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郡王府庆霄厅
接获家仆的禀报,晟恺满面春风的前来见客,比起过去的浪荡不羁,此时他展现出内敛成熟的一面。
“你这小子终于想到我了,要不要瞧瞧我的宝贝儿子、女儿?他们可比你前阵子看到的又长大了些,还会对着我这个阿玛笑呢!”他就跟许多为人父者一样,总以炫耀自己的子女为乐。
玄祺羡慕的笑睇,“我看你日子过得倒挺惬意的。”
“虽然我不太愿意去承认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荒唐,但至少现在我很满足,想想人还真会因时间而改变。”晟恺等家仆奉完茶退出去后,将话题导入正题。“你今天上门来似乎不像是专程来跟我闲话家常的?”
玄祺淡淡一笑,“不像吗?”
“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你的心思哪逃得过我这双眼?”
“没错,我是来请你帮个忙的。”
“好,只要你一句话,我绝对帮到底。”晟恺干脆的回答,若是换作别人来求他,他都会先作弄对方一番,再考虑要不要伸出援手。
“我想借调你的人。”玄祺正色的望进他眼中。
晟恺撩起久违不见的冷残笑意,兴味十足的摩拳擦掌。
“是谁惹到你了?只要你说出一个名字十不出一个时辰,我会派人取了他的首级。”
“若真有人惹到我,教训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不会要了他的命。”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见血不是他的习惯。
晟恺惋借的叹口气,“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交代下去,要他们去跟你报到,随便你怎么支使都行,只要能让你高兴。”
玄祺感激的拱手,“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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芄兰在房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珠宝盒里的首饰,最近玄祺又叫人送了几款玉镯、金炼来给她,这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可动摇的。
“格格,你也有好几天没去向王爷、福晋请安了,我看你还是勉为其难的去一下,免得让人家说咱们没规矩。”包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
芄兰骄横的从鼻端里哼出气来,“我才不要去见他们,福晋还算好,就是王爷,每回见到我就摆脸色给我看,好象我只是他们端王府里的下人,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不去!我说什么都不去。”
“格格,别任性了,媳妇儿本来就不好当,你不先拉拢他们的心,将来他们要是在贝勒爷耳边说了几句坏话,贝勒爷心里会怎么想呢?你就去一下露个脸也好。”
“贝勒爷才不会信他们,你没瞧见他最近又送了我好多珠宝,这证明我才是他的最爱。还有昨晚所有人一起用饭时,他还当着大家的面帮我夹菜,还要我多吃一点,你就没看见王爷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就算是他的阿玛和额娘也离间不了我俩的感情。”她沾沾自喜的说。
包嬷嬷见她这么高兴,真不想泄她的底。“可是,贝勒爷碰过你了吗?”
“说到这点,我也觉得奇怪,都已经过了十几天,他还真能憋!”
“格格,你想会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包嬷嬷不免要疑神疑鬼。
“不可能,如果被他发现早就当场拆穿,何必拖这么久。”芄兰断然的否定这个可能性,“而且我也观察过贝勒爷的态度,他对我可以说是嘘寒问暖、温柔备至,除了不碰我之外,其它根本无从挑剔起。”
她不解,“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芄兰“喀!”的盖上珠宝盒,“我看他准是中看不中用,有些男人就是有这个毛病,贝勒爷的身子又老是一副清瘦单薄的样子。奶娘,不如你去药铺里请大夫配几帖药帮他补一补或许会有用。”她也没想到会嫁给一个“不管用”的夫婿,不过这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问题,等过一阵子,在端王府里拥有自己的势力之后,自然就可以故技重施,找机会到外头找乐子了。
