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背上的包袱扔给店小二笑道:“喂!可得帮我看好啊,里面全是我的宝贝家当,弄丢了有你好看的!”
店小二抱着那包袱,根本不用他吩咐,老早躲在门后面不断口诵佛号。
少年卷起衣袖,见那庄稼汉子凭着一双肉掌漫无章法地在一群江湖人中乱窜,立刻飞身来到他身旁,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老兄,你好生躲着,可别给刀子削去了脑袋!”
“躲什么躲?老子打遍南北十二村,连村口那头大黑牛发狂都是老子摆平的!连毛贼到村子里打劫,老子都是以一敌十,唉唷——”
“啧啧!你们这些江湖好汉也太不讲理啦!人家明明是作庄稼的好人,你们却拿刀子削人家的手,存心让人没饭吃!”
少年手指一弹,大刀登时闪开了去。庄稼汉子这下不想躲也不成了,他拉着少年的衣袖,嘴里却还不干不净地乱嚷着:
“操你XX的熊!土匪!强盗!狗崽子——”
“我让你乱骂!”一名青衣书生给骂得绿了脸,抄起铁扇猛扑过来。
少年闪避不及,庄稼汉子突然猛力揪着他的衣服往后拖。
“刀子又来啦!”
少年初出江湖,哪见过此等阵仗?他手忙脚乱,顿时前后左右又是刀剑又是铁扇,还有人连铁枪也拿出来耍弄,好好一家客栈顿时满目疮痍,杯碗满天乱飞,女客们尖叫不断。
少年气得很,忍不住哇哇大叫:“你们这些人真不讲理!再不收手,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哼!乳臭未干!今天要叫你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青衣书生紧追不放,一把铁扇挥舞得虎虎生风。
“气死我啦!”少年火气也上来了,从怀里不知拿了什么抄在手上,回头对庄稼汉子嚷道:“跟紧啦!”
庄稼汉子哪里敢不听话,整个人贴在少年背后。少年还觉得不放心,一手拖住庄稼汉子,只觉得那手虽然大,但似乎也不像种田人该有的粗糙。
他不及细想,使出轻身功夫在客栈里乱窜。只见他修长细瘦的手不住挥舞,打得乱七八糟的一群武林人顿时唉叫连连。
“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我的脸好痛啊!”
“毒!我们中毒了!”
青衣书生还在后面追,但一听到其他人的惨叫声,不由得脚步停了停——
“叫你们住手你们不住手,别怪小爷我让你们难看!哼!自个儿回去照照镜子!”
“快叫他交出解药!好痛!好痛啊!”
七、八个武林人额头上红了一片,他们捂着脸,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少年的轻身功夫高得惊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的毒;余下的人不敢轻敌,顿时将少年及庄稼汉子团团围住。
少年将庄稼汉子护在身后,笑嘻嘻地斜睨着其他人。
“你们还敢上来?”
巫江老二眼看同伴躺在地上不住哀嚎,又气又急!
“你到底是谁?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哼!不交又怎么样?我就是不交,谁叫你们欺负良民!”少年哼了声,脸蛋抬得高高的,满脸鄙夷。
“好!你不交!我们上!”七、八个人挥舞着刀剑抢攻上来,少年正待还手,突然身后的庄稼汉子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闪身出来吼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兄弟,你快走!”
“走什么走?我一个人就可以摆平他们——”
“摆平什么?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蓦地,一双手从店门外伸进来,将他往外拖。“跟我来!”
“谁——”他一回头,看到来人,不由得惊喜交集地喊:“大——”
一双手立刻捂住他的唇,来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还不走?”
少年笑嘻嘻地点个头,将躲在店门后的店小二拖出来,抢回包袱扛在肩上。“可是我还有个朋友——”
“什么朋友!那人功夫比你高得多,你这蠢蛋!”
“可是——”
“小兄弟,你快走吧!”庄稼汉子突然回头,咧开大嘴朝他笑了笑。“老子谢过你啦!”
“喂!小子,你这就想走,快把解药留下!”巫江老二气势万钧地一刀横劈过来。“留下说个清楚!”
“你好不讲理!”少年低头一闪,背上的包袱却没闪过,顿时金光闪耀,各种暗器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声音煞是好听。
“暗器!这家伙不是普通人!”
“一定是邪教派来挑拨离间的家伙!拿下他!”
少年一看情势不妙,地上那堆暗器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不由得气得跳脚。他身旁的人咬牙叹气,猛地扬手一挥——
“看镖!”
客栈里的人只见眼前顿时一片金芒闪闪,连忙举起手中兵器抵挡。
没声音?
