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赞成!”
激烈的反对出自会议室里仅年长于敬陪末座的昱棠的高大男子,那张轮廓深刻而端整的脸庞与开会的六人小组中的其中五人有着惊异的神似,尤其是闪着暴烈情绪的深沉黑眸,更是被企业界称为如假包换的辜氏眼睛。
“昱杭,你失态了。”辜昱枫与弟弟神似的黑眼珠朝他警告的一沉,后者立刻领悟到自己的失控。
“对不起。”他朝三位长辈致歉,却只有座位高于他们姊弟三人的永续药厂总经理徐松霖礼貌的回应。他的父亲辜明道则锐利的瞥他一眼,堂叔辜明远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情往脸颜依然是面无表情,垂下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辜昱杭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为了掩饰之前的激烈语气,故作老成的道:“我觉得昱棠还太年轻,还需要磨练……”
“他三十岁了,你接任永成百货总经理时才二十八岁,昱棠不会比你那时候年轻。”辜明远优美的男中音轻柔的托起,如曙光乍现的明亮眼神射向侄儿。
昱杭在堂叔清朗的目光下,一时语塞,但仍不满的抿紧嘴。
“当时我已结婚,而且是获得多数董事的支持才接任。
昱棠却毛毛躁躁,女友一个接一个的换,他这样的浪子能让人信任吗?“
辜明远微扯嘴角,目光投向被称为浪子的昱棠,他正抽空审视桌上的文件,对于他大哥昱杭带着鄙夷意味的质疑像是丝毫不以为意。
辜明远唇上的弧度拉得更开。
这次他在永续的董事长会议室召开会议,只邀请了辜氏财团的掌门人辜明道和他的一女二子,以及即将退休的永续总经理徐松霖赴会。
“昱杭,你说得没错。”他出乎意料的附和起他的话,令昱杭脸上现出喜色,但他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辜明远接着道:“但是,昱棠的私生活基本上和他是否能适任总经理一职应该是两回事。他担任永续的执行副总有三年了,他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在徐总退休之后,我不认为永续的高级干部中,有谁会比他更适合出任总经理一职。”
“堂叔,身为公司的总经理,他的私生活当然和公司的声誉息息相关。我承认昱棠担任副总的期间的确让永续的营业额长红,可是他用的手段却不无可议。外界都在传言,他是利用女人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功。”
辜明远注意到昱棠的下巴肌肉线条绷紧了起来,但仍紧抿着嘴不做反驳。他朝徐松霖使了个眼色,让他接口。
“说这种话的人,不过是出于嫉妒而已。”徐松霖温和的回答。“昱棠出色的外表,不可避免的吸引女性的注目。但要具上是利用男性魅力才取得各大医院与永续的合作,成功的代理国外知名药厂的药品,甚至并购具潜力的小药厂,这话就太扯了。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广结善缘,人脉越广,生意也做得越顺利。昱棠在对外接触时,是认识了几位有分量的女性,双方在男未娶女未嫁的情况下两情相说也是无可厚非,对方因此而给了他一些方便更是人之常情,不能说是利用嘛。她们充其量不过是代昱棠引荐在药品的采购上有决定权的主事者,至于主事者要不要采用本公司的产品,就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如果我们公司的产品不好,昱棠再怎么迷人,对方也不会采用。说到底就是在他任职执行副总经理期间,眼光放得长远。对内敦促研发人员开发跟上时代的新药,对外代理多项国内需求甚殷的外国药剂,并与医院积极合作新药的临床实验,让这些药品能在最短的期限内取得卫生署的同意上市,让业务部得以大展身手,对外促销。”
这番长篇大论听得昱杭直皱起眉来,说到底,徐松霖就是替昱棠说话。他不悦的轻哼。
“不管徐总怎么说,昱棠在两性交往上的确是过于浮滥。不管是不是像外头传言的利用对方来取得利益,他今天从MISS A公寓走出来,中午却和 MISS B午餐,晚上则跟MISS C共进浪漫晚餐,这种花花公子的行径已让他成为花边新闻报导的常客,对永续的形象可不是正面的。”
“你的说法也有道理。”辜明远从容的回应。“不过昱棠是单身,他有多少女朋友是他的自由,只要他不因此而息忽了自己的职责,也没让任何人怀孕、堕胎,谁都没资格说什么。他的男性魅力只是让女人憧憬,男人羡慕,对永续的形象倒不至于是负面。事实上,我认为花边新闻报导反而有助于药厂壮阳药的促销。相反的,我们这些已成家的男人,若是仍不认命的在外头花天酒地,有个风吹草动给传媒发现刊了出来,丢的就不只是自己的脸。还要赔上整个企业体的形象。”
众人忍不住把眼光朝辜氏财团的大家长偷偷递过去,只见辜明道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斜睨向堂弟。
“明远,你放意给我难堪吗?”
