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到像是放了台超级大冰箱在Channel First电视台新闻部。
检讨会议接近尾声,偌大的剪辑室内的屏幕正呈现停格且跳动个不停,画面是社会组记者苏琪与摄影师叶哲伟刚从一宗情侣凶杀案现场取得,组长尹水潋按下停止键,面容冷若冰霜。
所有人皆屏气凝神,战战兢兢到手心直冒汗,叶哲伟畏缩紧绷,苏琪头撇一边,双臂环胸,一副准备好等着被找碴的挑衅样。
尹水潋一双锐眼扫视全场,最后视线落在采访这条新闻的记者与摄影师身上,她缓缓开口,“你们是第一次跑凶杀案现场吗?”
“不……不是。”叶哲伟呐呐地答,苏琪则不爽理会她。
“不是吗?”尹水潋扬声严酷的反问,轻蔑斜睨着两人讥讽道:“那种像在拍摄公益节目的平淡镜头,观众看了只会想转台。”
“你!”苏琪皱眉正极欲争辩,却被搭档阻止,她不悦地回瞪着扣住她手腕,忍气合嘴的叶哲伟。
苏琪的反应让尹水潋瞳孔一继,她点名一位大学刚毕业的新进实习记者。
“杜菁菁,你说,制作节目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她拉了张椅子坐下,啪地将手上的公文抛落桌。
见状,众人更加不敢吭声,明白苏琪这次真把组长惹毛了。
杜菁菁紧张兮兮地咽了口唾沫,小小声答,“收视率。”打从她进了Chamel First,尹水潋无时不刻的耳提面命。
“很好。”尹水潋声若寒冰,十指交扣,“为达高收视率,我们应该如何填满观众的胃口?”
杜菁菁望着尹水潋,胆怯如鼠地又答,“快、狠、准。”
“正确答案。”尹水潋冷言,目光斜上眼角,半眯起眼漠然打量着苏琪与叶哲伟,“知道吗?你们取得的镜头,我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哦?愿闻其详。”苏琪甩开搭档善意劝阻的手,声音冷硬地杠上尹水潋。
尹水潋冷冷一笑,字字清晰,“乏、善、可、陈。”
苏琪不服气,“哪里乏善可陈了?—我们……”尹水潋毫不客气的截断她的反驳,“你们有进入凶案现场吗?”
“当地警方制止我们……”苏琪解释。
“你们有拍到嫌犯被押走的正面清晰影像吗?”尹水潋再次截断她的话。
“当时很多人,而且……”苏琪蹙眉。
“你们有取得被杀女性家人痛哭失声控诉的画面吗?”尹水潋驳问。
“喂!”苏琪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都不听别人把话说完的吗?”
“我不听借口,”尹水潋蔻丹纤指按下退带键,“也讨厌废话。”她抽出拍摄带,铿锵准确地扔掷进垃圾桶。
看见自己辛苦的心血被弃若敝屐,苏琪青筋爆凸地狠瞪着尹水潋,紧握拳头,不满的情绪累积成愤怒。
在场的资深记者李峰赶紧上前打圆扬,“苏琪,别这么冲,有话好好说嘛。”他挡在两人中间,再转头对尹水潋嘻皮笑脸道:“组长,她在气头上,你别跟她计较。”
“我的确是气疯了!”苏琪推开李峰,吼声质问尹水潋,“你凭什么丢我的拍摄带?!”
“这样的拍摄带不要也罢,如果只是拷贝现场画面,观众何必选择Channel First!”尹水潋的口吻云淡风清,全然不理会她恶劣的情绪,“要是你只能采访到这种东西,那么你可以滚蛋了。”
“你这种作法跟八卦杂志有什么不同?你还有身为新闻人的自觉吗?”苏琪忿忿的咆哮。
尹水潋凛然一笑,“自觉?自觉能当饭吃,可以换算成收视率吗?”
苏琪拧眉怒骂,“一天到晚强调收视率,你根本不配当个新闻人!”
