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
虽然刚刚惊鸿一瞥,她只远远的瞄见一眼,但董语霏相当确定自己所看见的。
他看见她了吗?
不敢想像答案,心慌意乱的取回电话卡,像是逃命一般,董语霏飞快的奔回会场。
天不从人愿,就像要跟她作对一样,一尊门神杵在转角处,来不及收回脚步的董语霏凄惨的一头往肉墙撞了上去,糟糕的是不只如此,还没来得及让她感觉到痛,猛烈的冲撞力已经使她整个人向后倒,眼看就要形成另一场灾难时,一双大手捞回了她,将她牢牢的安置在他的胸怀中。
「小心一点。」
捂着快撞歪的鼻子,董语霏疼得眼观都快冒出来了,从没想过戴着眼镜撞到人会这么痛,眼镜架在鼻梁上的鼻垫部位快把她的鼻子戳出两个洞了。不过,幸好这副眼镜略大,鼻垫总是滑落在鼻梁上,不然遭殃的就是更形脆弱的眼睛了。
「你没事吧?」肉墙的主人,也就是肇事的元凶低下头,语带关怀的问。
磁性的浑厚嗓音和脑海中刻意想遗忘的声调相符,董语霏心中一凛,忘了疼痛、忘了破口大骂,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努力稳住如擂鼓般的心跳后,她鼓起勇气睁开一双因疼痛而带泪的眼,试图确定她的疑虑。
首先进入眼廉的是一张略嫌单薄、似是嘲弄人般要笑不笑的诱人唇形,而后是那贵族般优雅的高挺鼻梁,再往上一点……一副酷劲十足的墨镜遮住了那双灵魂之窗,即便如此,董语霏知道,隐藏在墨镜下的是一双无时无刻散发着魅力的眼,那是一双像会吸附人的灵魂般、深邃不可见底的墨黑瞳眸。
就像是看到鬼一样,董语霏挣脱了他的怀抱,一连倒退了几步,捂住口鼻部位的手除了鼻子依旧很痛外,更因为心中比拟翻天浪高般的惊慌。
「你怎么了?」语带诧异,包里在笔挺的西装下的昂藏体魄朝地逼近了几步。
摇摇头,董语霏表示自己无恙!挪出一只捂住口鼻的手阻挡他的贴近。
「看你好像很痛似的?有没有怎么样?」浑厚的嗓音带着同情,也身体力行的想掰开董语霏放在脸上的手,想进一步看她的状况。
董语霏吓了一跳,大幅度的摇头,硬是不肯松手。
「你不放手,我怎么看你有没有受伤呢?」像是诱哄不听话小孩的谙气,但要是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其中带笑的成分。
「我没事。」董语霏挤出声音,十分庆幸疼痛带来的浓浓鼻音。
「真的吗?」
「嗯。」董语霏用力的点点头。
「下次小心一点,别这样莽莽撞撞的。」叮咛的话亲切得像是邻家大哥哥,末了还动手揉了下董语霏的头。
要是你不站在这里当人墙,谁会这么倒楣啊?董语霏心中暗骂,很生气,但并没有说出口。
戒慎的退了一步,抚顺被揉乱的发后,董语霏不想再跟他多牵扯下去,对于他的叮咛只能含恨的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开。
「昊炜!」匆匆赶来的唐子麒在看见目标人物后大叫一声,「你……」
待看清樊昊炜身旁的人时,那个「你」字就自动断音,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的动作真慢。」樊昊炜对迟到的好友笑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刚刚撞到我的小姐,她是……」
像是直到这时候才想到没问小姐的芳名,樊昊炜徵询的眼光直直看若仍捂住下半边脸的董语霏。
唐子麒这时的出现让董语霏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尤其是在樊昊炜的注视下,加上他的问题……他这样问,是故意的吗?