“有吗?”辜明远装糊涂,笑笑的向昱杭方向抛了一记眼光。“我只是依照你那位自命为道德家的儿子发表的高见陈述而已,可没有针对任何人。”
辜明道闻言朝长子递了个严厉的眼光,不准他再针对昱棠的私生活发表意见。
昱杭只得吞回满肚子的话,但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挣得今日的地位,昱棠却在堂叔的护航下轻易坐上永续药厂的总经理位子,这口气教他怎么吞下去!
“对了,明道。身为药厂的大股东,你对于我打算任命昱棠接任总经理一职有什么看法?”辜明远对堂兄道。
“药厂是你在管,我没意见。何况你想提拔的是我的儿子,于情于理我都该支持。”辜明道淡淡回答。
昱杭听父亲这么说,忍不住再度转向辜明远。“堂叔,这件事我们还是再商量……”
“没必要。你之前不也你能担任永成百货的总经理一职是得利多数董事的支持吗?昱棠的情况也一样。你父亲、我,还有徐总的股份加起来足以支持昱棠。再,我若舍昱棠另外开个空降部队进来,只怕会引起公司内部的不满。照我看,没人会比昱棠更适合担任永续药厂的总经理了。”
“可是……”
见他还有话要说,辜明远冷冷一笑,眼神转为冷锐。“我找你来不是听你发表高见。昱杭,有时候你也该学学昱枫,在该倾听时倾听,在该开口时开口,而不是不识时务的乱吠!”
昱杭脸色铁青,他再迟钝也晓得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只是自取其辱。辜明远平常时候看似温和,一旦惹恼他,却不是他能应付的。他只得悻悻然的瞪向脸上没有任何骄矜喜色的昱棠。
送走辜明道三人后,徐松霖也回自己的办公室,辜明远对他手下的爱将,同时也是他最看重的侄儿昱棠道:“昱杭虽然是因为排挤你说而那些话。不过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到底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了,继续玩下去对你没好处。即使你没有太大的野心,想在永续待一辈子,最高也只能做到我这职位,这还得看昱杭对你放不放心,让你能安稳干下去。”
“堂叔的意思是……”
“你是个聪明人。”他扯唇一笑,深途的眼潭里有抹难解的光芒。“如果不是我的身体这么差,说不定会跟你父亲争一争辜氏财团掌门人的位子呢。可你不同,不管在哪一方面的条件都优于我,也有比我更需要争的理由。昱杭可不像你父亲那样气量恢宏,他不是个能容人的人。一旦掌权,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不管你如何忍让都不见得会放过你。为了自保,你必须要争。”
这些道理昱棠都懂,却担心他们兄弟阋墙,会让辜氏元气大伤,那就不是他想要的。
“能和平转移政权是最好。但要用这方式来达到你的目标,你必须要有和昱杭实力相当的靠山。”
他大哥的靠山不就是他岳父吗?吴氏家族势力横跨政商两界,短期间要拉拢与之实力相当的势力并不容易。难不成堂叔要他娶大嫂没出嫁的妹妹?想到大嫂的几个妹妹,昱棠就倒足胃口,脸色苍白了起来。
“你放心,我没打那个主意。你大嫂是正室所出,她那几个妹妹是庶出,就算你肯娶,还是逊你大哥一筹,所以我不打这个主意。但诚如你想的,联姻是最便捷的手段,至于人选嘛……我为你做好打算了,绝对是位各方面都不逊于你大嫂的名媛。但是,你也必须把玩心收一收,外头的野花再美、再艳,你也只能守着家中的娇妻。”
这些道理昱棠都懂,只是,他真要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以婚姻来换取成功?
