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末年,边关几度告急,边境契丹国(后称为辽国)国势渐强,野心也愈来愈大。契丹炽路王数度领军攻打边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边关守将为防止契丹人入侵,经年累月无法归乡,其中老死边关者不计其数,大朝长年积弱不振更为人所诟病,所幸边关尚有强将把宁,令得契丹人无法大举入侵。
其中防守雁门关之将士被百姓们通称为“阙家军”,军容壮大而军律严明,甚受百姓爱戴。但阙家军镇守雁门关已有五年之久,许多人思乡成病,无论其守将阙长弓多受爱戴,将士们如何努力卫国,思乡病却是难以控制的蔓延于阙家军中。
阙家军的,总统领“鬼面将军”阙长弓乃当朝武将一时之选,他不但雄才大略、武艺高强且深得民心,他与契丹军数度交锋均能漂亮击退敌军,因而令契丹人恨之入骨而咒为‘鬼面’,没想到这封号却深得当朝天子喜爱,反而正式册封他为‘鬼面将军’。
契丹人深知想攻溃雁门关不易。雁门关不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镇守的阙长弓更是武艺高强,若想以强制强乃难如登大,但这并不能打消他们的野心,他们决定另谋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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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夜──
雁门关早已落下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来势汹汹的大雪很快淹没了街道,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雪,无边无际,仿佛永无尽头。
站在城墙上把守的卫士们精神都有些委靡了,近来契丹军采取游击策略四处烧杀掳掠。契丹人马术高超,一小队一小队的人马从不同的地方攻击边境不同的村落,弄得百姓叫苦连天,纷纷涌进雁门关。而将士们也疲于奔命。
不管他们的速度再怎么快,那些对地形了如指掌的契丹人总有办法躲过与他们正面交锋,而猫抓老鼠的游戏一路玩下来,将士们个个精疲力竭,连站岗的时候也忍不住打瞌睡。
夜里,一小队人站在雁门关的最高点把吓烽火台,大雪纷飞的夜宁静得仿佛大地已灭……
蓦地,遥远的天际闪出火红色奇异光芒,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眼花了,但仔细一看,那火光却愈来愈靠近──
统领小队的队长瞪着那火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惶惶然嚷着;“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
将士们怔怔地望着那火光由远而近,直到了眼前还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那火,像极一条吐着烈焰的狂龙。
“火……火龙……”
没错,那是一条火龙。
他们来不及开口,甚至来不及四下奔逃,那火龙已狂暴的吐出烈焰席卷了整个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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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到这里的时候就得换线了,换线的时候可得要谨慎些,长短不能稍有差池,否则绣出来就不好看了……公主您听到没?公主?”
萧家公主睡得呼呼作响,小脸蛋整个靠在桌面上,手上的针线还插在红色的绣布上,与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绣娘叹口气,轻摇萧公主的手臂:“公主。”
“嗯?”她睡眼惺松的抬起头:“好啦?我可以走了么?”
绣娘哭笑不得的瞅着她:“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嘛!”
萧公主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有啦,我有听嘛!我可以走了么?”
绣娘不知道该怎么办,过去萧公主的确不怎么喜欢学习女红,可是从阙王府回来之后的萧公主变本加厉,好似连最基本绣朵花的能力都全没了似的。
“公主,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是还顶喜欢绣朵小花、蝴蝶什么的,怎么现在全部忘了?将来你若要许配人家,自己总也得绣对鸳鸯枕头什么的,到时候怎么办?”
“到时候你帮我绣对不就成了,”萧公主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鸳鸯枕头得自己绣啊!要不你最起码也得给未来的相公绣个荷包什么的。”
“谁说的?他是要娶我,又不是要娶我绣的枕头跟荷包……”
萧公主嘟着唇咕哝,然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嘻嘻的瞧着绣娘:
“我想你一定全都绣好了吧?前些日子我老是看到青龙拿着个小荷包发呆,那一定是你送他的,我要他借我瞧瞧他都不肯。”
绣娘当下红了脸,清秀的脸蛋羞答答的垂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了。
说到这种事她的精神可来了,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煞是有趣。
“是不是真的?白虎说青龙已经跟父王禀明啦!你们两个择期成亲是不是?”