“我不配?”尹水潋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你好像忘记谁才是组长,谁才握有决定新闻画面的权力。”
形势比人强,苏琪难堪咬牙道:“像你这种功利挂帅的女人,我才不承认你是组长,以前潘组长他……”“潘组长就是因为不够功利,社会新闻的收视率低到不行,所以今天我才会坐在这里。”尹水潋毫不留情的接话,犀利的言词引起在场众人的窃窃私语。
尹水潋满不在乎的按下画面切入键,友台的新闻画面立刻闪现,采访内容与苏琪的大同小异,她手指向屏幕,目光紧盯苏琪。
“有没有诬赖你,等你仔细看清楚,自己做出来的内容,和人家有何不同?新闻的确是呈现事实,但不是复制品。”尹水潋面无表情说完,霍地推椅起身。
苏琪脸色苍白,被数落得全然无招架之力。
“你可以讨厌我,不过别拿这个理由当作你表现无能的借口。”关掉画面,尹水潋眸光冷傲地瞟了她一眼。
苏琪气得口不择言,指着她大骂。“我岂止是讨厌你,我简直恨你!你这面目可憎、冷血无情、人见人厌的老巫婆!”
一旁的众记者狠狠倒抽一口气,敢骂组长,简直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然而,没想到尹水潋仅怔了下,忽地勾唇而笑,众人不禁感到愕然。
“还有精力恨我最好,重新将画面补齐,晚间新闻我要看到最强而有力的采访报导。”尹水潋说话时,凛然的目光横扫过在场所有人,“其他没被削到的少幸灾乐祸,我话还没说完。”
众人噤声低头,尹水潋一一点名,挑剔其缺失,一语道破的尖锐让人羞愧到想切腹谢罪。
终于捱到会议结束,所有人庆幸的只差没放鞭炮,心脏若不够坚强,每日晨间检讨被尹水潋冷嘲热讽一番,绝对会痛哭流涕的想跳淡水河。
社会新鲜人杜菁菁傻傻地喃喃自语,“组长真的好强悍喔。”
“岂止强悍,根本就是冷血、冷酷、没心、没眼泪。”叶哲伟哀叹的趴在剪接仪器上,“她眼中只有收视率跟独家,没见过哪个女人说话像她那么刻薄的,她的心搞不好跟她老爱穿的套装颜色一样,都是黑的。”
“现在敢讲她的坏话啦?刚刚你不还畏缩的像个龟儿子吗?”李峰玩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并觑了眼盛怒过后显得出奇安静寡言的苏琪,“怎么?想递辞呈了啊?”
闻言,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中,一语不发。
“哎,看开点,她要独家、要精彩镜头,那就给她埃”李峰在新闻环境中混久,早混成老油条了,“上次我带针孔混进摇头派对被帮派小弟抓到,对方不肯放过我,我只好把尹水潋的名字照片报上去,嘿嘿,之后不就没我的事啦!”
“喂!你这样做很过分耶!”杜菁菁皱眉,“尹组长从来不曾要求我们用这种危险的方式争取独家,她要求的是报导角度切入的快、狠、准……”“你懂个屁!”李峰呸地一声反驳,“我在这行几年了,轮得到你这初出茅庐的小鬼教训我?!把我们一干记者操得那么严,她这是自找的!”
叶哲伟搔搔头皮,呐呐道:“话也不是这样说啊,她上任后,收视率的确往上飘,而且她思考新闻的角度真的愿犀利。”
李峰哼了声不予苟同,杜菁菁住嘴没再敢多说,李峰斜睨着苏琪,“你说呢?”
她垂头丧气,扪心自问的答,“我是很恨她,不过……尹组长骂得却没错,我处理这条新闻太过草率老套,唉……”她叹气,已经很久没被这么狗血淋头的臭骂,她振作起精神,“总之抱怨也没用,哲伟,跟我再去一次现场补几个镜头,我们得重制这条新闻!”
叶哲伟同样打起精神,杜菁菁跟着微笑鼓舞,李峰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一群笨蛋,我才不买那婆娘的账,尹水潋?哼!也不过是个女人。”
全Channnel First的同仁都同意,尹水潋绝对是全世界最不可爱的女人,她说话简略锐利毫无温柔可言,做事干脆利落、不留情面,只将高收视率视为终极目标。
社会组的记者甚至以她的个性设计了一副对联:同情怜悯皆多余,善良好心会早死。横批为,人性本恶。
晚间八点,尹水潋踏出Channel First大楼,冷风袭来,她拢紧大衣领口,看到迎面一个小女孩正笑咪咪的望向她。
“阿姨,请试吃幸运饼干,会带给你幸运喔!”小女孩身穿灿红棉袄,臂弯提着小竹篮,模样十分讨喜,她摊开手心,元宝形状鼓起的饼干灵巧可爱。
尹水潋顿足打量小女孩,“你几岁?”