“是。”可事情真像格格说的这样吗?包嬷嬷有点担心。
芄兰将珠宝盒锁进柜子里,这些可都是她的宝贝,谁晓得这王府里有没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还是把它收好较妥当。
“唉!老是待在房间里还真是闷,奶娘,咱们到花园里走一走好了。”在端王府可不像在自己家里那般自由,总觉得王府里的下人都在监视她。哼!等她掌握实权之后,就叫他们一个个卷铺盖走路,换上一批只忠心于她的人,到时端王府就是她的天下了。
主仆俩从暖香苑一路来到秀丽幽雅的花园,途中只遇到两、三个下人,可见得端王府占地之广,令人有处在深宫内院的错觉。
“格格,快看!凉亭里坐的不是珣梦格格吗?她身边还有两位女客,格格不如过去跟她们打一声招呼,珣梦格格的朋友不可能会是普通老百姓,过去套套关系对咱们也有利。”包嬷嬷机灵的说。
芄兰前往她指的方向觑去,由女客的穿着便可窥之一二,想想也对,与豪门贵胄结交是多多益善,对自己的将来大有助益。
“珣梦,你有朋友来访怎么不知会我一声?我好交代厨房多准备些精致的点心让你招待客人。”她柳腰款摆的上前,语气中刻意以珣梦二嫂的身分说话。
珣梦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可是又不好赶她走开,只好为双方做介绍。
“莲嫂嫂、霙儿,这位就是穆大人家的芄兰格格。”她故意省略“二嫂”这称谓,存心要气气芄兰。“这两位客人是谨德王府元勋贝勒的妻子莲少福晋,另一位是霙格格。”
芄兰美眸霎时亮了起来,好奇的瞅向容貌清丽秀美的莲少福晋,她曾听说莲少福晋很得元勋贝勒的钟爱,而且谨德王爷也把她当女儿一样爱护,连原本主事的侧福晋也败在她手上。如今看来不过尔尔,只可惜她晚了人家一步,没早点认识元勋贝勒,否则哪里轮得到她,芄兰暗忖。
而格外引起她注意的,则是另一名被称为霙格格的绝色少女,她的美丽犹如一株屹立在寒冬中的白梅,让男人生起一股想征服的冲动。
像是发觉到她的凝视,霙格格清冷的回眸,宛如一道冷风扫过芄兰的心头,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原来是莲少福晋和霙格格,初次见面,我是芄兰,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她扫了一眼石桌上的茶点,夸张的轻叫一声,“哎呀!怎么不叫下人多拿点吃的过来?这样不会显得咱们端王府太寒酸了吗?来人!再去厨房多拿几碟可口的点心过来。”
水莲出声阻止她,“不用了,咱们也吃不了那么多,有这些就好。”
“二嫂”,我会好好款待我的客人,不劳你多费心,有事的话你尽管去忙,不用帮我招呼了。”珣梦巴不得她赶快滚蛋。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好忙,你们都在聊些什么?我能不能加入呢?”说完便厚着脸皮找个位子径自坐下。
珣梦气得想掀桌子,但被旁边的人按住她的手腕,只好忍住不发作。
“咱们也只是随便聊聊,并没有个主题。算算,二少福晋嫁到端王府也快两个月了,一切都还习惯吗?”水莲打圆场的问。
芄兰不甘示弱的抬了抬下巴,她可不想让别人看扁了。
“当然习惯了,大家都待我很好,尤其是贝勒爷对我更是体贴,我常庆幸自己真是嫁了个好丈夫,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哼!可惜咱们可不这么想,我二哥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娶到你。”珣梦嘴里忍不住咕哝,声量刚好可以让她听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桩婚事可是皇上亲自下旨指的婚,莫非你是在责怪皇上?”居然敢在别人面前让她下不了台,她若再不吭气,岂不让人瞧不起了?
珣梦说话也跟着大声起来,“你倒推得一干二净!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有人都心里有数,是你阿玛在背后搞鬼,请荣妃娘娘去求皇上下旨指婚,否则,凭你的条件进得了咱们端王府的大门吗?”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进端王府?难不成你还相信那些市井问的传闻?你大可以去问问你敬爱的二哥,我跟他圆房时可是处子之身?”