“公主……”
“别公主啊公主的叫!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小桃红的么?”
绣娘只能叹气。
听说萧公主前阵子在阙王府时大病了一场,险些连性命也送掉了,好不容易捡回小命,但却像换了个人似的,非但不许人家称呼她为‘公主’,更不许人家叫她的闺名,只准叫她‘小桃红’。
这件事着实让萧王爷头疼了许久,但听说人只要自鬼门关走一回,性格都会丕变,所幸她只是不许人家唤她原来的名字,变得也还不算太严重,大家也只好由着她去;只不过萧家人可以唤她小桃红,而他们做下人的总不能也跟着尊卑不分的喊吧?
见绣娘不说话,小桃红觉得有些无趣,王府里的人个个都对她好,但她特别喜欢绣娘,也许是她那清清秀秀,优雅如兰的气质与她的阿姐特别相似吧……
萧王府里其他的萧家姐妹都已经出嫁,除了仆役丫环,说真的也没几个人能陪她说话,绣娘什么都好,就是话少,动不动便羞起脸不言不语,弄得她好生无聊。不过萧王府还算好的了,萧王爷大剌剌的性格造福了所有的人,要换成其他王府,那规矩可真多如牛毛,不闷死她才怪!
“我要出去走走了,好闷啊!”她一跃而起。也没打算等绣娘回应,迳自往外冲去。
“公主,公主,府里今儿个有客人,您不能这样乱冲乱撞啊!公主!”
绣娘这下可急了,早上青龙少爷千交代万交代,不等他的吩咐千万别让公主出去乱闯。唉!青龙少爷这分明是为难她嘛,公主想出去的时候连老爷也拦不住,何况是她?
“公主,你等等我!要出去起码先换件衣裳,公主!”
小桃红哪里理会绣娘的叫喊,她可不管自己身上穿了什么,反正不都是衣服吗?罗里罗嗦的做啥?
萧王府乃是王朝三大世家之一,其府邸之大自然不在话下。
萧王的性格不喜金碧辉煌、雕龙画凤的,府里也甚少花花草草,倒是各型各色的树木种了许多;这位萧王爷高兴起来便这里种一棵树,那里种一片林子的,整个府邸绿荫无数,而装饰品却是一件也看不到,各种兵器倒是到处都随手放了一堆。
萧王乃是武痴,连两个儿子也是武痴,听说他其余那些嫁出去的女儿们也都颇有乃父之风,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
小桃红对武术没啥兴趣,但她喜欢树木……当然了,她自己便是桃树化成,怎么会不喜欢树木?
她回到萧王府一年,府里个个下人都知道公主新近染上怪脾气,动不动便躲去树上跟树说话,刚开始他们全都吓坏了,生怕公主染上什么怪病,久而久之反而见怪不怪,只当公主年幼寂寞,却不知道原来那些树木可是小桃红的最佳眼线,府里上上下下发生的事一件也逃不出她的法眼。
她才刚冲出绣房,那些树木们便一个个喊了起来。
“金陵王来了,金陵王的公子也来了!要打仗了!要打仗了!”
“打仗?打什么仗?”小桃红莫名其妙的问。
“不知道,他们说要打仗了,青龙白虎都要去打仗。”
“去打仗?”
“是啊,是啊!鬼面将军打了败仗,要人帮忙!”
“鬼面将军?!”小桃红吃了一惊,“阙长弓打了败仗?真的??!”
“是啊,是啊!他们来了!”
