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肚子好痛……
暑假的第一天,惨白著脸,仇晓芽捂著闷闷作痛的肚子,心情极哀怨的直在床上打滚。
打滚,是一种心态,不是真的滚,因为她心烦意乱,苦闷得不得了,哪来的心情真在床上滚来滚去?
就算不是心理因素,即使她想滚,肚子的闷痛情况也让她没那个力气滚。
啊!啊!啊!她痛啊痛,烦啊烦,累积在一起,心头一再发酵膨胀的焦躁感让她难受得直想尖叫。
但她终究没真叫出声,毕竟她再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都要升国二,算是个大女孩了,她的自尊让她没办法像不懂事的奶娃娃一样胡闹撒泼,即使她真的好想、好想放声大叫,鬼吼鬼叫的让全世界知道她的不满。
讨厌讨厌,她讨厌自己,讨厌自己那麽小心眼!
哥哥是要出国读书,不得已才会跟她分开,这又不是哥哥自愿,故意要丢下她去玩。
读书明明是正经事啊,她都知道的,但……但为什麽她克制不住自己,还那麽小心眼,暗地对这件事那麽生气呢?
也许现在的肚子痛就是她小心眼的报应吧!
其实她前两天就开始痛了,但那疼痛总是突然发生,然後几秒後又突然消失,抽痛那麽一下下而已,每天得花大量精神力气去应付课业的她,实在很难把这几秒的不适当一回事,於是就自然而然的没放在心上。
哪晓得呢?放任著不管的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那闷闷的疼痛在不经意中出现後,不像过去几天一样,没两下自动消失,反而一路持续不停,还有越来越剧烈的倾向,让她好不舒服,整个人难受极了。
弄不懂是怎麽一回事,以她有限的联想能力,她再怎麽想也只能猜测是自己吃坏了肚子……即使一点想上厕所的感觉也没有,为求保险,她还是出了龟缩整日的房间,躲进了厕所想化解这「吃坏肚子」的疼痛。
她躲进厕所的时间……有那麽一点的长,而且极为不巧的,当她慌乱无助、惨白著脸步出厕所时,出外处理事务的仇晓末正好回来……
当年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挺拔俊秀的大男孩,镶著美丽丹凤眼的年轻脸庞有著一抹不属於这年纪该有的沈稳,而眉宇间的冷然淡漠,更让这张俊秀卓雅的面容有一种像是能看穿人的深沈犀利。
只是那美丽眸中的淡淡冷漠之色,在此时此刻消褪得无影无踪……
「芽芽?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仇晓末迎向她,问起时忍不住习惯性直觉的摸摸她的头。
他的碰触让她眼一红,细细的手臂环住了他——顾不得胸前成长的疼痛,也早忘了那些为了避免疼痛而刻意与所有人保持距离的自我设限——开始发育的软软身子因为心里难受而偎了上去、紧紧贴抱住,眼泪直掉的小脸靠在他的心窝处,眼泪哗啦啦的直流不停。
「怎麽了?」当她还在为他出国求学的事闹脾气,他轻柔的环抱著她许久不与人亲近的柔软身体,拍著她的背,当她是小娃娃一样的哄。
他知道她正处於青涩年纪,这半大不小的时期正是最会闹别扭的时候,极容易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钻牛角尖……而且必须强调一下,那种牛角尖还是让人难以理解的那种牛角尖。
举例来说好了,这一阵子她不知哪儿不对劲,什麽事也不肯说,一句也不肯,总是一个人闷著头,卯起来跟所有人闹别扭,拒绝接近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像是与全世界的人有仇一样。
仇晓末应该感到欣慰的,因为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不管先前是什麽原因让她排斥与人接近,如今他即将离家出国求学的事似乎已压过她不与人接近的念头了,让她又愿意踏出自己设下的安全距离。
不过话要再说回来,若是仇晓末真拥有选择权的话……一种是叛逆的抗拒全世界,一种是像现在这样,由著她可怜兮兮的眼泪狂流……那他还宁愿选择前者!
他宁愿看著她可爱的使著小性子,任性、不讲理,像只小刺猬一样的不愿接近任何人、或是龇牙咧嘴的不准任何人接近她;也不想看著她像现在这样,可怜兮兮又无助的抱着他直掉泪,哭得他都没辙了。
「别这样,只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以後再也不能见面。」他哄著,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既没辙的感到无奈,又因为她这样「难分难舍」的表现而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安抚只换来她螓首一阵左右晃动。
难道他猜错了?