看看樊昊炜,再看看唐子麒,董语霏心慌意乱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颗心正以极不正常的速度在跳动着,声音之大,恐怕方圆百里的人都听得见。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选择逃开这一切。
「呃……我还有事,先走了。」把想像化为实际行动,董语霏微低着头,急急忙忙的想脱身而走。
「别急着走嘛,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樊昊炜的大手一把就拉回了她。
「这位先生,请你放手,我又不认识你。」想像一般人遇上这种事的反应,董语霏挣扎,一面以求救的眼光看向唐子麒。
接收到她的求救讯息,虽不明白此刻情况,但唐子麒清了清喉咙,还是出面介人。
「昊炜,别这样,你吓到她了。」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唐子麒的话让樊昊炜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董语霏露出。「我只是看你一直捂住鼻子,担心你流鼻血而已,毕竟你刚刚撞得那一下可不轻呐。」
「我没事。」董语霏再次表明。
「你一直捂住鼻子,怎么会知道没事?」樊昊炜摆明了他的异常关心。
知道他是那种不达到目的绝不善罢甘休的人,董语霏暗自做了几次深呼吸,猛一咬牙,终于松开手,露出泛红的鼻子。
「你看到了吧,我、没、事!」敢这么做,多少是仗着自己其貌不扬的外表。
「咦,你很像一个人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樊昊炜蹙眉研究。
「开什么玩笑,如果要搭讪,这也太老套了吧。」董语霏的心跳漏了几拍。
「子麒,你来看,她像不像一个我们很熟悉的人?」樊昊炜将好友拖下海。
莫名其妙的被拖下水,面对樊昊炜的询问,以及董语霏若有所求的目光──她认得他却不愿相认;他找她,但人在眼前却似乎没认出来──在双方都无法不去顾及的情况下,唐子麒此刻的存在无疑是尴尬的。
「呃……她怎么会像霏霏呢?」唐子麒乾笑两声,说实话,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了。
「我有说她像霏霏吗?」樊昊炜带笑的反问。
两只老狐狸过招,被当成话题人物的董语霏手足无措,握紧的拳头直冒冷汗。
「要不然你所指的『我们很熟悉的人』是指谁?」唐子麒打马虎眼。
「你说呢?」樊昊炜的脸上依旧是一贯嘲弄的笑。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愿再留下来面对这样的窘境,猛然推开樊昊炜的箝制,董语霏以跑百米的速度飞奔离去。
沉默的目送她离去的纤巧身影,樊昊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没发现在一旁研究他的唐子麒。
「昊炜?」唐于麒唤了一声。
说真的,他真的无法弄清樊昊炜的想法,就刚刚的情况,他应该、似乎、好像知道她是霏霏,不是吗?
「大概是工读生吧。」樊昊炜突然说道,「现在的工读生真不像话,打工的时候还这样混水摸鱼,走路的时候像没长眼睛一样横冲直撞。」
樊昊炜的话让唐子麒陪笑两声。
看昊炜这样子,他应该不知道吧?唐子麒推翻之前的想法。
「不过,这样急急忙忙的摸鱼出来打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摩挲着下巴,樊昊炜心有所思。
「你怎么知道她是出来打电话的?」唐子麒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摸摸腰间的行动电杠
樊昊炜笑了笑,转身往会场走去。
「你猜。」很吊人胄口的,对唐子麒的问题只丢下这一句。
猜?这样暧味不明的态度要怎么清啊?
唐子麒生着闷气,被搅和得不甚清楚的脑袋更加混乱了,直到跟进会场前,还一直反覆的推敲着。
他知道?他不知道?他知道?他不知道……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
「语霏姊,你怎么这么慢?」埋怨的话才落下,再看到董语霏的两手空空,朱雅蔚毫不客气的哀嚎了起来。
「你怎么什么都没买?」
可能是他们这群工读生的地位太过渺小,要不怎么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这一些没人性的大人物非但没把他们看在眼里,而且极为忽略,在慢吞吞的排演过程中,完全没有人想到时间已快下午三点半了。
照道理说,「中餐」的定义是指中午时分的餐饮吧?而他们从早上八点半集合过后就开始滴水未进──这还有赖负责人早先立下规矩:为了预防任何污渍弄脏衣服,后台严禁饮料及食物。
将近七个钟头未进食,对成长中容易感到饥饿的少女而言,这实在有点折磨人。难民般的绝食生活让人有点怀疑,他们究竟是来打工的?还是不小心参加了「饥饿三十」的活动?