这表示他必须要放弃……
他苦笑,本来就不属于他,何来放弃之说?
“后天陪我参加宴会吧。趁这两天把该断的断了。”
“嗯。”昱棠应了声,看出堂叔眼里的疲惫,起身告退。
搭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经过座位时,他忍不住盯着她忙碌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西装上衣和同色短裙,精明干练的模样不同于昨日的粉嫩。昱棠并不知道利環昨天之所以穿那件具有春天气息的鹅黄色雪纺纱洋装全是谢母的坚持,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和嘉元约会精心做的打扮,故而这时候心里仍有股无法平静的酸涩感觉。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吃李嘉元的醋,尽管依稀察觉到利環对他并不是完全不动心,但自己的荒唐事她看得太多了,想必亦有些心寒吧。她那么聪慧,又怎肯投入一段明知没有结果的恋情?
罢了,她已有安稳的避风港,他何苦再去惹她?他这样的浪子只会带给她不幸吧。再说,他又怎能肯定不羁的心真会为她停,而不会到最后仍选择狠狠刺伤她?
有了这番觉悟,他终能下定决心不择手段去追求成功。但这并没有让他心情好过,反倒像是失去了某种珍贵的宝藏,心冷得如夜晚的沙漠。
感觉到他的凝视,利環抬眼以目光询问,昱棠眼里蕴含着深沉痛楚的绝望尖锐地刺进她的心坎,正想开口问个明白,他却朝她摇了播手,头也不回的走进办公室。
出了什么事?
一种不祥的感觉无情地紧扭住她。当她的心魂陷在他沉痛的眼神的同时,也预感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陶安在政商两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次为了替旗下的子公司取对日本知名酒厂代理权造势,特别举办了这场酒会。
昱棠陪伴堂叔走进会场时,发现政商名流几乎全到齐了,心里对陶安的实力不禁大大咋舌。堂叔替他找的有实力的岳父大人该不会就是陶安吧?
他与陶家向来没有交集,陶家若有帖子送进家里,大概也是他父母,或是兄姊赴会,一次都轮不上他。是以,除了陶安的长子陶琛他曾见过外,陶家的其他成员,昱棠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今天代他父亲赴会的,便是他大姊和大姊夫。他隔着人群向他们点头,县枫精明的眼眸讶异的朝他眨了眨,看到他身边的辜明远,急急忙忙的拉着夫婿朝他们走来。
他们人还没到,酒会的主人陶安爽朗的笑声已先到,复盖住辜家叔侄。
“明远兄,什么风把你吹来的?”陶安脸上有着不同于应付与会嘉宾的欣喜,昱棠立刻领悟到堂叔与他的交情匪浅。
“你下了帖子,我当然来了。”辜明远浅浅一笑,眼里有抹欣慰。
“少来了!这几年我下了多少帖子,你说你到过几次?”
陶安举起蒲掌般的大手拍向辜明远瘦削的肩膀,昱棠不禁为堂叔担心,幸好他是高高起,轻轻放下,这才松了口气,陶安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昱棠被他精悍的目光一扫,心里一凛。
“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噢。”陶安忧虑的蹙了蹙眉。“今晚还行吗?”
“喂,你不要说得好像我随时都会挂掉好吗!”辜明远啼哭皆非的回答。“好歹我也是一家药厂的董事长,要是撑不住,不是砸了咱们永续药厂的招牌吗?”
“哦--”陶安开玩笑的拉长声音,语气暖昧的道:“听说徐松霖即将退休,敢情你是怕永续没他就垮了,才从你的棺材床爬出来充场面呀。”
“越说越过火了,当我是睡棺材的吸血鬼呀!”辜明远对老友的开玩笑龇牙咧嘴,并乘机引荐昱棠。“自从昱棠进了药厂之后,老徐跟我其实已处在半退休状态了。永续没有我跟老徐是没关系,可不能没有昱棠。”
“哦?”陶安半信半疑的着向老友身旁的年轻人。“这就是你口中说的昱棠吧。嗯,长得跟你挺像的,刚才我要拍你肩时,他一副担心模样,该不会是你儿子吧?”