没时间难为情,反正他一点也不介意自作多情被人发现。他马上换一种猜测,另一种真的会教人担心的猜测。「还是你哪里不舒服?」
胸前的螓首停顿了好一下……
「哪里不舒服?」他知道他猜对了,因此而紧张。「我带你看医生。」
「没用的。」她哭丧著脸,拒绝被他拖著走,死命定在原地,坚决不肯移动半步。
「没用?」他停了下来,被她的肯定弄糊涂了。
她咬著唇,小手拉著他的,眼泪扑簌簌的直掉。
「不然你告诉哥哥,你哪里不舒服?是哪里痛?」他决定先从这方面下手,再来了解她现在在抗拒什麽,为什麽不去看医生?
「我肚子痛,好痛好痛。」她拍噎,觉得好伤心。
「原来是肚子痛,走不动吗?那哥哥抱你去看医生。」仇晓末准备抱她。
她退了开来,说什麽也不肯就范,两人差一点要当场表演老鹰捉小鸡的戏码。
「芽芽?」得不到她的合作,仇晓末皱眉,不明白这会儿又怎麽了?
「不用看医生了,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她抽抽噎噎的说著,伤心的宣布她的坏运气。「我病得好严重,已经没有救了……」
「你说什麽啊?」仇晓末觉得莫名其妙,怀疑这年纪的少女其实是让异星球的生物给附身了,要不怎会浮想些奇怪的事、老说些奇怪的话。
「是真的。」见他怀疑,她放声大哭,七拼八凑的说明她的重大发现。「我刚刚……刚刚才发现的……流血……我流血了……擦也擦不完……呜……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看我很快就要死掉了……呜呜……这一定是老天爷在惩罚我,罚我小心眼……明明……知道你出国是要读书,我还小心眼的生你的气……隔……所以老天爷让我突然病这麽重,她在惩罚我……」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断断续续中除了抽气声,还掺杂著哭得太严重时才会出现的打嗝声,那种声势,简直直逼孝女白琴帮人送终哭墓,真是风云变色、惨到不行。
「你说你流血了?」难为了仇晓末,在那一串混著哭声、抽气声、打嗝声,句子断得乱七八糟,声音却全黏在一块儿的说明中,还能抓到一句重点。「哪里?你说清楚,是哪里流血了?」
一开始她并不愿意明说,明明话到了嘴边,差一点点就要脱口而出了,却因为直涌上心头的羞耻而住了口。
不过在他的坚持下,哭得抽抽噎噎的她怎麽也躲不过,只得硬著头皮说出她流血的部位,当然,是贴在他的耳边,用最小声的音量细声的说……
「尿……尿尿的地方?」当他厘清她「流血」的部位後,仇晓末僵住。
她红著脸,也不知是因为一番大哭而胀红,还是因为流血的部位太让人感到羞耻的缘故。
而奇异的,脸红红的人不止是她,因为领悟了某件事,仇晓末一张清雅净秀的俊颜不由自主染上淡淡的粉红。
他看著她,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打量著她,也是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迟钝,竟到这时才发现她的转变,发现她骨肉匀称的纤巧身子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身形多了那麽一点点曲线。
原来……原来当年他捡回的小娃娃,已经成长为一个小小的小女人了……
领悟到这个事实,仇晓末的脑袋像是被雷击过一般,有那麽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好片刻後,待他回神时因为心理作用,他竟无法再直盯著她瞧,目光难得地飘向他处,没看著她。
清了清喉咙,他很突然的说了:「那个……芽芽,你去年上过健康教育,我记得你考试时成绩还不错。」
她还在哀叹自己的不久人世,一方面还要分心难过她的死因,羞耻於自己竟要死得这麽难堪,连死因都教人难以启齿……她很忙,真的很忙的,因悲伤而糊成一片的脑子完全无法接收他的话、他想传达的讯息。
「芽芽……」他知道孩子气的她有时会因为迷糊、因为直线的思考方式而显得呆呆的,平常时候,他总觉得她这样迷糊的小呆样还颇可爱的,但在现下这种非常时刻,她的反应不过来只让他感到挫败,因为不自在而感到挫败。
可惜,始作俑者因为自怜得太伤心,丝毫感受不到他的不自在跟尴尬。
「怎麽办?」她很忧虑,越想越难过。「要死了,我就要死掉了……呜呜……人家这里都还没来得及长大……」
她抓起他的手往胸前摸去,内心有著无尽的悲伤。
天晓得她是多麽的期待啊!打从知道「那里」开始成长後,她就以神圣的、像守护者一般的心情,一直默默的、暗暗的在等待,等待「那里」成长,终日揣测著,不知道那里会成长到什麽地步。
现在完了,她就要死了,她再也等不到那一天,永远也不会知道她「那里」能长成什麽样了……呜……好伤心喔……
她难过得太彻底,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麽不妥,好像她胸前那小小的、正在隆起的部位常常罩著一只手似的。
对於掌心下已开始微微隆起、似有若无的柔软,仇晓末因为震愕,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生命中是没经历过什麽大风大浪,但他也鲜少僵得如此彻底。不过他的宝贝妹妹却做到了,小小的、无心的一个动作就让他僵硬如千年化石,脸上的红潮比起方才,更显赤红。
「芽芽……」他很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试著不著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再力图导回她自怜的情绪。「你……」
一个「你」字之後,思绪百转千回的绕了数圈,他钝得厉害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什麽好的句子跟方式,最终还是只有一句——
「你不要哭了!」
她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可怜的呜呜啜泣著。
「别哭了,你不会死的啦!」抬起她秀巧的小下巴,因为尴尬,他稍嫌粗鲁的擦去上头源源直冒的眼泪。「你上过课的,不是吗?」
「上课?」她不懂他的意思,呜呜咽咽的任他擦去脸上狼藉的泪痕。
「记得吗?你上过健康教育,那次我还帮你复习过,你分数考得还满高的……你记得吗?」他试著用委婉的、让两人都不尴尬的方式唤醒她的记忆。
「健康教育?」她一度还没能反应过来。
「你记得的,关於男女之间的不同,那些器官名你背好久,还有第二性症……像是男孩子的喉结、女孩子的……呃……一些改变,好比周期性失血的事情。」他继续委婉的提醒她。
女孩子的一些……改变?周期性失血?
