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是黑暗的,天地是黑暗的,他的未来也是黑暗的!
他,纳兰靖,正黄旗满州,生来就是兰亲王的袭爵世子,尊贵无比,谁想今日此时,居然落到蹲苦牢。
“混帐!”纳兰靖咒骂了一声。凤儿啊凤儿,为何这般折磨我?你说忘就忘,一点良心也没有。去他的!凭他的家世人品,样貌条件,为什么要当个弃夫?
好!这可恶的凤儿敢忘了他,那他以牙还牙,从今儿个起也把她从心上剔除,继续做他的花花大少,逍遥快活!地牢上头起了些许骚动,惊醒正打盹的牢头。
“谁啊?什么事儿?”牢头不高兴地问道,待要起身,拾级而下的凤儿让他瞬间两眼发直,差点忘了呼吸。
“是我,见过牢头大哥了。”凤儿欠身福了福,脸上挂着风情万种的媚笑。
是她?!纳兰靖可惊讶了。凤儿深夜到地牢来,难道是为了他? 呵!多笨的问题,牢里就关着他一个,不为他又为谁7 .可她不是见着他就讨厌,巴不得远远甩开他?怎么现在竟放不下了?
啊哈!有意思!纳兰靖在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好啊!他报仇出怨气的机会终于来了。
“姑……姑姑……姑娘?”乍见绝色美女,牢头的舌头开始打结。真要命,暗蒙蒙的看起来就这般惊艳,这要在光天白日见着了,真不知要如何丢魂法?
不对啊,这是县衙大牢,早已过了探监时间,上头守牢口的弟兄怎会无故放个姑娘家进来?啊呀!瞧她这身气度,难不成是县太爷的亲戚,是个官家千金,上头的人才没敢刁难的放行?肯定是了!牢头立刻收拾起心猿意马,必恭必敬地向风儿行了个礼,“小姐驾到,不知有何差遣?”
呵!无端端的就称呼起她小姐来了。凤儿心里暗笑,她这外表可真能骗人。
“也没什么事。”她作势向监牢里瞧了瞧,“里头关着谁呀?”
“一名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这可真有趣,你去打开牢门,让我瞧瞧他。”凤儿随口说说,那牢头最好也随口应应。
“啊?不……不成的,江洋大盗可是凶恶无比,这牢门可开不得。”
“凶恶?有多凶恶?”
“几个弟兄在他手下都吃了亏。还有那吕爷,不过沾着他的衣角,整只手臂都给折了,真是邪门得很,再没人敢靠近他。”
“是挺凶恶的,不过我知道一个人比他更凶恶。”凤儿的眼眸滴溜溜地转。
“喔,是谁?”
“我。”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下一瞬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 ·
“哇!妈啊一”牢头本能大叫,但凤儿刀子又进一寸,让他噤声。
”不许叫,否则我割掉你的舌头!”她冷冷一哼,“你守在上头的几个弟兄都还识相,所以我只让他们昏睡一下,你若胆敢不识时务,可就没有他们的好运!”
“姑……姑……奶奶……你……你……”牢头直打哆嗦,老天啊!不是个官家千金,居然是个劫狱的女大王!
“把监牢钥匙交出来。”风儿知道他把钥匙挂在腰怀上,可她生性爱洁,不愿意碰这些臭男人的肮脏身子。
“是…是……”牢头连忙解下钥匙串。
“算你识相,睡一下吧!”她左手撒出一把迷香,牢头立刻昏睡过去。取了钥匙,她立刻打开牢门。
“喂!你可以出来了。”她在牢门口叫他,可那家伙竟背对着她,理也不理。
“喂!你聋啦?我在叫你呢!”还是没人理她。
“纳兰靖!”凤儿火大了。
听见这三个字,纳兰靖才懒懒转过身子。“我听你鬼吼鬼叫半天。原来是在叫我啊。”
“你废话!这儿只有你,我不是叫你,难道叫鬼不成?!”这男人摆明了找碴!
“你喂来喂去的,我又不叫喂,没必要应你。”纳兰靖淡淡哼了声。
“好好好,你是纳兰靖。纳兰大爷!这总行了吧?快出来!”时间有限.凤儿害怕待会儿巡夜士兵真会发现上头昏了一票人.那他们要脱身就得费力再打上一架,她不想增加麻烦.因此决定不和他纠缠。
“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呵!你是谁啊?”