“呵呵,这话给人家的老爸听见可不是滋味喔。他是我堂哥辜明道的次子,目前是永续药厂的副总,我想等老徐退休后,就让他当总经理,到时候要请你多支持。”
“咦,我怎么不晓得辜明道有这么出色的儿子?”
“啊,他大姊来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昱枫。”
“陶叔,堂叔。”昱枫向两人打招呼。
“昱枫,这位大帅哥真是你弟弟呀?”陶安风趣的问道。“是的,陶叔。”昱枫不知道他问这话的含意,忐忑的回答。
“喝,辜明道那家伙有这样出色的儿子也不介绍给我,太没意思了。”
“介绍给你做什么?”辜明远打趣的问。“敢情要我们昱棠到你陶氏打杂呀!我可舍不得喔。”
“说什么话嘛!我的意思是年轻人应该多亲近,把昱棠介绍给我女儿,大家做做朋友也不错呀。”
“呵呵,就等你这句话。”
“咦,敢情你是带他来相亲的!”陶安眼一眯,谨慎的瞪好友。
辜明远哈哈一笑。“拜托,我要是有这意思,会这么迟才带昱棠来吗?谁不知道你陶安的千金是大美人,这时候只怕追求者都可以绕地球一周了。我是想,昱棠年纪也不小,该带他来见见世面,不能让他把所有的精神都耗在医药界,政商界的名人却没认识几个。当然啦,陶兄今天这个场面,昱棠正好有机会顺便认识几位名门淑媛,好发展正常的社交生活。”
陶安听他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了起来。“其实追琴琴的人也没绕地球一周这么夸张,不过我这个女儿真是不错,你家这小子要是有心的话,我倒欢迎他加入追求行列。”
“真的吗?昱棠有这样的福分跟你的宝贝千金认识?”
“说哪话!”
“昱棠,快谢谢你陶叔,人家要把掌上明珠介绍给你认识呢!”
“是。”得到堂叔的暗示,昱棠向陶安恭敬的行礼。“陶叔,谢谢您的赏识。”
“不错,不错,这小子得到你的真传了。”陶安赞赏的向年轻小辈点头,和辜明远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光,随即召唤不远处的女儿。
尽管场中美女如云,一身咖啡色丝质斜肩洋装的陶琴仍能在第一眼便吸引住男性的眼光。随着她踊跃的步履接近,清艳若雪中寒梅的姿韵完全暴露在昱棠眼前。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昱棠在心里暗忖,但同时也是一座即使是唐横再世都未必能点燃火焰的玉美人。那双清冷的黑眸比地大姊昱枫还要内敛,脸上的笑容是不温不冷恰到好处的礼貌。在她父亲陶安的示意下,她与众人见礼,随即后退到她的保护者--从一开始就在她身边护卫她像一座山般魁梧的男子身边。
昱棠看向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这是一种估量对手的目光,昱棠在他和陶琴之间扫了一眼,便察觉到两人间不凡的情愫。他纳闷其他人是否也看出来了。陶琴的芳心分明已经系在这位被陶安介绍为得力助手的周晋甫身上,他根本没希望。
周晋甫的名字,昱棠是如雷贯耳。他在陶安主控下的力安集团担任要职,是除了陶氏父子外,永安集团最有权势的干部。当然,他的能力绝对与他的职位相当益彰,永安集团在他加入后。获利能力年年提高,他因此成为国内外财团争相礼聘的热门人才。
照理说。他既然与陶琴两情相悦,陶安应该乐观其成才是。可是陶安却对两人的情愫视若无睹,这实在跟他的精明不符。
怀着满腔疑惑,昱棠客气的与两人见礼,并在陶安建议让陶琴陪他参观会场时婉拒了。有哪个男人在身后跟了像周晋甫这种一万烛光的大电灯泡,还能施展男性魅力迷惑在心里将他认定为不识相的电灯泡的女人?