经由努力的回想,一秒、三秒、五秒、十秒……蓦地,後知後觉、反应硬是慢好几拍的她懂了,听懂了他在说什麽。
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睁得老大,像是中邪一样的直瞪著他……瞪著他……
如果地心在此时此刻碎裂,还是来个什麽星撞地球,造成世界末日、让她瞬间死去,她绝对不会有第二句的怨言,真的,她绝不会!
就算……就算没有天灾,那随便来个谁都好,在她羞愧而死之前,快点来个人杀死她吧!
※ ※ ※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
呱啦叽哩,呱啦叽哩……
仇晓芽当然没有如愿死去,要不然此时此刻,她也不会在这里,参加百般无聊的小学同学会。
要按照她个人的意愿,此时此刻,她其实不应该在这里的,但她偏偏就是出现在会场当中,而这一切,全都拜董芸儿——她现在就读的五专同班同学——所赐。
按常理来说,她的五专同学跟她的小学同学会,绝对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块的事情。
但偏偏,董芸儿是新生代偶像——据说啦,据说是新生代偶像——范承志的迷,而好死不死的,那个范承志竟是她小学同学之一,而且主办人还强调,这个新生代偶像绝对会出席这场首度举办的同学会。
这样的保证对别人或许有某种程度的吸引力,好比死拖活赖、硬把她这个真正该出席同学会的人拖来、而且还赖著一同出席的董芸儿,但那所包含的对象中绝对不包括仇晓芽在内。
道理非常简单,因为那个据说是新生代偶像的青春大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她从幼稚园开始就十分反感的头号死敌之一,也就是老惹她凶性大发,气得动手插人眼睛的臭小志。
小志这头狼都出现了,又怎麽会少得了另一头可恶的狈?
没错,当年那个让她差点背上「绝人之後」臭名的死大宝也在,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拍胸脯保证范承志会出席的主办人,梁家宝。
这两个人名凑在一块儿,单是这原因,就构成足够的理由让懒散的她不想出席了,更何况期末考才刚考完,她累得要命,只想躲在家中大睡几天,一点出门的动力都没,哪来的心情参加同学会?
只可惜,她的抗拒跟懒散全然不敌董芸儿的厚脸皮,害她最终还是出现在这里,百般无聊的任由KTV内喧腾的音乐声交织著惊人的聊天声浪、以及杀人般的歌声荼毒她的耳朵。
也不知道是吵杂的环境、可怕的歌声所致,还是心理上知道环绕身边的人都是幼时玩伴的关系,害深感无聊的她一再胡思乱想,回想起一些她一直刻意想遗忘的童年往事。
她以为,个性迷糊的自己是没什麽记性的人,但现在才发现,其实她的记性还满不错的嘛,小时候的事竟然记得不少,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太糗的缘故,让她想忘也忘不掉。
就像是她的初潮来时,第一次面对生理期的呆样……
简直是一种制约反应,只要一想到这事,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暗骂自己呆。
即使是到了现在,事情都过去那麽多年了,她还是不懂,那时的她怎会呆成那样?
不就是生理期嘛!她明明上过课的,而且偶尔也会听到已来潮的女同学私下谈天时聊到这件事,那麽,她怎会在自个儿真正面对时,一点也没反应过来,还傻得以为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那时的她不但是鬼哭神号,还毫无知觉的跟哥哥说明,说她流血……
噢!仇晓芽再次问上眼,一脸困窘,她真是再没见过比她更呆的女人了!