“那又能证明什么?我说你没资格就是没资格。”在这端王府还由不得这女人跟她大小声。
芄兰气得咬牙切齿,“你——”
两人像死对头般面对面的怒瞪对方,恨不得将对方咬死。
“珣梦,不要这样,好歹她也是你二嫂。”水莲站在两人中间当和事佬,试图平息即将点燃的战火。“二少福晋,你既然是人家的二嫂,也该有点肚量,珣梦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吗?”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教训她,芄兰被惹毛了,一怒之下就伸手推了水莲一把,“我的事你管不着。”
“莲嫂嫂!”珣梦和水莲都没料到她会出手,尤其是珣梦,吓得赶紧扑上前去抱牢水莲,免得她摔出凉亭。这时就听见“啪!”的一声,两人同时回过头——
赫然见到一直缄默少言、置身事外的霙格格甩了芄兰一个耳光,她沉下清艳的容颜,冷冷的说:“我大嫂肚子里有我大哥的骨肉、我阿玛的孙子,你敢再碰她一下,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原来水莲才在不久前被大夫证实已怀了身孕,这可是谨德王府期待许久的大喜事,今日若不是有她陪同,大哥绝不会答应让妻子出门的。
珣梦开心的鼓掌叫好,“打得好!你丢了咱们端王府的脸,这件事我一定要跟二哥说,非要他休了你不可。”
“我……你……你们——”芄兰又羞又怒的瞪着面前的三个女人。
“大嫂,你还好吗?”要是水莲有什么差池,就太对不起大哥了。
水莲的脸色总算恢复红润,“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珣梦,咱们出来也很久了,我还是先带大嫂回去,改日再来拜访。”霙格格不悦的斜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芄兰之后,才在众家仆、婢女的护送下离去。
“我二哥和元勋贝勒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要是个知道你今天干的好事,你想他会偏袒你吗?哈、哈!我就等着看你被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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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祺才踏进家门,就发觉整座端王府的气氛异常凝重,很快的便被家仆十万火急的请进正厅。
“阿玛、额娘,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踏进正厅,就见全家人都在场,众人神色各异,芄兰跪在厅前哭得像个泪人儿,一见到救星到来,马上哽咽的扑了上去。
“贝勒爷,你要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对天发誓”都怪她太冲动,谁晓得莲少福晋怀有身孕,唯今之计只有巴住他,只要玄祺站在她这一边,她就赢定了。
珣梦气呼呼的嗔骂,“你不要再装出一副可怜相了,下午你不是很威风吗?现在看到我二哥回来,就故意装得好象咱们全部都在欺负你一个人似的。二哥,你别被这女人给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一头雾水。
端王爷绷着一张老脸,嘲讽的睥睨儿子怀中的女人,“看看你要的好媳妇儿,才刚进门不久,就以为自己是端王府的女主人了,居然还敢对珣梦的客人动粗,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玄祺疑问的目光投向么妹,珣梦一鼓作气的将事情的始末道出。
“二哥,你说她过不过分?要是莲嫂嫂被她这一堆不慎动了胎气,元勋大哥一定会恨死咱们的,像这种没有家教的女人,休了她最好。”
芄兰继续扮着受害的角色,哭哭啼啼的说:“不是这样的,贝勒爷,我只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我是无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不计形象的哭得满脸泪痕,只希望博得他的同情。
“玄祺,你自己说!”端王爷瞪大火爆的双眼,“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你给我说清楚!”
他身边娇弱温婉的端福晋掏了掏耳朵,“王爷,你这吼叫的毛病几十年都改不了,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好、好,我不吼就是了。”端王爷降低吼叫的音量,“玄祺,你倒说说话啊!”
芄兰也紧张得屏住气,要是玄祺真敢休她,那她就要一状告到荣妃姨娘那儿,让他们一家人吃不完兜着走。
“请阿玛再宽限几日,孩儿很快就会解决这个问题。”玄祺语气平淡的说。
端王爷气结在心,卯足了劲的咆哮起来,“什么?再宽限几日?事到如今你还包庇她,这女人果然是一只厉害的狐狸精,才进门没多久就迷了你的心志,让你连是非都不分了!”
