月无法置信的转过头,他眼里的忧伤如阴暗湿缺的黑夜,沉重的敲击着她的心。她无法自禁的举起手抚摸他瘦削苍白的脸颊,那僵硬的线条,透露出他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无情,一抹痴心从死灰中迅速复燃。
“晓星……”她凄苦的转身扑进他怀里,女性化的曲线巧妙的嵌合着他,柔软的胳臂缠晓住他的颈项,轻柔的体肤挤压,引起两人间一阵悸颤。
晓星低头迎视她多情的眸光,仪月的手自他颈间往上移到他厚薄适中的美唇,以微风般的轻柔拂触,令他忍不住张开嘴含住她的捂头。
她嘤咛一声,醉酒般的酡红脸颊泛着白色山茶般的娇羞妩媚,水汪汪的眼眸里尽是红颜心事。深浓的情意满溢而出,流向晓星浮动的心。
体内的情怀再难压抑了,他顺着仪月的指头吻向她掌心,在她花瓣般的嘴唇抗议的来就时迅速攫住,借着唇齿的缠绵倾诉相思。
所有的顾忌都暂时软化在躁动的情欲下,仪月大胆的抚模他宽阔的胸膛,对指下温热、蓄满力量的平滑肌肤心醉神迷。
当她轻扯着男性乳头,晓星逸出沙哑的低吼,颤抖起来。
令人炫目的生理渴求登时淹没了他,灼热得几乎炙人的鼻息沿着仪月优美的颈后线条,探向她不知何时敞开的衣襟,侵犯她洁白莹润的丰满胸脯。仪月逸出呻吟,心跳在耳鼓作响,双膝发软的瘫在他怀里,敏锐的感受到他亢奋的男性正抵着她下腹。
她全身轻颤,发出模糊的低吟,承受他风狂雨急般的激情。
两人缓缓降下身躯,晓星将仪月轻推向地面,俯视她敞露在衣服外的姣美胸房,低下头含住雪丘上的红蕊,饥渴的吸吮。
他老练的挑逗,令仪月像一叶陷在漩涡里的小舟,被感官的热浪带得不断旋转,她无助的呻吟,沉溺在他的挑逗中……
“啊……”乳房上突如其来的疼痛直达心脏部位,仪月惊叫了起来。
伏在她身上的男性身躯几乎在同时逸出闷哼。她只感觉身子一轻,破空传来的咻咻声响令她心脏抽紧,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变,便被晓星带着往一株三,四名大汉才合抱得住的大树后窜去。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夜色中,他英俊的脸容扭曲成混合着痛苦及惊骇的情绪。更惊心的是,一支羽箭从他肩后的肌肉插入,腥红的血液汩汩流出,看得她脸色惨白。
“别做声!”他吃力的在她耳边警告,肩部的痛苦夺去了他所有的力气,仪月从他怀中溜下,搀扶住他虚弱的身体。
这一连串的行动,不过是数个眨眼的工夫。仪月飞快地系好衣物,眼光机警的膘向四周。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以暗箭伤了晓星?
转念间,黑暗中传来夜枭般难听的笑声,两个黑影自茂密的林间窜出,一人手中拿着弓箭,威胁的朝他们的方位瞄准。
“寒眉!”仪月认出其中一人的身分,惊愕的喊。
正为肩伤疼痛得冒着冷汗的饶星,失神的眼眸迅速变得警觉,目光交织出复杂的情绪。他万万料不到寒眉会出现在这里,还以暗箭伤了他。早知道当日就该斩草除根,而不是放她逃过。忆及她的阴狠,一阵寒意串过他脊柱。他绝对不可以倒下。否则仪月就完了!