「喂,你干麽啦?」董芸儿推推她,觉得她表情怪得可以,一下挤眉弄眼,一下唉声叹气,不知搞什麽鬼。
仇晓芽才不会傻得把这种蠢事跟人分享,摇摇头,表示没事。「不用理我,你继续唱你的歌吧。」
董芸儿想再多问两句,表示她的关心,但她点的歌正好出来,她只好先放弃关心,出声要来麦克风,哇啦啦的唱起歌。
仇晓芽暗暗觉得好笑,从刚刚聚餐时,她发现董芸儿的踊跃发言、与其他人的互动,都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像当事人,好像董芸儿才是来参加同学会的,而她只是陪著来的无关路人。
「喂,你干麽?」梁家宝鬼一样的冒出来,为了对抗乐声、歌声,用稍嫌大声的音量对她耳语道:「干麽一个人躲在这里都不唱歌?」
本来就很受不了这一屋子交杂在一起的吵闹声响,再加上他贴在耳边的巨声耳语,仇晓芽的耳朵差点要被震聋。
「你别靠我那麽近!」她推开他,表情不爽。
「哇哩,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你到现在还是一样的凶悍。」梁家宝嘻嘻直笑,一点也没把她的不爽当一回事。
「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讲话一样讨人厌,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瞪他,看见他就觉得讨厌。
「啊!啊!就是这个调调,我跟小志有多怀念你这『恰北北』啊!」梁家宝露出无限思念的表情。「你都不知道,自从上国中之後,我跟小志有多困扰……唉唉,人长太帅真是一种错,被女孩子追著跑的滋味喔……啧啧,你都不晓得那有多烦人,让我们分外思念你的恰北北……」
眼看他露出陶醉的表情,仇晓芽只觉得他有神经病。
「什麽,你们在聊什麽?」丢出麦克风,唱完歌的董芸儿兴冲冲的凑了上来。
「没什麽,神经病在发疯而已,不用管他。」仇晓芽没有深谈的兴趣。
「你怎麽这麽说他(我)?」
有志一同的疑问同时响起,发问的两人相视一笑。
「你好,我是晓芽的小学同学、这次同学会的主办人,梁家宝。」
仇晓芽内心小抖了一下。
晓芽?她何时跟这个死大宝这麽亲热了?亲热到让他叫她晓芽?
就在仇晓芽一脸怪异的表情中,董芸儿甜甜的笑了。
「我知道你,刚刚吃饭时我问过晓芽,原来你就是主办人,也是范承志的好朋友。」是范承志,是范承志的好朋友耶!想到这点,董芸儿怎能不笑?
「是啊,我跟小志很熟,他等下就会过来跟我们会合,这小子,都跟他说不能迟到了,结果迟了这麽久,等下看我怎麽罚他。」梁家宝将一双拳头握得噼里啪啦响。
「别罚他啦,他一定是有事才会迟到的,毕竟他是学生偶像嘛,学业工作两头顾,一定比一般人忙很多。」董芸儿自然而然帮心爱的偶像说话。
「呵呵,你一定是小志的迷,对吧?」梁家宝一语命中。
「哎哟,别说什么迷不迷的,我只是很欣赏他……纯欣赏而已啦!」董芸儿害羞的纠正。
「没关系、没关系啦,管他是欣赏还是Fans,等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帮你介绍,虽然他是新生代的超人气偶像,但他人很亲切的。」梁家宝心中得意,找到惩罚迟到者的好办法。
「谢谢,那就拜托你了。」
「不要这麽说,帮助美女,是我们俊男的义务。」
「呵呵……你真是风趣……」
「是吗?很多人都这麽说,幽默是我的优点啦……」
见两人越谈越热络,旁听的仇晓芽真是一阵想吐。
美女?俊男?
她无法想像还有什麽比这种对话更恶心的了!
还有什麽起人气偶像……嗯!要是问她个人意见的话,那个「偶」该是呕吐的「呕」才是,专让人感到恶心想吐的「呕像」。
依旧是一屋子的吵闹。
眼见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仇晓芽兴起落跑的念头。
反正她的最终任务已完成,不但将董芸儿带到、介绍给大家,而且她还很够义气,一路陪到这时候,而不是吃完饭就跑。
现在的话,董芸儿跟梁家宝聊了开来,跟所有人都和乐融融的,比她这个正牌的同学更适合这种同乐会的场合,加上也没人会发现少了一个她,她这时不跑,还待何时?
嗯、嗯!没错,就这麽办了。
「你上哪去?」
「没事,你们慢聊,我去上厕所。」
「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跟大宝继续聊,我自己去就好。」
「好,那你去吧。」
噙著好计得逞的微笑,她从容的拿起随身的包包,光明正大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