虽然后来提供了蒸馏水!但光唱水的感觉很让人反胄,尤其是在「不能随意离开的
禁令下,根本就没人敢多喝几口,怕喝多了不但不能解饥还会想上厕所。
饥饿促使人胆大,经过一阵阵的轻声商量,董语霏在大夥儿的掩护下被推派出去购买粮食,不都说团结力量大吗?此刻就是印证的最好机会,再说,饿都饿慌了,谁还理会什么「后合严禁饮食」的禁令啊?
只是万万没想到,董语霏偷溜出去了大半天竟两手空空的回来?
「语霏姊,你在搞什么啊?」捧着肚子,朱雅蔚十分哀怨,已经饿得没力气顾及礼貌了。
「我……这附近实在没什么好吃的。」虽是籍机出去,但带着大家的希望,她也真的在附近找过了。
回答的同时,董语霏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调整紊乱的心跳。
「你怎么了,鼻子红成这样脸色却很差,发生什么事了吗?」朱雅蔚发觉不对劲。
「没什么。」抿着下唇,董语霏避而不答。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想你们也饿坏了,我去帮你们争取好了。」董语霏顾左右而言他,一方面是想转移朱雅蔚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看不过去。
「真的?」朱雅蔚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邻近的几名工读生也围了过来。
「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待在这里,不怕被炒鱿鱼。」董语霏无所谓的耸耸肩。
身上带着大夥儿所寄托的二度期待,董语霏离开后才发觉失策。
她是猪啊?明明知道他在这里,要是那个姓时的烂人正在跟他讲话,那……董语霏迟疑了,一面暗骂着自己,停下来的脚步怎么也无法再迈出,整个人僵立在前往谈判的路上,进退不得。
「霏霏?」
小声的叫唤声引起董语霏的注意,定神一看,唐子麒颀长的身影正迎面而来。
「麒大哥?」惊讶中也有松口气的安全感,董语霏连忙扑到他的怀中。这世上,只有他是真心的待她好。
笑着拧了下她红通通的巧鼻,唐子麒拉着地来到静僻的一角。
「你怎么会跑来当DRESSER呢?我刚刚差点让你们两个给吓死。」
「你还说咧。」董语霏没好气这:「要是你早些告诉我的话,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想起刚刚的场面,两人相视苦笑。
「昊炜他好像没认出你。」
「我这样子……谁还能认出是我?」董语霏自嘲。
「说真的,要是我不知道也可能认不出你,你这打扮实在是……」唐子麒努力想要找出一个形容词。
「很丑。」董语霏毫不介意的代答。
看着董语霏的笑容,唐子麒像是默认一样的笑了,只不过,当他想到他找籍口离开、特意来找她的原因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认出你呢?再怎么说,昊炜他毕竟……」
「是领养我、让我得以活下来的恩人。」董语霏苦涩的代唐子麒说出未竟的话。
一直以来,由于没有刻意隐瞒,她从懂事起就明白的知道,关于自己能存活于世上的离奇经过。是该感谢他的,要不是他以狂妄的姿态表示想留下她,她的命运会如何恐怕没人能预测。
孤儿院、育幼院,或者就任凭被丢弃在路边无人闻问,若不是他,至今的她能不能站在这里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霏霏……」唐子麒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就连名字,也是他恩赐给我的。」听着唐子麒的叫唤,董语霏的神情有些落寞。
董,是源自他母亲的姓氏,语霏则是因为她被捡到的那一日恰巧是个飘着小雨的日子霪雨霏霏,不过,因为他不喜欢要湿不湿的阴霾天气与潮湿的感觉,便将「雨」字改为「语」,这就是她董语霏名字的由来。
有时,她真恨自己的名字。该怎么说呢?