这个意念仿佛有魔力般激起他的潜力,失去的力气重新凝聚。
“呵呵呵,草上飞,你没想到我会找到这里来吧!”夹带怨恨的尖锐笑声在夜空中扬起,即使看不清楚寒眉的表情,仪月也可以从声音里听出她的恨意。“我就猜到戈邑的灭亡是你跟凤仪月那贱人搞的鬼!”她恨恨的道,与身旁的狐奕朝他们一步步进逼。
情势对他们十分不利,晓星敏锐的感受到这点。寒眉的武艺不凡。加上高深莫测的狐奕,以他目前的状况,对付其中一名都有问题,何况是两个?他急得全身直冒冷汗。
“当我发现攻陷戈邑的是夏军,便把所有的事想明白了。
一切都是你的诡计!你故意将凤族与过邑的兵器交易泄漏给我,借着我的口诱骗我父亲上当,可恨的是,我居然连续中了你两次计!第一次你为了制造戈邑与过邑的嫌隙,好让过邑对戈邑的求救置之不理而布下圈套。第二次你更加歹毒,不但焚我精兵。还害死我父,把戈邑攻陷,让我回不了家!想通这些后,我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我猜你必然是夏的奸细,于是和狐奕混进夏军的营地,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你,却发现了凤仪月!呵呵,老天有限,终于让我借着她找到了你!”她每说一句,便用力往前踏一步,宛若复仇女神的狰狞脸孔越来越清晰,看得树后的仪月和晓星头皮一阵发麻,尤其她手口的弓箭稳准的对住两人,铜簇光芒的箭头像死神的锐芒威胁的指向他们。
仪月机警的扣住一把石子,决定在最佳时机弹向敌人,争取逃命的机会。“我发现她神情恍惚的走进林子里,样子就像姑娘会情郎那样暧昧。她先是在树屋发了一会儿怔,然后在林子里乱走。
正当我等得不耐烦,想先杀了她了事时,没料到她反而寻到你。”说到这里,寒眉的语调转为阴森森的得意。“草上飞轻功卓绝、耳聪目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与狐奕躲在一旁静观其变,果然在拖拖拉拉之后,你们终于忍不住相好起来。哼,这倒给了我最好下手的机会。人在做那件事时,警觉心最低,你草上飞也不例外!怎么样,名闻天下的凤族弓箭滋味如何?这可是仪月公主上回送给我的喔!”听到这里,仪月心里充满自责。若不是她把寒眉引来这里,也不会害晓星受伤,而且伤他的还是她自动送给寒眉的弓箭呢!她捏紧手中的石子,趁寒眉更进一步时,猛然从树后急弹而出,分别攻击她面门及两边手臂。
在寒眉的诅咒声中仪月搀扶晓星遁入夜色里。只是她错估了寒眉和狐奕的能耐,没几下便被人逮个正着。
“你们不要过来!”她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将晓星护在身后。
“你以为你保护得了他吗?”寒眉冷笑,眼光不屑。
“仪月,你快走,别管我!”晓星半边身子几乎都麻木了,他用力咬紧下唇,蓄集每一分力气将她拉到身后。
“不,我不会不管你!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块儿!”
“仪月!”
“这次你别想撇下我了!”她激烈的道,温柔的表情有抹不容人撼动的坚决。诉说着愿与他同生共死的坚贞,强烈的情潮如海浪般汹涌的冲击晓星。
两人间的浓情蜜意,助长了寒眉的怒火,嫉妒的毒药烧的她的五脏六腑,如炬的怨恨自淬毒的眼射出,紧抿的唇间掷出冷森阴寒的语音。
“你们谁也别争,今天就让你们当一对同命鸳鸯!”
她手中的箭不客气的射出,仪月猛挥出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拨中箭矢,但也震得她手臂发麻。
寒眉气愤的大吼,示意狐奕一道上,凌身扑向仪月,缠得她无暇顾及晓星。眼见心上人在狐奕的攻击下左支右继,险象环生,耳边又听见他不时传来的痛苦闷哼,仪月急得心焦如焚。
她做了个深呼吸,不让焦虑和恐惧淹没她的理智,努力冷静下来。心思电转之下,她有了主意,觑到一个空挡,她左足踢中寒眉的右脚足隆,右手的匕刃直取她拿弓的右掌,寒眉惊恐的放开弓跟着后退,岁月以左手拿住弓,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迅速飞身上树。
“凤仪月,你给我下来,不然我立刻杀了草上飞!”寒眉又惊又怒的叫嚣。狐奕手中的刀正架在草上飞颈上,她不信她不就范!
仪月咬紧下唇,迅速扯下颈上的夜明珠,以手中匕首镶嵌的宝石用力一划,登时燥出火花。她将燃烧的夜明珠往弓弦一搭,极尽臂力射向天际,只听见咻的一声,一道璀璨的银芒照亮了夜空。
寒眉脸色一变,不知道她搞什么鬼。
“寒眉,我已通知凤族人我的所在,识相的话,你放下人迅速逃走,不然我保证你没命离开!”
仪月的警告加深了她的愤怒,她抓住插进晓星肩头的箭用力一送,使他发出即使咬紧牙根也控制不了的撕裂肝肠般的痛苦低吼。
“你再不下来的话,下一次我会让你的草上飞再成不了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汉!”她阴狠的以狐奕的刀比向晓星从绑在腰间的衣物露出来的男性。
“你敢!”随着仪月的一声怒吼,破风之声传来,寒眉只觉得脸颊被某种锐利的东西轻轻划过,还来不及感觉到疼,带着树叶的树枝笃的一声被射迸树里。“你们敢动他一根寒毛,下一次我用的就不是树枝,而是让我的匕首射迸你心窝!”