“如果陶叔不觉得我碍事,我还是想跟在堂叔和您身边请益,并多认识一些前辈。”
陶安显然对他的回答颇感意外,就连陶琴也忍不住深深看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识时务诧异。他朝她微微点了个头。
“这孩子就是不放心我。”辜明远呵呵笑着打圆场。“陶兄,昱棠可不是有意辜负你的好意,也不是认为令媛的魅力比不上我这个病老头。”
“谢谢你这么说喔!”陶安没好气的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把长辈看得比美女重要的男人没几个了,你家的昱棠还真是稀有动物呀。”
“他还好啦。只是这会儿我在他眼里,可比美女还要娇弱,他怕他不小心盯着,回头没办法跟他婶婶交代。”
“呵呵,原来他还是弟妹派来你的保母呀。”
“这话太过分了喔。”辜明远脸色苍白的弯了弯嘴角。
为了顾及辜明远的体弱,陶安带他们绕视了一遍会场,和重要人士打过招呼后,便带他们进厢房。
既是酒会,少不得要品品酒。辜明远是不能喝酒的,所以陶安命人端进来的各种口味的酒液便由昱棠代为品尝。
“这杯威士忌虽然没有苏格兰威士忌那样浓烈,口感却更加甘醇。”
陶安对他的评语连连点头。
“少了入口的刺激感,即使不擅饮的人也愿意尝试。”他接着道。
“没错,这就是我引进这牌子的目的。在价位上它没有苏格兰威士忌那么高不可攀,口味上也较适合不常喝酒的人。我们着重在家庭、朋友之间的聚会、庆祝仪式,希望能打开酒吧、餐厅以外的市场,让一般人在超市或便利商店都能买到。”
“陶叔这构想很好。”
“这点子不是我出的,是晋甫。”
“原来是周先生,他的才干我慕名已久了。”
“你也不比他逊色呀。”
“陶叔夸奖了。”
“明远,我真怀疑他是辜明道的儿子。辜明道的高傲是出了名的,怎么有这样谦逊的孩子?”
“别忘了昱棠跟了我好几年。”辜明远得意的。
“这我就更不信了!”陶安不给面子的取笑道。“你不只高傲,还孤芳自赏,不过我瞧这孩子没你这臭毛病。”
“比高傲,整个酒会现场还没人能比得上你陶大老板!
我跟明道都逊色太多了。“辜明远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稽。
陶安闻言不怒反笑,开心的伸手要拍辜明远疲弱的肩膀,却看见昱棠忍不住眉头挑高,微晒的轻轻放下手。
他与辜明远的友谊是年轻时奠定下的过命交情,见昱棠时时惦记着好友的身体状况,显示出他对辜明远有极深的情感,心里对昱棠的好感又增加了些。
“昱棠会不会打高尔夫球呀?我跟你好久没球叙了,趁着你体力还不错,陪我打球吧。”
“好呀。”辜明远爽快的答应下来。“昱棠打得不逊于职业选手,明日我便让他陪我们到球场。要我打完十八个洞是铁定吃不消的,我看我就意思意思挥几下杆,其余就交给昱棠。”
“敢请你是想叔侄合作对付我呀!”
“怕了吗?”他挑衅的看向老友。
陶安不甘示弱的回退:“谁怕谁呀?”
辜明远对他好战的眼神莞尔,陶安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他们又闲聊了一阵,辜明远考虑到陶安是酒会的主人,不好意思占据他太多时间,便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带着昱棠告辞。
等叔侄坐进汽车后车厢,辜明远才开口,“你对陶琴的印象怎么样?”
“她已名花有主。”昱棠淡漠的回答。
“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没有接受陶安为你制造的机会?”