“啊?”风儿吓了一跳,这纳兰靖怎么和平常不一样?哪一次他见着她不是恶声霸气又黏又缠,怎么这回竟吃错药,冷硬得离谱。
“喂!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她冲进牢里,扳正他的脸,仔细审视着。
“去!”纳兰靖狠着心将她一把推开,“你这女子打哪儿来?干嘛缠着我?”
“你……你不认识我?”不会吧?凤儿瞪大了眼。
“我干嘛非要认识你不可?”他睥睨地打量着她,
“不过,仔细一瞧,认识你似乎也不坏。”他向她缓缓走近,卷着四周黑影,那模样有点吓人。
“你……”风儿本能后退,直到背脊抵上牢栏,她知道大事不妙了。
纳兰靖两手各握住一根栏柱,将她困在极小的空间里,陌生的压迫感,让凤儿顿觉呼吸困难。“你……你想做什么?人家好心来救你,你……你难道想恩将仇报!"
“我们素不相识,你干嘛费心思救我?”纳兰靖邪邪一笑,“喔,我明白了,你迷恋上我了,对不对?啧啧,我可真有魅力,连这么美艳的女子都为我神魂颠倒。”
“你……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风儿愈看他愈不对劲。”你该不会也喝了孟婆汤吧?”可这真没道理,他的盂婆汤打哪儿来?药不是在北京吗?
哼!这小妮子终于承认自己喝了孟婆汤是吗?先前打死她也不认帐,想来是存心惹恼他,看他气得跳脚的蠢样。
好啊,这回他学聪明,大家走着瞧,看从今以后谁将谁气得跳脚。
“什么汤?不知道。”
“你……唔——”风儿的嘴在下一瞬被封住。
“不过若是你檀口里的甜汤,我倒是很有兴趣尝尝。”偷着一个热吻,纳兰靖得意地笑。
“色狼!”凤儿用力推开他。
该死!一个吻竟扰得她浑身火烫。
“哼!明明是你自动送上门来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认识我,干嘛装作不认识?”
“我认识你吗?拿出证据来啊,人证、物证都行,或者要把我拖到床上验明正身我也不反对。”除了最后一句,之前的话都是昔日凤儿口中出来的,纳兰靖丢还给她,等着看她反应:
“你——”凤儿气炸了! “你分明就没丧失记忆!你捉弄我!你……啊!我明白了,你在赌气使性子!”她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的,他气她先前硬是不承认他,所以如法炮制,反过来气她。
“什么赌气使性子?我又不是输不起的小鬼。”纳兰靖哼一声,又是一句“暗箭伤人”.
好你个纳兰靖!凤儿噘起嘴.正想着怎么狠狠削还他,但隐隐听到有个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决定满腔怒火暂时按下,出去后再慢慢找他算帐,
“你不敢承认就算了,有人来了,你还不快走!”
“这儿住得好好的,我干嘛要走?出去让个八爪女缠着我,不如待这儿清静快活。”纳兰靖扬起一个欠扁的笑。
“你——活该你在牢里关到烂掉!”他一再侮辱揶揄,让风儿气得扭头就走,但才跨出一步,她又回头了。
“怎么又不走?是不是舍不得我?”哈!缠着她不理,不缠偏教她想。
“谁舍不得你?只是本姑娘出马,向来不空手而回,识相的就给我滚出来!”凤儿杏眼圆瞪,双手叉腰,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这下换纳兰靖被她唬住了,哇!这丫头真够凶恶的。
“我偏不识相,不滚出来,怎样?”纳兰靖一脸和她卯上的酷样,其实心里笑得差点得内伤。这小凤儿嗔怒不讲理的模样可真让他百看不厌。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滚出来,我就拧着你的耳朵出来!”风儿真的打算这么做,既可把他拉出监牢又可公报私仇,多好!
“啧啧!女人就是会撒泼。”纳兰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半个月前凤儿误会他上了窑子,就是拧他耳朵对他兴师问罪,害他耳朵痛得恨不得拿把刀子把它割掉,长痛不如短痛!这滋味他无论如何是不肯再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大丈夫是也!
“好吧,要我出去可以,可你不能缠着我。”
“臭美!谁希罕你!”啐!她凤儿可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呢!