“六岁。”小女孩软绵绵的嗓音煞是雅嫩。
“六岁?”尹水潋细眉拧起,以专业判断,“根据劳基法第四十五条第一项规定,雇主不得雇用未满十五岁之人从事工作。”
“劳……劳基法?!”小女孩错愕的瞠大眼,全然没料到她会冒出这句。
尹水潋掏出纸笔,严肃地瞅着她,“小妹妹,你是帮哪家公司推广饼干试吃的?家住哪里?爸妈叫什么名字?”
“这……”小女孩眼角抽搐,倒退三步,“只是试吃饼干,不用这么紧张吧?”
“紧张?这家饼干公司是该紧张了,非法雇用童工,负责人准备倒大霉了!”她勾起冷笑,视线认真的胶着在小女孩身上,“你父母没有善尽照顾的义务,我会报警告死他们,以后你不必再辛苦的在夜半工作了。”
小女孩瞪住尹水潋,只、只是一个饼干啊!额头降下黑线,冒出冷汗,她仰首惊望天空,在心中喃喃念道:宙斯老爸,这女人居然说要告你耶!
“你怎么不说话?”尹水潋斜着脸,多疑地揣测,“喔,是因为我缺乏母性光辉,所以你怕我,没关系,我通知社福人员。”她随手按下手机拨号。
小女孩泣血,这女人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一般女人见着她无不嚷着卡哇依,然后兴致勃勃的收下饼干,难不成她的浪漫细胞全死光了吗?
“总之,饼干给你。”小女孩干脆直接将幸运饼干塞入她手中,便迅速跑开。
“等一下!”尹水潋急喊,手机接通,那头的人喂个不停。“该死!”她只好按下结束键,仓促的追赶。
小女孩跑到转角,回头对她嫣然一笑,扬声喊着,“一定要吃喔!幸运饼干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运气,相爱的运气……”甜腻嗓音消散在空气中,尹水潋气喘吁吁的追至转角死巷,却诡异的不见任何人影的踪迹。
“可恶!”她忍不住低咒,“居然给她跑了,明明就是一条独家。”她叹息咕哝,张开五指,圆鼓鼓的小饼干仿佛还带着热度躺在手心。
尹水潋不悦的皱眉,正打算扔掉,幸运饼干却缓缓自她手中浮起,她诧异地瞠眼,饼干飘在半空中,砰地绽开,她喝地吓到,一张纸条柔软荡入指缝。
红鸾星动,三救定情,线系今生,永志不移。
在昏暗的路灯下,纸上的字迹宛若荡漾的水草般幽逸,尹水潋瞪住奇诡的纸条约五秒钟,然后……用力揉成一小块,扔进街旁垃圾桶。
台北夜间八点,正值洛杉矶凌晨四点,狂欢到天亮的酒吧,酒客醉的醉、倒的倒,在接近破晓时分的此刻,糜烂颓废的夜店,反而显出难得的宁静。
当小女孩悄悄的踏进酒吧,烟雾弥漫的室内只剩三个堪称清醒的东方男子。
海堂荻懒洋洋的卧趴在吧台,斜眼睨着精力充沛正在打撞球的爵炜,无聊地打了个大哈欠,“爵爷,你手机又在震动了。”他不是挺认真的提醒。
长形的球桌,男子姿态优雅矫健地弯着身,蛰伏在合身衬衫下的高大体魄,蓄藏着一触即发的力量,坚毅紧绷的下颚显示其不可屈挠的傲气,一双熠熠有神的眼眸有着鹰隼般的精准锐利,薄唇轻抿,带着淡淡邪气与骄妄。
“让它震埃”爵炜眼一眯,手臂肌肉偾起,球杆猛地冲撞向前,白球回旋碰击九号球,漂亮的灌进底袋。
莫寇傻眼瞪向爵炜,这种角度还能进球,简直是职业级水准。
“我赢了。”爵炜昂首,神色宛如捕获猎物的黑豹般得意,他半同情、半讪笑地补上一句,“虽然你也满努力的。”
“我倒宁可你别安慰我。”莫寇嘀咕,看了眼一派轻松的爵炜,再看看打了满头大汗的自己。唉,比了五百八十九回,五百八十九负,到何年何日才有赢的机会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废话少说,钱拿来吧!”爵炜姿态慵懒,动作却利落,球杆迅雷不及掩耳的扫向莫寇,尖端指在莫寇的咽喉,宛如获胜的将领对败者致命一击。
莫寇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赌金压在吧台上,砰地一响,震了一整夜的手机此时从吧台跌落,摔得惨烈却尽责地持续震动,莫寇拾起,屏幕显示有九十九通未接来电。
他眼角抽搐,“爵爷,人家找你找得这么急,好歹也回电一下吧?”九十九通?科特实业那些老董事们大概急得快心脏病发了吧!