小桃红蓦然转身,正好看见萧王、萧青龙带着两名衣冠楚楚的男人往她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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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
连续七天,每夜都有火龙袭击雁门关。守关的将士们人人自危,他们虽然不敢违抗军令,但每夜守关时无不心惊胆丧。
没有人知道妖龙从何而来,只是民间流言四起,说是天朝将亡,连上天也派来神龙叩关,流言愈来愈多,每夜死伤的人数也愈来愈多。
这让原本勇猛的阙家军们不由得背脊发凉……连阙长弓都在前夜被火龙烧伤了。这该如何是好?开始有将士逃走,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清点人数,但大家心知肚明,再这样下去连他们自己都要奔逃保命。
如果敌手是人,不管多么勇猛的蛮人他们都能挺起胸膛迎战,但是从天而降的火龙?这仗该从何打起?!
“阙长弓!你给本姑娘乖乖出来投降,”突然其来的叫战声让守关的将士楞住了。那女子的声音清亮悦耳得很,他们探头一看,远远的几十骑契丹猛将扬起漫大尘烟狂奔而来,领头的竟然是一个身穿火红战袍的美貌少女!
“阙长弓!你怕了吗?如果真的怕了也不要紧,只要你出来投降,姑娘我就饶你一命!”
少女骑马的姿态十分美妙,跨下神驹威猛无比,只见那驹浑身皮毛漆黑如墨,四足扬蹄如飞,衬得马上的上女更是娇美如花。
守将们傻愣愣的看傻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过转眼之间,少女已经奔到关前,身后威风凛凛的列着十二名契丹勇士。
“喂!你们聋啦?给我叫阙长弓出来!”
少女杏眼圆睁,肤白若雪,明眸皓齿。她穿着艳红色战袍,足蹬红色小蛮靴,连手上拿着的马鞭都是艳红红的,在雪地里犹如一团魅惑人心的火焰。
守将终于回过神来,阙长弓向来治军甚严,不许兵士对关内女子有任何非分之想,连说话也得小心翼翼,免得挨板子。但眼前这女子可不是关内女子。更何况她大剌剌的领着契丹勇士而来,显然是个契丹人;既然是契丹人,那么轻薄她两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守将们笑咧了嘴,为首的队长忍不住朝少女抛个媚眼道:
“小姑娘,你找我们将军有什么事啊?像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女于可不要被‘鬼面将军’给吓坏了,还是快快回去吧!”
“是啊,是啊!我虽然不像我们将军那样威武,但也是个堂堂男子汉,你要是喜欢的话不如找我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笑容满面,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少女气煞了脸,红通通的脸更显娇媚,“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是谁不重要,想做啥才重要!小姑娘找我们将军想做啥?听说你们蛮族女子都喜欢我们天朝男人,瞧瞧我!我也不赖啊!怎么样?哈哈哈哈!”
“竟敢对公主无礼!找死!”少女身后的契丹勇士耐不住性子,其中一名勇士刷地抽出长箭。
抽箭、搭弓、出箭的动作一气呵成,刷地一声,利箭破空之声传来。
守关将士也不是省油的灯,铿锵一响已经将飞箭击落。
契丹勇士个个箭术精良,而守关的将上也早练成空中击箭的好工夫,双方一来一往都在转眼之间;只是,箭一击落,守将们火气也上来了。
“死蛮子!爷爷瞧你们家姑娘长得好看,个过说说话罢了,你不服气吗?”
“死汉狗!这是我们契丹国的炽焰公主,你们竟敢对她无礼!”
“契丹公主?”守将们面面相觑,可从没想过契丹人竟然会派个公主来叩关!
“是不是真的?”
“蛮子就是蛮子!管她什么公主不公主?充其量就是个番婆而已。”
“说得也是,将军前夜才受伤,不要为了这种小事惊动他。”
“喂!”守将们商量妥当之后转向契丹人吼道:“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公主王子,要是想打仗就派个像样一点的头头过来,要想投降也得要正式的降书,我们可不跟小女了打交道!”
“没错!没错……”守将们群起附和。
“小女子?!”
契丹的炽焰公主气白了脸,她跨下的神驹显然也对这样的称呼不大满意,它猛然扬蹄,长嘶之声远远传出,竟也很有儿分勇猛之意。
“死汉狗!看来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你们不知道本公上的厉害!”炽焰话声未毕,只见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玉手猛然扬起,整个雁门关顿时天昏地暗──
“怎么天色突然变了?”将士们惶惶然的四下张望。
“怎么起风了?!”