“既然如此,一切好说。”纳兰靖终于跨出牢房。
凤儿急急拉着他出地牢,可不巧,在地牢入口,和一手吊着药膏,一手拿着一把洋枪的吕霸撞个正着。
“啊?”看见地上昏迷的守卫已经让他惊愕,又看见凤儿拉着纳兰靖走出地牢,更让他瞪大了眼。
“凤……凤姑娘?”
“罗唆!”又是一把迷香.凤儿立刻让他躺平。
“可恶!”凤儿朝他失去知觉的身体踢了一脚。“都是你这混帐东西害我得进牢里救人,还要看那家伙的脸色。”救人非但得不到感恩,还被他东一句西一句的侮辱戏弄,气人的是自己竟没办法就将他丢在牢里不管,任他发臭,偏偏犯贱的将他拉出来,呕掉了她半条命。
“这家伙居然带管洋枪上牢房!”纳兰靖挑了挑眉。江南有不少洋商,只要出得起银子,弄把洋枪并非难事。
“我的天!”风儿打了个哆嗦,“他……他打算杀了你?”幸好她坚持来救人,没听从邢倚天的风凉话,否则纳兰靖就算功夫再好,但被关在监牢里,肯定敌不过洋玩意儿!
“怎么,你心疼我?不想我死?”他愉悦地笑着。
“我……本格格向来心慈手软,即使是对一头咬人的恶狼,也不忍心让它丧命。”风儿分明嘴硬,纳兰靖那嘲弄的表情显示他早将她看透,这让心虚失措的凤儿急着改变话题,“少在这里罗唆,快走啦!一会儿巡夜的人来了又要添麻烦。”
纳兰靖笑笑,也不说破,取走吕霸身上的洋枪,和凤儿迅速离开。
“喂!你给我放手,说好了不稀罕缠着我,干嘛又拉拉扯扯?”大商人桑恩·威廉斯的家门口,一男一女形成了拉锯战。
“你有完没完?也不想想自己是越狱私逃的江洋大盗,还打算在大街上闲晃不成?”她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哈!我爱闲晃是我的事,命是我的,轮不到你来罗嗦!”纳兰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得很,风儿可真在乎他呵!
“你劳动本格格三更半夜纾尊降贵上牢房,费事救你出来,再二话不说任你笨得羊回虎口?我告诉你,没门!“凤儿气得破口大骂。
“没门就没门,我也不稀罕你救。”纳兰靖皮皮地说。
“你简直——”风儿被他恼得跺脚,指着他鼻子大吼:“纳兰靖,我叫你留下你就不准走,你最好立刻给我滚进屋子里,要不我就拧着你的耳朵拖进去!"这威胁方才在牢房奉效,她笃定他怕死她这必杀绝招。
果然,纳兰靖拧起了脸, “小人!”真该死,这丫头把什么都给忘了,就这杀手锏记得牢牢的。
“怕了吧?”凤儿得意地仰起下巴,“要你知道我凤格格的厉害!”
“哇,好可怕,小凤儿。不只他知道你的厉害,全无锡的人都知道啦!”一阵调侃由身后传来,凤儿猛地回头,邢倚天和桑恩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你们大胆,竟敢偷听我说话!“凤儿瞪他俩一眼,真是混帐,泼妇骂街的样子都给看光了!
“谁偷听了?你嚷那么大声,方圆十里睡下的人也被你吵醒。”邢倚天笑道。
“怪我做什么?要怪就怪那家伙自大,外加顽固得像头驴!”凤儿哼了声。
“早说好不缠着我,现在又变卦,你这女人真是夹缠不清!”
“我夹缠不清?!你不长脑子,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哼!本格格念在你阿玛、额娘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你最好少罗嗦,立刻给我滚进去,非要我动手,准叫你后悔莫及!”风儿双手叉腰,母老虎的蛮横姿态,教三个大男人脸上扭曲变形,又好笑又好气。
“好你个凤儿,真是一段日子不见,变得更泼辣了。”邢倚天忍俊不住,大笑了起来。
“全是教那家伙给逼的。”凤儿又向纳兰靖瞪了一眼。
“纳兰——”
“去!你是谁?也配叫我名!”