“想回你回埃”爵炜满不在乎的随口说,扔了球杆,他弹响手指,酒保会意的调了杯马丁尼递向前。
莫寇干笑,“人家十万火急找得是你这世界知名的管理策略专家,又不是我这跟班。”
爵炜眼角微扬,唇角勾起魔魅一笑,“有自知之明,还算笨得不是太彻底。”
被损习惯的莫寇麻痹地叹气,“唉,你又来了,扔了辞呈就走人,人家聘你为CFO,把你奉为救世主,你却拿人家企业当玩具。”
“有什么不对吗?”爵炜啜了口马丁尼,语气慵懒嘲弄,“再大的企业,在我手底,都不过是个玩嬴了就可以扔的玩具在玩。”
简直是狂妄到空前绝后!莫寇无言以对,转头对酒保点酒。
爵炜擅长改造与管理企业,无论科技、金融抑或是传统产业无一不精,欧美各大企业争相网罗聘雇他为CEO,哈佛、史丹佛等著名大学的演讲邀约不断,然而,他个性独断,就像只好斗的野豹安分不下来,任何机构都无法长时间羁绊住他。
海堂荻笑容可掬地挑眉瞅向爵炜,“爵爷,美西几个大企业你都玩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想去哪胡搞瞎搞啊?”
爵炜表情高深莫测,忽地在一旁观察许久的小女孩揪住他的衣摆,苹果般的天使脸蛋漾着可爱笑容,“先生,请试吃幸运饼干。”
“唷,幸运饼干,这里距离中国城十万八千里哩!”莫寇兴味盎然地看着小女孩手中元宝状的小饼干。
爵炜不置可否地拍起饼干把玩,小女孩笑嘻嘻地说:“幸运饼干能带给您意想不到的幸运喔!”
“幸运?”海堂荻唇边揶揄的轻扬,“他这人最不缺的就是幸运。”
爵炜捏碎饼干,一张纸条落下,他将它摊平摆放在桌上,海堂荻与莫寇凑近观看,纸条上写着:红鸾星动,佳人有难,援心拯情,万苦不辞。
“喂,佳人有难耶!”顶顶爵炜肩膀,莫寇嘿嘿地笑。
“就不知是哪个的佳人喽!”海堂荻眉稍微挑,爵炜第二不缺的便是女人。
爵炜视线往下似笑非笑地里住小女孩,“该不会你篮里的每个饼干都夹着一样的字条吧?”
小女孩眼眸闪过一抹狡猾,“先生,佳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幸运饼干内的字条亦然。”
爵峰耸耸肩,微微一笑,拿起吧台那叠厚厚的赌金搁入小女孩的竹篮中,“赏你的。”他眼神温柔,口气宠溺。
小女孩打量那叠不下数十张的百元美钞,他的大方不禁让她眨了眨眼,心想这男人一定很疼女人。
“可遇不可求是吗?”爵炜若有所思,拔起墙面的飞镖,他指尖一挑,转动地球仪,镖头刺穿纸条,退到距离地球仪最远的角落,他勾唇一笑,野蛮的笑容中带着无可言喻的性感,“就让我看看命运安排我该在哪里遇见佳人吧!”
“呵呵,有意思,要是射中非洲的话……”海堂荻笑咪咪地说着恐怖的臆测。
“不是吧?非洲还算好,如果射中亚马逊热带雨林……”莫寇感到惊恐的吓白了脸。老天,他可对食人族一点兴趣也没有。
急速转动的地球仪奇诡地旋混着色彩,爵炜姿态慵懒的像个蓄势待发的野生狩猎动物,他随手扔掷,飞镖划出完美的弧线,刺穿预言,射中命运的轨迹。
地球仪依旧转动着,小女孩一如来时,悄悄的退出酒吧,唇边抿着深奥的笑意。
热闹非凡的酒会中,最不相称的便是尹水潋一张冷到极点的面孔。
三宅一生的黑色套装里着她纤瘦的身段,略显白皙的脸庞透露着淡淡的疲倦,下班后被总经理硬拉来这里,她有合理的原因臭着一张脸。
“哇……好好吃喔!”杜菁菁盘中装了满满的食物像座小山,她吃得津津有味,咀嚼着明虾沙拉有些语焉不详,“组长,你怎么不吃啊?”
