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耘站在屋子一角,一脸怨恨的瞪着被围在客厅中央的男孩。额头上贴着刚刚从医院缝了十三针的成绩,使得他好像只剩下半张脸,真的有够滑稽。
她的母亲王如真一直不停的对着他们鞠躬哈腰道歉,一面不停的破口大骂数落着她的不是。
黎若耘当然不甘心被责骂,在她的心里面可一点也不觉得他受伤是自己的错。谁叫他不自量力又好管闲事的跑来帮忙,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鸡婆,她还是可以将小豆子那群小王八蛋打得落花流水。
现在也不会无辜的站在这里被骂得狗血淋头气也不敢吭一声。
这个仇她黎若耘可给记上了。
小豆子是她幼稚园里的同学,常常喜欢找她的麻烦,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力气之大、脾气之臭,比起同年龄的小男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俨然成了幼稚园里的小霸王。
“你还不过来跟劭哥哥道歉。”王如真尖锐的声音环绕在劭家偌大的客厅里。
黎若耘当然懂得妈妈气得变绿的脸,如果不是怕回去会再吃一顿皮鞭,或是来个秋后总算账,她还真不想过去。现在她只能乖乖的走过去,杵在“他”的面前,却死也不肯道歉。
“如真算了,阿漮受伤也不能全怪耘耘。况且小孩子在一起玩,受一点小伤、流一点血也是正常,你就别再责骂她。”对于儿子受伤流血,每一个当母亲的都会心疼,但也不能因为心疼就胡乱怪罪。
况且耘耘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她也有一个和耘耘同样年纪的女儿,但从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她还真希望女儿能像耘耘一样能跳,就算常和男孩子打架也没关系,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就好。
劭家和黎家是比邻而居的邻居,两家的大家长劭仲凯和黎田光是同在军中的袍泽,私底下的感情亲如兄弟。
后来两人从军中退役后,拿了退役金分别投资创业,两人的事业分别都还在草创阶段,却能给家人一家的温饱。
黎田光的妻子王如真是本省籍的农家子女,从小做惯了,嗓门特别大,性子急,心地却十分善良又好客。
劭仲凯的妻子林芷芸是外省人第二代,温婉贤淑、饱读诗书,讲起话来慢条斯理。理所当然的,两家孩子的教育责任就落在她身上。
“你这个死丫头,还不赶快向你劭妈妈道谢!”如果不是劭太太替这个死丫头求情,免不了屎是一顿排头。
在黎若耘小小的心里不禁感到十分怀疑,到底谁才是她的妈呀?劭妈妈一向疼她,但是她的妈妈动不动就骂她,总是因为劭漮这个王八蛋。
“劭妈妈对不起,害你又为劭哥哥担心。”黎若耘对林芷芸变了个九十度的腰。
“没关系。”林芷芸抱起她,“你有没有受伤?”
黎若耘摇摇头,披头散发。
“我倒宁愿受伤的是这个死丫头,至少可以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不要一天到晚像个野孩子,四处找人打架,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王如真对女儿过分好动的个性十分无奈和头痛。“你看看阿漮俊俏的脸孔,以后要是留下疤痕可怎么办?”这是她最担心也最愧疚不安的地方。
“男孩子没关系的。”林芷芸忽然感到好玩的灵机一动,问她怀中的小人儿。“如果劭哥哥以后娶不到老婆,耘耘就嫁给劭哥哥好不好?”
“我不要。”劭漮回答得比黎若耘还要快。若真要和她牵连一辈子,他还有命可以长大吗?他不禁要怀疑。
像今天的事,如果不是看她和小豆子、小土子一班人打架,怕她是唯一的女孩子会被欺负,他才不会多管闲事的去拉开她,更不会莫名其妙的被人用石头砸到头,痛都痛死他,何况有破相之虞。
本来也想回答不要的黎若耘,一听他当口回绝,一股反抗念头爬上她的心头。劭漮不要,她偏要,而且要跟他作对一辈子。
虽然她根本不明白“嫁”是什么意思。
男孩子不会打架更是可怜,个性胆小如鼠,一点都不像是男人,如果没有她来保护他,他一定会被欺负的。
她笑得甜甜的说:“劭妈妈你放心,以后如果劭哥哥真的娶不到老婆,我就嫁给他。”她的表情一脸从容就义。
黎若耘的话惹得林芷芸和王如真笑开怀。
劭漮却气死了。
那一年黎若耘只有五岁,劭漮十岁。
六年后,也就是劭漮国中毕业那一年,劭漮家的仲翔企业有了一定的规模,劭漮的父母为了栽培他,在他国中一毕业就将他送到美国念书。
而这么一去就是十二载,这期间黎若耘没有再见过劭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