太好了!有贝勒能当护身符,就没啥好怕的了,芄兰在心底窃笑不已。
“二哥,别惹阿玛生气,快道歉啊!”珣梦着急的喊。
“我不希罕他的道歉,现在娶了妻子就不孝顺老子了,好!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儿子,我有玄桢就好了,你给我滚出去,我永远不要再看到你。”这回端王爷真的被气炸了。
“阿玛,您不要赶二哥走——”
玄祺咽下喉问的苦涩,“阿玛,孩儿不是要忤逆您,请您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不听、不听,统统给我滚!”端王爷发了狂的大叫。
“好!那我跟他一起走。”端福晋突然冒出一句话,宣告她的决心。
端王爷呆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又没赶你走。”太座的一句话让他忘了自己正在大发雷霆。
端福晋眼眶红了红,“你要把我儿子赶走,我是他额娘,当然要跟他一起走了。”
“这是两回事嘛!”端王爷嗫嚅的解释。
“你嫌儿子不孝顺,那就是在嫌我这生他的娘,那我干脆也走好了,让你眼不见为净,往后你要娶几个女人回来都可以,没有人敢阻止你了。”即使有一把年纪了,端福晋的绝美泪颜仍然揪痛他的心。
端王爷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面对爱妻的眼泪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有嫌你,就算夫妻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从没有变过。”要不是碍于有晚辈在场,就是再恶心的甜言蜜语他都会说出口,只求太座夫人能息怒。“好了、好了,你们全都下去吧!玄祺,我就再给你几天的时间,到时你非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不可。”
“多谢阿玛。”玄祺不着痕迹的朝端福晋投以感激的一瞥,那是他们母子俩多年来的默契。“孩儿告退。”
晚辈全都退场了,端王爷这才深情的唤着妻子的小名,“珍娘,你也不要太护着儿子,他现在被穆家的狐狸精迷得团团转,我要是不盯紧一点,等下次闯下大祸就不可收拾了。”
“你就这么信不过儿子吗?”端福晋语带玄机的白了他一眼,“玄祺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你就老爱叫他学玄桢那样跟人家舞刀弄枪,忘了他也有属于他的特质。”
端王爷闷哼一声,“他是有些文才,可是那算什么特质?”
“亏你活了这么大把岁数,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却看不透亲生儿子的本性,玄祺打小就不爱动武,可这并不代表他懦弱无能,他只是比较喜欢用脑子解决事情罢了。”端福晋抬起皓腕指了一下头部。
端王爷忿忿的低喝,“如果他会用脑子,就不会上那狐狸精的当了。”
“咱们就再给儿子一个机会,在旁边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她将手覆在夫婿黝黑宽厚的手背上,“都这么大年纪了,别再跟那些年轻气盛的小毛头一样,动不动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包住妻子暖和的小手,端王爷就算有再大的怒气都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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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姊,你怎么起来了?”阿吉跑到临时搭起的木板床旁,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坐起身,“是不是要解手?”
郝青青喘着气靠坐在墙边,“不是,我只是躺得好累,想坐起来看看会不会舒服点,咦?你大哥人呢?”
“大哥到河边去捉鱼了。他说你有伤在身,需要吃点营养的东西,伤口才会复元得快。”他懂事的倒了杯水给她,“你的伤口还痛不痛?”
她扬起没有血色的唇瓣,露出小小的微笑,“比昨天好一点了,只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会跑到这里来?还有,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阿吉实在不懂像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忘记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又不是小孩。
“真的想不起来——”郝青青本能的揉揉前额,额上的肿块已经消褪了。“我记得自己的名字、住在什么地方,还有,我是偷偷离家出走,想到城里赚很多钱回家,可是,我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那么你也不记得贝勒爷了吗?”阿吉不相信的又间。
她又努力的试图回忆,最后还是放弃了。
“阿吉,真的很对不起,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一个叫做贝勒爷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就是贝勒爷呀!”阿吉大声的叫。
郝青青歪斜着小脑袋,越听越迷糊,“我当然知道他叫贝勒爷,我的意思是他是什么人?”她还以为“贝勒爷”三个字就是那人的名字。
“他是——”阿吉自己也被搞混了,贝勒爷不就是贝勒爷吗?
这时,朱四如捉了好几条鱼儿进门,“我回来了!”
“大哥,你回来的正好,你来告诉青青姊,贝勒爷是谁?”阿吉将问题丢给兄长解决。
“青青,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朱四如放下手边的东西问道。
她诚实的摇头,“没有,四如哥,我非要想起来不可吗?”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当初我和阿吉只顾着要逃命,也没时间问清楚你跟贝勒爷的关系,不过你放心好了,在你养伤的这段日子,我会找机会偷偷的潜回京城去找贝勒爷,告诉他你在这儿的事,我想等你见到他之后说不定就会想起来了。”
“谢谢四如哥,要不是遇到你,说不定我早就死掉了,现在还要你们来照顾我,我真是觉得过意不去。”郝青青说。
朱四如拍拍弟弟的头,“你别跟咱们客气,当时要不是你和贝勒爷,咱们兄弟早就被抓去砍头了,这份恩情我一直牢记在心,所以你也不要太客气。只是,在这种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吃,你可得委屈点。
阿吉担忧的间:“大哥,你要进城里去,万一那些官兵还在到处抓你怎么办?”