定眼一看,那哪是什么暗器,竟然满屋子金色绣线,剪成一截一截的绣线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落在手里却没有半点劲道。
“操他奶奶的!上当了!快追!”
“这里还有一个!他们一定是一伙的!”可是定眼一看,那庄稼汉子竟然也不知所踪。只不过转眼之间,这怎么可能?!
“别追了,人家好心放你一马,你还眼巴巴地跟上去送死吗?”白头老翁瞪着手里的金线,忽然发力往巫江老二打去。
巫江老二一愣,只见金线软绵绵飘在半空中,却没有半点力道。
“晓得了吧?要能将这一大把金线当成暗器发射出来,得有多深的内力修为!”
巫江老二瞪着满地的金线。
“江湖上已经多年不见此等暗器好手……如果刚刚他真有心要杀我们,我们早已经是一屋子死人……”
“那是谁?我兄弟中的毒该怎么解决!”巫江老二气急败坏地将自己兄弟扶起来,只见那人额头上红艳艳地浮着几个大字:恃强凌弱。
“这……”
着了道的几个人脸上全写着这样的字,有的印在额头上,有的印在脸颊上。那伤痕红艳艳,却又不流半滴血,火辣辣的简直像是用火钳子印上去似的。
白俊丰沉吟地抚着自己的白胡子,眼光悠远道:“这是‘神仙印’,无可救药,不过不会死人的。放心吧,据老朽所知,百日后这伤就会自动痊愈……这世上我只知道两个人有此等能耐,一是‘千手无影’衣锦程,一是‘无声圣手’衣锦绣。只不过他们两兄弟就算还在世上,也都该跟老头子我一样垂垂老矣,刚刚那人莫非是他们的传人?”
满屋子的人全都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衣锦程?衣锦绣?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 ★ ★
“大姐——不不不!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衣不悔瞪了妹妹一眼。
“能不来吗?小妈一知道你偷溜出来便哭得惊天动地,说你不知道人世假恶,一定会客死异乡;爹给她逼得没法子,只好让我出来找你回去。”
不倦吐吐舌头。其实早知道娘会有这种反应,但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但我来了,爹跟小妈也来了。”
“什么?!”
“放心,他们没那么快。爹说他们坐大车从后面来,最快也要再过个五天才会到,大概就是武林大会开始的时候。”衣不悔没好气地看着妹妹松口气的神态,“你啊,没良心的丫头,也不想想爹跟小妈有多担心,光想着自个儿嬉戏!还有啊,你什么不好拿,竟偷走了‘金铃簪’跟‘神仙印’,这不是掩耳盗铃吗?爹跟小妈睡前一定要查探那两样东西,这下你可把祸闯大了!”
“东西不用,摆着也是摆着嘛,我带出来防身,他们岂不是更不用担心?好难得才出来一趟,若是爹娘也跟在身边,那还有什么趣儿?”
“趣儿?你刚刚差点被切成两半!”
“不会啦!虽然我武功不济,但脚底抹油的保命招式却是练得十成十,他们伤不了我,只不过真是可惜了那一大包暗器,我准备了好久呢!”不倦笑嘻嘻答道。
“你仗着你师傅教你那几套功夫就以为真没人伤得了你了?就是因为这样,小妈才吓成那个样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家功夫不好生练着,净是倚仗几套脚底抹油的功夫,你真是——”不悔气得不想继续说,见前面有间破庙,也不理会妹妹,径自往前奔去。
“大姐!不不不,大哥!你等等我嘛!”
衣不倦的轻功的确练得到家,不一会儿便赶上了姐姐,却又不敢超过她,只能跟在后面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大哥啊,你也知道我师傅就我这么个徒弟,我要是不好好练他的功夫,将来这门‘泥鳅功’就要失传啦!反正咱们是无影门嘛,暗器无影跟人无影意思也差不多……”
“油腔滑调!我懒得跟你说!”
衣不悔进了庙门才发现这破庙早已住了不少人;从外面看,以为是间小破庙,进了里面才知道原来别有洞天。
“你别再数落我了,我见了你好高兴啊,咱们从来没分开这么久过,这一路上啊,我真的很想你跟爹娘——”
“嘘!这里住了不少人,看来都是赶着上武当山的,待会儿见了人别胡说一通,再惹出事来我可不救你了!”