寒眉这时候才领悟刚才划过她脸颊的竟是树叶,脸上闪过一抹惊恐。没想到凤仪月箭术这么厉害,居然随手折下一段树枝就能当箭射,她说要用匕首射进她心窝,并不是恫喝之词。
“你……”
“寒眉,我们还是立刻走人,要不然就走不了!”狐奕机警的眼观四方、耳听八方,黑暗中传来的风声听起来有些可疑,像是有人正朝这里接近。
“不行!放过这次机会我再难找草上飞报仇!”寒眉眼里射出怨毒光芒,脸上有混合着绝望与凄然的杀气。“我发誓要杀了草上飞为父亲及戈邑复仇,以赎我的罪孽,即使死了也没关系。狐奕,你别管我了,一个人逃命吧。”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寒眉眼眶湿润了起来、感动的看着狐奕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的眼眸。都怪她太过任性,才会错待了今生对她最好的男人。
“你想杀草上飞报仇,我就帮称,让凤仪月的匕首射我的心吧。”他沧桑的脸容开出一抹寒眉今生见过最美丽的笑靥,在她逐渐模糊的泪光下,他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刺向晓星的喉咙。
晓星本能的转动颈肩避过,在狐奕的第二刀接着刺来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静寂的林问传来女性的惊叫及男性的闷哼,狐奕高大的身形朝他扑过来,刀上锋利的冷芒几乎贴着他耳际刺进地面,巨大的撞击力让他的伤躯痛得发麻。
“狐奕……”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寒眉一时失去了主张,慌乱间,只见仪月的身形自树上凌空袭击向她。夹杂着心痛的愤怒使她本能的与她打在一起,只是不劳仪月动手,黑暗中的另一这冷箭便射中了她的心窝。
没心思去理会寒眉的生死,仪月推开狐奕沉重的身躯,看到晓星满身的血,心痛如绞。
“大鹰,快救晓星,快点救他!”她对从树林里走出的高大黑影求救。
原来及时赶来救人的是大鹰。绿华久候仪月不回,拜托大鹰进树林寻找,看到仪月求救的讯号,他立刻警觉她出事了,赶到现场正好撞见狐奕要对晓星下毒手,他抽出箭射向他,一箭就要了他的命。
大鹰看晓星伤势严重,毫不迟疑的抱起气息低弱的地,大踏步奔出树林,仪月亦步亦趋的追赶在后。
三人回到凤族扎营之处,正设法营救晓星时,季抒带着凤朝阳赶来见仪月,撞见眼前的一幕万般情绪齐聚心头,惊疑不定。
只见仪月双目含泪的协助大鹰拔出晓星肩头的箭,后者除了腰间围着的衣物外,可说是衣不蔽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饶是他聪明过人,也弄不清状况。
晓星痛得死去活来,仪月不住的柔声安抚他,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水和汗珠,亲自为他裹伤。
不知折腾了多久,晓星的声音低微下来,只剩下模糊的呻吟。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使力握住仪月的手不放开。
“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她不断低语,浑然没发现兄长和季抒的来到。凤朝阳将大鹰拉到一边问明经过,可惜后者对整件事知尾不知头,只晓得寒眉和狐奕潜进营地要刺杀晓星和仪月,晓星因此受伤。
季抒遣人进树林里确定寒、狐两人的生死,眼神复杂的望着被安置妥当的伤患和他的保护者。他早就怀疑晓星和仪月之间有什么,如今看来……他不是滋味的逸出叹息。
“仪月,你去清理一下,这边我们来照顾。”凤朝阳沉稳的声音响起。
“哥!”仪月眼眶一红,惶然的心情因发现兄长的到来而稍微平静。“晓星他……”
“别担心。”他友爱的轻拍妹妹虚弱得几乎要垮下的肩膀。
“晓星的伤势虽然沉重,一时半刻还不会有事。倒是你全身沾满血,去清理一下吧。”
“这……”
“仪月公主不用担心,我会照料晓星。”突然响起的娇甜嗓音,听起来极为陌生。仪月狐疑的看向她,一张笑意盈盈的娇美脸容充盈她的视线。
仿佛看出她眼里的狐疑,凤朝阳为她介绍,“流云姑娘不是外人,你放心好了。”流云这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仪月秀气的新月眉微微一蹙,猛然记起曾在晓星和季抒的谈话中听过这名字——那个让情同手足的两人争论的女子。
她的胸口蓦地抽紧,如果说她会不放心让谁来照顾晓星,流云无疑就是那个人,“不,我要留下来!”