每当这个名字被唤一声,就好像提醒她,她是个连名字都靠他恩赐的小孤女,那种欠他的感觉也就更加浓厚……这种心情,怎能不让她厌恶起自己的名字?
「你别这么说,要是让昊炜知道你这么贬低自己,他一定会生气的。」
「是吗?」董语霏笑笑,「但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一直是他啊。」
若他真会生气的话,也是因为她是他的专属宠物,能贬低的人只有他──即使是她这个专属宠物本人也不能僭越他的权利。
「你想得太多了,虽然昊炜没有明说,但我看得出来,你在昊炜心中是特别的,只不过他的脾气古怪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容易惹人生气,你就别跟他计较太多了。」说起樊昊炜的性格,唐子麒也没辄。
「我能跟他计较什么呢?」董语霏又笑,像是认命了一样,「连命都是他给的,我拿什么跟他计较?」
「霏霏,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唐子麒板起脸。不论昊炜对她的态度如何,他唐子麒可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来疼爱,不许她把自己说得像没人要的。
董语霏抿着下唇,不再说话。
「现在有什么打算?」唐子麒问。「总不能这样跟他玩躲猫猫下去吧,他这次回来好像是专程找你的。」
「找我?」有些小小的惊讶,「怎么可能。」
当初,就是因为他彻底的漠视伤透了她的心,她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
「昊炜做的事有谁摸得清,你也知道他的性于,若他这次是回来找你的,到最后他还是会知道的,我想,你自己得有个心理准备。」类似今日这样尴尬的场面,唐子麒不想让自己再面对一次了。
思考让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麒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还没准备好要面对他,再给我一些时间,或许就能调适好我的心情了。」董语霏说出她的感受,目前的她在短时间内,还没有打算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的决定,唐子麒只能苦笑。真难啊,台北又不怎么大,要躲掉樊昊炜的找寻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怎样,记住麒大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唐子麒只能这么承诺。
「我知道。」董语霏笑了,只不过像是想到什么,笑容一闪而逝。「但是……他……」想到那个不定数,董语霏无法让自己放松心情,「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了。」
如果可以,她想选择永远离开他。
「别想那么多,等会儿我去探采他的口风,看怎么样再决定好了。」唐子麒安慰她,但他也不敢保证什么。
「谢谢你,麒大哥。」
「什么傻话,跟麒大哥还需要道谢吗?」唐子麒失笑。「我请回去了,要不昊炜会以为我失踪了。」
「等等,麒大哥,再帮我一件事。」董语霏连忙唤住他「说吧。」只要是她开口的,他不会放手不管。
「可不可以让后台那些可怜的工读生先吃个饭?大家快饿坏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东西可以吃,我看不过去,自愿要帮他们陈情,但后来才想到他在这里……」
「你还没吃?」唐子麒听不下去,有点生气。「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
「我是还好。」董语霏一脸的无所谓,「以前的磨练打下了基础,习惯了。」
「你啊,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平常都是跟我打马虎眼过日子?这样有一餐没一餐的还能说习惯了?」唐子麒皱眉。
「别再跟我算帐了,快回去吧。」不想翻那些陈年旧帐,董语霏赖皮的催促他离开
「你喔。」
面对唐子麒没辄的摇头叹息,董语霏只能露出笑容试图蒙混过关,之后,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才相互道别、各自离开。
从头到尾,他们俩丝毫没发现,当他们专注于谈话时,还存在着第三者一直旁听到最后才悄然离去。
...................................
「这堆便当是怎么一回事?」
樊昊炜突如其来的怒意让所有人不知所措。
「怎么,我请你们公司帮我筹画这次服装秀,是让你们虐待童工来着的?你们是哪一家公司?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便当送来就堆在这里放着好看,让后台的工读生饿得七晕八素,谁会想认真工作?要是晚上的SHOW有个闪失,谁要负责?」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这位大老板怎么会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开始注意起这种小事?而且还为这种事生气?