尹水潋闷不吭声,冷眼斜睨着她,心情不爽到最高点。
“她才没心情吃好不好?”苏琪小小声地嘀咕,飞快的将杜菁菁拖离满肚子炸药的尹水潋远点,才念道:“只有你这神经大条的女人才吃得下去,被人家抓来当挡箭牌还乐在其中。”
“挡箭牌?”杜菁菁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
“老天!你是白目还是装天真啊?”苏琪受不了地瞥她一眼,“总经理在追组长,你不知道吗?组长推不掉这场饭局,所以干脆把我们一并拉来当电灯泡。”
“嘎?”杜菁菁傻傻地睁大眼,“可是总经理是个花心大萝卜耶!仗着自己老爸是董事长,绯闻闹得满天飞,还老爱亏女主播,很讨人厌的说。”
“要不然你以为组长那张臭脸是摆给谁看的?”苏琪双臂抱胸,远远瞅着被总经理缠到快喷冰的尹水潋,虽然对尹水潋没好感,不过她更不齿总经理。
“可是他是总经理へ,组长再凶悍,也不敢对他怎样吧?”杜菁菁嘟起红唇。总经理想追组长,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嘛!
苏琪撇撇嘴,“像那种得二五八万的家伙,哼!等着看吧,组长绝对会给他颜色瞧瞧的。”领教过尹水潋的毒舌功力,深知她可不是好惹的。
Channel Firs的少东郝瑟郎最喜欢利用职务之便钓自家电视台的女员工,而他这个月的目标是冰山美人尹水潋,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将冰山劈开变火山。
“水潋,来这种五星级的大饭店参加酒会,很紧张、很开心吧?”郝瑟郎讨好地直冲着她笑。
“我们很熟吗?”她斜眼瞅着他,冰冷的神情逐以将一把火急冻成冰块,“请你称呼我的名字,郝总经理。”
“呵呵,现在不熟,以后就会熟了嘛,对不对啊?”他淫笑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啦,欲迎还拒。
尹水潋脸色冷漠,抿唇缄默,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蠢蛋。
“呃……”郝瑟即尴尬,继续陪着笑脸,“放轻松、放轻松嘛,现在又不是在电视台,喝点酒,把我当成一个陌生的男人就好。”他连忙塞给她一杯香槟。
“我不喝酒。”她冷冷的说,并将酒杯搁回侍者的托盘上。
“那……我们来跳舞!”郝瑟郎没耐性和她穷蘑菇,直接抓住她的手就要走。
尹水潋泊地打掉他的狼爪,冷声道:“我不跟陌生男人跳舞。”
郝瑟即愕然,没遇过这么不给他面子的女人,“喂,看你漂亮才带你来这里,你别给脸不要脸。”他愠怒,嗓门忍不住大了起来,邻近宾客的在意力集中在两人身上。
“总经理是在说你自己吗?”尹水潋决心彻底让他面子挂不住,“我人也来了、饭也吃了,不谈公事的话,恕我告辞。”她转身走人。
“尹水潋!”郝瑟郎怒喊了声,随即伸手拦她,但手指才刚碰上她的肩膀,便被她狠狠挥开,众目睽睽下,他脸丢大了,没风度地骂道:“装什么贞洁烈女啊,我是好心招呼你耶!你……”她倏地转身,冷瞪的目光让郝瑟郎忍不住头皮发麻,他惊地哑然失声。
尹水潋面无表情盯着他,“我怎样?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没必要应酬你,总、经、理!”她比他还凶,横眉竖自冷睨着他,“你还有话要说吗?”
他大嘴开开,被她一阵抢白吓傻了眼,尹水潋笑了嗤声,“没有?很好!明天公司见。”她踏着高跟鞋,走的高傲。现场一阵难堪,宾客忍不住低低窃笑,郝瑟郎恼羞成怒,硬是上前握住她的手,拖住她的脚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我不准你走!”他幼稚耍赖的像个小孩子。
尹水潋火大,鞋跟毫不留情的往他陉骨踹下去,郝瑟郎吃痛的放手,众人忍俊不住的哄堂大笑,面对她的冷漠,郝瑟郎涨红了脸,倏地手一扬,恼得拿香槟泼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