“怎么啦?连我也不认得?”装蒜!邢倚天才不信呢。
”我干嘛认得你?不仁不义!”纳兰靖乘机削人,这小子觊觎凤儿,又暗算他害他被关进牢,他俩的梁子可结大了。 ·
“好好,你忘了我,我就给你报个名,在下姓邢——“
“行将就木的行是吧?受教了,哼!”好一句恶劣的咒骂语!纳兰靖哼一声,冷冷地走进屋里。
“喂!你——”邢倚天可没料到纳兰靖的火气这样大,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让他在牢里待个半天而已嘛,居然就诅咒他行将就木,真是可恶!
“别气、别气,他撞到脑子,傻了,就别同他一般计较了。”风儿玩着发辫,凉凉地说。此时,已跨进门槛里的纳兰靖回过了头,对她咧出一个笑容, “是极、是极,我自己愚蠢,失去记忆,成了傻子白痴,六亲不认,猪狗不如,真该吊起来一顿好打!”
咦,真的傻了不成?居然自己骂自己。凤儿可讶异了,但寻思一想,哎哟,不好!那家伙分明是拐了弯骂她!
“纳兰靖!你给我站住!”凤儿怒发冲冠,立刻冲进去扁人。
纳兰靖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巳拔开脚步落跑,嘴上还不知死活地大声嘲笑道: ”哟!不只缠着我,还满园子追着我跑,这是哪里来的姑娘。这么不害臊!”
“纳兰靖!”该死!她绝不放过他!
“哎哟!”一名女子突然由花丛旁转了出来,纳兰靖收势不及,和她撞个满怀!
“小心!”到底是练家子,纳兰靖立刻站稳脚步,也扶住了对方纤腰,没使她跌倒在地:
“你——”这女孩正是桑恩的妹妹爱莉,她被猛然一撞,本待破口大骂,但目光一触及纳兰靖,那月下依然分明的轮廓,英俊挺拔的身形,当下一句话也骂不出来,只愣愣的用洋文赞叹了一句:“好英俊啊!”
“谢谢。”纳兰靖微笑回礼,绅土地放开了她。
“你听得懂我们国家的话?”爱莉惊喜地睁亮眼。
“当然,你是英吉利来的吧?”
“是啊!你好厉害喔!我叫爱莉,是桑恩的妹妹,你呢?”
“纳兰靖,被个难缠的女人强迫来到这里的无奈之人。”他睨了凤儿一眼。
“什么难缠的女人?你又哪里无奈了?我瞧你现在可有奈得很!"凤儿不是滋味地哼一声。不知怎么,他方才搂着爱莉的那一幕,让她浑身不舒服。
“什么是‘有奈’?这句词我可没学过。”爱莉颦起蛾眉,努力思索这句中国话。
“你懂什么?尔乃蛮夷!"
“凤姑娘,怎么连我也算进去了?”桑恩一脸苦笑,和邢倚天一同走进园子里。
“骂你就骂你,怎样?”再哕唆,这洋鬼子就是讨打!
遇上这么横的姑娘,桑恩哪敢怎样?只得可怜兮兮地拚命摇头,枉他一名享誉江南的大商人,遇上凤姑娘,也得俯首称臣。
“喂!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你跑出来做什么?”凤儿问向爱莉。
“你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出来走走透透气,不行吗?”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她家耶,出来走走也要跟她解释?
“能走的地方那么多,干嘛非往这儿来不可?明明听到有个男人见鬼似的乱骂乱叫,却偏偏爱到这儿来和他撞个正着,没事讨晦气是不是?”凤儿噘起嘴,暗地里把纳兰靖嘲讽了一顿。
“见鬼似的乱骂乱叫?”爱莉蹙起眉头, “纳兰哥哥,你见鬼了吗?”
“见着啦!”纳兰靖笑道:“好凶的一只母夜叉,在我身后追着跑、吼着——”
“纳兰靖!”凤儿知道他侮辱自己,怒吼出这三个字。
“对!就是这三个字!你听这声音,骇不骇人?”纳兰靖大笑。
“好可怕!“爱莉也咯咯笑了起来,她听懂了纳兰靖原来暗骂凤儿是凶巴巴的母夜叉。
“你——”凤儿气极了, “纳兰靖!你竟然联手外人来欺负我!”