「昊炜?怎么了?」唐子麒回来后看到一群人奇怪的表情。
「你问他们。」樊昊炜余怒未消。
「樊先生,要排演今晚节目的关系,所以想让工读生在排演完后进餐,现在已经快排完了。」一名替死鬼被拱出来解释。
「你是谁?」樊昊炜冷眼看他。
「我姓时,是这场SHOW的负责人。」
「负责人?那好,不让DRESSER吃饭是你的主意?今天的SHOW要是有个闪失就由你负责罗?」樊昊炜对这位自称负责人的仁兄看了几眼,不论他怎么看,那一身黑色的紧身装扮就是碍他的眼。
「我们不是不让她们吃饭,只是想……等排演完……」
「我最讨厌人死不认错。」樊昊炜直接而坦白的斥责,「你告诉我,吃个饭会花多少时间,你以为我不知道前台的排演是一次几个模特儿上台?还是你们公司排演的情形与众不同,需要全部的模特儿在前台待命?」
「不……不是,我们也是一样……是按照节目进度排演……」
「哦?既然是按节目进度排演,这样需要一整群工读生跟着在后台耗?你告诉我,让她们利用时同轮番吃个饭会很困难吗?」
虽然樊昊炜表示不满的方式不像喷火龙一样的咆哮,但冷然的话中有莫名的气势,好像被指责的人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重大罪行,看得原本也想兴师问罪的唐子麒也气消了。
「昊炜,用不着那么生气,现在让那些工读生出来吃个饭就好了。」虽然对该名负责人的做事方法有点不能认同,但唐子麒一如往常担任起打圆场的工作。
唐子麒出面介入后,樊昊炜冷冷的看着那位负责人,那不怒而威的气势与绝对的王者之风看得人自然而然的心生胆怯。
「怎么……」自称负责人的黑衣男子迟迟没有动作,让樊昊炜渐感不耐,「唐先生的话你没听见是吧?」
「嘎?」
「让工读生吃饭了。」那一脸手足无措的模样让人不忍,唐子麒好心的给予提醒。
见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樊昊炜怒斥:「还不快去!!」
..................................
「亏大了,真是亏大了。」
填饱了肚子,紧凑的经过一次忙碌的彩排后,得空的朱雅蔚与其他工读生七嘴八舌,经过一番讨论后回到董语霏身边,并极端不爽的叨念着。
「哪有人这样的,到现在才跟我们说这三天算一个档期,要做满三天才能须到钱,摆明着威胁人嘛。」
趁用餐时间,像是怕他们临阵脱逃、隔天不再来似的,那位姓时的负责人将领酬劳的规矩立下,表明必须做满三天才能领薪水。那感觉像是想用金钱攻势留下人,听得朱雅蔚懊恼极了,尤其是在他们被要求明天早上必须七点集合后。
拜托,七点集合,那就表示她明天最晚得六点半起床,有没有搞错啊?今天八点半集合,最快也要晚上九点半才能离开,不提把他们饿得歪七扭八的事,一天的工作时数已经是十几个钟头了,要是明天再提早为七点集合,那他们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廉价劳工
虽然涉世未深,但朱雅蔚在这时候已能察觉出这份工作的投资报酬率不能相比。
「语霏姊?语霏姊?」叨叨念念了半天,朱雅蔚这才发现心不在焉的董语霏根本没听进她的话。「语霏姊,你到底怎么了,从刚刚吃饭的时候就一直不对劲了。」
「没事。」回过神的董语霏一语带过。
「才怪……」
没让朱雅蔚有机会追问,负责人的出现让她噤了声。
「呃……我知道你们刚刚彩排前才吃过饭,但现在晚餐的便当已经送来了。」
每个人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距离上次吃饭不过是一个多钟头前的事。
「到正式表演之前,你们只有现在的时间能吃饭,要不然,就只能等到表演结束、把衣服收好后才能吃了,那时候大概九点半之后了,你们自己决定,看要不要现在吃饭?」
要死了,不是想把她们饿死就是把她们撑死。工读生暗骂在心中,但还是彼此交换了意见。
表决结果,大家宁愿撑死也不愿再饿死一次。