“仪月,别任性了!”凤朝阳对妹妹的固执无法理解,精睿的眸光不以为然的打量她混合着血液和泥沙的邋遢样子,气恼的拢紧眉。“快去清理干挣,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虞晓星自有人照料。”
碍于兄长的威仪,仪月只好不情愿的顺从。
她回自己的营帐梳洗,换上干净的衣物,打算立刻回大鹰的帐子照料晓星。可人才走出帐外,兄长高大的身影便拦住了她。
“仪月,想跟我谈谈吗?”
“哥,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再说,我要去照料晓星。”
“虞晓星有流云姑娘和大鹰看着,不会有事。倒是我有不少事要问你。”凤朝阳将唇抿成毫不妥协的线条,黑眸透出一抹严厉。
“你想问什么?”仪月不自在的转开脸。
“你跟虞晓星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一点事都没有,他那副衣不蔽体的样子分明像是……我说不出口,你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嘛!你都说不出口了,我怎么说得出口?仪月在心里嘀咕,细致的脸颊浮出淡淡的红晕,气息急促。
“你说话呀!”他不耐烦的催促。
仪月低着头,心情慌乱的思忖着该如何对兄长解释,闷闷的开口:“晓星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他在游水,或是洗澡嘛!”
“好,不管他是在游水还是洗澡,你又在那里干嘛?”
“我……”她避开兄长锐利的目光,气恼他的追根究低。
“我在林里乱走,听到水声……然后……因为他躲了我很多天,我就乘机找他把话说清楚,有什么错吗?”
说到后夹,她倒理直气壮了起来,黑玉般的眼眸毫不退缩的迎视兄长眼里的不赞同。
“你喜欢上虞晓星?”他深邃的眼眸里有着难解的光芒。
“伯靡有意撮合你和季抒的婚事,我抵达时,季抒甚至表明希望联姻。”“因为他们的有意和希望,我就一定得嫁给他吗?”仪月不满的轻哼,挑衅的看向兄长。“我离家时,爹娘就给予我自由的选择权,如果我不想嫁给季抒王子,谁也无法强迫我!”
“我有强迫你吗?”笑意点亮了凤朝阳的眼眸,他摇头道:“只是虞晓星这个人……”他停顿了一下,对妹妹脸上的保护欲感到有趣,那种仿佛只要他说一句晓星的坏话便跟他翻脸的表情,使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扩大。
“我没批评他的意思。事实上,早在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就预料到比起季抒,虞晓星可能会更对你的味。问题是他与季抒情同手足,一旦季抒表明对你有意,晓星即使再中意你,顾及友情的他,还不闪得远远吗?”
“他是这样没错。”
仪月苦涩的语气,让凤朝阳心生同情。怪不得她要趁虞晓星光溜溜时找上他谈话……察觉到过程之中的暧昧,他没再追问下去。
仪月回到大鹰的营帐,听到昏迷中的晓星喃喃喊着她的名字,一颗心几乎要醉了。知道他心里也有她,连日来的相思之苦,和一晚上的惊吓,在这一瞬间都变得非常值得。
只是幸福的感觉很快就被焦虑取代。晓星因为伤口受到感染,高烧不退。幸赖仪月的悉心照料及凤族高超的医术,折腾了四、五日,才将他从死亡深渊救回。松了口气的仪月,在兄长的劝说下回营帐休息,睡醒时已是傍晚时分。她提着为晓星煮的鲜鱼汤满心喜悦的来到大鹰的营帐探望心上人,迎接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黑暗。
一阵寒意贯穿她全身,仪月的脑中掠过各种不确定的臆测:晓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他的伤势变严重了?还是又有什么人对他不利,把他劫走了?
想到他在她离开时发生了意外,仪月惊恐得无法原谅自己。都是她不好,没留在他身边照料他!
“晓星……”她呼喊着他的名字冲出帐外,看到迎面而来的绿华,立刻抓住她问:“你看到晓星了吗,他在哪里,告诉我……”被人捉住双肩甩得晕头转向的绿华从来没看过堂姐做出这么暴力的举动,呆了半晌才找到舌头回答:“你别急呀,仪月。
他没事的。”
“你知道他在哪里?”堂妹的回答暂时安定了仪月的心情,焦虑的小脸几乎要碰到绿华的脸,使得后者呼吸困难。
“你先放开我再说啦!”
“放开你了,快说!”
面对仪月满脸的肃杀之气,绿华先在心里嘀咕了一阵才道:“虞晓星清醒后,执意搬回自己的营帐,朝阳哥和大鹰拿他没办法,只好送他回去。我本来想等你睡醒后就说,谁知道我回营帐时,你自己先跑出来了,仪月,我话还没说完,你上哪去?”
嚷了半天,根本没人回答她。看着夜色里渐渐淡去的身影,绿华只好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自认倒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