“外人?哈!你的言下之意,此处有我的‘内人’喽?”他笑睨着她。
凤儿愕然哑口,该死的!大庭广众下,居然丢了这样大的脸!“邢哥哥,他坏死了!你帮我好好教训他!”凤儿恼羞成怒,不依的向邢倚天讨救兵。
“不要,我可不想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一身腥。”邢倚天笑道,这小凤儿可真会耍赖。
“夜里风凉,大家要不要先进厅里再说?”桑恩好心地转移话题。
“好啊、好啊!”爱莉第一个拍手,“纳兰哥哥,我让人砌壶我们英吉利特有的花茶给你喝。”这小女孩已经拜倒在纳兰靖的魅力之下了。
“不可以!三更半夜喝什么茶?很伤胃的!”凤儿立刻大声反对。
“别理她,我就爱喝夜茶。”纳兰靖白她一眼,故意牵起爱莉的手打她面前走过,存心气死她。果然,凤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银牙也不知咬断了几处。混帐东西!你干嘛多嘴多舌?人家根本不领情!他怎么可以不领情?今晚之前,他不是还对她纠缠不休,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妻吗?怎么进个牢就变了个人出来?
他生气了,他在使小性子,他……呸!去他的,地干嘛这么在乎他?!管他去同谁好,她凤儿也不是没人要!
但是……但是……怎么一颗心完全不听她使唤,窟窿愈陷愈大,痛得受不了?
“天啊!凤儿,这些花花草草又哪儿惹到你了?非得这样摧残它?”
大清早,邢倚天踏进花园,就瞧见凤儿提下一把花丢在地上猛踩,明显发泄怒气。
“没有!”她噘着嘴,重重往石椅上一坐。
“还说没有?”邢倚天笑着摇头,“是纳兰那小子又欺负你啦?”
“他是谁啊?不认识!!"
“说得好,谁要你认识?”纳兰靖由内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满脸甜蜜笑容的爱莉。
“呵!起得可真早,昨晚不是聊到通宵吗?怎么没睡到日上三竿?”凤儿皮笑肉不笑地说。纳兰靖的房间就在她隔壁,昨晚大伙客厅散了,各自回房,那爱莉却又来敲他的门,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又聊了许久,恼得凤儿差点一拳捶垮墙壁。她知道自己这醋吃得没道理,可偏偏管不住自己,这一男一女怎么就不知道要避嫌呢?
“多谢你关心,但我和爱莉妹妹还有事,得上街转转。”
爱莉妹妹?呕……风儿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啊,纳兰哥哥要教我认识药草。”爱莉扬起了下巴,“我说过我会打败你的,你等着瞧!”
“喂,不会吧?你要上街?”凤儿扯下爱莉挽住他胳臂的手,将她推到一边。
“是啊,有什么不对?”
“你是官府在案的江洋大盗啊!”
“不用你担心!“爱莉被凤儿一推,也心有不甘的反推回去。“他和我在一起,谁敢动他一根寒毛?”
“你算什么东西?”风儿气恼地推还她一记,这臭丫头竟敢推格格?在京城里肯定让你掉脑袋!
“我是爱莉·威廉斯小姐!是人,不是东西。”爱莉在英吉利可也是袭爵的贵族小姐,她哪肯认输,立刻又向凤儿推回去。
“哈!自个儿承认了吧,果真不是东西!”凤儿又推她,还乘机骂人。
“你敢骂我?这在无锡谁敢不卖我威廉斯家的帐!”爱莉气红了脸,又狠狠推凤儿一记。两个女人就这样互不相让的推来打去,看得纳兰靖、邢倚天、以及闻声而来的桑恩和一干下人全部傻眼。
女人吵架是很常见,但这口角上的身份捍卫战争可就不太常见了。
“无锡这小小地方,卖你帐也没啥了不起,不是我夸张,全中国,甚至你们这些海外蛮夷都得卖我的帐!"
“臭美!我告诉你,我们威廉斯家族可是授有爵位、领有封地的,尊贵的威克森伯爵!你听过没有!”
“呸!蛮夷野姓,我怎么会听过?我才告诉你,我是郭络罗氏,镶黄旗满洲,男的骁勇善战,英勇无匹,女的端庄贤淑、知书达礼!说到尊贵,你哪比得上?当今圣上可是我舅……唔……”一只大手倏然封住她的嘴,是纳兰靖!
“抱歉,爱莉,你在此稍待片刻,我马上回来。”
没等爱莉有所反应,纳兰靖挟着挣扎不已的风儿往厢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