衣不倦沮丧地点个头。
“我不敢了啦……刚刚那又不是我的错,明明是他们不讲理。”
破庙正殿里七横八竖躺着几组人马,各据一方,各生各的火,看来谁也不想搭理谁。
衣不悔跟衣不倦想选个没人的小角落,却发现大厅到处都是人;转到内堂一看,里面空间是很大,但已经有人早一步先到,看来是大户人家,几名护院武师门神似的站在内院门口不许其他人进入。这一来,她们只能在大厅里委屈地卡在几组人马中间,不前不后,顿时前后左右都有眼睛盯着她们看。
“好俊的兄弟。要是不嫌弃,不如过来一起烤烤火吧,这天儿冷得很哪。”
“好啊、好啊——”
不悔连忙扯住妹妹的手,淡淡回答:“多谢姑娘好意,咱们兄弟四海为家,哪里都能住,这点寒还受得住。”
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身艳丽无比的劲装,似是把万紫千红的颜色全往身上穿了;她的面貌也极为艳丽,远远望去,竟像一朵七彩缤纷、活生生的花朵。
“大哥啊——”
“不许多话!”
不倦叹口气,渴望地望着女子身前那锅热腾腾的汤。她实在累极也饿极了。大姐委实小心过度,世上总有好人,更何况大家无冤无仇,谁没事杀着人好玩儿吗?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内堂里闹哄哄地,少女气愤的声音嚷了起来:
“别拦着我!我闷死啦!出去透透气也不行吗引”
“水练姑娘,外面天色暗了,您别出去了,小心受寒——”
“罗嗦!义兄也没说我不能出去!你们再拦着我,小心吃鞭子!”
“水练姑娘,外面俗人很多啊,您何必出去跟他们趟浊气?”
“哼!俗人?浊气?圣剑山庄又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琼楼玉宇啦?养出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锦衣少妇不屑地往内堂打量,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内堂里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谁这么大胆?!”内堂里的少女果然立刻窜出来,气焰嚣张地骂道:“刚刚那些话是哪个不长眼说的?!”
衣不悔与衣不倦可都竖起了耳朵。世上的事就有这么巧,原来内堂里的人马竟然就是圣剑山庄的人。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锦衣少妇懒洋洋地,身子连动也没动一下,她说着,眼光还轻佻地飘向衣不悔,露出一抹暖昧笑意。
“快跟我们水练小姐道歉,不然有你受的!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吗?”护院武师拿着长剑呼呼喝喝地嚷着。
又生事了。衣不悔叹口气,觉得有些厌烦。
这就叫江湖、武林?武林当中真无半寸净土吗?
想到这里,她拉着妹妹的手往庙门口退了退;不倦却一点也不想退,她兴致盎然地注视着两边的人马,很有些摩拳擦掌的味道。
“咦?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圣剑山庄又怎么样?哼!仗着人多势众,就想欺负我这孤身女人吗?”
原本这锦衣女子已经长得极美极艳,但跟这位水练小姐一比,立刻就给比下去了。少女一身白衣,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白里透着嫩红的脸蛋让人想不多看一眼都不成。她气焰很高,但那气焰并无损她的美丽,反而有种高不可攀,却又令人忍不住想逗她生气的冲动——
衣不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少女的确美得惊人,就算素来自恃容貌不差的自己也不由得自惭……
锦衣女子原本不怎么生气的,但看到衣不悔的眼光,可就受不住了!登时起身,秀眉一挑,厉声骂道:“你想怎么着?!”
“想教训你!”少女话声未落,也看不清她是怎么出手的,金色软鞭呼地一声往锦衣女子头上砸去!
“小心!”衣不悔与衣不倦乃是暗器名家,眼力自然比旁人要好些,眼看鞭子就要砸上那女子的头,忍不住惊呼出声!
“哼!”少妇的出手也快,软鞭才到眼前,她玉手一抽,少女手上的鞭子竟然就这么飞入她手里;暴起暴落不过一瞬间,那女子手上多了条鞭子,却还有余裕甜笑着转向衣不悔他们甜甜开口:”多谢两位小哥关心,这小丫头功夫还差得远哪!”
衣不悔一怔!
爹总是说江湖里卧虎藏龙,如今一见,才知道果真如此。先别说锦衣女子出手之利落,光是那白衣少女在鞭子上的功夫也甚是了得。她们年纪都不大,就已经练到如此地步,那么其他的武林名宿就更不用说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跟着不倦出来,还是后悔让不倦出来?她们两个的那点微未武功……在这江湖上能管什么用?!
“快把鞭子还给我!”
少女没想到自己竟然一出手便落空,顿时怒火攻心,揉身欺了上来。护院武师们自然不敢怠慢,几个人将女子团团围住,高声威吓:“快把鞭子还给我们水练小姐!不然有你受的!”
不倦这时也忍不住了,她跳起来喊道:“喂!明明就是你们家小姐不讲理,怎么?你们想倚多取胜吗?”