昏天暗地的狂风中,一丝红焰刷地自炽焰公主背后升起,红焰直窜天际,不多时一条生灵活现的火龙竟吐着火舌自云端出现!
“火龙!”
“火龙又出现了!”
这是火龙第一次在大白天出现,将士们慌张得手足无措,顿时全都定在当场,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抱头鼠窜还是应该怎么办?
“听着──你们快叫阙长弓出来,要不然本姑娘这次一把火烧了雁门关,让你们全都尸骨无存!”炽焰公主娇笑着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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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红……”
他正在作梦,他也知道自己正在作梦,但是他忍不住……忍不住想看她一眼。忍不住、舍不得──
一年啊!多漫长的岁月,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在雁门关待了一整年。
原本,他打算先回雁门关,然后立刻上萧王府提亲,谁知道该死的契丹人却整整闹了一整年,让他根本不能离开雁门关。
而一年了,小桃红的面孔没有逐渐模糊,反而愈来愈清晰,日日夜夜人他的梦,稍一闪神便出现在他眼前。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一年前,回到阙王府。
那时他也在睡觉,没什么美梦,只是单纯的休息,而她……那可爱的小妖精便跌入他此后的梦境之中,活色生香的在他眼前,露出一脸俏皮笑意、一脸的天真无邪。他着了魔、入了迷,从此再也不能自拔。
只是那梦,也让他回到东岳庙……鬼气森森的东岳庙!梅婆那张丑陋惨绿的脸,邪笑着杀死小桃红的脸──
“小桃红!”
阙长弓霍地一跃而起,浑身冷汗涔涔。
他喘息着四下张望……还好,没有东岳庙,也没有梅婆。
嘘出一口长气,他溃然往后躺倒……在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他太渴望小桃红,明知道这不是一个边关守将应有的行为,但他就是忍不住,那种深切的思念快教他疯狂,快教他无法自制。
他闭了闭眼睛,好容易才将心神稳定下来,这时才感到胸前的伤口正隐隐作痛。
前夜妖龙再次来袭,他怎么都不相信那是什么上天派来的神龙,谁知道还没出手便给火龙所喷出的火焰结结实实烧个正着!整个盔甲像是烙红的烫铁,烙得他皮开肉绽;表面上,他虽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那痛实在是直入心扉。
他正想掀开衣服一探究竟,门却给人慌慌张张推天,门外也闹烘烘的喧腾起来。“将军!”
阙长弓猛然挺直身子。
“什么事如此慌张?”
“妖龙……妖龙又来了!”
阙长弓蹙起眉。“这个时候?”
以往龙妖总是在深夜十分前来袭击,怎么现在嚣张得连大白天也出现?
“不但如此,契丹国还派来了一位什么什么公主的!她说妖龙乃是应她召唤而来,倘若将军不出去……”
“如何?”
“倘若……”传讯的军土硬生生咽了口气才说“她说倘若将军不出现,她便一把火烧了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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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
小桃红瞧见萧王与萧青龙兄弟的身影,立刻便迎了上去,她可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场,迳自亲密的挽住萧王的手臂。“阿爹啊,是不是要打仗啦?打啥仗?”
“咦?你怎么知道?”萧王蹙起眉问,转个念头又觉得这女儿真是太胡来,怎么才穿件小袄便溜出来了?要是府内没有外人也就罢了,现在可有外人在啊!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副模样真有点不妥。
他很想板起脸,但宠爱的神色还是不自觉得流露。
“你怎么这副样子出来?天很凉啊!快回去多穿件衣裳。”
萧青龙哭笑不得的拉住妹妹的手,脸却朝着父王。“父王,你怎么这么说?”
“我说错了?天是凉了嘛!”
天的确是凉了没错,但是……但是有外人在啊!一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露在外面的肌肤比穿着的衣裳还多,这难道不该好好训训她吗?