“我已经有所准备了,你看——”他搓了搓下巴新生的青色胡碴,“只要我把它们留长点,相信没有人会注意我,这办法不赖吧?”就因为他有一张漂亮过头的脸孔,才会招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大哥真聪明,那等我长大之后也要跟大哥一样,这样人家就不会叫我小妹妹了。”常被错认为女娃儿,一直是他最介意的事。
“哈——”三个人同时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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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穆尔托如丧考批的回到家中,臃肿的身体在门前绊了一跤,狼狈不堪的滚进门。
“老爷!”家仆手忙脚乱的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他连腿都使不出力来,必须由人扶到座位上,“我完了!这下全完了!”
“怎么回事?你们还在蘑菇什么?还不快去给老爷沏茶。”穆夫人指挥着下人,摇着手上的团扇坐到丈夫身边,“你怎么全身冒冷汗,发生什么事了?”
“完了——完了——”穆尔托不断的喃喃自语着。
穆夫人吸口气在他耳边一吼,“老爷!”
“喝!”他浑身一震,整个人惊醒过来。“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身体不舒服?不然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哀叫连连的蒙住脸,“哇!全都完了,我多年的心血全都泡汤了,这下我真的死定了……”
“什么完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穆夫人使劲的摇晃他。
穆尔托灰败着肥胖的脸,从手掌中抬起头来,“刚刚我得到消息,咱们和人投资开的那间烟馆给人查封了。”
“你说什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她拔尖的叫嚷起来,“老爷,你不是把所有的银子都放在那间烟馆里吗?如今被查封了岂不血本无归,那咱们的钱不是要不回来了?”
“就是这样我才说完了,还有更惨的……”他已经是欲哭无泪了。“要是被查出那间烟馆我也有份,那我这军机大臣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穆夫人“咚!”的倒回椅子上,然后火冒三丈的跳起来,朝丈夫一阵捶打,“我早就叫你把烟给戒了,你不听,还跑去跟人家开烟馆,这下可好了,以后咱们一家子怎么过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你打我有什么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抬起双臂抵挡,“当初你不也贪图开烟馆的利润高,同意我开烟馆,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你就是打死我钱也要不回来啊!”
她停止捶打的动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倒会推卸责任,是你保证说没有问题,不会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我才答应的。现在烟馆被人查封了,你说怎么办?”
“我也同样很纳闷,到底是谁跟老天爷借胆,居然敢查封我的烟馆?我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那你就快点去查呀!在这儿骂有什么用?”
穆尔托狡狯的奸笑,“我当然会去查清楚,如有必要,可以去找咱们的‘好女婿’帮忙,相信有端王府出面,很快就会弭平这件事,将烟馆给讨回来。”
“别说了,快去吧!”穆夫人催促道。
“老爷、太太,大事不好了!”外头是一连串家仆惊惶的叫声,“老爷,快来呀!贝子爷出事了——”
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夫妇俩同时往门口奔去,就见家仆用木板将被殴打得伤痕累累、不成人形的葆真贝子抬了进来。
“是谁把我的儿子打成这样?你们这些饭桶,还不快去请大夫!”儿子虽然不成材,可也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教他看了如何不心痛?
穆夫人抚着葆真满是鲜血的脸,泪如雨下,“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把好好的一个人打成这样?他可是个贝子爷,岂是随便让人家打的?”
“先把贝子爷抬进房间里去!阿良,你是怎么保护贝子爷的,怎么让他被打成这样?你不怕我砍了你吗?”
那叫阿良的年轻人吓得下跪求饶,“老爷,不关小的事啊!小的不让贝子爷去赌场赌钱,贝子爷就趁小的不注意时偷跑,等小的发现找去时,贝子爷已被赌场的打手打得遍体鳞伤了。”
“可恶!他们凭什么打他?给我说!”
阿良吞吞吐吐的道出实情,“因为贝子爷原本就欠了赌场一屁股债,心里一直想着要捞本,结果……就使老千诈赌,被赌场的人识破,就……变成这样……”
穆尔托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没本事就不要去赌,还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分明要把我给气死。”
“别光顾着骂儿子,咱们快到房里去看看他怎么样再说。”