就这样,董语霏心思恍惚的跟着大家到前台的观众席吃便当,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饭盒,没有丝毫食欲,不像朱雅蔚,不但一口一口的把饭吃下,还跟其他的工读生边吃边交换本日打工心得,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女低声开骂得不亦乐乎。
「咦?董语霏?你在这里做什么?」邵齐诧异道。
「表哥?」对于邵齐的出现,朱雅蔚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而董语霏只是挑了下眉表示她的意外。
「小雅?你也在?」邵齐愣了一下,无法想像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跟语霏姊来当DRESSER,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朱雅蔚在发问的同时努力克制自己的音量。
「以前的学长开了一家摄影公司,负责发表这次服装秀的展示成果,我是来帮他的,刚刚彩排时才到,大致看了一下,晚上好捕捉镜头。」邵齐解释。
还真是巧啊,一场SHOW把认识的人全聚集在一块儿了。董语霏心中嘲弄的暗想。
「你怎么不早说你会来?」朱雅蔚生气道:「害我跟语霏姊来当廉价劳工。」
「什么意思?」邵齐有听没有懂。
「你都不知道,我们好可怜喔……」
突然来了一个听众,为了博取同情,朱雅蔚唱作俱佳的开始叙述这一日的打工过程,董语霏则继续想自己的事。
他,是不是认出她了?
会才的怒意辐射至后台,即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都还能感受到那种摄人的魄力与威势,那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时她因工作而无法定时吃饭,他一旦得知她有一餐没一餐的状况,总是这样责骂周遭的人,也只有那时候她才能感觉到他的关心。
不想让自己沉溺于过往的回忆,董语霏下意识的甩了下头。毕竟,她要面对的是现在的他,没时间让她在这里回忆那些有的没有的。
「语霏姊很厉害喔,要不是她帮大家争取,恐怕我们现在不是隔一、两个小时吃一个便当,而是一次吃两个便当了。」朱雅蔚跟邵齐说得兴起,「你都没听见,那个大老板好有气势喔、连在后台都能感觉到那种魄力。」
「那不是我,不干我的事……」听见朱雅蔚提起,董语霏试图解释。
从一开始,董语霏就否认自己有任何功劳,但工读生没人听进她的辩解,认定了她是谦虚。如同此刻,朱雅蔚根本没理会她的话,仍自顾自的对邵齐说着。
「我们从一开始就觉得樊昊炜一定是那种很帅的人,后来我们吃饭时看见了,哇塞,他帅的,我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了,那种男人的气势与风采,哇,你这种毛头小子根本不能比……不过,有点奇怪,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个樊昊炜老是看着我们这边、虽然他戴着墨镜,但我觉得他好像在看谁似的。」
是吗?连大而化之的朱雅蔚都感觉到了,那就不是她的错觉罗?董语霏的心跳因朱雅蔚的话而漏跳一拍。
「是喔,人家是看上你的美色,所以忍不住一看再看。」邵齐不客气的损她。
「怎样?你是不是不服气人家长得比你帅?哼,毛头小子。」
「什么毛头小子?请你去我们学校探听一下,我可是校园里有名的梦中情人,不要搞不清楚状况好不好?」邵齐不服气这。
「梦中情人?你要不要脸啊,哪有人说自己是梦中情人的,只有毛头小子才会……
他们两个表兄妹继续争论著如何评定一个男人。
置身事外的董语霏心烦意乱,整个人只觉得浮躁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不要啊,在她开始觉得安定、平静的时候,千万别惹出什么事,也别再让他来扰乱她的心了。董语霏在心中默默的祷告。
希望……希望……嗯,该希望什么呢?
这一刻,董语霏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