萧青龙登时板起脸。打从碧纱从阙王府历劫归来之后,萧王就太宠她了,原本已经无法无天的萧碧纱现在更不像活了。父王舍不得骂她,他这个大哥可不能容她如此胡来。
“碧纱!”
才开口,妹妹那张天真得有点气人的脸就在他眼前晃,萧青龙登时心软……
说真的,他也舍不得骂她,谁舍得?碧纱那模样像林间精灵,有时他都怀疑这妹妹是怎么回事?怎么越发出色动人?比一年前他所见过的桃妖桃白若还要娇媚动人啊!
他只好叹口气:“碧纱,回去多穿几件衣服再出来见客,记得唤绣娘帮你打理。”
“为啥?我这样很好啊!又不冷。”她莫名其妙低头瞧瞧自己。“不好看吗?”
“你啊……”萧青龙泄气,挥挥手让白虎过来。“白虎,你带她进去,绣娘没帮她打理好之前不许她出来。”
萧白虎笑眯眯的上前挽住小桃红的手。
“咱们走吧.小桃红。”
“为啥嘛?”她还是一脸莫名其妙。
“没为啥,你衣裳那样多,不多穿几件太糟蹋了。”
“这样嘛?”她傻呼呼的问。
“就是这样,要穿出来让人家瞧瞧,人家才知道你有那么些好看的衣裳。”
“喔,真罗嗦。”
一直站在萧王身边的金陵王很有趣的看着小桃红的背影。他是个瘦高身材,长相十分斯文儒雅的中年人,身上还隐含着一丝贵气,谈吐举止均十分高雅得体。
天下三王当年结义,以阙王阙振飞为首,再来便是金陵王赫连泓义,最后才是萧王萧破虏。
阙振飞当年还只是个禁军教头,而萧破虏过去还曾占山为王,结结实实是个绿林好汉;赫连泓义却是贵族世家,三人的相逢。相知到义结金兰的过程全可说是上苍造化,而三人的情谊经过数十年却依旧能始终如一,为人所津津乐道。
只是天下太平之后,三王各据一方,虽然经常联络,但见面的机会却少了许多!像赫连泓义便已经足足有三年没跟萧王见过面。
“老弟,这碧纱……出落得比三年前更加标致出色,一点也不像大病一场的样子……刚刚白虎叫她什么小桃红来着?”
“是啊,”萧王叹口气,这话说起来可长了,他也不知从何解释起,只能摊摊手:“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二哥说个清楚吧!那丫头啊……唉!想起来我的头可就疼了……算啦,算啦!军国大事重要,等把上京的事情谈妥之后慢慢再说也不迟。”
金陵王微微一笑,他身边的长子赫连兰都却莫测高深的凝视着小桃红离去的背影……这少女……
萧王领着他们进了书房斋,人还没坐稳,已经先急着开口问:
“坐坐坐!兰都啊,你把上京,还有皇上跟你说的事情全部说说清楚。关外现在是什么情形啊?我记得长弓那小伙子向来兵法如神,怎么可能败在蛮子手底下?”
赫连兰都微微一笑:“叔父不用着急,长弓不是败在蛮子手下。”
“没败?没败怎么朝廷要点军?”
“认真说来并不是长弓有所不足,而是蛮于使诈。”
“使诈?”萧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傻呼呼的瞧着赫连兰都问:“这兵不厌诈,在兵法上也说得清清楚楚的,怎么长弓笨到上人家的当吗?”
“当然也不是,只不过这次蛮子使出妖法,纵使阙长弓兵法如神,武艺高强也没办法抵挡妖法。”
“妖法?!”
萧王与萧青龙同时一震!