“周晋甫跟在她身边,就算陶琴遵从父命带我参观会场,我跟她也不会有所进展,倒不如还是陪在您身边,在陶安面前多争取些好感有效。”
“我没看错你!”辜明远赞赏仇朝他点头。“知道与其拿热险去贴小姐的冷屁股,倒不如把精神用在老的身上。”
昱棠闻言苦笑,他倒没想那么深远。“堂叔,我不认为别人会有机会追求陶琴,她明摆着眼中、心中只有周晋甫一人。而以周晋甫的才情,陶安没理由反对两人的交往。”
“这你就错了。”辜明远摇头回答。“陶安虽是苦出身,却有相当苛刻的门第观念。周晋甫是陶家管家的侄子,不管他如何出色,在他眼中仍是下人,怎么配得上他最钟爱的女儿!是以,他明知陶琴对周晋甫情有独钟,却不断安排名门子弟来追求他女儿。这也是我会带你来见他的原因。”
“即使如此,陶琴也未必肯屈服……”
“那是你不了解陶琴,她事父至孝,虽然父亲的观念跟不上时代,又对她做出不合理的要求,但她始终隐忍着配合。事实上,我认为只要陶安开口,她会同意他的任何决定。所以,你只要得到陶安的认同即可。”
“问题是追求她的人一定不少,陶安又为什么会认同我?”昱棠不感兴趣的道。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印象很好,只要你展现出实力,证明你在各方面都不逊于周晋甫,加上你是辜氏财团的二公子,我辜明远的侄子,你比其他人更有机会获得陶安的认同。我跟他认识三十年了,这点是不会看错的。”
“可是……”昱棠将目光投向窗外快速移动的热闹街景。“娶一房碍于父命下嫁、心却不在自己身上的妻子会幸福吗?”
侄子的问题,让辜明远意外的扬起一道眉。“昱棠,我很讶异你会提出这样天真的问题。你去问问你父母,他们结婚是因为相爱吗?你母亲婚前也有喜欢的人,但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二话不的抛下不被父亲认同的情人,嫁予你父亲。
婚后他们相敬如宾,然而爱情却不存在他们之间。在你母亲生下你后,你父亲便有了外遇,这事你母亲也知道,但在你父亲答应做结扎,绝不在外头留种后,她倒也释然,全心投入感兴趣的公益活动。其实他们之间早已是无性婚姻。除了还保留夫妻名分,住在一块外,就跟两个陌生人一样。这种婚姻模式,是多数上流社会夫妻的常态。“
“可是您跟婶婶不同。”
“我跟她的婚姻不是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而结的,而是她不信她高明的医术会治不好我孱弱的身躯,索性嫁给我,好有正当理由二十四小时巴着我这个病人研究。”
昱棠知道堂叔虽是开玩笑,话里却有几分真实。他抿了抿唇,神情忧郁的道:“除了陶安外,没人可以帮我了吗?”
“一时之间,很难找到比他更理想的对象。昱棠,你应该个是轻易认输的男人,就算陶琴深爱着周晋甫,难道以你的男性魅力打不动她吗?即使如此,你要这个婚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爱情,所以陶琴是不是爱你并不重要,重点在于只要陶安认同你,要你做他的乘龙快婿,你就有了不逊于昱杭的后台。凭这点你就能发挥才干,说服大部分股东支持你继任你父亲的职位。”
“这样就行了吗?别忘了辜氏的最大股东是我父亲,而他对我可一直没什么好感。”
“你父亲或许称不上是个好父亲,但绝对是孝顺的儿子。你奶奶盼曾孙心切,可惜你大哥、大嫂结婚四年了,你大嫂却接连流产两次,最近虽传出喜讯,能不能保住还是回事。只要你跟陶琴结婚后努力做人,得到你奶奶的欢心,你父亲还不对你刮目相看?昱棠,反正在你下定决心跟昱杭争的情形下,你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时间得全心专注在事业上,不可能有时间分心于女人。而一旦你成了辜氏的掌门人,要什么女人得不到呢?到时你要像你父亲那样豢养情妇,也没人能说你什么。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如果不这么做,可能连你所拥有的,昱杭都会夺走。”
最后一段话像锥子刺进昱棠的心,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寻常兄弟相亲相爱?为什么他要视他如眼中钉!他原本无意跟他争的,是他步步进逼。
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昱棠慎重的点了下头。“就照堂叔的意思吧。我会尽一切努力争取陶安对我的好感。”
“这才是我的好孩子。”辜明远欣慰的拍着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