“不倦——”
不悔想阻止,但转头一想,行走江湖不就是为着“行侠仗义”四字吗?如果连这种场面都不出手,将来传了出去,“无影门”岂不是要落个见死不救的恶名?
想到这点,她不说话了,只静静站在不倦身边护着妹妹。
“唷!多谢两位小哥了。”锦衣女子露出笑容,她一边好整以暇地对付着欺身上来的白衣少女,一边却欣赏地瞧着“他们”两人。“这年头敢跟圣剑山庄为敌的人可真不多见哪!”
“我们并不是与圣剑山庄为敌,只不过看不惯这几位仗势欺人。”不悔淡淡开口。“只要几位大哥不出手,我们兄弟俩自不会与他们为敌。”
“快住手!这是做什么?!”
内堂里走出蓝袍男子,他身长玉立、温雅俊朗,一派泱泱之风。不用说,他就是圣剑山庄的少庄主剑无名了。
破庙里的人全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声:“剑少侠!”
他就是剑无名?衣不悔的目光钉在那男子身上,脸上虽然没表情,但一颗心却不由得紧张狂跳起来。
白衣少女更生气了!她哪能在剑无名面前丢脸!她一阵发狂似地猛烈抢攻,狂怒喊道:“快把鞭子还给我!”
三名护院武师正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助阵,看到剑无名出现,顿时喜出望外。“少庄主,这来路不明的女人先是侮辱咱们山庄,又夺走了水练小姐的软鞭——”
“你们别颠倒是非!我刚刚明明听见了,是你们家水练小姐先骂人、先出手——”
“要你多嘴!”白衣少女不知怎么地,突然转身呼地往不倦脸上甩出一巴掌。
“哎唷!打不得,奴家心疼哪!”锦衣女子轻笑一声,五彩衣衫灵活飘动,毫无声响地甩出一鞭。
白衣少女收势不及,眼看软鞭就要击中她的手,剑无名突然轻轻将她往后一拉,软鞭从少女头上飞掠而过;他顺手一收,软鞭便回到手里,三下两式,优雅朴素;他手轻轻一扯,鞭子两端画成直线。
“舍妹骄纵,端木嫂子见谅。”
“不敢。”锦衣女子笑了笑,呼地放手将鞭子还给他。“剑公子侠名在外,素有天下第一剑之称,阿虔哪敢跟您过招?”
原来锦衣女子便是驰名关外的“彩衣罗刹”端木虔,传说她早已入魔教,只不过一直没人能证实这一点。
端木虔为人行事甚为诡谲,时恶时善,似乎全凭她喜好而定;她的丈夫天山虎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已经销声匿迹多年,据说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连生死都没人知道。
“端木嫂子有容人雅量,剑无名谢过。”他淡淡笑道,竟没半点骄狂,温文儒雅更似书生。
“义兄!这魔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欺负我,你竟然就这样算了吗?!”白衣少女气得全身发抖,美丽的脸上净是愤恨之色。
“别无礼,刚刚发生的事我都听到了,你先进去吧。”
“好!我进去!但这笔帐总有一天我要讨回来的!”白衣少女从剑无名手上夺回鞭子,怒气冲天地猛一甩软鞭,发出啪地一个爆响,悻悻然退进了内堂。
“呵呵呵呵,小姑娘好大的火气!”端木虔笑嘻嘻地,一双媚眼不住打量着剑无名。“听说这位衣水练姑娘寄居圣剑山庄久矣,莫非是将来的山庄女主人?啧啧啧!小姑娘美则美矣,心性脾气却是教人吃不消呢,剑少侠若是娶了她,恐怕将来永无宁日。”
衣不悔跟衣不倦两姐妹脸上顿时一变!那白衣女子也姓“衣”?纵使天下姓“衣”的不止他们一家,但真有这么巧的事?
“多谢端木嫂子关怀,打扰各位休息了,剑无名向各位致歉。”他抱个揖,从容退下,蓝袍微动,一派尊贵之气。
“好说好说!阿虔可担当不起。”端木虔娇笑着回了个礼,直到剑无名进了内堂,她那深思的眼光仍然没能移开。
破庙里四处响起窃窃私语之声,有人盛赞剑无名气派雍容、有人低语着几天后的武林大会不知胜负如何,只有衣不悔与衣不倦两人回不过神来。
不倦想了又想,理不出个头绪,终于还是开口:“大哥,那位衣水练——”
“夜深了,睡吧。”不悔只淡淡开口,无言地背过身去。她当然睡不着,脑海中净是剑无名跟衣水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