一年前他们到闭王府的时候也见识过“梅妖”的厉害。她可以平空消失、平空出现,想取人性命更是易如反掌。这种事说来虽然怪力乱神,但一旦遇上恐怕真连反手之能也没有。
“贤弟,看来你也遇过?”金陵王有些讶异的问。
“这……”萧王有些为难的点点头。
一年前阙彦生遇上桃、梅双妖的事情他们谁也没说出去,阙王也只对朝廷交代说是阙彦生大病一场,双目失明,正四处求医而不能继续担任‘银马飞将’的重责大任;而萧王当然更不可能说了,这件事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头皮发麻,好似只要说出口,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女儿便又会平空消
失似的,以致于连金陵王也不知道一年前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事也说来话长,二哥您先别问,还是……还是军国大事要紧。”
金陵王忍不住笑了起来:“老三,看来咱们三年不见,你有很多事瞒着我啊!待这些事解决之后,咱两个可得好好喝两杯才成。”
“别说两杯,就是两天两夜我也奉陪。”萧王大笑着回答,“来!兰都,你继续说。”
赫连兰都点点头。
“契丹王有位公主,名叫炽焰。这位炽焰公主自幼便跟着契丹国师学习妖法,到了今年大概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契丹炽路王使命她领军攻打雁门关。若论兵法、战术,契丹人自然大大不如阙家军,但若论妖法,长弓可就不如炽焰公主了,炽焰不费一兵一卒,只消动用妖法便伤了长弓几员大将……听说连长弓也伤在她手下。所以,朝廷对这件事非常不高兴,还准备下旨责备长弓,幸好父王及时阻止──”
“嘿!这皇帝老儿真是年迈昏庸啦!也不想想长弓这几年为国家朝廷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竟为了几场败仗要责罚于他?就算他不是败在妖法之下,就算是真刀真
枪打输了也没啥了不起,胜败乃兵家常事,哪能这样就要怪罪于他的?这太不讲理了嘛!”萧王霍地起身,火大的咆哮道。
“贤弟!”金陵王蹙起眉连忙阻止:“这事咱们兄弟两个私下说说不打紧,你可别大声嚷嚷,提防隔墙有耳。”
萧王自知失言,虽然满心不高兴,但也只能悻悻然的坐下。
“算了,算了,是我不好,我是个大老粗。这种事……哎!算啦!幸好二哥明白事理,要不然前线兵士士气可要大受打击了。”
金陵王只能叹气,天下三王之所以只有他在朝,也是因为阙王、萧王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官场上生存,而事实上他又何尝喜欢在官场上过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
“叔父,虽然长弓现在免了一时之灾,但雁门关仍岌岌可危,所以父王才会与我到府上来,想与叔父商量个好法子解长弓之围。”
“是啊!长弓是大哥的长子,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困在雁门关却
不加以援手。”金陵王开口道:“更何况咱们几个孩子都大了,也该是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的时候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带青龙白虎一起上京禀明圣上,让他们两个跟兰都他们四兄弟领军前去雁门关。”
萧王立刻点头:“这有什么问题!青龙,你去招呼白虎收拾收拾,明儿个一大早咱们爷三个立刻上京面圣──”
“我也要去!”话声未毕,门外已经响起小桃红的声音,她刷地冲进门来急惶惶的嚷道:“阿爹,我也要去!”
“哎!你怎么也不敲门便闯进来了?”萧王有些无奈的蹙眉:“这是上阵打仗,又不是去玩耍。你去做什么?不许去!”
“我一定要去!”小桃红双手插腰,她的衣服穿得零零落落,显然绣娘根本治不住她,才穿到一半便让她溜了出来。“我不管!阿爹你带我去也好,不带我去也好,反正我就是要去。你要是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
“碧纱──”
“我说我叫小桃红。”
“好好好!小桃红,咱心肝儿,你听阿爹的话。只要你乖乖待在家里,你要啥阿爹都给你带回来好不好?”萧王陪着笑脸上前揽住女儿的肩,一边还得手忙脚乱的替她扯着衣裳。
“不好!”
“哎!你这是……”
“叔父,不要紧的,就让碧纱妹妹去吧。”赫连兰都突然微笑着开口道:“这件事恐怕没有妹妹还不成。”
萧王蹙起眉:“啥?”
赫连兰都微笑着凝视着萧碧纱……喔,不对,是小桃红的脸。
“是啊,这件事的确非碧纱妹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